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女配在剧本里鲨疯了by加绒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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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剃着比寸头长不了多少的头发,衣着利索,见她走出来,低着脸喊了声:“蒋夫人。”
同一时刻,伸手帮她打开车门。
“我不姓蒋,我姓殷,”喜欢年下弟弟的“基因”动了,丈夫明明就坐在车内,灵犀却扶着车门,朝着年轻人笑了下,“你可以喊我殷姐姐,或者灵犀姐。”
“……”年轻人一怔。
随后,光天化日之下,被女人调戏的感觉使他不由看向车内的正牌丈夫。
“殷小姐,别逗显真。”沉稳磁性的声音从车内传出来,车窗降下,灵犀看到了一道身影。
一眼掠去,“丈夫”身上完全没有商人的铜臭味,身上穿着漆黑皮马甲,外面是一件材质上佳,显然出于大师之手的棕色长风衣,坐在轿车后排抬头望着她,相当风度翩翩。
不仅没有当众“被戴绿帽”的愤怒,神情反而和煦如春。
堪称圣人。
而明明是新婚夫妻,“丈夫”却喊她——殷小姐?
灵犀又想起来,新婚前两人只相处了三个月,平常男女接触都会去看新潮电影,或者一起逛百货大楼。
但由于“丈夫”是事务繁忙的大银行家,所以几次接触不是在大帅府的饭局上,就是在大饭店里。
“丈夫”对这位大帅府的小姐有敬无爱,始终称她为殷小姐,新婚夜他都没有回新房,此时遵循之前的称呼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灵犀喜欢年下弟弟,今年二十有八,大她六岁的丈夫显然也不是她的菜。
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相敬如宾。
“显真?”看着车旁的年轻人,灵犀反而笑吟吟地问,“你叫显真?”
年轻人实在招架不住了,他不知道这对新婚夫妻到底怎么了,也从没见过当着丈夫的面调戏其他男子的女子。
他看向车内,喊了声:“蒋董。”
“他叫霍显真。”车内的男人嗓音仍然没有波澜,“如果你欣赏他,我可以把他安排到你身旁。”
“只可惜……”
灵犀又看过去。
“丈夫”直视她:“只可惜,显真不是我的手下。”
副驾驶的秘书这时终于开口:“夫人,上车吧。我们要迟到了。”
灵犀终于放过了霍显真坐入车内。
她刚才调侃年轻人其实也不仅仅因为对方是年下弟弟,还想顺便试探一下“丈夫”对她的容忍底线。
现在看来,她的倒霉丈夫是个圣人。
可惜,灵犀从不信世上有圣人。
想起大办三日的葬礼,如果不是她杀了殷愿让时间线重来,就再也见不到如今的丈夫,灵犀坐稳后,看向身旁的男人。
男人长腿在后座屈起,腿上放着一本德文诗集。
灵犀看不懂那些晦涩艰难的德文。
男人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
“有的人厌恶和一身铜臭味的商人打交道,却会对有文化的银行家青睐有加。”他把诗集合拢放在一旁,嗓音平和,“有些东西,只是一个摆设。”
而有些人,也表里不一。
灵犀听懂了这句话潜台词。
这人是在点她呢!
不止德文诗集是工具,她这个新婚妻子也是个摆设。
银行家尽管有钱,但从西洋归来,在此地没有人脉。以至于大帅府的殷小姐是他通往上流社会的桥梁。
用婚姻换未来,果然是商人。
只是两人可以相敬如宾,互不干涉,但不代表灵犀可以在大庭广众调戏其他男人,他不生气是他的修养,不代表他对这件事乐见其成。
灵犀做完阅读理解。
她可以偷着玩,不能明着玩。
对了,她这位有修养有风度,骂人都不吐脏字,在两年后暴毙的倒霉丈夫,叫“蒋神策”。
霍显真把活祖宗送上车,立刻松了口气,将车门一关,嘭地一声,气流带起灵犀长发,有一缕扫在蒋神策面上。
霍显真浑然不觉,第一辆车坐着新婚夫妻,秘书和司机,他回头走向后面的同款轿车,上面放着新娘回门的礼物。
回门礼物这种事,灵犀没上心,蒋神策也没操心,都是秘书操办的。
但蒋神策把面颊上飘来的头发扫开时,却才注意到灵犀的穿着。
“你这是……”男人陷入沉思。
“我这是?”
自从在上个世界有意识地开始训练,灵犀身高比曾经高挑许多,体态修长无比。
灵犀低头看看自己,别告诉她蒋神策也有什么奇怪的洁癖吧?但她衣物是这两天吩咐佣人新置办的,干净整洁,完全不触洁癖患者任何雷点。
“夫人,你怎么这个打扮?”秘书也才注意到灵犀的打扮。
灵犀今天穿了套深色暗纹女士西装,敞着怀没系纽扣,里面搭了一件雪色真丝衬衣,长衣长裤,在九月底的荔城穿着适宜——
只是,太不像一个回门的新嫁娘了。
灵犀脸上完全没有娇羞,气质坦然极了。于是在她的衬托下,回门的那个人仿佛是帮新婚夫妻置办礼物的秘书,或者是在车内等候的蒋神策。
除了司机照常开车,丈夫和秘书都看着她。
灵犀后知后觉,这是过去的时代,尽管新潮思想冲击传统派,但女人终究还要矜持温顺一些。
灵犀却冷嘲回去:“我爱穿裙子,也爱穿长裤长衣,不提今日的打扮只是心血来潮——这么大惊小怪,蒋董,我会以为你不是从西洋回来,而是从棺材板里起来的。”
司机:“噗……”
秘书:“夫人你……”
“和你家老板一样喊我殷小姐。”灵犀道。
秘书:“……”
姑奶奶!您是我姑奶奶总行了吧!
蒋神策偏头看她,灵犀目视前方,眼中完全没有他的存在。蒋神策目光深邃,“是蒋某冒犯了。”
灵犀没回应。
秘书都替他们老板喊冤,老板明明只说了三个字,剩下那半句话是他说的,夫人攻击性未免太强了!还没有刚才对待霍显真时的耐心。
如果灵犀知道秘书的想法,一定会说这秘书也是个双标的,蒋神策都说她是摆设了,还不许她回击一句?
轿车内气压很低。
蒋神策余光看着灵犀,慢慢想,他哪里惹到她了——是新婚夜没回新房吗?可殷灵犀的意中人不是他,两人出于不同目的而联姻,约定好了,相敬如宾,互不干涉。
下一刻,蒋神策明白了,哦,是那句摆设膈应到她了。
轿车抵达大帅府。
灵犀率先开门下车,蒋神策只是迟了一步,就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像是迫不及待“回家”了。
“真没见过这样的……”秘书不小心把腹诽说了出来。
霍显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帮秘书和司机把回门礼物拎过来:“我也没见过这样的。丁秘书,你们夫人和蒋董关系是不是……”
像在思考措辞,半晌霍显真吐出四个字,“不太和睦。”
“……”丁秘书看了眼霍显真,后者本来是个少言寡语的年轻人,被灵犀几句话逼得都学会了冷幽默。
说不太和睦实在是——太太太委婉了!
按理说上司的家事下属不要管,也管不起,但丁秘书替老板抱不平,觉得老板就不该娶这位殷小姐。
之前大帅府的饭局,大饭店的邀约,殷小姐永远迟到,且还早退!
对老板也没有表达出男女之情,今日更是毫无女性矜持,他老板好好的人中龙凤,归国银行家,如今却要被冰冷的婚姻捆绑。
太可惜了!
而不和睦的新婚夫妻一前一后分开走,大帅府佣人看到灵犀的身影,飞快跑向堂内,气都不带喘地连声通报——
“少帅!少帅!小姐回来啦!!”
殷愿立刻坐不住了!
新婚过去两天,见她始终没有回门的意愿,他便派人去蒋公馆请她。
他想确认一些事,必须见到殷灵犀才能确认。
殷愿还未从堂中步出,就见灵犀犹如一只黑色蝴蝶,从门外翩迁而来:
“小愿!”
殷愿眉心一跳,一股陌生的感觉从内心油然而生。
穿越是不久前发生的事,实际上他和殷灵犀已经两年未见了。
最后一次会面他和她在姐夫的葬礼上发生冲突——下药,刺伤,丧命。差点都忘了年少关系融洽时,姐姐一直称呼他为“小愿。”
一时间记忆混乱,殷愿下意识道:“阿姐。”
不设防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秒,殷愿便眯起狭长深目,审视面前的殷灵犀。
他看着她的穿着,也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慢慢补上了后一句,
“新婚快乐。”
灵犀唇角的笑容消失了,显然新婚过得不太快乐。
她深深望着殷愿,痴恋年下弟弟多年却被迫嫁给了年龄差六岁的年上银行家,就算对方再优秀,可和不爱的人结婚又怎么会快乐呢?
灵犀开始演绎人设。
殷愿之所以请灵犀回门,却是因为这几日光是想起葬礼楼上被剪刀刺入胸口的那一幕,他胸膛就会生出抽痛的感觉,这不仅影响到他的情绪,还令他难以投入到现在的真实生活中。
解灵还须系灵人。
殷愿想知道是只有他回到了两年前,还是两年后的那个殷灵犀一起回来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
可从灵犀身上试图找出蛛丝马迹的行动宣告失败,尽管今天装扮有些不一样,但她好像还是那个不顾伦理,庸俗又肤浅的姐姐。
原本准备再试探几句。
可蒋神策从后面走来。殷愿敷衍地喊了声:“姐夫。”
蒋神策目光在姐弟身上移动了一下,很客气地回了声:“小愿。”
今天和结婚当日一样,殷愿本来要跟上灵犀,但不巧碰到了银行家姐夫。
蒋神策曾经是众多相亲对象中各方面条件最好的一个,少帅的姐姐再不济也不能嫁给阿猫阿狗。
殷愿现在却生出一丝不适。
蒋神策不是阿猫阿狗,所以不好打发,对灵犀的试探也被迫耽搁下来。
老实说,两年后正参加对方葬礼,此时看到死而复生的男人,着实有些诡异。
但这到底不是一场梦。
一同前来大帅府的霍显真和司机被佣人领去吃茶休息,秘书把回门礼送进来,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回门这天,灵犀作为新嫁娘,肯定要留下来吃一顿饭。
只是这顿回门饭只有新婚夫妻,和弟弟三人。
灵犀倒是对这一点非常清楚。
大帅府家庭结构简单,老夫人被送去海外颐养天年,大帅夫人则在生产期间撒手人寰。
至于殷大帅,近日北上,正在参加由京都府举办的同盟会议。
现如今各党派割据一方,不过仍然受到京都府衙管辖。
殷大帅留殷愿在城中参加灵犀婚礼,兼督理荔城之职。
反正灵犀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殷愿暂时按耐住情绪,和蒋神策聊一些关于荔城,关于军务方面的情况。
直到傍晚,三人用完晚饭,见这对新婚夫妻即将辞别,年轻的少帅才低声喊了声:“阿姐。”
来了,殷愿果然还想试探她。
灵犀看向青年。
“你与姐夫新婚燕尔,我不多留你。”
他从座位上起身,挺斯文地说,
“只是你房间有些遗留物品不知该如何处理,需要你分辨一二,省得万一落下什么心爱之物被打扫佣人不小心毁了扔了……”
“我只怕你到时候要怪我。”
最后一句,殷愿看了一眼蒋神策。
果然,后者很明事理的没有跟上这对姐弟。
但别看殷愿在便宜姐夫面前表现的人模人样,实际上他这人跟斯文扯不上半分钱关系。
灵犀和他刚进房间,他立刻将门反锁。
灵犀回头:“小愿,你锁门干嘛?”
殷愿一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想试探她,门一锁,整得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手滑。”殷愿神情淡淡的,又把门锁打开了,甚至欲盖弥彰地把房门敞了开。
九月底的荔城已经开始冷了,夜风徐徐送入。
殷愿头脑变得清醒许多,拿回主动权,随意指了几样东西让灵犀分辨,随即他审视灵犀的表情,问,“你和蒋神策相处的如何。”
对方一不在,他立刻不喊姐夫了,这句话也问得生硬极了,不像弟弟关心姐姐,倒是长官询问犯人才有的语气。
殷愿身居高位,自小无数人把他捧着敬着,倒不觉得自己态度有何不妥。
灵犀却沉默下来,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仅这一眼,殷愿就知道不需要再试探了,只有他穿回了两年前。
发现被殷灵犀下药时心中诞生的暴戾,和被她刺死的惊讶疑惑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胸口隐秘的抽痛突然间慢慢变淡,殷愿心情竟然有些说不清的孤寂和厌倦。
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没有任何遗憾,就算回到了两年前,他也不需要去弥补什么。
殷愿张口就打算把灵犀打发走。
既然胸口不痛了,接下他就要回归正常生活了。
却在这时,灵犀放下手中东西,突然说:“小愿,他新婚夜没回新房。”
殷愿心中的厌倦更深了。
丈夫不回新房,和弟弟说有什么用,他难道还能压着蒋神策和她洞房不成?
灵犀:“佣人说他银行忙,可那几天他根本没去银行,你问我们相处如何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相处。”
殷愿眉尖微皱,第一反应就是,蒋神策在外面养了人!情人!
“小愿,你知道的,要不是父亲要求,我其实压根不想结婚。”
这桩婚事最终是殷大帅拍板敲定的,甚至殷大帅人远在京都府,拍了一封加急电报给养女订下了结婚日期。
听到这句话,殷愿条件反射脱口而出:“我们没可能在一起!”
因为在结婚前一天,殷灵犀找过他,让他带她私奔,被他厉声拒绝,这也是姐弟两年间再未见面的根本原因。
在殷愿眼里,殷灵犀不顾伦理,对他痴缠到病态的程度!
她可是他的亲姐姐!
在原著剧情中,殷灵犀被收养时才三岁。
除了殷大帅以外的人都不知道这层收养关系。
殷灵犀唯一喜欢的人是殷愿。
喜欢这种事很难藏住,就算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被殷愿厉声拒绝,灵犀低声道:“小愿,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你不必再想方设法拒绝我了,我其实已经放下了对你的喜欢。”
殷愿心中的厌倦终于达到了顶峰,恨不得喊来佣人把灵犀送走,可他一低头,余光看到了灵犀低头的样子。
“你不需要这么抗拒我,我真的,真的已经放下了对你的喜欢。”
“我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是不容于世的,所以,我彻底放弃了。”
灵犀不断强调,不知道是说服自己还是在说服他。
语气却流露出一丝不明显的脆弱。
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她不想嫁人却被迫嫁给了不爱的人,丈夫在新婚夜没回新房,疑似在外面养了情人,从前的人生不提也罢,但未来兴许也是一片黯淡无光。
殷灵犀好不容易放弃对他的不伦感情,殷愿本应该松一口气,可他却发现自己好像突然见不得她委屈。
殷愿回想两年前他和殷灵犀是如何相处的,才发觉那时候懒得见她,根本没有回门这天的事。
灵犀抬头:“有些东西是不该留恋的,这个房间也没有我的心爱之物了,而未来我也会过好我自己的日子,不会再纠缠你。”
“阿姐。”
殷愿低着眸子,突然道:“相信我,他此生不会负你,也决不敢负你。”
直到暴毙,蒋神策都没有传出任何花边新闻,也从未见私生子女上门。
灵犀知道这是殷愿带着两年后的视角对蒋神策的肯定,也知道这也是龙傲天男主对她的承诺。
“小愿,”灵犀朝他伸手。
殷愿瞳孔霎那间缩成一个小点。
用饭时,灵犀将西装外套脱下,里面只穿着一件雪色真丝衬衣。
夜色中,两边锁骨清冷伶仃。
就在殷愿以为灵犀想和他肢体接触,她根本没有放弃对他的迷恋时!灵犀只是轻轻扫了下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说完,灵犀转身就走,西装长裤的优势这时就体现出来了,步子迈得又大又快,仿佛在告别曾经的感情,果决且不带半点拖泥带水。
真丝衣领上方,雪白的颈骨后,纹着一只黑蝴蝶刺青。
她从前身上有刺青吗?
殷愿隐约觉得有些说不清的眼熟。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随着灵犀离开袭上心头,从怔愣中回神,他开口想留灵犀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走到拐角,灵犀脸上的伤感立刻消失无踪。
唇角噙着笑,刚才殷愿被她骗到的那副样子……
说实话,像呆头鹅。
没走几步,灵犀却撞上立在墙角的真·呆头鹅。
“显真。”灵犀定睛一看,顿了顿,“里面的事你都听到了?”
霍显真侧目。
“如果夫人说的是您对弟弟的不伦感情,那么……我确实听到了。”
自从灵犀在公馆外公然调戏他后,霍显真不想再和这位难缠的夫人接触。
可蒋神策率先离开大帅府,在车内等了片刻,见灵犀还没回来,从秘书,司机和他三人中挑了他来接人。
霍显真不想来也得来。
他无意偷听,可这对姐弟讨论不伦之事竟然连门都不关,他又不至于眼瞎耳聋,自然能听不能听的全都听到了。
蒋董夫人曾经竟然恋慕过自己的弟弟,荔城少帅!
这绝对是那些报社狗仔抢破脑袋都想拿到的爆炸性新闻!
“但夫人放心,我嘴巴严。”霍显真一板一眼地表态,生怕这活祖宗又刁难自己。
灵犀佯装好奇:“接吻的时候也严吗?”
霍显真:“……夫人真会开玩笑。”
灵犀笑吟吟地:“你再喊我夫人,我可能会不高兴。我不高兴,你就惨了,你想变惨吗?”
“……” 快到大帅府门口了,霍显真无声加快脚步。
他也没管灵犀跟不跟的上,活祖宗步子迈得那么大,跟不上才有鬼。
一串钥匙从霍显真腰间不小心掉下来。
他皱着眉,即刻折返来捡。
同一时刻,灵犀恰好俯下身体。
殷愿站在房间中。
他回到了两年前,但一切都不曾改变。
不,唯一的改变是在回门这天,殷灵犀主动放弃了对他的喜欢,算是一件好事。
如同遮在心上的阴霾终于散去,殷愿深吐出一口气,走向灵犀相反的方向。
然而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先知般地想起两年前,也就是今天会发生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蒋神策乘坐的轿车——
会在今夜爆炸!
殷愿回忆两年前的事。
他今晚原本被狐朋狗友缠着在百乐门歌舞厅听了一夜的曲,是在翌日坐车回大帅府的途中,听到报童的吆喝声——
“卖报咯卖报咯!最新出炉的报纸,大新闻!蒋氏银行的蒋老板轿车于昨夜爆炸啦——!”
蒋老板不正是他便宜姐夫?
彼时,殷愿稍微打起精神,降下车窗,伸手要了份报纸。
实际上爆炸轿车并非蒋神策乘坐的那辆。
然而随行保镖不幸罹难,当场身亡,被人人称为好脾气,大文明人的蒋老板第一次动了怒。
稽查队彻夜不眠彻查此事,整个荔城风声鹤唳了小半月,最后被定义轿车质量问题而不了了之……
殷愿原本不想见殷灵犀,只是派人去蒋公馆带了句问候。
可他现在回到了两年前,完全可以挽救即将发生的爆炸案,也能避免后面一连串的连锁事件再次重演。
正好殷灵犀放弃了对他的喜欢,他多管闲事也不会惹她误会动心。
又能让银行家姐夫欠他一份天大的人情。
这件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殷愿当即转头,走向灵犀消失的方向。
却在大帅府门口,看到灵犀和一个年轻人站在一起。
那人虽衣着朴素,剃着比寸头长不了多少的头发,但外形格外清爽利索,往那一站,如同一柄暗藏锋芒的标枪。
足够俊朗,且,过分年轻。
灵犀不久前的满面伤感消失无踪,朝着年轻人露出一个相当漂亮的笑容。
殷愿脚步一顿,面色下意识沉了下去。
灵犀和霍显真一同俯身弯腰捡钥匙。
灵犀比折返的人更快一步,两人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后者跟被烫到似的飞快把手收回去。
表现得像个连女人手都没牵过的雏一样。
灵犀捡起钥匙,抛到霍显真怀里,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灵犀问:“不说谢谢?”
“谢谢……”霍显真确实没和女人牵过手,那一霎间的触感在脑海中重放,比烧热的火炉还滚烫。
听到女人忍俊不禁的笑意,霍显真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被她调戏了。
这可是蒋董的新婚夫人,幸好没被其他人瞧见这一幕,否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霍显真把脑海里不干净的杂念驱散,沉着脸抬起头。
“夫人别取笑我了,我们快走吧,蒋董该等急了。”
他提醒灵犀是有夫之妇,要注意影响。
灵犀玩味:“你再叫我夫人,我就告诉你的蒋董你摸我手了。”
霍显真无奈极了:“……殷小姐。”
灵犀挑毛拣刺:“你中间那个字叫错了,我没让你称我小姐吧?”
霍显真无论如何也叫不出一声殷姐姐。
但见灵犀一副他不叫姐姐,她就不走的模样。
他百般无奈之下——
终于发现停在不远处的身影!
“殷少帅!”霍显真像是见到了天降救兵。
“小愿?”灵犀转头,“我马上就上车了,你不用出来送我。”
哪里是来送她,他是来送人情的。
看着灵犀脸上残留的笑意,殷愿面沉如水,突然又感觉胸口猛烈抽痛一下,无法忽视的疼痛迫使他吐出本不该说的话——
“姐夫就在外面,你在这里和一个仆从说笑拉扯成何体统?”
灵犀觉得殷愿起码生吞了三个老头才能这么古板。
“他东西掉了,我帮他捡而已。”
殷愿:“他自己没长手?”
灵犀:“我只是顺手。”
殷愿没来由地挂起冷笑,长长哦了一声:“原来他残了,没手。”
火药味一触即发。
眼看姐弟要当场为自己吵起来了,霍显真阻拦道:“夫人,少帅,蒋董在外面等。”
“你算什么东西!”谁知殷少帅眼帘一掀,戾气从深目中流出,“我们姐弟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蒋神策想等着便让他等。”
“……”霍显真一怔,慢慢低了脸,抿起唇。
“小愿。”灵犀皱眉,“你出来难道是为了管教我?”
如果灵犀不这样说,殷愿差点忘了本来的目的。
他是为了送人情,阻止轿车爆炸。
可霍显真不是经常陪同蒋神策出入的秘书,也并非开车司机——那就是那个该在今夜当场死亡的保镖了!
殷愿第一眼就厌极了霍显真。
突然觉得死得好,死得真好!
这条狗命不救也罢!
“我要多闲才会管教你?阿姐真是一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殷愿恶笑一声,目光在灵犀和霍显真身上徘徊了一个来回,顿时打消了挽救过去的念头。
抬手招来司机,年轻的少帅不加思考,“送我去百乐门。”
灵犀眯起双眼。
百乐门歌舞厅,是荔城最大最豪华,俊男靓女最多的销金窟。
蒋神策等了好一阵,听到门口响动才从车内走出,就见大帅府门口三人神情各异。
殷愿一脸冷漠,穿过灵犀和霍显真身旁。
少帅的车反而先开走了。
蒋神策收回目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殷小姐?”
“走吧,我坐显真的车。”灵犀没有解释。
在这的人或多或少都不太待见她,与其跟蒋神策,秘书和司机挤主车,她干脆坐在霍显真开的车。
蒋神策没说什么,本来让霍显真去接灵犀,就是为了成全她。
可能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大度的“丈夫”了,与其妻子调戏男人公然给他戴绿帽,不如他顺水推舟把他们凑到一起。
只是就算殷灵犀欣赏霍显真,霍显真也不一定会接受人妻。
丁秘书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心下震惊,知道老板夫妻关系很一般,但新婚妻子直接坐另一辆车未免也太荒唐了吧!!
“老板,她……”丁秘书试图帮老板挽救岌岌可危的夫妻关系。
蒋神策回到车内,诗集放在腿上,淡淡打断:“开车。”
“……”
一模一样的同款轿车驶向茫茫夜色。
蒋神策以为灵犀要给他戴绿帽,但灵犀没真打算对霍显真下手。
都说了,这个世界她是有人设的,调戏年下弟弟只是DNA动了而已,如果霍显真因为她一两句揶揄就动了心,她还得嫌弃地把人踹到一边。
不过看着坐在驾驶位的霍显真,灵犀心说,蒋神策说这人不是他的手下,可霍显真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保镖的样子啊?
保镖,随行保镖……爆炸案!
灵犀鸡皮疙瘩突然全起来了。
“今天几号。”她冷不丁问一句。
霍显真平静回答:“九月二十九。”
九月二十九,今夜就是爆炸案发生当天!
灵犀不断回忆案件细节,可两年前完全没有回门这天的事,“她”被殷愿拒绝后就开始沉迷酒精,也是次日才模模糊糊听说了蒋神策轿车爆炸,随行保镖当场身亡的事。
不会就是她现在乘坐的这辆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