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犯档案管理员重生了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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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还没开口,布帘“呲——”地一声被拉开。
陈暮盯着他爸,眼神里多了一分焦躁,咬着牙说:“爸,你还要我说多少遍才放心?我不是去做坏事,我答应过姜警官的,我要去海边当救生员。你不让我走,我一生都不会心安。”
看到儿子那张渐渐恢复英俊的脸,陈志钢喉头哽咽,半天才说了句:“我不放心。”
姜凌盯着陈暮的眼睛:“陈暮,你欠你爸一条命。”
陈暮看着父亲那裹着纱布的胸口,神情柔和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垂下脑袋:“是,我知道。”
姜凌:“你的信用值近乎为零,所以,光是口头承诺是没有意义的。”
陈暮眼中的焦躁渐渐消散,转头看向父亲:“那我应该怎么做?爸,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心?”
陈志钢也不知道,只能沉默。
姜凌提了个建议:“陈暮要去海边城市当救生员,可以考虑一家人都去。”
陈志钢与陈暮同时看向姜凌。
陈志钢有些犹豫:“我,我还在上班。”
陈暮却觉得可行:“爸,你那个班根本没有上的必要,厂子改制,越改越乱。你有技术,到哪里没一口饭吃?”
陈志钢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姜凌脸上,仿佛在从她那里获得支持。
姜凌点了点头。
陈暮曾经有过吸毒史,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在父母管束之下远离毒品,去做对社会有意义的事,这也才算是真正的改过自新。
虽然难离故土,但陈志钢不得不为儿子做出让步:“那,那我就试试。我联系一下以前的同学,看看出去之后能不能找到事情做。”
陈暮如释重负:“那,我可以去办出院手续了吗?”
陈志钢:“去吧去吧,今天就出院。”
陈暮:“好,那我先收拾收拾。”
陈志钢:“小暮啊,就算真的出去了,以后也得每天回家,及时汇报行踪,听到了没?”
陈暮:“是是是,知道了。”
在这对父子的对话里,姜凌告辞离开。
和小组成员回到派出所,姜凌开始着手搬家。
是的,姜凌、李振良、刘浩然、周伟的调令已经下来,金乌路派出所新调来两名民警接替案件组工作,市局那边也承诺等警校毕业生前来报到,优先分配两个过来。
一切安排妥当,姜凌他们四个开始搬家。
魏长锋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他们将个人物品往车上搬,满眼不舍:“唉,你们四个,良子算是在派出所时间最久的,大伟只待了四年,浩然三年,小姜只待了一年,真舍不得你们走啊。”
李振良拍了拍魏长锋的肩膀:“老魏,又没走多远。你想我们了只需要一个电话,保证马上回来!”
刘浩然也笑着说:“对啊,别煽情了,昨天已经吃过送行饭了,该说的暖心话都说了,就让我们安安心心去新单位上班,行不行?”
魏长锋:“行行行,祝你们前程似锦。”
周伟:“锦上添花。”
刘浩然迅速接上:“花开富贵。”
李振良挠了挠头:“贵不可言?”
魏长锋抬手一指:“言而有信!记得啊,派出所有事,你们得第一个回来!”
突然在这里玩起了成语接龙,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好好好,第一个回来。”
“没问题,保证言而有信。”
“放心吧,派出所是我家,过年一定回家。”
车子启动,姜凌透过车窗看着派出所大门渐渐远离,魏长锋、姚所、还有其他同事都在热情地挥手道别。
在这里度过的一年时光从姜凌眼前闪过。
是金乌路派出所接纳了重生归来的她;
是温暖的同事们给了她友谊与支持;
是大家的信任,给了她展示能力的机会。
暂别了,金乌路派出所。
未来,她将走向更大的舞台。
周伟开着车, 在岗警处验过证件,缓缓开进局里。
抬眼便能看到挺拔庄严的办公大楼,深灰的石材外墙在阳下照耀下, 泛着冷峻而沉稳的光泽, 巨大的国徽高悬于主楼正门上方最醒目的位置, 金红相间,在肃穆的底色衬托下熠熠生辉。
从大门走到主楼,得经过一个开阔而规整的广场。地面铺着麻灰色花岗岩,两旁绿化带修剪得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独特的距离感, 让每一个踏入其中的人,都能清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姜凌与同事们将车停好, 来到主楼面前。
踏上青灰色水泥台阶,走过厚重宽阔大门,便步入了大厅。
高旷的空间瞬间带来压迫感。巨大的立柱支撑起穹顶,营造出殿堂般的空间感。地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或花岗岩, 脚步声在其中产生轻微而清晰的回响。
正对大门的巨大背景墙上,镶嵌着放大的警徽, 底下镌刻着“对党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的训词, 字字千钧。接待台宽敞、低奢、线条硬朗,后面身着笔挺警服的工作人员神情专注, 一丝不苟。
李振良他们不是第一次进公安局大楼,但今天是正式入职, 内心澎湃,更能感受到那一份肃穆与威严。
“哇哦~”李振良赞叹的声音低低的,“比咱们派出所气派好多哟。”
刘浩然与周伟手里各抱着一个放个人物品的纸箱,东看看、西看看, 怎么看都看不够。
这可是以后上班的地方呢。
瞧瞧!走廊深邃、明亮、洁净,指示牌清晰规范;从身边经过的警察步履沉稳,行动间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干练,肩章上的警衔在灯光下闪烁,个个都比自己级别高。
姜凌走在最前面。
和派出所的暖黄光线不同,市局大楼的光线多是冷白光,营造出一种肃静的工作氛围。
“师妹!你们可算是来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建筑空间塑造出来的近乎神圣的肃穆感。
抬眼看去,来人身穿宽松便装,行动间带着股懒散劲,正是刚入职不久的洛云琛。
“洛师兄。”姜凌看他伸展双臂,一副热情相迎的模样,便将手中抱着的纸箱往前一送。
洛云琛被动接过,纸箱很大,遮住了他半边脸。
他将纸箱往左送了送,露出一张笑脸:“走走走,我带你们去新办公室,就在我的隔壁,收拾得挺干净。”
“姜凌。”一道清脆的声音自洛云琛身后传来。
姜凌一看到是她,立马笑了:“心婉!”
洛云琛耸了耸肩:“师妹,你对我徒弟比对我要热情啊。”一边说,一边顺手便将纸箱子交给了苏心婉。
苏心婉高高兴兴地接过纸箱:“姜凌,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天天见面。”
经过楚金根杀人案的洗礼,苏心婉的内心愈发坚强。她瘦了不少,剪短了头发,整个人看上去比过去精神许多。
这一次从一大队调到技术大队刑侦画像小组,苏心婉下定决心要跟着洛云琛好好学,争取像姜凌一样做出一番事业来。
和苏心婉一起调到洛云琛小组的,还有一大队的庄建柏。就是那个在专案组会议上不断提问的文弱书生,绰号“眼镜”。
庄建柏记性好、擅长推理,而且坐得住,虽然美术基础弱,但刑侦画像类似于“拼图”
——将人脸拆分成眼、耳、口、鼻等多个部分,比如眼睛分为鱼眼、凤眼、杏眼、细长眼、圆眼、吊眼、垂眼、三角眼……鼻子包括鹰钩鼻、朝天鼻、翘头鼻、厚实鼻、狮子鼻、水滴鼻……画像师则根据目击者的口述,反复详细地询问各个不同部位的特征,最后采取拼图的方式把这些部分集中在一起,最终画出嫌疑人肖像。
因此,目前警队里的刑侦画像对美术基础要求不高,最关键是要细心、耐心,能够与目击者良好沟通。庄建柏恰好符合条件,因此和苏心婉一起,由一大队调至技术大队刑侦画像组。
以洛云琛为首的刑侦画像组、以姜凌为首的犯罪心理画像组,不仅是晏市公安局今年新开设的技术小组,也是湘省头一份。
钟局从省厅开会回来,省厅领导对这两个小组寄予厚望,这让钟局兴致高昂,大手一挥给这两个小组配了新办公室、新办公设备,还有一辆车、一定的经费……总之,投入大、期待值高。
自然,压力也不小。
洛云琛领着姜凌来到二楼的新办公室,边走边轻松地闲聊着。
“技术大队主要的办公区域都在一楼,你们去过了没?一进去就能闻到一种混合着化学试剂、陈旧纸张、木柜油漆以及消毒水的气味。”
“暗房那边黑红双层布帘子遮光,红色安全灯幽幽亮着,空气里全是显影液、定影液那种酸涩的味道。”
“技术员都穿着白大褂,动作小心翼翼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凌忽然想起了应松茂。
穿着白大褂的应松茂,工作起来有一种沉静、专注的魅力,他有着敏锐的观察力、扎实的基本功、还有多年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
不知道他在岳州工作是否顺利,在缉毒大队能不能发挥他的专业优势。
离上一次道别也有一个多月了,应松茂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是工作太忙,还是有保密要求,又或者,与贩毒份子打交道太过危险,他不愿意连累大家?
“师妹?姜师妹?”
洛云琛在姜凌眼前晃了几下,这才将姜凌的心思唤回现实。
姜凌一抬头,发现已经来到新办公室门口。
门上挂着透明的亚克力门牌,上面写着“犯罪心理画像组”七个大字。
推开门,便是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办公室不算太大,约莫二十平米见方,墙壁新刷过,米色百叶窗也是新换的,整个屋子显得很明亮,空气中还残留着扫帚扬起的微尘和木柜清漆的淡淡气味。
四张深棕色的旧式办公桌两两相对摆放,桌面空得出奇,只有些必要的物品:崭新的笔筒、印有单位名称的硬壳笔记本、空空如也的玻璃烟灰缸和内壁雪白的搪瓷水杯。
唯一的公共区域是房间中央一张较大的旧会议桌,上面铺着崭新的墨绿色呢绒桌布,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似乎在等待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的召开。
会议桌西侧墙面挂着一块黑板,干净如新。旁边挂着两张崭新的城市地图,图钉盒就放在下方窗台,尚未启用。
崭新的灰色铁皮文件柜的柜门上贴着“未归类案件资料(待分析)”的标签。旁边整齐码放着一摞空白的牛皮纸档案袋和索引卡片盒。柜子上方摆着几盆绿萝,垂下几绺枝蔓,绿意盎然。
办公室的角落有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台崭新的盒式磁带录音机、一台便携式幻灯机,都用红色布套罩着,让这两台新设备透着股随时待命的仪式感。
这是一个全新的办公室,没有堆积如山的案卷,没有弥漫的烟味,没有嘈杂的电话铃声,只有一种沉静的、蓄势待发的专注感。日光灯管发出的“嗡嗡”声和窗外隐约的城市噪音,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空气中弥漫的,是新纸张、新油漆和新征程混合的独特气息。
一看到这样的办公室,小组成员集体发出一阵欢呼。
“太棒了!”
“这比咱们以前那个案件组办公室高级好多。”
“可不是?一看就上档次!”
李振良快步走到会议桌旁,伸出手抚过那精致的墨绿色呢绒桌布,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啧啧啧,摸起来好光滑,这个用来做桌布是不是有点奢侈?”
刘浩然来到窗边,调了调百叶窗的角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叫了起来:“咱们这个办公室朝南,正好可以看到前面的广场,岗哨都能看到呢。”
周伟将纸箱子放在办公桌上,笑得很开心:“没想到,连纸笔水杯都给我们配齐了。”
洛云琛听到他们的赞叹,心里美滋滋地,看着姜凌问:“怎么样?师妹,满意不满意?”
看到笑意盎然的洛云琛,姜凌脑中闪过昨晚与父亲林卫东的对话。
林卫东:“新单位、新岗位,要谨言慎行,戒骄戒躁。”
姜凌:“是。”
虽然林卫东的话语听着像是训诫,但他那双带笑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女儿的关心与爱护,这让姜凌内心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叛逆。
林卫东:“洛云琛虽然不够沉稳,但他办事能力很强,要有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你就找他。”
姜凌:“哦。”
林卫东听出来女儿语气里的不情愿,微微低头,与她视线相对,声音低沉:“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姜凌视线右移:“也不是。”
林卫东嘴角微勾,笑容温和:“我不能在晏市停留太久,没办法护你周全。有个洛云琛在你身边,我放心一些。”
姜凌抬眸看向父亲,发现他鬓边白发好像又新增了几根,不由得心一软,说出了心底藏着的话:“爸,我不需要有人护着,我自己可以。”
活过两世,姜凌早已习惯一切靠自己,忽然被父亲当成需要保护的娇弱小儿,她并不情愿。因此对父亲“派”来的洛云琛,她内心有些排斥,自然说话语气也不会太好。
林卫东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安排忽视了女儿的感受,有些抱歉地抬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对不起,是爸想偏了。”
林卫东知道姜凌不愿意去京都,可是又担心女儿一个人在晏市单打独斗太艰苦,所以才把自己的得意门生送到晏市来,这样既是姜凌事业上的一份助力,也能照顾照顾姜凌的生活。当然,顺便也能随时汇报一下姜凌的近况,免得这孩子太过骄傲不愿意向父母诉苦。
想法是好的,但却忽视了姜凌的个人感受。
莫名其妙地放个年轻未婚男子在身边,任谁都可能会生出逆反心理吧?
因此,林卫东开口道歉。
姜凌没想到父亲会道歉。
她知道父亲是好心。
她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在监狱看过太多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深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的道理。
莫名地,姜凌有些心酸:“爸,没关系的。洛云琛,其实人挺好。”
林卫东的手依旧放在姜凌肩头:“不必勉强自己,如果实在相处不来就告诉我,过段时间我把洛云琛调回去。”
姜凌抬眸看向父亲:“不是说,要将刑侦画像与犯罪心理画像相结合吗?”
林卫东笑了:“行,那你俩好好合作。”
姜凌其实有些话没有说出来。
她承认,面对洛云琛时她的态度是不太好。
这是一种藏在内心的,无法对外人言的、微妙的“嫉妒”。
洛云琛一看就是那种家庭幸福、在父母包容与鼓励中长大的孩子,自信、阳光、直白,想要什么会直接开口要,有什么不满会清楚明了地说。
而姜凌,并不是这样。
她在福利院长大,没人依靠,所有资源都要靠努力去争取,遇到不平之事会放在心上,有委屈不满不会直接说出来。
但她会记仇,将受到的委屈、欺辱默默记下,等待机会再狠狠打脸。
可以说,洛云琛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姜凌内心那些灰色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所以,姜凌不喜欢他。
与其说不喜欢他,不如说讨厌自己“嫉妒”的样子。
但是,面对父亲的道歉与安抚,姜凌忽然就释然了。
她也是有人疼爱的。
她也是有人支持与关心的。
以后,她也可以尝试着和洛云琛交朋友,学习他身上阳光的、直接的一面。
以前姜凌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可以试着“有仇当场报”了。
想到这里,姜凌说:“洛云琛,其实也不错。”
林卫东:“他有点傲气,性格不够沉稳,这点他不如你。不过,正直、善良、工作热情高,这一方面你俩差不多。”
姜凌感觉自己被夸了。
有点小骄傲。
唇角压不住上翘的弧度。
在林卫东眼里,大女儿真是哪哪都好。
明明不喜欢洛云琛,但为了安慰自己,体贴地说他人不错。
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儿,他真想带在身边,把自己所知、所学、所有,一骨脑都传授给她,然后看着她在刑侦领域大放异彩。
可惜啊。
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唯有理解、支持。
林卫东不舍地看着女儿:“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你妈退休了时间多,就留在这里陪你。”
姜凌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住单位宿舍,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她。妈妈的生活圈子在京都,妹妹和奶奶也都在那里,还是让她和您一起回去吧。”
林卫东轻叹一声:“你就让你妈陪你一段时间吧,当年以为你死了,她伤心了很久,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差点死了。现在知道你还活着,她恨不得天天看着你,陪你买新衣服、做好吃的,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你就……再忍一忍吧。”
姜凌点头:“行。”
林卫东又说:“我们在市局对面的老小区给你买了套房子,你妈这段时间忙着打扫整理,有事做。你每天能陪她吃顿晚饭,她就会很开心了。”
姜凌张了张嘴,可是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父母的爱,沉甸甸啊。
这个时候,坦然接受更能让他们开心。
林卫东解释道:“时间来不及,先买了个老房子住着。市局住房条件紧张,你现在只能住单身宿舍。我让老钟帮忙留意着,要是附近有合适的新楼盘,马上给你买套新的。放心,你奶奶有钱。”
说到这里,林卫东笑了:“我和你妈拿的是死工资,买房子底气不足。你奶奶的刺绣技艺高超,一幅绣品能卖上万美元。是她说要给你买房的,你接着就是了。”
“啊,替我谢谢奶奶。”姜凌真没想到,家里最有钱的人竟然是奶奶。
记忆退散,眼前是干净整洁的新办公室、洛云琛兴致勃勃求表扬的笑脸。
姜凌的目光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认真地看着洛云琛,笑容很真诚:“很满意,谢谢师兄。”
洛云琛得意挑眉,指了指隔壁:“我就在那里办公,有事随时喊我。”
苏心婉帮姜凌将物品归置,又拿来拖把将地板拖得光可照人,忙碌的身影像只快乐的小蜜蜂。姜凌劝她回去休息,都被她拒绝:“没事的,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
楚金根一案让苏心婉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毕竟,杀人凶手楚金根是她继父;帮凶胡水芬是她亲生母亲。
好在有姜凌出言相帮,并且将她调到技术大队刑侦画像小组。这个全新的小组只有三个人,工作氛围轻松、和谐,做的又是苏心婉最喜欢的绘画。可以说,调到新小组的每一天,苏心婉都是开心、充实的。
现在姜凌正式搬到新办公室,苏心婉感觉有她坐镇,安全感满满,干起活来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姜凌走过去接起:“你好。”
电话那头是钟局的声音:“姜凌,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从钟局那严肃的声音判断,应该是正事。
“是!”
姜凌挂上电话,拿起桌上的新笔记本,看向李振良他们:“抓紧时间收拾,来活儿了。”
李振良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眼里都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是!”
姜凌走出办公室,正遇上开门出来的洛云琛。
只一眼,两人便心中明了。
洛云琛:“一起?”
姜凌:“嗯。”
洛云琛:“我估计有大案子。”
姜凌:“嗯。”
洛云琛转头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除了嗯,还会说什么?”
姜凌:“钟局语调低沉,声音急促,没有任何寒暄,又叫上我俩一起过去,显然是有案子,而且案情较为严重。我猜……”
姜凌的声音放低了些:“多半是人命案。”
刚刚侦办了楚金根杀人案,姜凌内心很复杂。
即使凶手伏诛,但死去的人不能复生。
到底要怎样,才能把人心中的那份杀念消除?
洛云琛没想到姜凌要么不说话,一说话便是长篇大论。他的心思没有姜凌那么细腻,听到杀人案不会情绪低落,倒是挑战感让他劲头十足:“估计有目击证人,不然用不着我出马。”
姜凌:“嗯。”
洛云琛没再计较姜凌又开始用“嗯”字来应付他:“只要有目击证人,只要看到了凶手的脸,我就有信心把他揪出来。”
两人来到钟局办公室,敲门进去。
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一大队的雷骁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有一名面容肃然的老刑警,正是雷骁与蒋沉舟的顶头上司,刑侦支队队长秦铁山。
秦铁山今年五十五岁,一路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经历过严打,破获过多起大案要案,是局里有名的“定海神针”,深受大家尊敬。
姜凌、洛云琛庄重敬礼:“钟局,秦队,雷队。”
钟局也没废话,直接说正事:“昨天夜里,北城区医学院附近发生一起杀人案,死者为一名护理学专业大三学生,女,21岁。”
姜凌往下一沉。
杀人案。
女大学生。
年仅21岁。
她迅速在脑海里搜索相关案件。
雷骁开始介绍案件细节。
“死亡时间大约在23:30至凌晨01:00之间。持续性的中到大雨,能见度低,路上行人稀少。尸体在医学院校园后门一片老旧居民区的小巷,有路灯,但部分损坏,光线昏暗。
死者名叫柯小雨,晏市医学院护理系大三学生,21岁。性格开朗,成绩中上,人际关系正常,没有已知的复杂感情纠纷或重大债务。家境普通,周末在一家社区诊所兼职见习护士。
案发当晚,柯小雨结束了诊所的兼职工作,拒绝了同事顺路的提议,选择独自步行回学校宿舍,路程约15-20分钟。早上路人发现报警,被发现时俯卧在积水的地面上,身着她见习护士的制服,白色护士服外套,雨伞被风吹到几米外。
经初步尸检,后脑有钝器击打伤,颈间有勒痕,推测是先被击晕或制服,再被勒死。击打工具可能是石块或随身携带的硬物。衣物相对完整,无强行撕扯痕迹,无明显性侵痕迹。钱包里的少量现金、学生证均在。
BP机完好,最后信息是宿舍同学发的“注意安全”。被害人背包里有一本翻开的《基础护理学》笔记,被雨水浸湿。她的手指甲缝里提取到少量不属于她的衣物纤维,深蓝色,化纤材质。
哦,对了,她戴了一块女式腕表,表盘玻璃被砸,指针停在12点位置。”
一口气说完,雷骁眉头紧皱。
“我来说两句。”秦铁山咳嗽一声,开口了。
他今年准备退居二线,没想到半退休之前竟然出了这么个人命案。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他的心情很沉重。
21岁,多么美好的年龄啊。
如初升的太阳,前途一片光明美好。
可是柯小雨的生命却定格在了21岁。
秦铁山是老烟枪,声音有些低哑:“这个案子,很难。难在哪里呢?”
停顿片刻之后,他继续往下说:“第一,杀人动机模糊。非劫财,非典型性侵,仇杀或情杀缺乏依据。第二,物证有限。现场没有发现脚印、指纹、凶器,唯一的生物证据是指甲缝里的微量纤维。第三,没有目击证人。当夜有雨,那个时间段路上没什么行人。”
洛云琛一听到“没有目击证人”,整个人就有些蔫了。
没有人看到凶手,他这个刑侦画像师从何处入手?
秦铁山平时不苟言笑,此刻冷着一张脸,很让人有压力:“这个杀人案初步定性为‘无差别杀人’或‘随机暴力犯罪’,凭经验……这类杀人案很难侦破,很难。”
他扫了一眼姜凌与洛云琛,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这么年轻,能有多少办案经验?要不是钟局坚持,他真不愿意让姜凌、洛云琛两人加入专案组。
钟局点了点头:“是难,但不能畏难。传统办案手法不行,那就引进新人、新办法!”
钟局看向姜凌、洛云琛:“因为柯小雨之死,女大学生们个个胆战心惊,雨夜杀人狂魔的恐怖故事在校园流传开,引发社会性恐慌。市里责令我们快速破案,现成立专案组。老秦是组长,副组长雷骁。云琛、姜凌,你们俩也加入进来。”
姜凌与洛云琛对视一眼, 同时立定,声音响亮:“是!”
钟局没有说错,案子虽然难, 但正是因为难, 才需要新人、新办法。
这是挑战, 也是机会。
两人刚刚调到新岗位,正需要这么一个机会。
看到眼前这两个朝气蓬勃、双眼晶亮的年轻刑警,钟局脸上有了笑意,嘱咐道:“多向老同志学习,谦虚谨慎。但也不要有顾虑, 放开手脚好好干。”
“是。”
姜凌听明白了钟局的意思。
要尊重老同志,但不能被传统观念束缚, 只管往前冲,一切有钟局顶着呢。
洛云琛胆子大,不管是多大的领导,他有什么说什么:“这个案子没有目击证人, 没有画像需求,需要我们组做什么?”
钟局瞪了他一眼:“现在没有目击证人, 不代表永远没有。再说了, 你师父不是可以根据犯罪心理特征进行精准画像吗?你也可以和姜凌合作,她进行犯罪心理画像, 你再根据她的结果精准画像嘛。”
洛云琛感觉肩上沉甸甸的。
他师父林卫东的确有这本事,但他是徒弟, 是拜师才四年的徒弟啊!
师父那一身本领,建立在超高艺术素养、丰富阅人经验、深刻人性剖析的基础上。放眼整个京都,不,可以说整个华夏, 目前只有林卫东一人能行。
换一个人,绝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