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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档案管理员重生了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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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个杀千刀的哦,在豆浆里下毒,害得我老婆到现在还天天拉肚子,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我老婆单位是私营小厂子,人事那边说如果再请假,就要辞退她。你说说看,我们家可怎么办?”
“警察同志,我是真怕了。我现在只要一看到豆浆就想吐,我再也不敢在外面吃饭了,有了心理阴影啊。”
“呜呜呜……我这是倒了八辈子霉!喝碗豆浆喝进了ICU,洗胃、打针,折腾掉半条命。这是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害人呐?这个破小区,还好意思叫平安里,平安个屁!我回去就把房子卖了,再也不住这里了。”
徐满仓的目光幽深,面色越来越沉郁。
直到录音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微弱的喘息声,他整个人都呆住。
“咳咳咳……我年纪大了,死就死了,我只是舍不得小孙子。他说,他要成为伟大的音乐家,我真想看他上台表演啊。”
“老刘头!”
“是老刘头的声音。”
“我,我不是……哦,不!我那是……”徐满仓开始语无伦次。
他双手抱住头,手指深深插进花白的头发里,用力撕扯着,仿佛要把那些混乱的、痛苦的念头从脑子里揪出来。
“我是为了,为了下猛药,治……治……”他“治”了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个“断根”二字。
他精心构筑的、用以支撑自己行为的“正义”逻辑,在受害者与受害者的谴责中,终于败下阵来。
姜凌没有紧逼。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威严的老人痛苦地佝偻着身体,眼像一头困在陷阱里苦苦挣扎的野兽。
良久,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却很清晰。
她的话语不是质问,而是带着一种沉重的、带着温度的引导。
“徐大爷,我知道,您心里装着平安里。您比谁都希望它好,希望它平安、有序,是不是?”
“看着平安里的房子一栋栋建起来,看着平安里的道路一条条修起来,看着平安里的树木一棵棵种起来,您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可是,房子、社区和人一样,也会老。外墙砖会风化,屋顶会漏水、道路会压坏、树木也会死亡。一批又一批的人来来去去,这个修建了四十年的社区,也老了。”
姜凌的话说到了徐满仓心坎上。高度的认同度,让徐满仓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叹息从喉咙深处挤出:“是啊,平安里老了。像我一样,老了!”
姜凌的声音里带着悲悯:“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我们没办法阻挡时代的进步,同样也阻止不了社区走向衰亡。”
徐满仓猛地抬头,定定地看着姜凌:“不!我可以。”
姜凌反问:“您可以做什么?”
徐满仓的精神突然亢奋起来:“我要呼吁,让大家重视平安里,让政府关注平安里。只要大众关注,只要政府愿意,我们平安里就可以修路、整治,重新焕发生机。”
姜凌道:“对,您的想法是对的。我特地到市政府了解过,明年将启动旧社区改造,我们平安里就在其中。”
徐满仓精神为之一振:“真的?”
姜凌点头:“是的。”
徐满仓的眼睛里闪着激动的光芒:“啊,感谢政府、感谢党,咱们平安里终于要改造了!”
姜凌指了指录音机:“徐大爷,您曾经是最优秀的警察,您比谁都清楚,真正的社会秩序要靠什么来守护。靠的是法律,靠的是正常渠道的反馈、光明正大的呼吁,靠的是对每一个生命的敬畏,而不是……引发人们恐慌和混乱的投毒。”
“现在,平安里需要一个真相。”
姜凌开始展现锋芒,声音里带上了深深的压迫感:“请您告诉我,24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毒药放进豆粉袋里?只有把真相说出来,才真正对得起这身您穿了一辈子的警服,对得起您想守护的平安里。这才是您现在……作为一名光荣的警察,真正应该做的!”
姜凌的话语仿佛一只温暖的手,牵着思维混乱的徐满仓走出被大雾弥漫的森林。
姜凌没有提认罪二字,强调的是真相。
她没有让他坦白,而是强调对得起警服、守护平安里。
她说,他是一名光荣的警察。
徐满仓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他看了看墙上那张曾代表他职业生涯中荣耀时刻的奖状,又低头看了看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警裤。
“我……”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浓的悲伤,“我对不起老刘头,对不起街坊们,我对不起这身衣服。”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墙上的奖状,又指向自己,最终捂住了脸,他那颤抖而迟缓的声音,在布置得近乎温情的审讯室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就像在风雨里飘摇的风筝一般,随时都会断线、坠落。
“是我,是我放的药。我想让他们,让对面那栋公安局大楼里每一个人都看看,让他们都醒醒。平安里真的老了,我不能让它像秀兰一样死掉,我得下猛药救它。”
姜凌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李振良在笔录上快速记录着。
刘浩然轻轻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窗外,暮色四合,将平安里那棵银杏树最后的轮廓吞噬。

第79章 李强
盛夏的蝉鸣聒噪地撕扯着空气, 但平安里社区却弥漫着一种不同以往的、带着痛定思痛后的沉静。市公安局那份措辞严谨的警情通报张贴在布告栏上,纸张边缘被阳光晒得微微卷曲。
徐满仓因患阿尔茨海默症,案发时处于发病期。作案受妄想支配, 实质性辨认能力丧失, 控制力受损, 最终评定为无刑事责任能力,作出不起诉决定,并下达《强制医疗决定书》,责令对徐满仓采取强制医疗措施,直至精神障碍解除且不再危害社会。
徐满仓被送进省公安厅安康医院进行治疗, 中毒最严重的刘乐生老人恢复健康出了院。徐为群挨家挨户上门看望受害者家属,诚恳道歉并支付民事赔偿, 终于获得所有受害者及受害者家属的谅解。
平安里的这一场风波,渐渐在柴米油盐中平息。
但由这场风波引发的涟漪,以平安里社区为中心,向外扩散。
在市公安局主导下, 一份名为 《关于加强基层治安防控与特殊人群关爱联动机制的实施意见(试行)》 的红头文件被火速拟定并下发至各街道。
以雷骁为首的刑侦支队所有警察都被划分了责任区,每周必须有一天进基层、下社区, 与居委会干部、由下岗职工组成的专职管理员联合巡访。
由姜凌团队建立犯罪心理学指数评估模型, 筛查社区内因重大挫折,比如失业、失独、重病, 或精神疾病存在潜在行为的风险者。其中平安里社区的胡广志、陈翠梅的名字赫然在列,并标注了重点关注字样。
同时, 建立解困直通车,由民政、劳动、卫生部门派专员常驻街道办,对预警库人员实施“一人一策”帮扶。
姜凌与刘浩然在街道办王干事的带领下,走进胡广志那间弥漫着陈旧纸张和霉味的小屋。
胡广志戴着那副年代久远的金丝眼镜, 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账簿,看到穿着警服的姜凌和刘浩然,他下意识地把账簿合拢,眼神戒备而阴郁。
“胡会计,我们不是来查案的,”姜凌微笑着,示意刘浩然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那是两本崭新的书,一本《会计电算化入门》、一本《小商品零售管理》。
王干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眯眯地说:“市劳动局和街道合办的技能培训班下周开班,免费教大家用电脑做账,还教怎么经营小卖部。胡广志你是老会计,底子好,学好了街道帮你在家属院门口盘个小铺位,怎么样?”
胡广志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眼镜腿。他习惯了被忽视、被淘汰,甚至做好了被“监控”的准备,却唯独没想过,还会有人给他递梯子。
“我,我这脑子,学不会什么新玩意儿。”他声音干涩,带着自嘲,目光却忍不住瞟向那本《会计电算化入门》。
姜凌看得出来他其实有些心动:“胡会计,这电脑记账就是把算盘珠子换成电脑,没什么难的。珠算您能获得全市比赛前三,难道还怕电脑记账?”
姜凌看了一眼脏且乱的房间,开始鼓励他:“时代在变,胡会计你懂规矩、重细节,这品质到哪儿都是金子。开个小店,自食其力,街坊邻居都得夸你几句,不比在屋里生闷气强?”
胡广志很久没有听过“胡会计”这个称呼了。
自从他从供销社出来,老婆骂他是个“窝囊废”,家人嫌他是“吃闲饭的”,昔日好友散得一干二净,小区居民喊他一声“老胡”、“胡牢骚”、“胡古板”。
姜凌的话语精准地戳中了他渴求“被认可”的心结,让他有一种受尊重的愉悦感。
王干事顺势把培训报名表推到他面前,“胡广志,你就试试吧。”
胡广志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蝉鸣都显得刺耳。
终于,他颤抖着手,在报名表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迹依旧是一丝不苟的仿宋体。
接下来,姜凌率队来到陈翠梅阿婆家。
陈阿婆的家收拾得异常整洁,客厅挂着儿子遗照,遗照下摆着香烛与饭菜。
看到这么多人上门,陈阿婆的表情淡淡的,眼睛里是深不见底的悲伤。她默默听着王干事带来的慰问政策:提高抚恤金标准、安排志愿者定期上门打扫、联系医院做免费体检……
她一直没说话,只是机械地点着头。
既没有感谢,也没有感动。
她年纪大了,独居多年,儿子去世之后,她的心便死了。
姜凌看向刘浩然,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那是一面崭新的锦旗。
“阿婆,”姜凌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种晚辈的敬重,“这是局里,为您儿子补上的。”
锦旗上绣着八个金色大字:“义烈可风,正气长存”。
陈阿婆布满老年斑的手猛地一颤。她死死盯着那面锦旗,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她伸出枯枝般的手,不是去接锦旗,而是一遍遍地抚摸着那几个金字,仿佛要确认它们的真实。
几十年积压的委屈、愤怒、不被承认的痛苦,在这一刻决堤。
“我,我的儿子,他是好样的,他是英雄。原来,还有人记得他……”她泣不成声,反复念叨着,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骨血里。
王干事看着心酸,背过身去抹眼泪。
刘浩然温声安慰道:“您儿子见义勇为,为保护群众财产安全而英勇牺牲,他是英雄。虽然杀人凶手因为未成年没有得到严厉制裁,但我们记得他,人民记得他!社区下周将召开表彰会,为您儿子颁发安全荣誉证书,并且在小区宣传栏里宣传他的英雄事迹。”
看着眼前这个和儿子差不多年纪与个头的刘浩然,陈阿婆连连点头,泪水自那双写满悲伤的浑浊眼睛里滚滚而落。
姜凌蹲下身,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没有劝慰,只是安静陪伴着哭泣的老人。
临走时,姜凌悄悄在客厅遗像下放了一包大白兔奶糖。
第二天,姜凌回家经过社区中央那棵高大银杏树,看见陈阿婆佝偻着背,给玩耍的孩子们发奶糖。
姜凌的胸口被强烈的情绪填充。
姜凌想起胡广志签报名表时颤抖的手,想起陈阿婆抚摸锦旗时滚烫的泪,想起刘大爷最终挺过危险期后,他孙子在病房拉着那首充满希望的《欢乐颂》……
这些微小的、具体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挣扎与救赎,比任何悬案告破都更沉重,也更真实地撞击着她的心灵。
恨与埋怨,治不好社区顽疾。
但爱与关怀,可以治愈伤痛。
社区布告栏上方,那“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在夕阳的余晖中,不再是冰冷的标语,而是沉甸甸的、浸透了汗水与热泪的承诺,散发着穿越时代烟尘却愈发夺目的含金量。
姜凌知道,预防犯罪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再次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梁家姐弟已经全都考完了。
梁七巧悄悄告诉姜凌,她估分成绩不错,考湘省师范大学绰绰有余。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凌姐,我将来会努力当一名好老师,遇到那些不好好学习的学生,我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们。”
梁九善则和姜凌软磨硬泡:“中考完了没事做,我来帮你跑腿吧?管饭就行。”
面对温柔甜美的梁七巧,姜凌的态度很温和,鼓励道:“我觉得你会成为一名好老师的。”
这是前世她的梦想,这一世幸运活下来的她一定能够实现。
看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的梁九善,姜凌的态度便随意多了:“不行。市局和派出所不同,外人不能随意出入。”
梁九善并没有放弃:“那你想办法,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找个小案子让我帮帮忙,就当我来提前实习好不好?反正我将来是要考警校的,先跟着你学,才能当一个好警察嘛。”
梁七巧也帮着弟弟说话:“九善这段时间闲得发慌,凌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千万别客气。他人还算机灵,跑跑腿什么还是可以的。”
九十年代还不像后世那么卷,根本没有初升高培训之说,中考结束之后的学生拥有一个漫长的、悠闲的假期。
听到这姐弟俩都这么说,姜凌想了想:“看机会吧。”
只能说,如果有可以锻炼梁九善的机会,姜凌可以带带他,就当培育新人了。
前世梁九善是一名罪犯,没想到这一世立志当警察。
想到这里,姜凌看了梁九善一眼:“好好学习,尤其是计算机知识。”
等到梁九善将来当上警察,正是计算机、网络发展最快的时代,提前打好坚实的基础,未来可以在全新的技术领域里发光发热。
梁九善很乖巧地点头,笑容灿烂:“好。”
原本姜凌以为不会有什么案子让梁九善发挥,却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很快。
起因是,郑瑜将小四川李强抓捕归案了。
虽然豆浆投毒案已破,但郑瑜对那个在24号凌晨偷跑的李强却很执着。
郑瑜的理由是:不心虚,他跑什么?
到了七月中旬,终于将李强抓捕归案,郑瑜把他带进审讯室。
白炽灯惨白的光刺得李强眼睛生疼,吓出来的冷汗浸透了他那件廉价短袖衫,黏腻地贴在身上,整个人止不住地哆嗦。
郑瑜这段时间天天往外跑,晒得黢黑,累得像狗,一看到罪魁祸首坐在对面,顿时气不打一处出。
“李强,”郑瑜的声音里带着喷薄欲出的怒火,“说说吧,到底干了什么?”
李强目光躲闪:“警察同志,我什么也没干啊,你们追我做什么?”
郑瑜一拍桌子:“我们追你?我还想问问你,为什么一见到警察就跑!”
“我没。”李强猛地抬头,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语无伦次,“警察同志,我没干坏事。我跑,我跑那是因为我害怕。对,我害怕啊。”
“怕什么?”郑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锁住李强慌乱躲闪的眼神,“怕被抓?还是怕别的?”
“怕,怕他们,怕那两个人!”李强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哪两个人?”郑瑜捕捉到关键信息,来了点兴趣。
“就,就上个月24号那天夜里。”李强的记忆闸门被恐惧冲开,他猛地低下头,声音断断续续,破碎不堪,“我不是住平安里那个煤棚里吗?我想抄近路回煤棚,走老城拆迁区边上那条黑麻咕咚的巷子……”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抖得像筛糠:
“然后,然后我就听见,听见有女的在喊,叫得好吓人哦。”李强猛地抬起头,“我,我就吓得躲到垃圾桶后头,偷偷瞄了一眼,真的就一眼。”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嘶哑:
“两个男的。看不清脸,巷子里灯也没得亮。一个长得高,好壮实,跟头牛牯子样的。另一个,细嘎哒、瘦精精的,像个猴崽子。”
李强用手比划着,动作有些僵硬,“他们,他们正把一个女的往巷子黑角落里扯!那女的,那女的在死命板,大声喊救命……”
审讯室里忽然安静下来,静得可怕。
“那个壮家伙,他捂住那女的嘴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李强努力回忆着,牙齿打颤,模仿着那凶狠的本地腔调:“吵死啊!给老子安分点!再吵老子搞死你!”
“那……那个瘦点的声音尖尖的,好像有点慌慌神,” 李强的声音带着模仿的颤音,“他说:哥,你莫霸蛮噻,莫真的搞出人命来啵?”
“然后,那壮家伙呸了一口,吼他。” 李强学着那凶狠的语气,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骂的什么我不太听得懂,反正那意思就是不要怕,让他快点搞,搞完丢到老地方去。”
“然后那女的不晓得哪来的力气,咬了壮家伙的手一口。他痛得松了一下手,” 李强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血色尽褪,“那女的就扯起喉咙喊了一句,好像是‘我是警——’”
郑瑜霍地站起,一把提起李强领口:“你再说一遍!”
李强吓得一个激灵,语速陡然加快:“是,是的,那个女的说她是警察。然后,那个壮家伙叫了起来,骂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然后,他就开始笑,笑得真的很可怕,他说很好,搞的就是警察。”
李强猛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起来,声音带着崩溃的哭喊:“血!我看到,看到有血飚到墙上,红的,好吓人!那笑声跟鬼叫一样!我就蹲在那个垃圾桶后面,一直等到没有声音了,我才敢跑,我拼命地跑,鞋子跑掉了我也不敢捡。我不敢回去,我怕被那两个人看见,我害怕。我真的好怕,他们连警察都敢杀,万一被发现了,我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你们找我做撒子哟,我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郑瑜恨不得把他脑袋撕开,好看清楚那天发生的场景:“那个被害的警察,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有没有什么个人特征?”
李强拼命摇头:“没看到,我没看到。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妹子,我只模模糊糊看到了那两个男的。”
郑瑜面色凝重,立刻将这一情况向领导汇报。
女警被杀?
雷骁感觉整个人头皮发炸。
整个局里都开始行动起来。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虽然梅雨季节大雨不断冲刷,但在李强指认的案发现场的墙面发现少量喷溅式血迹。
被害者活着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无数个电话打了出去。
晏市公安局并没有收到年轻女警失踪的记录,被害人到底是谁?
是出外勤的派出所干警?
是探亲的外地警察?
还是执行任务的卧底警察?
不管是谁,同为警察,这场意外给每个人头上都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尤其是歹徒狞笑着说那一句:搞的就是警察。
是可忍,孰不可忍!
凭借李强的口供、以及案发现场的少量喷溅式血迹,晏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立即立案侦查。
必须火速破案!
只有抓住凶手,方能告慰亡者。
而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那名受害者的信息。
姜凌与洛云琛被请到一大队。
雷骁的脸色很难看,简单介绍过案件详情之后,哑着声音道:“案件难度很大。时间过去太久,案发现场被破坏殆尽,只能在墙面发现少量血液。全市警察系统里并没有失踪记录,受害者可能不是我们晏市人,搜索范围还得再往外扩。目前我们只有李强这个目击证人,你们两个画像小组得全力投入进来。”
听说是女警被害案,洛云琛心里很不是滋味,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好,我来画!就算没有看到脸,至少我能画出个背影图。”
有过上一次画耿立华雨夜独行图的经验,洛云琛现在并不畏惧证人看不到脸的情形。只要见过,就能有个模糊的观感,把这种一眼看到到的观感,通过图像表达出来,为破案提供更多线索,这就是刑侦画像存在的价值。
雷骁拍了拍洛云琛的肩膀:“好,就看你的了。好好画,认真画,等抓到人,为你请功。”
姜凌说:“让我和李强先聊聊,为凶手心理画像。”
洛云琛:“好,你先聊,我再来。我俩合作,一定要把凶手抓到!”
两人对视,同时点头。
此时此刻,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共同的信念:用最快的速度,把凶手“画”出来!
姜凌对雷骁说:“雷队,李强提到凶手说的是湘省方言。但咱们湘省方言众多,最好能快速锁定凶手籍贯。”
雷骁“嗯”了一声,“是啊,我马上打电话,找省厅调一位方言研究专家来。”
姜凌说:“找省厅专家,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位。时间紧,不如就地取材,我认得一位小朋友,他精通各地方言,上次儿童被拐案,就是他与小勇沟通后确定他是浏阳人,这才帮他寻找到亲人。”
雷骁现在心中焦灼无比,对姜凌的提议欣然接受:“行,那你把他请过来。”
于是,梁九善再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李强这几天被问得整个人都是懞的。
不断有人来找他了解情况,同样的话说过一遍又一遍,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当他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进询问室时,李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警察年纪这么小?
七月的天,热得让人喘不上气。
梁九善穿着件浅灰色宽松棉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斜背着一个帆布包,跟在姜凌身后,踏进市公安局大楼时,内心激动无比。
他终于看到了姜凌工作的环境。
他终于又能和姜凌一起办正事。
内心燃烧着少年热血,此刻的梁九善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力量、大脑无比清醒。
李强困惑地看向身穿警服的姜凌:“警察同志,这位是?”
姜凌神色如常,语气淡淡的:“李强,这位是梁九善,是我们请来协助的专家,特别擅长听音辨籍。”
姜凌再将视线转向梁九善,声音温和了些:“九善,我们需要你帮我们听听他记忆里那两个人说的话,到底是哪里的腔调。”
梁九善点了点头,没有多话,直接在李强对面坐下。
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被翻得卷了边的厚笔记本和一支笔。他没有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声音还带着点少年的清亮,但语气却出奇地沉稳。
“李大哥,你好。麻烦你把6月24号那天晚上在那条黑巷子里,听到那两个男的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只要你能想起来的,都尽量原原本本、用你当时听到的调调,再跟我说一遍,好吗?”
这一声李大哥叫得李强更加迷惑了,求助似地看向姜凌。姜凌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照他说的做,尽量回忆,越详细越好。”
李强咽了口唾沫,虽然觉得让一个小孩来“听”这个有点荒唐,但面对警察的要求他也不敢违抗。他努力回忆,声音带着四川口音,磕磕绊绊地开始复述:
“就是那个壮家伙,他捂住那女的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吵死啊!给老子安分点!再吵老子搞死你!”
梁九善低着头,笔尖在纸上飞快地滑动,不是记录句子,而是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标记,那是他闲着没事自己发明的声调标记。
“然后,那个瘦点的,声音尖尖的,他说:哥,你莫霸蛮噻,莫真的搞出人命来啵?”
“那壮家伙就呸了一口,吼他:宝里宝气!怕么子咯!搞完哒丢到老地方去!手脚搞快些!”
李强艰难地复述完,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仿佛又经历了一遍那晚的恐惧。
询问室里一片安静。姜凌的目光紧盯着梁九善。
少年停下了笔,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睛看向李强,眼神不再青涩,而是带着一种气势如虹的锐利。
他没有直接分析,而是用清晰、标准、甚至带着点湖南塑普腔调问道:“李大哥,那个壮汉吼‘嬲!是条子?’的时候,是不是像这样——尾音往下狠狠一沉,那个‘条’字有点往上挑,然后又猛地砸下来?还有他说‘搞死你’的‘搞’字,是不是喉咙里像含着痰一样,有点ao的音,但又没完全发出来?”
梁九善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那凶狠的腔调和语气,从一个少年嘴里发出来,带着一种诡异又令人信服的真实感,听得李强浑身一激灵,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样的!就是这个调调!凶得很!”
梁九善又转向那句劝阻的话:“那个瘦点的说‘莫霸蛮噻’…那个‘霸蛮’两个字,是不是‘霸’字音很短促,‘蛮’字稍微拖长一点,带着点抱怨的调子?还有‘搞出人命来啵’的‘啵’,是不是轻轻往上飘的?”
他又模仿了一遍,这次是那种带着担忧、有点尖细的声音。李强再次用力点头:“是!就是这样!一模一样!你……你咋个学得这么像?”
梁九善没回答李强的惊讶,他转向姜凌,语气笃定:“凌姐,非常典型的湘语长益片口音,益州话。”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李大哥复述时,自己用的是四川口音,像‘咋个’、‘凶得很’,但他对凶手方言的模仿和音调记忆非常准确,没有受他自己口音影响太多,说明那晚凶手的方言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可信度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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