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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诡案录by鹿鸣欢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07

“咱得抓紧回京述职,可没工夫在这儿耽搁。说好了,明日一早就启程啊。”
回到房间,我睡意全无,干脆挑灯夜读,熬到天亮。
天一亮,我拉着尉迟长庚去向主人刘静好告辞。来到院子里,看到一群下人围在正堂外头窃窃私语。
“什么情况?”
我和尉迟长庚对视一眼,拨开人群走进正堂,只见几个嬷嬷和婢女守着一位掩面哭泣的少妇,唯独不见男主人的身影。
“请问刘兄在何处?我们二人叨扰了贵府一夜,想当面致谢再辞行。”我开口道。
那少妇站起来,梨花带泪道:“二位郎君,我家相公今早殁了。”
“什么?他是怎么死的?”尉迟长庚惊道。
刘大善人的娘子张氏道出了实情。原来,这位刘大善人患有绝症,感叹时日不多,便大散家财,请名士高人为他祈福延寿,可他还是没熬到大法会就走了。
“那大法会还继续吗?”我问道。
“举办大法会是相公的遗愿,法师明日会上街为民祈福,以此超度相公的亡魂。”说着,张氏又开始抹眼泪。
我和尉迟长庚向张氏告辞,打算就此离开。可一转身,就撞到了人。
来者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穿着浮夸俗气,行止活脱脱是市井无赖。
他冲着张氏大声道:“婶婶,听说伯父去世了?”
张氏欠欠身,流泪道:“相公他……”
“行了,没空听你们在这儿哭哭啼啼。赶紧把家里的田契,房契,还有店铺账本通通交出来吧。从今往后,我就是一家之主。”
听罢,张氏愣在那里,不可思议的瞪着男子。
“刘二,相公的尸骨未寒,你……”
“婶婶莫见怪,你过门还不到一个月,连个子嗣都没生下,这么大的家业岂能让你这外姓妇道人家掌管?”
说着,刘二直往里闯,开始翻箱倒柜,还招呼带来的泼皮一起动手。
张氏和那些嬷嬷婢女试图拦住他们,但无济于事,张氏只能挤在一旁哭泣。
“混账!都给我住手!”尉迟长庚大喝道。
坏了,这一时半会怕是走不掉了。
尉迟长庚
我实在看不过刘二仗势欺人的样子,当场出手教训,将他们几个打的落花流水,屁股开花。
这下刘家人将我奉为救世主,说什么也不让我就此离开。我当即答应待到刘大善人出殡那天。
言谈间,张氏道出了刘二本是刘静好同宗的远房堂侄,此人不学无术,时常来刘家打秋风,刘静好不堪其扰,早已与他断绝来往。
事后,萧麟一个劲儿数落我多管闲事,延误回京日期。
“总不能眼看着孤儿寡母受人欺凌吧?”
“哪来的孤儿?这儿只有一个妙龄的小寡妇。你也不知道避嫌?”
“我行侠仗义,问心无愧。”
“都说了这宅子不干净,你偏不信邪。”
“你忘了我的绰号是什么吗?我可是活门神!”
“那你去灵堂给人守灵,看黑白无常敢不敢来勾魂?”
“好主意!咱这就给人守灵去。”
“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是说宅子不干净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既然都盯上咱俩了,那就应战吧。”
我和萧麟一同来到灵堂。这会儿,张氏正披麻戴孝跪在地上烧纸,我向她道明来意,她一脸的感激。
我和萧麟站在灵堂外守着。过一会儿,张氏起身说,去厨房给我们弄点吃的。
等她走后,我和萧麟在屋里打转。这里似乎是刘静好生前用过的书房,里面摆满了收藏的字画和书籍。
转身时,我不小心碰掉了书桌上的画轴,画轴滚动,平摊在地上,我俯身举起来。
这是一位五十来岁男子的画像,他面容清瘦,眉目栩栩如生,蓄了胡须,手里摇着折扇,一派风流名士的优雅从容。
“这画像里的人是谁呢?”我好奇道。
萧麟闻声而来,拿着画作仔细端详。
“是我家翁的自画像。”身后传来张氏的声音。
转身我看见她手里端着两大食盒走进来,上前接过。
萧麟问道:“请问刘翁现在何处?”
“家翁已过世。”
说着,张氏过来,当即从萧麟手中抽走画,麻利儿的卷起来,收纳进盒,生怕我们多看一眼。
萧麟笑了笑,道:“夫人,我也是爱好丹青之人,我见这幅画的画工实在精妙,于是起了与画家切磋的心思,若有唐突之处请勿见怪。”
张氏默默摆下餐盘,欠身离开,从头到尾不肯多说一句。
等她走后,萧麟突然抢过我手中的筷子。
“干嘛?”我纳闷儿道。
“这里的饭菜最好不要吃,你现在跟我出门,出去了我告诉你这画像的人是谁。”萧麟小声道。
“张氏刚不是说过吗,他是刘大善人过世的父亲啊?”
“你信她,还是信我?”
“信你。”
“那就跟我出门,马上!”

我坐在茶肆雅间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买家。
来者是穿胡服,戴着斗笠,身形如修竹般纤瘦的男子。
他坐在我对面,摘下斗笠,道:“三两黄金三两白银,对吗?”
我打量着眼前这张白净如玉,连根胡须都没有的青春面容,道:“五两黄金五两白银。”
那人吃惊道:“上个月在书信里不是说好了价钱吗?为何坐地起价?”
我满不在乎道:“解药断货了,你若现在不要,过后可没有了。”
“为何断货?”
“说来话长,给你三日,过后我就离开青阳镇了。”
“要!你现在就给我。”说着,男子从怀里掏出钱袋,将里面的金银一股脑儿摆在我面前。
我掏出瓷瓶递给他,道:“一共七粒,每日清晨空服一粒,服药期间不可食荤腥。”
他迫不及待的接过瓷瓶,打开看了眼,道:“七日以后呢?”
“服了药,你不会再变小,而且找回了三十年青春,不亏了。”
听到这句,他脸上闪过一丝春风得意之色,言语间多了几分爽快:“了然,多谢姑娘千里送药,茶钱我来付。”
“客气了,不送。”
等他走后,我将金银收起来,走到窗边欣赏外面的景色。
街上正在举办祈福法事,人潮熙攘,热闹非凡。此刻正是混迹人群离城的好时机。
我正准备离开,猝不及防的,在人海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在这儿?我心里嘀咕着,侧身站到窗边,观察萧麟的动静。
他穿着便服,身边没有差役随从,不像是来此地公干。
转眼间,萧麟走到了我的窗下,我们之间只隔着一扇镂空的花窗,我当即躲在窗下,屏住气息,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萧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突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
是活门神!这俩人怎么都出现在这里?
“这儿人多嘴杂,茶肆人少,进去说吧。”
说着,萧麟拉着尉迟长庚上了楼,而且进了我隔壁雅间,要是现在出去铁定会撞见。我只好继续待在屋里,只求他们聊完速速离开。
随着隔壁摆放茶器,研磨茶叶的声音,传来尉迟长庚催促的声音:“你倒是说呀。别磨蹭了。”
“隔壁没人吧?”萧麟慢条斯理道。
他这一句吓得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生怕他们起身到我屋打探。
“这里这么冷清,哪有人?都跑到街上看热闹呢。”尉迟长庚不以为然道。
“小二,隔壁可有人?”萧麟不死心道。
“回郎君,刚才隔壁是有位客人,不过已经结账离店了。”
“如此甚好,你且退下吧。”
等小二退下,萧麟说道:“那幅画像上的人根本不是刘大善人的父亲,张氏在撒谎。”
“你怎么看出来的?”
“昨晚进刘府借宿时,咱见过那位刘大善人,我看他与画中人的骨相差异极大,此二人断不可能是父子,甚至都不是一家人。反观那刘二倒有几分与画中人相似之处。”
“你确定?那刘二只是刘静好的远房堂侄,他能跟刘翁像到哪儿去?”
“你可不要小看人的骨相,画人画皮难画骨,骨相代表一个家族血脉的业力显现。我不会看走眼的。”
“那就奇怪了,画像上的人到底是谁呢?”
“我注意到画上有落款‘东华’二字,这可能是画家的名字或雅号。”
萧麟顿了顿,道:“如果东华的确是刘静好的父亲,那昨晚我们见到的刘静好就是冒充的。”
“冒充的?那刘家上下的人喊他老爷算怎么回事?都睁眼瞎?没看出换了主人?”尉迟长庚按捺不住,嗓门顿时大了起来。
“嘘,小点声。你听我说啊……”
接下来,二人开始窃窃私语。我悄悄靠到墙边,侧耳倾听,可还是没听到后面说了什么。
最后,只听到萧麟说了句:“咱先不着急动身了,今晚还住刘府。”
当我们回到刘府,只见宅子里闹哄哄的,仆人丫鬟都聚在院子里,他们脸上表情各异。
再往里走几步,就看见一名浑身湿透的婢女躺在地上,水迹蜿蜒流淌,似乎是从旁边的井里打捞上来的。
一名老婆子跪在地上哭喊道:“春娘啊!你怎么这么傻?你走了让为娘怎么活?”
我问了旁边的一个仆人:“这位小哥,府中出什么事了?”
仆人叹气道:“唉!郎君有所不知,那婢子春娘使出狐媚手段勾引老爷,折腾了老爷一晚上,老爷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下彻底一命呜呼,可怜夫人才过门一个月就要守寡……”
那老婆子一听,当即破口大骂道:“陈小六,你嘴巴放干净点!春娘明明是被老爷强行掳到房间糟蹋的呀!你们竟然沆瀣一气,逼死我女儿!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老婆子作势扑过来,与陈小六厮打。眼看一场狗血争斗无法避免,我和尉迟长庚眼神示意,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回到房间,尉迟长庚连连摇头道:“这宅子果然不干净,不到一日,连死了俩人,太晦气了。”
“才两人,这才刚刚开始呢。”我眺望窗外,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道。
“什么意思?你是说接下来还要死人?”尉迟长庚瞪眼道。
“今晚咱们调换房间睡如何?”我转身道。
“为什么?”
“你不想知道昨晚入梦引诱的女鬼是谁吗?”
“不想,我可跟你说啊,昨晚我没梦到什么不可描述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故人,念叨了两声罢了。”尉迟长庚越是急于辩解,表情就越不自然。
“你昨晚心心念念的婉儿,可是复姓上官?”我笑道。
尉迟长庚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不难猜啊,你曾在宫中宿值,是天子的近身护卫,仰慕炙手可热的宫中女官也是情有可原。”
“唉,既然你都知道了,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曾与她有过婚约,当年尉迟和上官两家曾定过娃娃亲,她本该嫁入我尉迟家。”
“原来如此,可惜她出生没多久,就受祖父的牵连,成了皇家的人。”我点点头道。
“唉!不提了。说吧,你今晚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让真正的刘静好现身。”

第十三章
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屋顶。萧麟的房间挨着一片竹林,晚风穿过竹林,发出扑簌簌的声音。
哪有什么勾人的女鬼,纯粹是他自己酒喝多了,胡思乱想……
我心里嘀咕着,吹灭了灯烛。可烛火刚灭,门口就有了动静。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握着刀柄的手也攥得越紧。
哗啦!有人推门进来。随风飘进来浓烈的香味,熏得我头疼,我赶紧捂住了鼻子。
进屋之后,那人胡乱摸索着,把一尊香炉放到桌上。我闻出那股刺鼻的香气就是从香炉里飘过来的。
竟敢给本将军使迷香,好大的胆子!我起身跳到床下,用刀抵住了那人,道:“来者何人?”
那人愣了下,转身就往我怀里钻,双手牢牢缠住我的腰,熏香味直冲鼻尖,我脑子里一阵眩晕,一时没挣脱开。
我躲在屏风后面,等待贼人上门,却等来了她。
就算她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布,可我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等她进门走到屋中间,我出声道:“李姑娘?”
她惊得回头,看见我站在身后,摘下了蒙面布,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笑了笑,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认得出来。”
“你以为自己是火眼金睛啊?”
“不敢当,李姑娘深夜造访,意欲何为?”
“我看到有人和你们同住刘府,就来看看。”
“谁?”
“跟我买解药的人。”
“你是说,这里也有人服用了肉太岁?”我惊道。
李若薇点点头,道出了她白天在茶肆与那人见面,以及后面看到我和尉迟长庚二人的经过。
我听完,说道:“所以,你在隔壁偷听了我和尉迟兄的对话,来跟踪我们,却看到买药的人也进了刘府?”
“不错,就挺凑巧的。”
这可不是凑巧,那人很有可能就是……
我心中一动,道:“你能说说那人长什么样子吗?”
“大约十八九岁,身形清瘦,个子大概有……”
在她描述同时,我在画纸上快速运笔。
过一会儿,那位神秘的胡服少年的样貌跃然纸上。
我放下画笔,问道:“你确定他长这样吗?”
李若薇看了眼,道:“你画得真像!”
我再度执笔,继续在上面勾画,画中人的容貌渐渐有了变化。
李若薇诧异道:“画得好好的,干嘛改了?”
我摇头道:“稍安勿躁,我在还愿他真实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
我快速收笔,道:“给你看看他五十岁的样子。”
此时,外面传来动静,我朝她示意不要出声,拉着她躲到屏风后面,顺势吹灭了蜡烛。
黑暗中,我和她挤在狭小的角落,真切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门开,有人进来了。
随即,屋里飘满一股浓烈的香味,和昨晚梦魇时闻到的一个味儿。
李若薇靠近我耳边,悄悄道:“小心,这是麝迷香。” 然后将一块手帕递给我。
我接过那块手帕,捂住鼻子,闻到了熟悉的药香味,心里莫名地感到踏实。
那人走到床铺摸索了半天,发现没人,干脆走到书桌前,拿起火折子点了灯。
意识到烛光会透射宫纱制成的屏风,我和李若薇干脆平躺在地上,屏住了呼吸。
很快,那人看了眼桌面,惊呼道:“这幅画像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张氏,还没等我反应,李若薇率先起身冲出屏风外头,一把将张氏制住。
“不许动!”
“啊!”张氏惊呼道。
我起身走到屏风外面,道:“刘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是尉迟郎君的房间吗?萧郎君为何会在他房间?这位姑娘又是谁?”
我示意李若薇将张氏放开,然后道:“昨晚睡觉感觉我的房间有点吵,所以我跟尉迟兄请求换了房间。”顿了顿,道:“敢问夫人深更半夜到尉迟兄房间,所谓何事?”
张氏脸上浮现羞赧之色,怯生生道:“我是来……”
此时,屋外传来了尉迟长庚的喝骂声:“放肆!”
我看了眼李若薇,道:“请夫人随我移步,当面跟尉迟兄解释吧。”
我催着张氏出了房间,就看到尉迟长庚推开门走出来。
我拉着张氏迎上前,小声道:“尉迟兄,半夜惊动府里人不妥,咱们还是到我房间里说吧。”
尉迟长庚见到张氏和我在一起,吃惊道:“你们怎么……”
嘘……我连推带催,将二人赶进了我房间。关门时,我有意无意看了眼尉迟长庚的房间方向。
刚进屋,我看到一名婢女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我望向尉迟长庚,他用横刀指着婢女皱眉道:“这婢子好大的胆子,竟敢往我屋放迷香,还试图……”
说着,他看了眼张氏,道:“夫人,你们刘府是这样管教下人的?”
张氏当即扑通跪倒在地,泣道:“我是身不由己,求二位郎君开恩,不要将此事说出去,不然小女子再也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我开口道:“夫人请起,我们无意宣扬刘府家事,只想知道关于刘大善人的真相。”
张氏起身,道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不是青阳镇人,父亲去世后,我投亲来到此地。来这儿不久,我便被亲戚安排,嫁进了刘府,给老爷续弦。
本以为,守着老爷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没曾想,这竟是个火坑。
起初,我和你们一样,都以为那伶人假扮的老爷是这家的主人。
其实,真正的主人是那位在府中当座上宾的世外高人,他才是真正的刘静好。
他为了掩饰自己返老还童的秘密,安排伶人扮成他的模样,然后由伶人出面将我娶进门,目的是让我为他生下继承家业的孩子,但他希望孩子的父亲既不是他本人,也不能是伶人。
见萧郎君和尉迟郎君一脸的不解,我感到很难为情,吞吞吐吐道:“他命那伶人广交朋友,从过往的行人中有意挑选俊美的世家少年带回家中,待他本人过目之后,再决定是否将其留宿。”
“等到了夜晚,他就派你前来引诱那些借宿之人。”萧郎君补了一句。
我羞愤道:“是!”

张氏说完,我指着地上的婢女道:“那她呢?”
张氏走过去看了眼婢女,黯然道:“她是刘静好的贴身婢女,和我一样,都是受了刘静好的指使。”
尉迟长庚直摇头道:“我看不懂,但大受震撼。天底下怎会有主动求戴绿帽子的男人?”
我说道:“我好像能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尉迟长庚好奇道。
我问张氏:“这位刘大善人可有过子嗣?”
张氏想了想,道:“他和原配夫人曾有过一子,几年前已夭折。”
我点点头道:“了然。”看了眼尉迟长庚,道:“咱们去会会这位刘大善人吧?”
“他现在哪儿?”尉迟长庚问张氏。
张氏说道:“他住在书房。”
一提到书房,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那幅画像还留在尉迟的房间。
“你们稍等,我回房间取画。”
我来到尉迟房门口,轻轻敲了下房门,里面并无动静,看样子她已经离开。我推开门进去。
猝不及防的,有人从暗处向我扑来,用匕首抵住我的胸口,悄声道:“别动。”
我定了定神,看清了眼前的人,是约么十八九岁的少年。
我开口道:“想必阁下就是刘府的主人吧?我该称呼你为刘大善人,还是东华居士?”
他不回答,示意我走进去,关上门之后,他指着书桌上的画,道:“萧郎君,你临摹的本事倒不小。说吧,为何要画我?”
我笑了笑,道:“为了证实我心中的猜测。”
“哼!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便不能放过你了。”刘静好阴森森道。
“这是要灭口?你一介文弱书生,在自己家里搞点污糟之事,无非是伤风败俗。可杀人就不一样了。”我沉住气道。
“事到如今,我有的选吗?”刘静好冷笑道。
“你杀了我,外头还有一位呢,他武功可厉害。”
“谁说我要杀你,我只是要你给我做人肉挡箭牌罢了。得罪了!”说着,他将我拉拽到一边,要拿麻绳捆我。
我瞅准机会,将他推开,往外夺命而逃,一边跑一边喊:“尉迟兄,快来救……”没说完,我背后划过一阵疾风,接着背上感到火辣辣地疼。
“我!”话音刚落地,房门被踹开,尉迟提着横刀闯进来,喝道:“竟敢行刺朝廷命官,你好大的胆子!”
尉迟将刘静好打翻在地,道:“给我老实点!”
等将他捆好,尉迟赶过来看我的伤势,道:“幸好只是划破点皮,没伤到筋骨,小伤。”
“可我觉得后背刺痛得厉害!该不会中毒了吧?”
尉迟看了眼匕首,道:“刀口上的血迹是红的,应该没毒。”
“那就好。”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会儿,张氏也来到房门口,见到刘静好被制服跪在地上,惊呼道:“老爷!”
刘静好抬头,刀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厌恶与冷唳,张氏吓得噤声,怯生生地退到一边。
我忍着伤痛,说道:“刘静好,本官乃回长安述职的彭县县令,而这位尉迟兄是彭县县尉,前羽林卫将军。我们原本只是路过借宿,无意插手你的家事,但你府上连死了两人,你又刚刚行刺本官,这事算是闹大了。你如实招来,为何要暗算我二人?那个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静好哼了一声,不肯开口。
尉迟说道:“刘静好,你若不服,我便当着你家奴仆的面,扒了你衣裳动刑,你这身细皮嫩肉可挨不住拷打。”
“这里可不是你们彭县,你们无权滥用私刑。”刘静好一脸傲然道。
“好啊,那我现在就押你去见官,在公廨对你用刑就合法了吧?到那时,你不仅要被扒衣服,还要受全镇人的耻笑。”尉迟冷笑道。
“我说。”
我们刘家世代在青阳镇,也算是名门望族。
作为三代单传的独子,我有延续香火的责任。当年成亲后,多年来,我膝下一直无子嗣,我们夫妻二人在此期间服过无数汤药,均无效。
此时,族老们开始跟我提纳妾的事。后来,我们去了趟洛阳游玩,就有了喜脉。
我和妻子喜极而泣,刘家总算有了后。
我儿出生以后,一家三口过了十几年安稳日子。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前年独子夭折,妻子又因为痛失爱子撒手而去。
就这样,在知天命之年,我成了孤家寡人。这也迫使我面临和当年同样的难题。
族中见我无所出,想方设法往我这儿塞过继香火的人。
原本我选中了刘二,后来发现他不学无术,好赌成性,担心他败光家产,于是将其赶出了家门。
再后来,我发现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企图谋害我,当即遣散了家中奴仆。
我知道,这是有人在惦记我的家产。为了自保,我四处结交术士,修炼秘法,意外得到了返老还童的灵丹妙药,让我变回三十年前的样子。
但我依然无法拥有子嗣,而且我现在的样子,也无法向世人解释。
为了下半辈子的安宁,也为了守住家业,我决定炮制当年在洛阳的法子。
如此,我便需要有人替我出面,再娶一房妻子,等她生出了孩子,伶人就宣布出家,然后离开青阳镇。
而我作为孩子的师父,正式出面教习我儿。等孩子成人以后,我打算归隐山林。
没想到那个伶人假扮我上瘾,想成为真正的主人。趁我出门,他要强占张氏,幸好被我的马夫当场撞破,未能得逞。
回家后,我得知这个情况,就暗中在伶人的房间里下了大量麝迷香,然后打发婢女春娘送酒到伶人房间。
我料那伶人的身子骨经不起这一晚的折腾,果然第二天早晨,他就一命呜呼了。
再后来,就如你们所见。
“你为了掩饰自己的隐疾,费如此多的周章不说,且害死了两条人命,值吗?”我叹息道。
“人生在世,总要有代价和取舍的。事已至此,我并不后悔。”刘静好坦然道。
尉迟不解道:“就算刘二不中用,你也可以从族中再选出可造之材来吧?为何要铤而走险?你就不为家族名声着想吗?”
刘静好揶揄道:“像你们这种公卿子弟自然不会理解,当我放眼望去,族中无一人能担得起这份家业,心里是万分绝望的。家业是我祖上数代辛勤经营才攒下,凭什么让那些贪婪奸邪之徒占有?他们哪里配享用?我宁肯亲手毁了,也绝不让蠢货坐享其成。”
我和尉迟长庚对视一眼,说道:“我理解你的苦衷,但你此举的确是有违人伦之道。况且假扮你的伶人和春娘皆因你而死,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尉迟站了起来,道:“外面天亮了。刘大善人,跟我走一趟吧,送你去县廨。”
尉迟拉着刘静好离开。等二人出门后,张氏向我福身道谢:“多谢大人。”
“不必多礼,烦请夫人将那婢女领走吧。然后再帮我请个郎中来治伤。多谢。”
张氏点头离开。
等他们一走,我强撑的身子终于熬不住了。我小心翼翼的脱下衣服,对着镜查看伤口。
“划这么大一口子,还说是小伤?”我嘟囔着,想拿手帕擦血,却抻到了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此时,房门口有动静,我停下了动作。透过镜子发现,进门的人是李若薇。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感到很惊讶。
我赶紧把衣服披上,道:“男女有别,请姑娘回避。”
她走过来,直视我眼睛,道:“医者眼里无男女之别,我这儿有上好的金疮药,你敷上就好了。”
“多谢,放这儿吧,我待会儿再用。”
我穿好衣服,发现她站在原地不肯走。
“你还是抓紧离开为好,待会儿尉迟回来了,你可走不了。”
她不以为然道:“我可不怕他。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昨晚制服张氏时,我发现她是喜脉。”
“喜脉?”
她点点头:“不错,算日子大约有一个多月了。”
“原来如此。”我感叹道。
李若薇和我相视而笑。我看她的样子,比起一个月前初见时,多了一些朝气和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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