嫡媳by李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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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从太子府回来后,在秦北渊的灵堂上待了半个时辰,也与秦石渊说了一些话。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秦珺异第一次与秦石渊语气平和的说起勇毅侯府眼下的情况。
许是秦石渊看出了秦珺异想要担负勇毅侯府的责任,欣慰不已。
周氏则是在一边说着家和万事兴,以后秦珺异可以经常陪着秦石渊多说说话。
秦珺异今日从秦石渊的那里看到了赞赏以及信任,心情也好了不少。
让他感觉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也有了意义。
“容瑛。”秦珺异走入厢房中,就见谢容瑛在书桌后看着账本,他走上前见谢容瑛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又道:“可有打扰到你?”
谢容瑛抬眼看去,竟从秦珺异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小心翼翼。
她笑:“没有打扰。”
秦珺异在谢容瑛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说:“过几日魏王要前往开宝寺,我与太子商量了一番,就趁着这个时间段动手。”
“魏王前往开宝寺后,魏王府戒备就不森严了吗?”谢容瑛问道。
秦珺异叹了一口气:“自然也是戒备森严,上次不是与你说了吗,太子的人把魏王府那些侍卫巡逻的时间点摸清楚了,魏王不在,这些人肯定会松懈许多,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上官璟救出来。”
“如此说来,你与太子应该是计划缜密了。”谢容瑛眼中有了不少的兴趣。
秦珺异如今一门心思放在勇毅侯府上,对于替太子排忧解难自然也是非常上心,他说:“自然是万无一失,就等着魏王离开汴京。”
谢容瑛点了点头,隔了片刻,又道:“施家那边怎么样了?”
“施家的人把施明严的尸首收走后,运回了乡下,具体我不太清楚,不过施家的人对官家有怨是真的。”秦珺异想到这两日从太子的口中知道施家的态度,冷笑:“这世道本就是杀人偿命,还在那里一副委屈的作态,不就是靠着大娘娘?也不知施家的人有没有想过大娘娘一旦失势,他们的下场会是如何。”
说完这句话后,秦珺异的脸上还有着几丝冷笑与嘲讽。
“施炀还是没有任何的下落?”谢容瑛又道。
秦珺异哼笑:“这么久了,能有什么下落。”
谢容瑛靠在椅背上,好似不经意的提起:“小侯爷,你说施炀会不会在大娘娘手里?”
果然,秦珺异的脸上多了几丝凝重:“怎么说?”
“这开封府的人在找,官家派人也在找,施家的人也在找,施炀就好像人家蒸发了一样,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么久了,施炀一点下落都没有,除了被人故意藏起来,还能怎么解释?”
谢容瑛越说声音越低沉:“而施炀又是为大娘娘办事,你说会不会是大娘娘要求的事情太过分了,二者有了分歧,就……”
“你别说,之前大娘娘一心想要魏王娶了施炀的女儿,但前几日我听说大娘娘把这婚事作废了,这其中难不成真的有别的事情?”
谢容瑛点到为止,她笑了笑:“我也是瞎猜的,你不要放在心上,毕竟无理无据,我们夫妻说说就是了,可千万别往外说,太子也不行。”
秦珺异看着谢容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说:“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引火上身。”
谢容瑛眉梢微挑,没有在回应秦珺异的意思,她提笔视线落在账本上。
秦珺异见状,神色有些不自然,眼中也闪过不悦,他本以为这般拉拢距离后谢容瑛会对他亲近。
没想到谢容瑛除了与他商量一些事情外,并没有想与他有下一步的打算。
不过秦珺异也明白,之前所做的事情谢容瑛心里的芥蒂一时半会儿不会消除。
他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那你先忙,我先走了。”
他有的是时间来与谢容瑛周旋,也有的是时间等谢容瑛来与他亲近。
毕竟谢容瑛都嫁给了他,难不成这辈子都这样冷冷淡淡的过下去?
“那我就不送小侯爷了。”谢容瑛眼皮都没有抬,轻声说道。
秦珺异的脸色更是一冷,衣袖一甩,走出厢房中。
一旁的翠枝看出了秦珺异的不悦,她嘟嚷道:“小侯爷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呐,现在知道姑娘你好了,就以为姑娘还会像之前那样迎合他呢。”
谢容瑛轻笑:“你是觉得他现在这样的态度是发现我好?”
“那是因为什么?”翠枝问道。
谢容瑛抬眼看着翠枝:“是因为他目前只能在我的身上看到利益,也是他认为触手可及的筹码,所以他才会来迎合我,但凡我谢家只是一个小门小户,你觉得秦珺异他会如此低声下气的来与我说话吗?”
翠枝闻言,冷哼道:“真是不要脸,真以为姑娘你非他不可吗!”
谢容瑛淡笑:“好了,我们心里有数就行。”
十一月二十二日,汴京又飘起了雪粒子,寒风刮的肆掠。
皇宫在冰天雪地中比往日多了几分冷然与威严。
这一日的傍晚,雪粒子落在皇宫的琉璃瓦上簌簌声格外的清晰,一道急促声打破了正在处理政务的仁德帝的思绪。
身边的内官见是侍卫走进来:“何事如此慌张!?”
仁德帝也抬眼看向了殿中的御前侍卫。
侍卫单脚跪地,禀报道:“陛下,有人发现延福宫有失踪一月施炀施大人的身影。”
仁德帝闻言,立即从龙椅上起身:“此话当真?”
“陛下,千真万确,就是施炀施大人!”
此时宸妃如往常一样来给仁德帝送安神汤,她走进来就见仁德帝神情透着些许的激动,又看向跪地的侍卫,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臣妾没有打扰到您吧。”
第204章 卑鄙无耻
仁德帝直接从高位走下,盯着侍卫的眼神陷入了沉思,如果施炀一直是在大娘娘的手中,大娘娘这又是要玩什么把戏?
“你确定?”仁德帝走到侍卫跟前,又一次问道。
宸妃则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垂着眼。
侍卫说:“一刻钟前,卑职在延福宫外巡逻,看到施大人的身影从延福宫慌乱出来,又很快被人抓住,不光卑职看到了,还有与卑职一起巡逻的都看到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卑职在延福宫外观察后,才来禀告陛下。”
仁德帝心中多少有些微震,施炀自来就与大娘娘走得近,还有了联姻的想法。
这二人又是因为什么,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莫非是大娘娘没能从施家得到想要的好处,闹崩了?
但为什么施炀会出现在延福宫?
失踪这么久,在延福宫出现。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宸妃小心翼翼开口:“意思失踪许久的施大人在大娘娘的宫里?”
仁德帝嗯了一声。
宸妃拧眉:“这……大娘娘为何要把朝廷命官给囚禁在延福宫啊。”
仁德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思在听到宸妃那句“朝廷命官”的时候,眼中闪过杀意,他在听到施炀在延福宫消息的时候,本能的觉得这施炀与大娘娘之间的事情。
毕竟大娘娘是他的皇嫂,这万一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被他拆穿。
丢脸的只会是皇室。
但仁德帝在听到宸妃那句“朝廷命官”时,知道这是拿捏大娘娘唯一的机会。
这些年来虽是与大娘娘井水不犯河水,但彼此都知道不过是还没有找到对方致命的机会罢了。
眼下机会送上门来,总是要好好利用一番才是。
“去把延福宫围住。”仁德帝淡漠的吩咐。
侍卫站起身来,恭敬道:“是!”
待侍卫走后,仁德帝看向宸妃,走上前端起宸妃手中托盘上的安神汤,一饮而尽后,说:“回长乐宫等着朕。”
宸妃担忧的抬眸:“陛下,您这是……”
“没事,你先回去。”仁德帝安抚着宸妃,说话间把手中的瓷碗放回托盘上。
宸妃见状,福身行礼:“陛下小心行事,臣妾告退。”
待宸妃离开后,仁德帝在大殿中站了半刻钟。
而此时的延福宫外,宿卫军包围大殿,李嬷嬷扶着李嬷嬷走出来就看到殿外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住。
“谁给你们的胆子来哀家这里撒野!?”大娘娘一看是仁德帝的人,积攒多年的怒火也彻底爆发:“官家现在是装都不装了是不是!?”
为首的宿卫军说道:“卑职奉陛下之命前来搜查延福宫。”
“放肆!”李嬷嬷一听到搜查二字就怒火中烧:“不知大娘娘是犯了什么事,你们的主子让你们这群狗腿子胆敢来搜延福宫!”
此时宿卫军后方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陛下到!”
宿卫军们纷纷让出一条道。
大娘娘目光阴冷的盯着由远而近的仁德帝,她是真没想到仁德帝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
“皇嫂。”仁德帝走上前,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喊道。
大娘娘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脸上似有似无漾着笑容的仁德帝,犹如她沉寂在先帝驾崩,儿子险些丧命的时候,仁德帝也是这副面孔虚伪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假仁假义的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后,理所应当的坐上了不该属于他的位置。
“赵宗礼,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娘娘眼中的冷意越发的浓烈,语气也透着质问:“你带着这么多人来围了哀家的宫殿,哀家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仁德帝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皇嫂,朕听闻失踪已久的吏部施炀出现在延福宫,毕竟是朝廷命官,朕对这件事也上心多日,这有了施大人的消息,朕怎么都不会错过,是死是活,朕挖掘三尺也要找到的。”
“施炀?”大娘娘眼中多了一丝莫名其妙。
李嬷嬷朝着仁德帝冷声:“官家,你怎会说出如此无耻的话来污蔑大娘娘?失踪多日的朝臣怎会在这延福宫?官家自登基称帝后就把大娘娘母子看做麻烦,如今是要用这种丧尽天良污蔑大娘娘名声的事情来对大娘娘下手吗?”
仁德帝好似早就猜测到了李嬷嬷会说这么一番话,他的神色略显冷意。
身边的太监就对李嬷嬷大声呵斥:“好你个老东西,也敢这般与陛下说话?来人,把她拖下去!”
“哀家看谁敢!”大娘娘怒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仁德帝:“你既说施炀在哀家的延福宫,看来官家是早有准备了。”
大娘娘在后宫一辈子,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仁德帝能带着这么多人闯来延福宫。
必然是早就准备好了。
而仁德帝口中的施炀早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到了延福宫中。
在这后宫之中,仁德帝早就一手遮天。
只是她没有想到仁德帝会以这样卑鄙的法子来对付她。
大娘娘甚至有些懊悔一直在等机会,等平衡的局面被打破,想着先从仁德帝的左膀右臂开始动手。
她果然还是太心慈手软!
“早就布局好了?”大娘娘冷笑着死死的盯着仁德帝。
仁德帝一双精明的眼睛眯着与大娘娘对视,他眼神泛冷:“去给朕搜!”
话音落下,宿卫军们纷纷朝着延福殿涌去。
李嬷嬷想要拦下,却只能硬生生的看着这群人涌入殿中。
大娘娘倒是脸色越发的平静,一瞬不瞬地盯着仁德帝:“难怪在施明严这件事上,连查都不查就定夺问斩,看来是在施家与哀家暗中来往的时候,你就想着如何利用施家来对付哀家了吧。”
仁德帝并不会因为大娘娘所说的话而动怒,反而脸上透着几丝笑容:“皇嫂总是会这么的揣摩人心,永远都认为自己是对的那个,朕在皇嫂眼中就是夺走少连皇位的强盗,却从来不知,什么叫今时不同往日。”
果然,大娘娘在听到今时不同往日的这句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宫檐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寒风刺骨,延福宫大殿前。
大娘娘扭曲的盯着仁德帝,就在要开口的时候。
有一个宿卫军从延福宫后殿的方向小跑而来。
“陛下,找到了!”
仁德帝的脸色微变,看向大娘娘的神情更是透着几丝复杂,虽说心中有着疑惑,认为此事很蹊跷,他也了解大娘娘几分,做事绝对不可能留下把柄。
这把柄还好巧不巧的让他给握住。
而大娘娘在听到宿卫军的那番话后,除了眼睛透着凛然外,刚刚狰狞的脸恢复平静。
李嬷嬷惊恐的朝着刚刚宿卫军后殿方向的位置。
只见两个宿卫军抬着施炀朝着这边而来。
大娘娘见状,双手紧握。
如果施炀没死,她的名声不会好到哪里去,甚至日后会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她一个寡妇,把一个朝廷命官藏在延福宫,怕是施家的口水都能把她给淹了。
要是施炀死了,杀害朝廷命官,更是罪加一等!
在宿卫军把人放在地面的时候,其中一个走上前向仁德帝汇报:“陛下,施大人没了。”
仁德帝立即上前弯身朝着施炀的脖颈伸去。
“施大人刚断气,身子还是热的,死因是脖子被扭断。”宿卫军说道。
仁德帝朝着施炀的脖子左右探去,他直起身子朝着大娘娘看去。
大娘娘神色中透着几丝不可置信与冷意。
仁德帝衣袖下的手紧握,这件事还有第三只手,那一只手推着他对付大娘娘,偏偏他此刻已经没有退路。
“赵宗礼、”大娘娘冷声:“你还是如以往那般卑鄙无耻!”
仁德帝微微垂眸,视线落在断气的施炀身上,冷声:“来人,大娘娘软禁朝廷命官在先,示意下属谋害朝廷命官在后,朕念及先帝之情,饶恕大娘娘一命,没有朕的允许,大娘娘不能踏出延福宫半步,任何人也不得进入探望,延福宫内的所有宫娥嬷嬷全部代大娘娘一命抵一命。”
说完后,仁德帝似笑非笑的盯着大娘娘:“皇嫂,朕怎么说也要为施家讨一个公道,毕竟之前施家求到皇嫂跟前,皇嫂也没有念及施家对皇嫂的功劳而放了施炀。”
“混账!”大娘娘看着仁德帝满嘴的仁义道德:“这就是你早就密谋好的是吗!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大娘娘死死的盯着仁德帝,她要是被监禁在着延福宫,身边的人全是亲信,若是全部死在仁德帝手中,先帝的死不瞑目算什么?
大娘娘打算又开口,以先帝镇压的时候,李嬷嬷赶紧上前:“娘娘,事已至此,说多错多,奴婢可以去死,娘娘,你要好好活着。”
李嬷嬷在示意大娘娘在仁德帝这么有备而来的情况下,不要硬碰硬。
一切都还有魏王在。
只是在大娘娘眼里,魏王这个儿子太过仁慈,对想要夺回帝王的心思不明显,这也是为什么大娘娘要亲自动手的原因。
先帝驾崩这么多年,她仍旧在责怪这个儿子。
要不是赵钰的轻易相信仁德帝,照着先帝为魏王所筹谋的,这大胤的江山怎么可能会落到赵宗礼的手中?
大娘娘有时看着她与魏王的处境,心里也会升起恨。
恨自己所生的那个儿子,让他们陷入这样的局面。
恨自己所生的儿子把帝王位拱手让人。
李嬷嬷似看出了大娘娘的心思,摇着头说道:“娘娘,娘娘这次你就听奴婢的吧,娘娘!”
大娘娘眼眶微红,她垂着头看着李嬷嬷慢慢的跪在她的跟前。
“娘娘,这次你就听听奴婢的吧,输了就输了。”李嬷嬷哽咽着说道。
大娘娘扯过衣袖向后退了一步,李嬷嬷直接扑倒在地。
仁德帝则是冷眼扫了那主仆二人,冷声吩咐:“除了大娘娘身边的李嬷嬷,这延福宫所有的人都给吏部施炀陪葬,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入延福宫半步。”
“是!”
大娘娘狠厉的盯着转身的仁德帝,想到这些年的种种,怨气滔天,刚要开口李嬷嬷站起身来捂住了大娘娘的嘴。
大娘娘挣扎着被李嬷嬷扯着进入了大殿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失踪已久的吏部侍郎施炀死在延福宫的消息就传到了皇宫各处。
长乐宫中。
钱公公小跑着走入大殿中,看着与二皇子用着晚膳的宸妃,脚步放慢了许多。
宸妃的视线与走进来的钱公公对视一眼,又慢条斯理的用膳起来。
钱公公走上前,对着宸妃说道:“娘娘,延福宫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宸妃问道。
此时二皇子也抬眼看向钱公公:“延福宫能出什么事?”
钱公公看着今年也就十三岁的二皇子,垂眸恭敬道:“失踪已久的吏部施大人在大娘娘的宫殿中,就在刚刚不久,施大人没命了。”
二皇子眼中透着震惊:“施大人居然在延福宫?难怪开封府还有魏王四处搜寻都没有下落,不过都隐藏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就被发现了?”
宸妃见二皇子对这件事如此好奇,放下银筷,说道:“殿下,不该好奇的事情不要好奇,这件事有你父皇处理,有结果了你我都会知道。”
二皇子闻言,立即垂头:“知道了母妃,儿臣僭越了。”
宸妃温和的拍了拍二皇子的手背,说:“吃得差不多了吧?”
二皇子点头。
“快去温习一下今日先生所教的,过几日你父皇可是要抽查的。”宸妃对这个儿子永远都是温温和和的眼神与话语。
二皇子起身,朝着宸妃作揖行礼:“是,母妃。”
待二皇子走出殿中后,宸妃脸上的温和消失,她抬眼看着钱公公:“这时候,消息应该传出皇宫了吧。”
“大娘娘与身边的李嬷嬷被陛下监禁在延福宫,延福宫其他的人全部替施炀陪葬,这也算是陛下给施家一个交代。”钱公公微微弓着身子说道。
宸妃脸上满是笑容:“如此以来,陛下这次就是光明正大的对付了大娘娘,而大娘娘咽不下这口气也得咽下去。”
“接下来就是让陛下对付魏王了。”钱公公在身边低声道。
施家中哀嚎声划破深冬的夜,上空寒风阵阵,雪粒声簌簌个不停。
施家的人还没有从施明严死亡悲痛中反应过来,一直期盼施炀的下落期盼来的却是施炀死在大娘娘的宫殿中,施夫人直接晕死了过去,施霁月守着母亲的身边。
而施家之中现在能做主的是施炀的弟弟施文佑。
在施明严出事后,施文佑从岭南一带便赶回了汴京,又恰逢遇到施炀的事情,施文佑一怒之下要前往魏王府问个明白。
却是被施家的人拉住,施家的人都明白。
如今魏王与仁德帝之间那僵着的局面已经在慢慢打破。
施家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再去做那个出头鸟。
施炀死在延福宫的消息亦是震惊了不少朝臣,以往跟随先帝的那些老臣更是疑惑大娘娘为何要走这步棋。
但也有人质疑这是不是仁德帝的算计。
只是事已至此,不管是跟随先帝拥护魏王的旧臣,还是被仁德帝提拔的朝臣,对与仁德帝对大娘娘的软禁都没有人敢在朝堂说提起。
勇毅侯府。
谢容瑛侧躺在窗户边的软榻上,厢房中与外面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屋中烧着地龙,温暖如春。
她半阖着眼眸,听着窗户外的风雪声,似乎能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爽快。
打着盹的翠枝在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下就从梨花圈椅上站了起来,迷糊的朝着软榻上的谢容瑛看了一眼,又朝着带着寒气的冬雪走去。
“姑娘睡着了。”翠枝压低着声音说道。
冬雪往谢容瑛的方向看去,刚要低声开口的时候,就听到谢容瑛出声。
“是有消息了吗?”
冬雪与翠枝对视一眼,二人朝着谢容瑛走去。
“姑娘,宸妃的人来说,事情发展的很顺利,大娘娘也如姑娘所愿被官家囚禁了起来,整个延福宫除了大娘娘身边的那个李嬷嬷外,全部都给施炀陪葬了。”冬雪说道。
谢容瑛眼皮微掀,她的视线落在地面:“这样一来,官家也会有所怀疑。”
怀疑是谁把施炀弄到了大娘娘的宫中。
毕竟仁德帝对大娘娘应该有所了解,就算大娘娘与施家有了分歧,甚至动了杀心,大娘娘也不会把人弄到延福宫里杀。
就算把人弄到延福宫杀,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官家怀疑,也会暗中调查,到底是谁的手伸到了皇宫。”谢容瑛越说,眼中就有了几丝兴奋:“这么一来,就该上官璟上场了。”
谢容瑛说完后,抬眼看向冬雪:“让固珣派人潜入皇宫观察宫里的动向,一旦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
“翠枝,你去。”
“是。”
翠枝离开后,冬雪便知道谢容瑛有什么话与她说。
“要是这几日魏王有下帖,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出门,客气些,不要把魏王的人得罪了。”谢容瑛吩咐。
冬雪点头:“是,姑娘。”
谢容瑛低低的哼笑一声,想着如今的勇毅侯府,心中的那股怨气还是不能消散。
如谢容瑛所想的那般,在大娘娘出事的第三日,魏王身边的落瑾以谢老太太身边女使的身份来到勇毅侯府。
冬雪以谢容瑛染了风寒为由拒绝了落瑾前去探望。
而谢容瑛态度落瑾也看在眼里,简单的问了几句便以还有事情为由告辞。
秦珺异这短时间因着秦北渊的死在勇毅侯府中忙里忙外。
这期间也会偶尔前往东苑与谢容瑛说一些话,他自认为自己给足了谢容瑛耐心,却每每在看到谢容瑛对他那股似有似无的排斥与冷意时,让秦珺异内心压制不住的怒火积攒越多。
只是秦珺异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知道谢容瑛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更知道目前勇毅侯府唯有谢家才能走向以往的盛兴时候。
也就对谢容瑛的耐心又多了几分。
在秦北渊入土为安后,勇毅侯府恢复了平日的宁静,却有好似多了一层散不去的阴霾。
因着秦北渊突然的离世,秦沣渊把心里的野心全部散尽,这一次他好像明白了只有自己的亲人才会为自己打抱不平,也唯有秦家不散,秦家不落寞,他才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秦沣渊在秦北渊死后,彻彻底底体会到了这一点。
而白氏则是每日都关在房中,郑氏如何安慰都于事无补。
秦石渊又因天气寒冷双腿越来越疼,加上勇毅侯府中没有像蒋氏那样的人操持中馈,又因侯府越来越拮据,除了东苑烧着地龙与银丝炭外,其他的院落并没有这么享受。
周氏本想操持侯府,奈何能力有限,如今这侯府她根本就挑不起这个大梁。
因着寒冷,秦石渊双腿每夜都会疼的醒过来,周氏心疼不已,治好第二日找到谢容瑛面前。
“容瑛,这侯府还需要你来挑起这个大梁才行啊。”周氏历来能屈能伸,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谢容瑛面前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侯爷每晚半夜都因为屋中太冷而双腿疼的睡不着。”
周氏说话间,环视了一圈谢容瑛的房间,她语气透着祈求:“容瑛,你能不能派人送些银丝炭到侯府的房中?”
谢容瑛不喜欢周氏的语气,又想到当初她想要联手周氏一起对付蒋氏,周氏却转背就把她所说的话告诉给了秦石渊。
她淡笑:“可是周姨娘,我这里的银丝炭也是祖母给安排的,要是送到了侯府的屋子,我就要挨冻了呀。”
要是以往,周氏听出了谢容瑛的意思后,起身就离开。
但现在勇毅侯府窘迫到这个程度,又想到秦石渊对她的好,她直接跪下身来:“容瑛,姨娘求你,给侯府屋子送一些银丝炭吧,我给你磕头了。”
“周姨娘,你好歹也是为侯爷生下子嗣的,你这样跪着少夫人,是要置少夫人于何地?”翠枝轻声呵斥。
恰逢此时,碰到前来东苑的秦珺异。
“我只是想侯爷晚上不要因寒冷睡不着觉而已,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周氏开始梨花带雨起来。
此时秦珺异走进来,视线在跪地的周氏身上,又看着主位上面容平静的谢容瑛:“你们在干什么。”
周氏一看秦珺异走了进来,跪着到秦珺异的脚边。
“珺异,珺异,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母亲因为我的关系与你父亲不和,但是现在你父亲每晚都因为屋子中太过寒冷双腿疼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周氏仰头看着秦珺异:“你让容瑛给你父亲的房中送些炭火吧,姨娘求求你了。”
“不是有炭火吗?”秦珺异有些不明所以的朝着谢容瑛看去。
又见谢容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中的怒火险些没有忍住。
“那些炭火根本就没有什么用,燃得快不说还有味道。”周氏立即又开始哽咽道:“珺异,这侯府是你的侯府,你父亲也在为你着想,你让容瑛给你父亲送一点……”
“够了。”谢容瑛冷冷的盯着周氏与秦珺异,要不是想着还要最后利用一番秦珺异,她都懒得搭理这勇毅侯府中的人:“等下我便派人往侯爷的住处送一些。”
秦珺异冷声:“难道不应该是每个院子中都要有吗?谢容瑛,之前母亲当家做主的时候可没有让侯府中的人挨过冻。”
“当家做主?”谢容瑛似看笑话一样盯着秦珺异:“这侯爷具在,长辈具在,什么时候轮得到我这个小辈当家做主了?就算当家做主了,那也得家中能拿的出来我才能当家做主,难不成我还要前往娘家拿银子来补贴夫家?”
秦珺异实在是说不出当然可以那番话。
“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周氏擦着眼泪,起身走至谢容瑛跟前:“容瑛,姨娘不求别的,这个冬日只要侯爷能安稳的度过,我一定会对你感恩戴德的。”
“不必了周姨娘。”谢容瑛淡笑:“你的感恩戴德我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