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唐,开局流放岭南by五谷丰登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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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师爷也没闲着,写了许多梧县后续的规划发展等,洋洋洒洒十几页,呕心沥血之作。
宾主惺惺相惜,都替对方着想。
临别时,胡县令给林师爷备了满满一车贵重物品和不少钱财。
马上过年,去拜见刺史大人总不能空手,不然连门房都过不了。
“冲之兄,祝你一路顺风,鹏程万里!待事情尘埃落定,记得来信,某派几个人手去助你!”
城外长亭,胡县令备上酒水与林师爷话别。
“多谢大人!”林冲之仰头饮下酒水,泪水打湿衣襟。
以为自己会碌碌无为、蹉跎一辈子,没想到能胡大人赏识!
人生难得一知己,得此知己,此生足矣!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187章 达则兼济天下
“在梧县待了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到荒沟村!”胡夫人看着车窗外景色感叹。
“夫人,荒沟村不过二十年前长安流放的犯官聚集地,慢慢形成的村落,一个小村子,如今也才三十二户人家。”胡县令笑道。
“啊?我还以为这村子早就有了呢!”胡夫人不好意思,出糗了。
“这地方真有人才?”胡大朗看着荒凉的山路,持怀疑态度。
州府到县城的官道,多是车载马驮的商旅,显露出兴盛气象。
而这通往乡间的小道,全是破衣烂衫的村民,背着背篓,装着菜蔬、粉条等赶集售卖。
人也多,但跟县城、州府没法比。
“臭小子!你怀疑你老子作假不成?刺史大人来过,录事参军王大人在这里待了两个月,能是假的?”
胡县令拍了一下大儿后脑勺。
两个儿子在州府求学,一直以为大郎更胜一筹,稳重、专注。
但现在胡县令觉得好像应该是二郎胜出。
看书杂,不喜欢读死书,整天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多,率性洒脱。
关注民生,心怀天下,格局大,眼界高,志存高远。
而且运道好,总是遇贵人,自打跟苏家结识,好运连连。
家中生意飞升,被福东家带着结识各地权贵。
同样的到荒沟村,二郎眼中全是新奇,总有学不完的东西。
大郎中规中矩,对民生没那么敏感,一心只读圣贤书,只为科考高中,光耀门楣。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胡县令希望儿子们都光宗耀祖,更希望为官时造福一方百姓。
在这方面,相比而言,大儿比二儿逊色了些。
“大郎,有机会跟二郎多出去走走,开开眼界!”胡县令语重心长。
“阿耶,你这话好生奇怪!官学有名师指点,难道还不如二郎自学?”胡大郎不解。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出岭南,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胡县令摇头笑道。
二郎时常有书信回来,江南的富庶是他无法想象的,大运河的繁忙,令人震撼…
林林种种,令人心动,胡县令恨不能亲自前往。
看完二郎信中描述的繁华大唐,再跟大儿一聊天,感觉大江大河变成涓涓细流,气魄、胸怀、见识全没了。
“阿耶,待我明年官学毕业,去京城参加科考,走一路看一路,不也是行万里路?”胡大朗不以为然。
胡县令笑而不语。
有许多学识,只有深入田间地头,才能真正领悟它的真谛!这也是这段时间胡县令几次到荒沟村后悟出的。
一家人说笑间,马车慢下来,前方路被堵住。
“怎么回事?”胡大郎问阿财。
“不知道,公子!”阿财踮起脚尖朝前张望,“好像是咱家的商队。”
“咱家的?”胡大郎看向爹娘。
“今日是年前最后一次交易,商队来收购荒沟村、金风寨的货物,前面应该在交易。”胡夫人猜测。
“走,下去看看。”胡县令率先跳下车,转身伸手去扶夫人。
胡夫人搭着丈夫的手下了车,胡大郎跟着跳下,顺着车流往前走。
“祝掌柜,先装金风寨的吧!”一个瘦瘦的女娘正与祝掌柜说话,指挥金风寨的装车。
一众俚人笑呵呵的,阿樱阿樱的喊着,很亲切。
荒沟村的汉子们也没闲着,帮着搭把手,两个村寨的人亲热的像一家人。
“这女娘就是苏家女娘吧?”胡夫人看着苏樱清点上车的货物品种和数量,很快报出总量与总额。
心算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夫人眼光真准,一眼认出。”胡县令点头,“苏先生的长女,长安女眷中颇有名气!”
“是个厉害人物,单看她心算就了不得,那么多货物,点完一项不过须臾间,就报出总和,还报出总额,分毫不差,这本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胡夫人眼中满是欣赏,跟那日冒充她的女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差地别。
同样咕噜噜转动的眼睛,这个叫苏樱的女娘眼神明亮,因为大脑快速运算,整个人聪慧灵动、神采飞扬。
而那个冒充者苏荷,转动的眼睛里满是算计。
看似伶牙俐齿,实则蠢笨至极,把别人当猴耍,殊不知在别人眼中,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哟,这谁啊,学过算学?这么厉害!”胡大郎被苏樱的心算折服。
官学里算学出众的那几个学子也达不到这速度。
“别小看这女娘,厉害着呢!原长安县令之女苏樱。”胡县令介绍。
“就是我朝第一个流放岭南的官员?”胡大郎路上听爹娘提过。
“是啊,女娘还有两位兄长,乃太学学子,可比你这州府学子学识渊博得多!你要有机会,可多请教请教!”胡县令拍了拍大儿。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穷乡僻壤的州府学子在太学学子面前不够看啊!
“阿耶!”胡大郎眼神哀怨。
自己再不济,也是梧州排得上号的学子,当父亲的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大郎,这点儿二郎比你强,你真应该多出去走走,别被梧州四大才子的名头遮挡了眼睛!在外面真不够看!”
胡县令知道大儿心气儿高。
“胡大人!”苏步成看到人群外的胡县令一家,忙上前招呼,“恭喜大人荣升县令!”
乱哄哄的村民这才注意到胡大人,闻言全都冲胡县令躬身道贺,“恭喜大人!”
“各位乡亲,同喜同喜!看今日模样,交易量不少,能过个丰年!”胡县令笑呵呵还礼。
“全仰仗大人的扶持,我等才有今日!”村民们欢喜道。
“大人,明日我们金风寨过节,请大人随我等到金风寨喝米酒!”阿黑主动邀请。
“对,大人,到我们金风寨喝米酒!”俚人们齐声邀请。
“多谢,多谢!明日某定来叨扰,今日先去荒沟村,看看路修的如何!”胡县令冲俚人们一揖,欢喜应下。
这是俚人对自己的认可,胡县令心中油然而生自豪感,怎么也得去一趟,彼此亲近亲近!
“好,明日我来荒沟村接大人!”阿黑与胡县令相约。
“阿黑,不若明日中午请阿德几位阿公一同到我们荒沟村聚餐,多亏有你们的帮助,我们的路才能这么快贯通,
下午再请胡大人去你们金风寨喝酒,如何?”苏步成提议道。
“好!苏先生盛情邀请,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明日中午阿德几位阿公准时赴宴!”阿黑爽快应下。
村民们挑着跟祝掌柜换的年货,欢欢喜喜回村。
胡县令和苏步成几人走在新修的道路上,路面平整,夯实后用黏土、石灰、沙土拌的砂浆铺了一层,近半尺厚,走在上面没有尘土飞扬。
路边有路肩和排水沟,竹水管的水哗哗流淌。
“咦,你们这路还铺了砂浆?”胡县令惊奇。
旁人用砂浆抹墙,这里倒好,用来铺路,闻所未闻。
“是!这砂浆抹地上,可以盖住泥土,一是免得尘土飞扬。
二来是防止雨水天将泥沙冲走,车马碾压后路面坑洼不平,可延长路的使用寿命。”苏步成解释道。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谁想出来的,苏二郎君?”胡县令记得苏老二出自工部。
“回大人,此乃小女苏樱想的!”苏步成回道。
路肩、排水沟这些苏老二自然知晓,但铺砂浆是苏樱提出。
京城的地面也只是夯实,因整个地势南高北低,每到暴雨天,雨水往往汇集西北方向。
导致那一片路泥泞不堪,好多朝臣上下朝不便,只能绕道走。
城中西边长安县居民深受其苦。
苏樱提出铺砂浆时,苏步成又想到曾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是那会儿也抹上砂浆,疏通排水沟,说不定百姓就不用受累。
“这倒是个巧宗,铺上砂浆,雨天就不会泥泞。”胡县令亦想起县城主道的坑洼和泥泞。
有心想要复刻,“铺上砂浆便可?”
“非也,里面大有讲究,还要拉筋骨,不然经不起车马碾压。”苏步成摇头。
“还有甚讲究?”胡县令越听越神奇,“苏先生,快说来听听。”
“二弟,你来给大人说说!”苏步成唤来二弟。
开山筑路二弟功劳最大,好歹在县令大人跟前露个脸。
“见过大人!”苏老二冲胡县令躬身行礼。
“苏二郎君,快快说说,这砂浆路还有甚讲究。”胡县令虚心请教。
“回大人,铺砂浆前,还需给路面加筋骨,就像人要有筋骨,血肉才能附着生长。
没有筋骨的砂浆只是一层齑粉,经不起几次碾压就碎掉。”苏老二语速不急不缓。
“这个比喻挺有意思!”一旁没说话的胡大朗眼前一亮,忍不住插话。
只以为是简单的铺砂浆,却不想竟有这么多道道,果真隔行如隔山。
“用何物做筋骨?”胡县令又问。
“就地取材,我们用成熟竹子剖成条,晒干,在桐油中浸泡几日。
路面两边用木板框住,里面用竹条搭建一定间隔的竹网格。
倒入砂浆、压实、抹平,晒干凝固后,路面坚硬、干净,比泥土路好走许多。”
苏老二很细致的解说。
“为何要用桐油浸泡竹条?”胡大郎不解。
“桐油浸泡可使竹条受到保护,不易被砂浆侵蚀、腐朽,经久耐用,延长路面寿命。”
“怎么样,大郎,这些在别处可学得到?”胡县令笑呵呵看着大儿。
“这里果然藏龙卧虎!难怪父亲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胡大郎心悦诚服。
看似简单的修路,却有这么多说道,自己白读十几年的书,竟一无所知,惭愧惭愧!
“这些水管便是当初冷却山石所用?”
胡县令见路边竹水管绵延不绝,惊叹荒沟村的人动手能力强。
“是,这水管留着,可供路人口渴饮用,将来也可作灌溉引水用。”苏步成解释道。
“你们这些长安来的,脑子就是比旁人好用!”胡县令笑道。
走了七八里路,砂浆路变成铺着石块的路基,还没夯土,更没拉竹筋骨。
“这是中间一段,得年后再修。”苏步成介绍道。
路口切换处有近一尺的落差,马车不好过。
村民们自发搬来石块、泥土填上,马车小心下到路基上。
此刻马车不再平稳,而是摇晃、颠簸个不停。
胡夫人顾不得避讳、讲究,下了马车。
全是石块铺垫的路面不好走,高低不平,走着磕磕绊绊。
胡夫人走的艰难,面上强装镇定,维持仪态。
一双手伸过来扶住,“夫人当心!”
胡夫人扭头,是人群中唯一的女娘苏樱,笑笑,“多谢!”
“夫人客气!”苏樱友善笑笑,不再多言。
“你们荒沟村的人真聪明,也舍得下力气!这路要是县衙徭役,都不知要修多久!”胡夫人找了个话题聊。
“没办法,不修路,进出不便,去镇上一趟,来回至少五个时辰,背篓背、肩膀挑,费时费力。
不如狠狠心,修一条宽阔道路,一劳永逸!”苏樱笑道。
“谢谢你啊,帮了我们胡家大忙!”几句话胡夫人便喜欢上苏樱,觉得俩人气场很合。
“夫人客气,该我们感谢大人才是!没有大人扶持,我们荒沟村还在一点一点往外背粉条呢。
哪会有这么多人帮着建设?这路真要是我们自己修,没个三年真修不出来!”苏樱不吝美言夸赞胡县令。
“你这女娘与众不同,旁人恨不得功劳往自己身上捞,你想的却是别人!”
胡夫人大概知道为啥二郎能够与苏樱一拍即合了。
“夫人,我们是流犯、是小小村民,要想改变现状,力量薄弱。
但胡大人不一样,他是一县之主,能量比我们大得多。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千千万万个人加起来,力量就是巨大的!
胡县令振臂一呼,全县百姓相应,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们做每一件事,皆是举全村之力,而胡大人将它同比放大到全县,梧县就能在短时间内发生巨变!”
听着治下百姓如此赞美、认可丈夫,胡夫人眉眼中都带着欢喜。
“你这样有见识的女娘不多见!”胡夫人真心道。
“这么能干的夫人更不多见!难怪胡二郎君学识渊博,又颇有经商头脑,想来是得了夫人真传!”
苏樱既夸赞胡夫人,也夸赞胡二郎。
“呵呵,你这丫头,小嘴儿抹了蜜似的!你要是做生意,可没我胡家啥事儿了!”胡夫人被逗乐。
“别啊!夫人可千万要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我们荒沟村还指着背靠大树好乘凉呢!
没有胡家,我们这些东西卖给谁去?胡家生意公道可是梧县人人称颂的!”
“哈哈哈!借你吉言!希望我胡家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胡夫人哈哈大笑。
前面一段路又成了夯实了土的常见土路。
胡县令讶异的看向苏步成,这里咋成土路?不应该是砂浆路吗?
“回大人!这粘土出自金风寨,只能从外面往里一路铺过来。”苏步成解惑。
“哦,我说呢!”胡县令点点头。
从砂浆路切换到石块路基时,觉得很难走,脚底板上踩了不少麻窝。
这会儿从石块路基切换到土路,胡县令觉得土路好柔软。
这土路夯得很实,就算是雨天也不轻易冲刷走,但荒沟村高品质高要求,愣是加铺砂浆。
虽繁琐,但至少好几年路面平整,且不积水,谁不想走干净整洁的路。
想想那种脚陷在泥泞中的狼狈和艰难,特别是黄泥浆,又粘又滑。
这么一想,砂浆路贵有贵的道理!
“还有比这更好的路吗?”胡县令随口问苏樱。
这女娘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有个与众不同的脑袋。
“有!只是缺原料!”苏樱肯定道。
“看,我就猜着你还留了一手!”胡县令笑道。
“大人,不是民女留一手,是缺原材料!”苏樱认真道。
“哦,缺什么原材料,说来听听,看能不能想办法凑齐,县城的土路也该修一修,不然夏天雨水泥泞,客商行走不便。”
胡县令心动不如行动,打定主意把县城也整修一番。
“比这更好的是钢筋水泥路!需要水泥和钢筋。
水泥是用青石山的石灰石、粘土磨成面,煅烧成熟料,再与铁矿渣按比例混合,同磨成粉。
钢筋顾名思义,是比铁更加坚韧的钢制成。
先用它在夯实的路面上构建筋骨网络,然后浇灌水泥、河砂、碎石混合而成的砂浆,这种砂浆叫混凝土。
晾干后的坚固、耐用程度,远非刚才的竹筋砂浆路可比。”
苏樱这个钢筋水泥路震惊了在场的人,他们震惊的不是原料制取难度之大,而是这么费力搞出来的原料,竟然只为铺路,与他们认知冲突。
胡县令捋着美髯沉默好一阵,“女娘,你这钢筋水泥应该不止筑路一个用途吧?”
费力吧啦弄出来,就为了铺路,不若凿石板铺路,一样经久耐用,费力程度两者旗鼓相当。
以他对苏樱的了解,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事儿。
“胡大人睿智!竟能想到更远!”苏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点赞。
“若真有钢筋、水泥,城池加固后将牢不可破!”
本来是受家中新宅子抹泥浆启发,将这种泥浆用到路面,加固路面。
粘土磨成粉,与石灰、沙土按比例搅拌,凝固后有一定的粘性和坚硬度。
操作简便,就地取材,费不了多少力气。
没想过烧制水泥,没有钢筋的水泥用处不大,不牢固。
这会儿是胡县令问起来,顺口说说。
以大唐目前的钢铁产量,能满足军队装备、农具生产就不错了,多的别想,除非用高炉法大幅提升钢铁产量。
“嘶!”在场众人无不惊骇,这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威力无比!
“真有那般厉害?”胡大郎两眼灼灼。
“当然!用它还可建高楼,可高达数百尺,建造速度快且牢固!”都说到这里,苏樱不介意再扔个重磅炸弹。
“数百尺!”胡大郎呆住。
这、这…脑子宕机了。
苏老二更是眼睛放光,旁人听了只是震撼,业内人士却不一样,敏锐嗅到它的重要性。
古代建城墙、院墙用糯米加黏土、石灰按比例制成的砂浆粘合,耗费大量粮食。
若真制出这水泥,可替代这种粘合剂。
将作监能工巧匠荟萃,即便阿樱给不出具体比例,但有了这个思路,要不了多久,将作监绝对能捣鼓出水泥来。
将作监本就有大量铁矿渣,正好变废为宝。
至于用途,那些匠人很快就能琢磨出更多。
懂行的人,只需一句话提点,就能解锁一系列新的技能。
可惜!苏老二叹息,自己已不是工部管事,这么好的东西只能埋没于山野!
“女娘这水泥制法出自何处?可否方便告知,我想找来看看。”胡大郎勾起好奇心,继续追问。
这类冶金、炼石之术竟如此有趣,胡大郎想涉猎一番,增加自己的学识。
听父亲与苏樱的对话,胡大郎意识到自己需要补充实用性的学识。
否则将来为官,如何就地取材,以低成本建设、造福一方百姓?
“呃,这个是在长安一位大食来的客商,周游很多地方,提及的有个地方用此法烧制水泥盖房。”
苏樱头大,怪自己一时嘴瓢,只能胡乱扯个说法掩盖。
水泥最开始起源是古罗马,那里的人用石灰和火山灰混合物做建筑。
后来逐渐发现特定的烧制和混合工艺,制作出来的水泥更具水硬性和耐久性。
至于水泥中添加钢筋,则是源自一个巧合。
十八世纪水泥在西方盛行,但水泥始终不坚固,有个商人摆在室外的水泥花盆被碰倒摔坏。
花盆碎裂一地,但其中一个花盆却几乎完好无损。
商人捡起来一看,花盆里根茎密布,与花盆形成一个整体。
商人受到启发,发明了钢筋水泥建筑法,并申请专利。
后来此法被同行不断改进、推广,成为建筑基础和灵魂。
“大食?”胡大郎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来。
大食国只在先生的高谈阔论中听过,从遥远的西方来,自己连岭南都还没走出去!
胡县令见大儿有些丧气,不觉好笑,拍了拍肩膀,“所以,你该好好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
胡大郎没吱声,之前还挺自信。
这才跟荒沟村的人交流没多会儿,还没到荒沟村呢,就感觉自己才疏学浅。
这大概就是长安城与蛮荒之地的差距吧!
“我这不过是巧宗,匠人们的玩意儿,大郎君胸怀凌云之志,切莫被我的庞杂带偏!”苏樱意识到让贵客难堪,忙自我贬低一番。
在古代,圣贤书才是正道,其他的都属于杂类,不入流。
“女娘博学多识,令胡某敬佩!”胡大郎心悦诚服。
跟着爹娘出来走这一趟千值万值!
“哦,阿耶回来啦!年货到啦!”村口早已等候着不少村民。
孩子们按捺不住,跑到村外,远远见到队伍,有的跑回去报信,有的朝队伍跑去,想看看年货有些啥。
今日村里停工,粉条厂、油坊的大铁锅全空着,等着大干一场。
年货一挑一挑挑进村,不少面粉、大米,十五只鸡、十五只鸭、好几条十几斤重的大草鱼,半扇猪、十副下水、三十斤黄豆、三十斤豌豆、三十斤蚕豆等。
还有红纸,写春联、剪窗花等。
最最贵重的是,笔墨纸砚!
孩子们一人一支笔、一个砚台、几根墨条,一沓厚厚的白纸张!
白纸张是县城胡记造纸厂出品,纸张白皙、有韧性、不湮墨。
因为有县令大人在,孩子们克制住兴奋,围着笔墨纸砚打转。
“村长,你这里安排人把孩子们的学习用具分发了,我先带胡大人去我家小坐!完了你们过来陪大人说说话!”苏步成安排道。
“好!”杨老汉招呼村老们按名册发放。
苏步成带着县令一家往苏宅去。
“瞧瞧,这一片就属你家的冬小麦最养眼!”路过田地,胡县令观看着苏家那块试验田笑。
“这便是腐土肥田种出来的?”胡大郎惊叹,直观感受到肥田与瘦田的鲜明对比。
常年埋头读书,对稼穑之事感触不深,课业中讨论如何治理一方,总算大笔一挥,鼓励百姓垦荒。
在读书人的意识中,垦荒很简单,拿起锄头挖挖就是一块耕地。
却忽略很多实际问题,垦荒一直成效不大,在他们眼中,要么是官员怠政,要么是农民懒惰。
实际中,农民垦荒是空余时间进行。
首先荒地不是单纯的空地,好地早被权贵人家占去,剩下的是乱石地、滩涂盐碱地。
需要先清理掉大大小小的石块,颗粒等,还都些一两分、两三分的零散薄地。
其次,耕牛稀少,人力比不上畜力,费力劳作一天,只垦出一小块。
有时一家仅一两把锄头,农具都不能保证,垦荒艰难。
辛苦垦出一块地,还要养几年,前期的生地庄稼没啥产量。
连着几年施肥、深耕,生地养成熟地,才有产量,前提是风调雨顺。
书生坐在窗明几净的校舍,想当然的,忽略天时、虫害等不可控因素,脑袋一拍,落笔就是至少增产五成。
轻飘飘一笔,却是农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劳一年,增产一两成农人都欢喜的很。
农人最想增产,这样他们才能有饭吃!
“是!目前长势良好!待收割后可大力推广!”苏步成回道。
“水田养的不错,这么多,看你们村这架势,铆足了劲,明年定要产量翻番!”
胡县令看着坡上成片成片盛满水的水田,胸中豪气干云。
全县都这般蓄势待发的话,六七月份将是第一波,十月、十一月是第二波。
想想那丰收的场景就激动人心。
“准备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那一天!”苏步成也叉着腰,仿佛面前的田里稻穗低头,等待收割。
“苏先生不愧是长安县令!蛮荒之地这么快就出成效!”胡县令由衷赞叹。
自己治理十几年,不如人家半年!惭愧惭愧!
“全仰仗胡大人全力支持!荒沟村感激不尽!”苏步成分得清大小王,没有飘。
“早些结识苏先生该多好!梧县百姓也能早日受益!”都是官场人,自然知道相互抬轿。
一行人走走看看来到苏宅,远远便见到新盖好的苏宅和校舍。
新苏宅是全村最好,也是最宽敞的宅院,村里接待贵客的首选地。
紧赶慢赶,校舍和苏宅一个月前盖好,夹壁墙,茅草屋顶。
室内、室外刷上石灰,亮堂堂的,在黑风乡算头一份儿。
连着几晚上用火盆烤干,就热闹热闹闹搬进新居。
没啥家具,就那些竹床、竹饭桌、竹凳子,不够的以后慢慢添置。
旧宅子也没浪费,苏樱将每间屋子都平整、夯实,刷了石灰,还让王三郎他们打了好些木架、簸箕背着。
开春作养蚕的蚕室。
旧宅的厨房都有用,可做生产小吃食的厂房。
孩子们也搬进明亮的校舍,终于不用在寒风中,坐石头上读书!
尽管竹子编的长凳很冷,但总比坐石头好,讲究点儿的孩子用家中破布缝个垫子,坐着软软的。
“嗯,不错!这才像个家!”胡县令进得院子,不住点头。
崭新亮堂、干净整洁,院墙一圈依然种了许多铁篱笆。
竹水管引进院子,挖了一个水渠,与院外连接。
“寒舍简陋!”苏步成招呼胡县令一家进堂屋坐。
苏老太太、杜氏、韦氏也出来迎接胡夫人,到旁边客房陪坐。
车夫、阿财把马车里的东西搬进来。
粗细葛布各八匹、棉花两捆、一头宰杀好的肥羊、新米、白面、糯米各五十斤,两盒芝麻麦芽糖。
有钱人家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苏家,真的是最好、最实用的年货。
“这是作甚?”苏步成惊道,哪有县令大人给流犯送礼的?
“年节下,一点儿心意!感谢苏先生的帮助!”胡县令道。
“大人,万万使不得!某不过一犯官,当不得大人如此抬爱!”
苏步成哪敢收下?礼太重,拿啥还礼?
“苏先生,这不单是我的心意,还有我家二郎。
特意写信来,过年赶不回来,让我们一定要备上礼,来感谢苏女娘!
多亏苏女娘,我胡家才有此机遇。”
信中叮嘱送实用、御寒之物,不要那些中看不中用的虚礼。
“如此,多谢大人厚爱!”苏步成不好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