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女配在剧本里鲨疯了by加绒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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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霍显真确认了几句暗号,米铺老板将一张刻着小黄米的竹牌交给他。
“走吧。”霍显真回头。
灵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高人。
要是她自己购枪,光是这些弯弯道道就要浪费不少时间。
米铺老板让开身体,两人从商铺后门走出来,迎面是一条紧窄小巷。
两人顺着巷子走出去,灵犀看到巷口有个擦鞋摊位,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男孩肩头挂着一条干毛巾,手里不停在打磨着皮鞋,听到动静,抬头问:
“先生,擦鞋吗?”
看霍显真走过来,男孩顿了半秒,拿起旁边一双鞋垫,“先生,您的鞋子好像有些大了,需要一双鞋垫吗?”
霍显真脚上的皮鞋也是蒋神策的,意某利手工牛皮鞋,只是年轻人比年长者脚小了一码,只有眼尖的擦鞋匠才能发现不对。
霍显真下意识缩了缩脚。
一道身影从他眼前走过去,灵犀拿出一张钞票:“来两双。”
她随手点中一双鸳鸯戏水的花样。
“就这个。”
擦鞋男孩伸手接钱:“好的夫人!您给的面额太大了,我再给您一双,再送您先生十次擦鞋服务!”
霍显真:“我不是……”
“他不是我先生。”灵犀拿钱的手抬高,双眼弯着看向男孩,“我看上去很像夫人吗?”
“不是!”擦鞋男孩睁圆眼睛,嘴巴甜的流了蜜,“您是未婚的美丽小姐,小姐,我再送您和您哥哥十次擦鞋服务。”
霍显真:“我……”
“他是我弟弟。”灵犀把钞票给男孩,让愣神的呆头鹅把竹牌拿出来,再把新鞋垫换上。
男孩一怔,接过竹牌,回头奔进鞋庄,“四娘!四娘!有客!”
灵犀跟着从鞋庄后门走进去。
霍显真低头看着崭新发亮的皮鞋。
他穿着蒋董的衣服,装作殷少帅的身份。
一切都是这么不合时宜,但皮鞋内垫上鸳鸯戏水的鞋垫,竟然变得那么妥帖舒适。
灵犀走入鞋庄,被称作四娘的女人迎过来,带她和霍显真去了暗室。
“一张小黄米竹牌,价值一根小黄鱼,小姐。”
四娘收回小黄米竹牌,拿出一个木盒。
灵犀滑开看去,一支崭新的勃朗宁手枪静静置于盒内,旁边是数枚子弹。
不多,但够用。
她从包里拿出一根小黄鱼金条,推过给四娘。
四娘收下金条,确认背面刻着汇通银行的字眼。
金条上都会篆刻发行银行的字样,为了避免事端,灵犀没有拿蒋氏银行的金条,这根小黄鱼是她从嫁妆里拿的。
四娘笑道:“钱货两讫,合作愉快。”
从暗室中走出来,鞋庄就是个普通鞋店的模样,有从西洋来的高跟鞋,四娘见灵犀有意多逛,就跟着在旁边介绍。
“每一双鞋,都有属于它的主人,我看小姐……”从架子上拿下一双银闪流苏高跟鞋,四娘说,“适合这双。”
又看霍显真,“先生,您说呢?”
他不由瞥了眼灵犀脚下。
她今日出来穿的是平跟鞋,已经很好看了。
但换上新的高跟鞋一定会更好看,霍显真下意识这样认为,也就这样说了。
“是。”
灵犀觉得四娘很会做生意,不止是服务态度,还包括在鞋庄外设了擦鞋摊等等。
客人朝这里一进一出,哪怕是个吝啬鬼,也得吐出不少钱。
包好的鞋盒被霍显真拎在手里,两人终于在十分钟后走出鞋庄。
霍显真松了口气,今天的卖枪任务完成了,殷小姐应该会回公馆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衣物皮鞋在身上穿得太熨贴舒适,他反而有种想立刻换下的念头,回公馆就可以换下了,这种乔装打扮的日子他一分钟都过不下去了。
他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蒋董说,把他调回去。
保护殷小姐,其他人也可以。
灵犀却没有轻易放过他,出来一趟,她怎么可能买支枪就回公馆。
“显真。”灵犀在身旁没看到霍显真,转头才发现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骄横地又喊:“霍显真!”
觉得自己像条狗,被唤小名没听到。
唤了大名,立刻触发主人的绝对指令,浑身一个激灵地跟过去。
灵犀上下看他,又把他看不自在了。
尤其是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他裤腰上。
霍显真无处可藏,也没法去藏,只能僵硬站着,紧紧绷起下颌。听到她说:“哪里是定制皮带的地方?”
“嗯,就是你腰上那种材质。”
……殷小姐要给他买皮带吗?
因为刚才的三双鞋垫,霍显真脑海中升起了不合时宜的想法。
新婚第四日,妻子都没给正牌丈夫买鞋垫皮带这种私密物品,却把这独一无二的体贴给了另一个男人。
区区一个保镖。
霍显真实在想说:“殷小姐,你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再做这些令人误解的事了。
脸上挨了一巴掌,很轻,完全不疼,霍显真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把上一句心里话说出来。
灵犀把他拍回神,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道:“你发什么呆?和你说话呢,带我去定制皮带的地方。”
霍显真:“……是。”
呆头鹅是真的呆。
灵犀把身旁人紧绷的表情收入眼底,随便帮他买一次鞋垫,他就以为她还会给他买皮带。
怎么可能。
两人走入定制皮带领带的裁缝店。
恰好是个女裁缝。
灵犀选好透气的皮料,女裁缝笑着喊了声小姐,问她是要给身后的男士定制皮带吗?
霍显真难免紧张。
“不。”灵犀却说,“我自己用。”
霍显真:“……”
也不知道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洋装裙裙摆一侧有开叉拉锁,她轻轻一拉,霍显真猛然低眸。
裙底灵犀穿了一条保暖裤,她朝女裁缝比量了一下腰间和大腿的地方,说:“在这里给我做个皮套。”
她要把勃朗宁随身带在身上。
女裁缝似懂非懂,灵犀干脆拿起纸笔,画了个简易的绑腿枪套。
枪这种东西放在包里,危急时不便拿取,放在身上又鼓鼓囊囊太显眼,所以她才想要定制绑腿皮枪套。
定制需要一段时间,但灵犀加了钱,这回她用的是便宜丈夫的钱,让女裁缝放下其他手头事,专心给她定制枪套。
她要用最快的时间把自己武装起来。
大约一个多时辰,女裁缝把枪套递给灵犀,灵犀去内间穿戴在腰腿处,接着又抬声喊“显真”!
霍显真被迫挤进内间。
这回容不得他乱想,灵犀伸手管他要木盒。
把勃朗宁弹匣取出,将子弹一枚枚推入空弹匣,又刷地一声安装好,直接将枪放入绑腿枪套中。
灵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裙摆重新落下去时,完全看不出腿上的异样。
她不怕走火吗?霍显真不由一阵出神,觉得灵犀不像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倒像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是因为出身于大帅府么?
包括昨夜的事。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人保护,他单纯起到了一个……装饰和陪伴作用。
就这样一连数天,灵犀带霍显真经常出门一呆大半天,小半个荔城被快她逛遍了。
霍显真心里却惦记着和蒋董说把他调回去的事。
然而遗憾的是,蒋神策始终没回公馆,只是每天派人来说:今夜工作忙,需要外宿,就不打扰殷小姐了。
刚结婚的夫妻,过得像是分居。
这不是相敬如宾,是相敬如冰。
灵犀却乐得自在,蒋神策有本事一辈子不回家。
直到这天她又要带霍显真出门浪了。
临走时,霍显真站在房间里的西洋镜前,看着镜内西装革履,变得越来越陌生的自己。
蒋神策时常出入高档场所,备用西装有无数件,几套不起眼的被灵犀扔给了霍显真,但哪怕再低调的款式,也都是他买不起的贵料子。
如今每天穿着蒋董的衣服、皮鞋,戴着蒋董的帽子、胸针,日日陪蒋董妻子出门……
“显真。”灵犀的声音从房间外传进来,“该走了。”
有那么一刻,霍显真竟然幻视自己才是蒋公馆的主人,有一个偶尔体贴偶尔骄蛮的新婚妻子。
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蒋董待他不薄!
霍显真从房间里出来时,灵犀发现他脸颊通红,隐约可以辨认出赤裸裸的掌印。
今天什么日子,他怎么莫名其妙扇自己好几巴掌?
好好一张脸,巴掌在上面太明显了。
“我没让你打自己吧?”灵犀皱眉,“跟着我,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除了我没人能打你,你自己也不行。”
“上点药,今天你别跟我出去了。”
灵犀没看霍显真表情,干脆自己出门了。
这个时代胸衣不是肚兜款式,就是西洋那种带钢圈的,做工粗糙,她穿得别扭,刚好找上次的女裁缝定了几套新的。
因为她越来越高了,现在是一米七六,普通女性衣物很难有合身的,公馆佣人从百货大楼拿回来十套衣服,可能只有一套勉强能穿。
蒋公馆倒是有专门的西装裁缝,可那是蒋神策的裁缝,做二休五,比笼子里养得鹦鹉还清闲。
灵犀就直接让女裁缝给她做了两套新裙装。
今天是约好去拿的日子。
她到裁缝店门口,发现里面有许多新客人。
再往旁边一看,原来附近街上又开了家新商店。
荔城人口多,治安较好,所以每次一有新店开业一条街的经济都能被带动起来。
而灵犀是大主顾,女裁缝没有冷落她,看她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迎她进来。
“殷小姐,您要的胸衣做好了,就放在内间。”女人搓了搓手,“只是这几天客人太多啦,裙装我耽搁了……”
“不急,我留个地址,裙装你下次让人给我送过去就行。”灵犀和她走进内间。
就在这时,一个老太太呜呜的哭声传来。
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娘佝偻着背,坐在内间凳子上,一边抹泪,一边用抹布擦身上的污渍。
“这是在我店门口摔倒的大娘,我让她进来擦擦身上。”裁缝说,“殷小姐请别介意。”
灵犀:“不介意,但这是……”
“那些稽查队的人太霸道了!”老太太委屈又愤怒地咕哝着。
女裁缝啊了声,也有些义愤填膺说:“是啊,那些稽查队的人太霸道了!这不是最近查银行老板的轿车爆炸案么,那些人刚收队时,从我门口经过正好把这大娘搡倒了,一篮子鸡蛋全碎了,却顾着回队,连半块银元都没赔偿!”
“我接大娘进来,还想着陪她去稽查队问问,但……”
但裁缝店眼下人多,女裁缝实在走不开。
这都一周了,稽查队还在调查那起轿车爆炸案?
灵犀注意到这件事,说:“那我陪这大娘去要个说法吧。”
哭着的老太太和女裁缝都一愣。
“殷小姐是好人,如果您正好有空,那真是太好了!”女人想了想,“账我给您免一半!”
“不用,该多少就多少。”
灵犀就当积德了,况且这些支出花的都是蒋神策的钱。她这趟去稽查局,其实也正好想问问案件情况。
拎着包装袋和老太太离开裁缝店,灵犀问:“大娘,你还记得撞你的人长什么样吗?”
老太太擦干眼泪,眼目清明:“一辈子都不会忘!”
又说那男人长了个短短方方的国字脸,气质流里流气,看着不像官,倒像是地痞流氓。
灵犀点头,本来想叫辆黄包车送两人过去。
结果……老太太健步如飞,直接朝着西边去了。
声音敞亮:“心善的姑娘,稽查队就和这里隔着一条街,不远!”
灵犀和老太太一路直奔稽查队。
一个修缮的极其亮堂的大建筑映入视野,灵犀看到一旁的稽查局牌匾,正要领着老太太过去。
“不是,姑娘。”老太太一拉她,指着旁边的地方,“稽查队在那儿呢。”
灵犀定睛一看。
大建筑一角开了个小门洞,门洞旁贴了张烫金红纸,红纸写了四个毛笔字——稽查“一”队,但不知道谁在“一”上填了个“人”。
所以就顺理成章变成了稽查“大”队。
走进去,满室乌烟瘴气,推牌九吆喝声扑面而来。
这到底是稽查“大”队,还是混子大队?
灵犀一眼就发现了老太太描述的那个国字脸。
男人坐在桌前,嘴里叼着根看着就不便宜的雪茄,一推牌九,正要大笑着说一句——“天胡!兄弟们拿钱拿钱……!”
不惜推搡老太太赶着收队回来,原来就是为了推牌九?
也怪不得爆炸案迟迟查不出真相!
灵犀心里冷笑一声,刚要行动。
老太太却比灵犀还要更快一步,一鼓作气奔过去,一手掀了桌上的绸布,愤怒道:“还我鸡蛋钱!”
刹那间,无数牌九犹如天女散花般……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空气一静。
众人目瞪口呆。
国字脸后知后觉心中滴血,大吼:“我的牌!我的天胡啊啊啊啊啊!”
抬头,男人已是快要高血压:“操,哪来的驼背老太太,拉走!快拉走啊!”
稽查队众人顿时就要一拥而上。
“我看谁敢碰这大娘!”
灵犀冷下脸,抬腿踢起一条长板凳,朝着一群男人踹过去。
嘭地一声,众人被长板凳当胸拦住,库喳一下接二连三被惯性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灵犀快步走到老太太面前,一扫他们:“一群酒囊饭袋。”
国字脸终于回过神来,打鸡血般地怒吼出声:“稽查要地,岂容你个小娘皮和老娘们在这撒泼!兄弟们,喊队长,抄家伙——!!”
“……”
苏世明正站在稽查局上峰办公室门口。
今天要把蒋家轿车爆炸案的案件报告交上去。
关于这起案件,他勉勉强强调查一周,除了知道是人为作案,其余一无所知。
毕竟他苏世明,原本是荔城数一数二的有钱公子哥,是家里掏了钱才让他进的……体制内。
招猫逗狗,他是行家。
但办案能力,基本没有。
队里一帮兄弟也基本都是托关系走后门的,被统统编进了混子才会进稽查一队。
苏世明不喜欢一,所以大笔一挥,改成了“大”队。
他正烦恼着一会该怎么和上峰交代案情。
恰好,大队的兄弟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过来:“苏队长,苏哥,不好了,不好了!有人在我们地盘上大闹天宫!”
“此事当真?岂有此理!”
苏世明面容一肃,当即把文件拍给刚出来的文员身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犯到我们稽查大队头上!”
一撸袖子,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回到稽查大队。
棍棒、皮鞭、枪,还有队里的兄弟们,都东倒西歪地倒了一地。
苏世明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谁,到底是谁把他窝给掀了呀!
带着恼怒的眼神立刻落在唯一陌生的老太太身上:“你个……!”
下一刻,老太太指着自己疑惑地转过身,露出后面的女子身影。
此时,室内浓烟弥漫,一团混乱。
国字脸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痛吟。
灵犀单膝压在男人背上,一手扯鞭,扯着死死勒在国字脸脖颈上的皮鞭,往后一拽,男人就像一根被硬生生拔出地面的萝卜一样,仰着脸被迫离开地面。
她垂着眼帘,侧脸冰雪般精致冷酷,说:“还钱。”
那一瞬间,苏世明被狠狠击中了心脏。
吞咽声响起。
灵犀转头,就见一个头上打着油脂发胶的小白脸凑上来,穿着稽查队的制服,瞧着人模狗样的。
一张口。
“大美人。”一句荒唐无比的称呼脱口而出。
灵犀双眼一眯。
苏世明一个激灵,却跃跃欲试地把那张欠扇的脸凑得更近了。
“美丽的小姐,是这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得罪你了么?”他狠狠踹了一脚国字脸,也不管这人是和自己称兄道弟的稽查队副队长。
“我来替你教训他,请千万别脏了你的手。”苏世明两根手指轻轻拎起皮鞭,赶忙扔到一旁,“打这些不值当你出手的混账玩意儿。”
然后他捧起灵犀的指尖,试图深吻在她的手背上。
和她一样。
见队长都被打了,国字脸终于颤颤巍巍爬着抓了一大把银元,也没去数那是多少,赔钱总是足够了:“……还,我还,我还!”
老太太的事处理好了,灵犀没管稽查队的混乱,起身径自离开。
这里一副乌烟瘴气的样子,她也不抱希望问案件详情了。
苏世明捂着脸从痴呆中回过神,就见灵犀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他立刻跟过去:“等等!美……小姐等等!”
灵犀没停步,但苏世明跑得总比走得快,不一会就追上了她。
他挡在灵犀面前,一手扶墙,一手顺了下打了发胶的头发,转头的瞬间,嘴里叼了一支不知从哪里顺的野花。
无视野花,灵犀古怪出声:“你想……逮捕我?”
“当然不是!我早想管教这群不争气的东西了,还要特别感谢小姐今日出手!”苏世明呸地吐出野花,露出笑脸,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讨喜的小白脸。
灵犀:“哦?”
“是啊,世风日下,稽查队一干人等尸位素餐,而我,”他一正神情,“是唯一的清流……”
灵犀就看他编。
苏世明编不下去了,又不甘心让一见钟情的大美人就这样走掉,“真的,我办案能力顶呱呱!就说,就说……就说最近的爆炸案吧!”
灵犀眼睛微转,故作不知:“爆炸案?”
刚才还不知道该怎么在上峰面前汇报案情,现在苏世明口若悬河道:“自然是。小姐难道不是荔城人?怎么没听说最近大街小巷都在流传的蒋家轿车爆炸案?过几天我们稽查局估计就要张贴公告赏我抓人有功了!”
灵犀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个爆炸案的犯人……”她上下一看男人,“被你给抓到了?”
“倒也……”苏世明一噎:“没有。”
灵犀:“那你掌握了关键线索?”
“倒也……”苏世明脚趾抓地,声音变弱,“也没有。”
灵犀冷笑一声,即将与他擦身而过。
“哎,别走,别走啊。”
苏世明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灵犀瞥回一眼,他跟被烫到似的一下收回手,羞涩地说了声失礼,又说:“虽然没有,但我目前发现并掌握了几条重要线索。”
在灵犀的怀疑目光下,苏世明自信满满:“比如说轿车上面发现了火药痕迹,这一定是一起人为作案!”
灵犀白眼快要翻上天了,火药是她发现的,当着祖师奶的面前吹大牛,这男人简直不要太离谱!
苏世明破防了,破得很彻底。
见灵犀这回真要走了,他想破脑袋想要证明自己,还真让他想起一件事:“我还找了很多接触轿车的疑犯,除了蒋老板的身边人……还有,还有洗车工!”
灵犀陡然回头。
当日中午。
两人冒着烈日来到汽修铺。
苏世明给灵犀头顶打着一把油纸伞,一路走一路炫耀自己的学问,“咱荔城富贵,西洋轿车普及率非常高,所以也有一些汽修铺子。比方说这荔城南街,洗护服务来一次,就要好几块银元……”
“那位蒋老板轿车抛锚,就送来这里洗护,就在……就在事发的前几天!”
“不过盘问是问不出什么的,蒋老板每次轿车洗护也都是这间铺子负责,不可能之前不下手这次突然作案吧?疑犯小工又都在铺子里等着我们抓捕,荒唐嘛这不是……”
“对了小姐,鄙人姓苏,苏世明,是稽查大队的队长。”苏世明才想起自我介绍,轻咳一声:“敢问小姐贵姓?”
灵犀本来想从他口中探听点有用的,可这话痨三句有两句半都是废话,她更不打算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苏世明倒也想得开,依然亲亲热热地喊她小姐,一副护花使者的姿态。
苏世明承认,大美人对爆炸案的感兴趣程度超乎他的想象,都要来汽修铺一探究竟。
即使知道问不出什么,苏世明还是愿意陪她白跑一趟。
两人一进汽修铺。
洗车小工喊了声:“苏队长!”
目光在两人身上游移一下,“那天的事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苏队长今日这是?”
苏世明收起油纸伞,做足稽查队长的派头:“没事,别紧张,我们就随便逛逛。”
汽修铺是个挺像样的大铺子,虽不比灵犀记忆里的店,但已然有了未来的雏形。
洗车小工见他们当真只是逛逛,就忙活自己的事了。
灵犀看到洗车工忙碌的样子,陷入沉思。
瞬息后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刚要问什么。
苏世明却凑到她身旁,文绉绉地:“倘若小姐有空,一会世明我作东,小姐可否赏个光,让世明请你去吃一顿午……”
灵犀直接一掌给他拍到一边,走向小工,她低声问:“这铺子只有你一个人?”
“回小姐,好几个,只是这大中午的,正好只有我在。”洗车小工低头清理车上污渍。
灵犀又问:“你一人负责洗车和修理?”
洗车小工迟疑了下。
灵犀抓住这个不对劲的关键:“快说!”
苏世明顶着双颊红痕从旁边走回来,着迷地望着灵犀冰冷的神态,觉得就跟有一根羽毛在心脏上面挠痒似的。
他一叉腰,直接一脚把洗车小工踹了个底朝天:“快说!”
“……”洗车小工:“不是,洗车维修是两样工作,我和修车工各司其职。”
“那维修小工此时在什么地方?”
“在外面吃饭。”
灵犀一眯眼睛,慢条斯理:“我说给蒋老板修车的那个。”
在一句句逼问中,洗衣小工终于招了:“他病了,病啦!好几天都没来我们汽修铺了!”
苏世明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气得不行:“好你个兔崽子,上次你怎么不说?”
“我的官老爷,上次您也没问啊!”
洗车小工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稽查大队的这帮混子们盘问也不仔细,把最关键的线索漏掉了。
搞不好这回真能查出爆炸案真相。苏世明说:“小姐,我先回队里喊人!小姐……?”
一转头。
“来不及了。”灵犀已经要了那个修车工的地址,飞快向外跑去。
苏世明忙不迭追上。
两人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眼前,洗车工看到放在旁边的油纸伞,一拍大腿哎呦一声:“伞!苏队长!你们的伞——!”
“……”
灵犀速度太快,苏世明跑到一半就体虚的跟不上了,他个天天逛歌舞厅的阔少,怎么比的上真正训练过的战士。
连忙喊了黄包车,苏世明对车夫大喘气道,“前,前面的小姐,追,追,给我追上她!!”
黄包车车夫跟个老牛似的,不仅要拉车,还要拉这甩鞭子催他快点的大少。
一阵拔足猛追。
他个天天走街的老车夫,竟然眼瞅着灵犀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灵犀跑入一片民房小巷。
道上都是一些农忙用具,有筐有锄,一排玉米秸秆,挡路的很。她干脆踩着摞起的筐上,身轻如燕上了房顶,一阵急行终于到了修理工的住所。
抬脚踹开大门,里面已然空无一人。
……晚了。
灵犀回身正要离开,却捕捉到了窗口的不对劲。
她当即抄起一张木凳猛抡过去!
木凳破开窗户,一个背着细软的男人正中靶心,嘭地一声趴在地上,听到后面有脚步追来,头也不敢回地连忙爬起来拔腿就跑。
“嘭!”
响亮的枪响惊飞了停驻在屋檐上的麻雀。
灵犀举着勃朗宁打中男人脚前的地方。
“……”
“好像有枪声,那修理工手上有枪?”国字脸顶着一脸青紫,眼神警惕。
“有个屁,耳聋去治,还不赶紧点儿!”苏世明抡起胳膊照着副队长脑袋来了一下。
方才见灵犀身影消失,他干脆让车夫拉他就近回稽查队喊人,一行人这回开公车出来,去汽修铺要了修理工地址,才忙不迭地奔赴现场。
众人站在队长身后虎视眈眈。
苏世明一脚踹开房门,把棍棒举在胸前,一鼓作气大喊:
“稽查大队搜捕!!”
话落,只见一个男人躺在房中间昏迷不醒,旁边摊着散开的细软包袱。
今天灵犀迟迟没回公馆。
到了傍晚,霍显真就开始感到后悔了,后悔今天没跟她一起出门。
爆炸案才是一周前发生的事,万一今天殷小姐独自出去,碰上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他果然不该为了逃避和她出门而扇自己几巴掌。
殷小姐救了他的命,他怎么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念头置她性命于不顾……
霍显真,你真是个混账!
站在窗前望着深远的夜色,他把拳头重重砸在窗台上,神情挣扎又压抑。随着时间的推移,霍显真即将要被无尽的懊悔吞没,准备不顾一切出门找人时,公馆下面终于传来一阵动静。
佣人轻声说:“殷小姐,您回来了,沐浴水已经准备好了,我去叫大厨,饭菜给您现做。”
灵犀挥手:“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在外面吃过了。”
中午把疑犯捉住打晕扔回房间后,灵犀就躲了起来。
问讯的过程没人比她更清楚,她不打算跟苏世明等人一起回稽查队,就勉强把这份功劳送给他们了。
不过等苏世明一行人押着疑犯走了,灵犀又回现场搜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