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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蚕缚by花椒不浇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0

“可上面还有圣上。”
“那你也不怎么厉害嘛。”苏绾缡脱口而出。
萧执聿“嗯?”了一声,拧了拧眉挟着苏绾缡的下颌抬起,“绾绾还想要找谁?”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苏绾缡连忙讪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撇开他的手,借势又躺回了他的怀里。乖顺的模样一看便是在故意讨好。
萧执聿也受用,只要她不把主意打在别人身上就好。
她要的他都会给她。
摸着她的后脑,他安抚道,“放心,有联姻一事,圣上不会动侯府,程清渺是安全的。”
脑袋埋在萧执聿的怀里,苏绾缡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可是,和亲路上圣上还是会对她下手的吧。还有祁诵……”
只要程清渺一死,程伯侯便没有了可以保命的底牌,圣上也能借此向显朝发难,而祁铭就会成为显朝的罪人。
这场婚事里,兜来转去,还是只需要牺牲一个程清渺。
“祁铭会护着她的,既然走了这一步棋,就应该想到所有后果。若是不能带着自己妻子全身而退,活着回到王都,他又凭什么敢和祁诵争夺储君之位。”萧执聿嗤之以鼻。
闻言,苏绾缡点了点头,似是这个理,祁铭心机深重,也不是等闲之辈。
程清渺应是安全的。
只是这场和亲,盯着看的人实在太多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这个年末怕是不会太平……
果不其然,腊月一至,比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的和亲一事,更先迎来的竟然是齐王旧党的行踪泄露。
而萧执聿奉命领诏,前往越州清剿。
苏绾缡对此并没有太大的不舍。
萧执聿似乎很不满意她这副模样,嘴角平直,“你不担心我吗?”
“你又不是回不来了。”苏绾缡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一介文臣,左不过是派你去主持局面的,又不是让你上战场,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萧执聿心里还是窝着一口气,苏绾缡这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样让他很受伤。
偏生又不能将她怎么样,萧执聿也不想浪费这会儿的时间和她争执这些。
临行前也只是将她揽在怀里抱了一会儿。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等我回来。”
“上京除夜的烟花很漂亮,我们一起守岁。”
“等过了元日,你要是想回兰州,我们也可以一起回去。”
他突然开始说起了这些,苏绾缡有些怔愣,从他怀里仰头。
他垂着眼,眸色不知道落于何处,周身似萦绕着化不开的落寞寂寥,整个人都恹恹的。
感受到目光,他偏头凝过来,那双眸里却又分明含着笑意,充满了希冀,像是真的在跟她展望未来。
苏绾缡离得很近,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瞳仁深处倒映的自己,自然也能看出那双眸里包含着的其他东西。
但太复杂了,苏绾缡看不真切,也想不明白,冷不防心跳骤然加快,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说话。”萧执聿开口。
苏绾缡眨了眨眼偏头,只道是自己想多了,点了点头,轻呐了一声,“嗯。”
算是同意。
所幸萧执聿并没有对着她的失神揪着不放,只单刀直入,捧着她的脸迎头亲了上来。
旖旎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萧执聿自己离开了清竹院,没让苏绾缡去府门处送他。
苏绾缡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玄色的衣袍拐过月门,晃过山水屏风彻底消失不见,心口也好似有什么地方跟着被带着抽离,突然之间就变得空空的。
萧执聿好奇怪,说得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苏绾缡只将这种怪异的情绪怪罪到萧执聿身上去,转身眨了眨微酸的眼睛。
齐王一党实在行踪诡谲,饶是已经知晓他们聚集在越州一带,也很难摸清具体巢穴。
他们四处作乱,擅长以一小队人马分别出现,总是打得人一手措手不及,根本很难清剿。
可这样的情形下,萧执聿竟然还有闲心思给苏绾缡写信。
好像是第一次瞧见萧执聿的字。
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力透纸背。
可谁能想到这样锋利的字迹写出的话语却柔软挚诚,温情脉脉。
不说叫萧执聿的手下看见会觉得惊异,便是连苏绾缡本人都不禁怀疑。
都说人如其字,苏绾缡觉得,若是最开始还没有看透萧执聿的本来面目,看到这样的字迹,她定是不会信这句话的。
可是如今,倒觉得古话说得果真不错。
萧执聿的字就如他这个人一般,强势霸道!
苏绾缡提笔,本想骂他两句,书信的内容实在露骨直白,一想起她便耳尖发烫。
但是转念一想,他毕竟公务繁忙,越州事态又紧急,要是自己真伤着他了,让他分神了怎么办。
倒不是害怕他出什么事,只是害怕他心思不在上面,出了错误的决策,影响战事怎么办。
想了想,苏绾缡决定还是以大局为重,将笔一搁不写了,装作没有看见他信的模样。
可是第二日,轻尘便来到了她面前。
“夫人,大人差属下来讨要您的回信。不知夫人可写好了?属下即刻将它寄往越州。”
躬了躬腰,继续道,“大人还说,他在越州辛苦,贺乘舟一事也颇为让他头疼。夫人的回信若能妥帖,他也会更加顺心。”
苏绾缡脸色骤红,萧执聿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回信,还专门遣了轻尘来。
他去越州并未将轻尘带走,说是要他管理府中事物,看着上京的局势。
如今苏绾缡来看,分明就是在看着她呢。
愤恨提笔,苏绾缡只能将他的书信重新找了出来,关于他的问话一点点仔细回复。
写至最后,想了想,还是落笔,顺遂长安。
随即交给了轻尘。
越州远在天边,即便清剿旧党一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但天高皇帝远,边塞的风沙总是吹不到繁华的上京来的。
于是在梅花新蕊开的时节里,备受瞩目,逢人津津乐道的两朝联姻终是开始了。
自前一天晚上,程清渺就被丫鬟嬷嬷们围着各种侍弄,焚香,沐浴,绞面,梳妆……
困得程清渺直打盹。
直到苏绾缡来了以后,才稍稍清醒了一点。
妆容已经差不多完成,一切只待吉时便可带新娘子出府。
这其间剩下的时间,就可以休憩一会儿或是吃点东西垫垫,毕竟路程遥远。
程清渺吩咐嬷嬷们先下去,自己和苏绾缡待一处说些体己话。
婚房内的人撤下,程清渺挺直的腰杆才松懈了下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绾缡,你成婚时也这么累吗?”程清渺打了一个呵欠,颇觉得困顿。
苏绾缡想了想,印象里倒还算好。
走进,贴心揉了揉她的脖子,“就是那凤冠压得颈有些酸。”
“还好,我带不了多久。”程清渺透过铜镜往后瞧,与苏绾缡对视,眼神里透着一股狡黠。
程伯侯府朱门大开,鞭炮从街头鞭响至巷尾。浓浓白烟中,红绸纷飞,南来北往宾客脸上皆是笑颜。
上京城内谁人不知,出生程伯侯府的安宁公主自小便受万千宠爱长大,不仅仅是嫡出的侯府小姐,还是先皇特封的安宁郡主。
如今更是为了两朝情谊,远赴和亲,以公主之身嫁入皇室,真成了那高悬遥不可攀的明月。
先按下故土难归不提,七皇子好歹也是一表人才,龙子凤孙,将来未必不能登上那至高之位。
程清渺这样的从一出生就带着的好命还是引得了众多闺阁女子的艳羡。
吉时已至,喜娘牵着程清渺的手踏过正门,金线缂丝绣制的凤凰羽纹摇曳生辉,华美锦服拖地三尺。
头上盖着盖头,只能看着脚下的路,由着人搀扶,进了喜轿。
鞭炮齐鸣,锣鼓开道,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酒楼茶馆,阁楼平廊,所有人登高远眺,看着那长长的婚队出了城,仍旧热闹喧天,堂下说书人更是口若悬河。
观其这样瞩目,怕是来年都还有的聊。
据说上一次引得上京如此盛况的还是首辅大人的婚礼。
而当一众人的目光皆聚集于此时,没有人注意到与此同时侯府后门处,一辆朴实的青木马车正缓缓驶离……
迎亲的婚队很长,队伍里人也多。
脚程自然不算快,但已行了一日,白日里可在林间暂做修整,晚上却还是要歇落在驿馆里。
说来也巧,今日驿馆里竟然也有成亲的新娘落脚,听说是要嫁给怀城的一位富商,将她抬作继室。
随行的仪仗也是不容小觑,只是碰上程清渺的难免不够看。
喜事总是赶在一处,二人的厢房也相邻。
下了花轿,程清渺便被送进了房间,倒是没有与那新娘子撞上一面。
成婚的礼俗素来繁琐,凡事都要讲究一个彩头。
是以,这一整天,进花轿里的都只有喜娘一个人去给程清渺送吃食。
而如今进了驿馆,没有喜娘的指示,也是没有人敢随意去敲程清渺的房门。
轻尘带着人在周边蹲守了一整天,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能走得太远。
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花轿里看,生怕将人给看丢了。
晚间,则守在驿馆外面的山上,轻尘踩在枝叶繁密的树干上掩着自己的身形,这个角度刚好透过轩窗对着‘程清渺’的房门。
其他人则守在她厢房里的几个窗户外,确保‘程清渺’自始至终都在里面。
总之人是不能跟丢的。
否则,只能提着脑袋去见大人了。
轻尘打着十二万分的精神,饶是只是跟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却还是不敢有半分松懈。
毕竟,看着程清渺的人不会只有他们。
他必须得保证夫人的安全……

第101章 万籁俱寂,风声鹤唳。一夜相安无事。
天微蒙蒙亮,隔壁房间的喜娘便出了来,唤了人端着盥洗的器具入内,进了程清渺的房间。
轻尘仔细数着人数,出来以后也是对得上的。
等送了吃食进去,一柱香以后,喜娘便搀扶着程清渺下了楼。
依旧是昨日的华美锦服,龙凤呈祥盖头缀着穗子垂至胸口。走动间,金丝浮光跃金,熠熠生辉,好似要活了过来。
这样奢靡浓重,任谁见了都会知道这成婚的人家不会是个普通角色。
一般人都只会绕道行走,生怕冲撞。
可是一路走来,这明里暗地的尾巴却着实不少。
轻尘仔细辨过,其中不少是祁诵的人。如大人所言,他是绝不会允许祁铭得到侯府这样一大助力的。
只需要杀掉一个程清渺,就可以祸水东引,坐享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其余的则人数很少,身份暂时不明,但或许可以猜出一二,是圣上遣来的。
这一场仗不会好打,祁铭的人并非酒囊饭袋,这婚队里多得是身手不凡的人,加之还有侯府影卫护法。
本来,任是他们闹翻了天,都与他们萧府无关。
可是谁叫花轿中坐的人是他们夫人呢?
轻尘暗自摇头,夫人总是贼心不死,这一段时间看着与大人琴瑟和鸣,其实只是在降低大人的戒心。趁着安宁公主的婚礼,竟然胆大包天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为此不惜利用祁铭让他以齐王旧党一事将大人调离上京。
大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由着她上了花轿,让他们暗中看着。等祁诵的人出手,再带夫人离开。
大人的意思是要让夫人长个记性,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才会彻底放下要逃走的念头,乖乖留在大人身边……
花峡谷,两山夹道,地势险峻。如无意外的话,便是在此处动手。
轻尘躲在山林间,时刻按紧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如鹰隼,紧紧盯着前方的花轿。
大人只是想要吓一吓夫人,可不是真的要夫人出事。
行至中途,兀得一声口哨声响起,紧接着,山口长鹰盘旋。
一声鹰唳自是叫人听得草木皆兵,个个下意识望天,摸向了自己的腰间,腿间,蓄势待发。
山头两侧骤然涌现出密密麻麻的人头,整齐划一的机械声响起,不给人反应的机会便是一气呵成的搭箭拉弓,漫天箭矢纷飞如雨,穿山而过,势如破竹!
箭矢划破喉咙,刺穿胸膛,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喷溅,落在叠砌的箱笼木匣上只洇出一道深痕,像是开艳的牡丹,妖治绝艳。
婚队瞬间乱了套,抬轿的,打扇的,吹唢的,个个将手中的东西往空中一扔,惊叫着仓惶逃窜,撞成一团,狗爬似得朝前滚。
分明人还没有打下来,可是夹道里的混乱却已如热锅上的蚂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一浪一浪升至山顶。
终于,箭矢停了下来,夹道的进出口外又冲进了大批人马,持着刀枪奔入,见人就砍,看着毫无章法,路线却是紧紧朝着最中间的那顶花轿靠近。
两方人马厮杀在了一起,轻尘等人也趁机混入。
装模作样的打杀了几个人,劈开一条路亦是游走在花轿周围,只待他们争个两败俱伤,再安全地带夫人离开。
可打着打着,随着战况越来越游刃有余,轻尘却渐渐发现不对劲。
和亲路上是祁诵唯一一次机会,若是此次不能一招毙命,接下来的路程里,婚队必然会更加加防人手。
要想再找到这样一个集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可是……
轻尘环顾周遭,为何只派遣了这么一些人来?且不仅仅是祁诵,就连祁铭守卫在婚队里的人竟也如此少。
就好像……双方都没有将这里当做主战场一样。
电光火石,轻尘脑海里闪现出昨日那座驿馆。
怪不得,这一路上,暗中窥伺的人员在不断减少。
他本以为那些人是被祁诵调来了这里提前埋伏,如今来看,是他们早已经知晓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是驿馆的那个新娘!
轻尘一阵后怕,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一个跃身翻到了花轿顶,借着悬梁倒挂落下。
掀开帘门,正红色的霞帔随手扔在了软座上,凤冠掉落在地上,碎了两串东珠,里面的人早已趁着混乱逃走,不知所踪……
轻尘忙慌退后,召集手下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驿馆距此已经走了近乎一天的行程,轻尘骑着快马一步也不敢停,带着人疾驰回奔,一颗心几乎是吊在了嗓子眼里,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若是真的将夫人跟丢或者夫人出了事,他们这些人以死都不能谢罪。
到达驿馆里时,天色已然全黑。
大堂里灯火通明,外面的几间厢房内也亮起了烛火。
轻尘翻身下马,将鞭绳随手一扔,连马也顾不得栓,径直入了馆内,上了二楼。
小厮忙在身后跟着,嚷嚷着店内已有贵客,不接待了,却是赶不上轻尘习武之人的脚程,三两下就被落在后面。
等上了二楼,见着那走廊上守着的人打开了房门请那公子进去,才晓得原来这一行似罗刹的人物竟是相熟的。
当即不敢再叨扰,转身麻溜地离了去。
轻尘没有想到,大人竟然这么快就从越州回来了。
眼下定是已经知道他将夫人跟丢了。
轻尘自知失责,朝着站在月门后的颀长身影直直跪了下去,认罪,“属下护主不力,请大人责罚!”
隔着一卷珠帘,轻尘头埋得极低,眼角余光中瞧见男人霜色的衣摆,似沾染了寒夜的露珠,又像笼了冬日的浓雾,分明离得那样远,他周身的寒气却似丝丝缕缕侵染进了空气里。
一路赶回来的后脊上渗出的热汗因着这几乎凝滞的空气像是结了冰渣一般梗在肌肤上,轻尘觉得连呼吸都是刺骨冰棱的。
萧执聿不发一言,房内的气氛逼仄得厉害,轻尘当真是领会到何谓度日如年,甚至觉得还不如直接受三十下军棍来得痛快。
终于,有人敲响了房门,推开入内时外间的冷风也顺着门缝灌了进来,轻尘不觉得冷,倒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都顾不得在手下人面前丢面悄悄吐了一口气。
来人禀报道,“大人,已经追踪到那顶小轿的行踪。他们没入怀城,转而去了周边的青石镇,那镇子临江,估计是要走水路离开。”
他顿了顿,“而且,属下还发现了太子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轻尘迅速抬头,心里一阵后怕,汗毛倒竖。
若是太子先行下手,那……
“封锁所有乡路,里路,十里设一岗,沿街人员尽数盘查,凡有可疑者全部拿下。”萧执聿终于出声,声音冷寒,让人闻之生畏。
“是。”领了命,来人立马退下。
“属下愿将功折罪,亲自将夫人带回来!”事态紧急,轻尘连忙道。
“不用。”萧执聿垂眼,手拂过几面上一道暗槽,身前不远处的四方拔步床竟开始缓缓转动,随着最后一声响落地,床终于转回了正确的朝向,将两间厢房的相通之处掩盖。
“我亲自去追。”
他撩眼扫过,转过身利落地从轻尘身旁大步跨了出去。
他的绾绾,他果真小瞧了她!
竟然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他理应亲自将她带回去,才不枉费她一番心血经营。
然后……打断她的腿,叫她再也生不出半点念想来!
翻身上马,萧执聿勒紧缰绳,目视前方,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塞外的风霜就好似将他棱角雕刻得更加锋利了些许。
夜色浓稠,寒风猎猎,远比不上他此刻眸中森冷之意。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
青石镇内安静得如同一座死城。
血水沿着青砖沿缝流淌,将河水染成了绯色。
萧执聿踩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身淌进,霜色衣袍上大片血渍浓得妖治,他全不在乎,神情寡淡似是误入凡尘的仙人,依旧不染尘埃到连残缺月色也格外偏爱他。
“萧首辅这是何意?”祁铭抹了抹嘴角的血痕,不同于萧执聿身上沾染的是旁人的血,他身上是实打实的挂了彩。
“怎么,你将太子的人杀了一个干净,现在还想要杀我?”
“让开。”
萧执聿言简意赅,瞧着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
祁铭微微偏头看了看身后的红轿,嗤笑一声,非要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竟不知萧首辅如今竟然开始学那强抢民女的做派了?怎么,你也看上了那富商的继室?”
他好不容易将苏绾缡这颗棋子握在手里,怎么可以让萧执聿这么容易就将她带走。
萧执聿面无表情地碾进,根本没将祁铭当一回事,他身边能用的人已经没剩多少,如今又受了伤,轻而易举便被萧执聿的手下拉走。
长剑挑开门帘,清冷月色如流水泄进,将轿内照得一清二楚。
萧执聿垂眼看着她身上刺目的红,一股积郁不散的戾气似要涌出胸膛。
她怎么敢!
怎么敢逃,怎么敢又为别人穿上婚服!
“出来!”
见着她还坐在里面,一副和从前一般誓不认命的模样,萧执聿更是窝着一腔的火。
非要将她腿打断?才学得会听话吗?
轻尘在一旁看着,一阵胆战心惊。
夫人的性子一向很倔,如今又被抓住,心里定然难受。
轻尘害怕当日江畔的情形会再一次出现。
可许是这一次是真的被吓到了,毕竟一路走来看见那么多人死去,她终于受不住地发抖,扶着轿内缓缓走了出来。
只是依旧很不情愿的样子,脚步挪的比谁都慢,像是面前站着的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又像是能挨一会儿就能迎来局势的扭转。
萧执聿冷嗤,多少回了,还这么异想天开。
他不耐地想要去牵她,低眼却瞧见她抱腹身前死死扣着的双手,紧绷到指节青白。
整个人颤得厉害。
萧执聿蹙眉,长剑空中一画,鸳鸯戏水红帕自女子面上一分为二,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尽数显露。
女子杏眼圆睁,眼睫眨得飞快,内里的恐惧几乎是要随着眼泪滚了出来。
美人泫然欲泣的画面是极易惹人恋爱的。
可所有人都无暇顾及,直愣在了原地,她……
不是苏绾缡!

第102章 对此最深感震撼的应当是祁铭。
他一直都很头疼应该如何将程清渺平安迎回显朝,顺利完成这场和亲。
祁诵,风玄,包括那藏头露尾的鼠辈齐王一党,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饶是他有侯府相助,也是腹背受敌。
可是苏绾缡送上门来了,她要代替程清渺入轿。
这对于祁铭来说,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悄无声息地将程清渺送走。
换轿一事其实谁都可以,但是苏绾缡不一样,若是有她,萧府的影卫一定会暗中护着她。
在祁诵来看,就是他派遣了大批人马护着程清渺,他们会更加集中势力盯着婚队。
人越多,就越乱。
真正的程清渺那处就越安全。
但是祁铭并不打算真的让苏绾缡冒这个险,所以,在驿馆里他又换了新的人顶替苏绾缡,将她暗中送往怀城先藏起来。
他要将苏绾缡握在手里,无论是对付萧执聿,还是他那个好皇兄,都是一大筹码。
祁铭怎么看,这场局都是他稳赢。
所以他从祁诵那里得知并且泄露了齐王一党的行踪,令萧执聿调离上京。
可是没有想到,如今这花轿里竟然坐的不是苏绾缡!
反而是程清渺身边的采儿!
他分明是派了人进入采儿的厢房里,准备通过那道暗门,与苏绾缡对调。
再让苏绾缡穿上采儿的婚服以怀城富商继室的身份入城。
可就在一个时辰以前,他派遣的那个人突然传信给他,她没能换成,一进去便叫苏绾缡给迷晕了!
他带着满腔的疑惑急匆匆地从接亲的驿站赶过来,不知道苏绾缡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可如今见着采儿那张盈满了泪水的眼睛,祁铭难以置信地又转头看了一眼萧执聿陷入阴沉的半张脸,两人几乎是同一时刻认识到,他们都被她们两个给耍了!
所以,花轿上的的确是程清渺,后门坐马车离开的是苏绾缡!
祁铭气得嘴角发抖,怪不得,他说呢,为什么祁诵会知道花峡谷里的人不是程清渺,反而死追不放这处。
原来是她们给祁诵泄了密。
还真是不怕死!
祁铭狠狠肘击了驾着他的两个人,一甩衣袖,连身上的伤势也顾不上了,大步朝着镇外走去。
路过地上躺着的几个没出息的废物狠戾道,“跟我去花峡谷!”
他必须要将程清渺抓回来,竟然敢骗他!
他处处算计防范,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即将要成为他的枕边人给摆了一道。
无论是因为这个,还是关乎朝堂,他都得将她找回来,否则等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她身边也有我的人护着,只是她实在不怕死,怕是为了能够甩掉我的人,暗中也传信给了祁诵。”
“不想她死,就早点去追。”
走了两步以后,祁铭还是提醒了一句。
倒不是因为好心,而是他也希望能够通过找回苏绾缡逼迫程清渺现身。
她们之中,只要抓到一个,另一个自然跑不远……
如祁铭所说,苏绾缡的确传了信,告知祁诵其实早在侯府之中,程清渺就已经被换。
如今她的身后正穷追不舍一批人马。
因为有过此前被从萧府带走的经历,苏绾缡对此惊心动魄的行程倒也有了一回生二回熟的感觉。
因此还算是能够镇定。
只是,区别在于如今是真的刀尖添血。稍有不慎,是真的会死。
虽然她不是程清渺,可是占着这个名头,后面那些人认定了她是,只怕刀尖已经插入肺腑以后,才能看得清她的面容吧。
她自己也不可能主动暴露,否则程清渺和采儿那里都会出事。
苏绾缡只能紧紧抓住车沿,保持镇定。
有了祁铭的指示,萧执聿去找苏绾缡便不是一件大海捞针的事情。
按照他的计划,会将程清渺先往南送,她们的队伍轻便,不似婚队一般冗杂,即便去南边绕点原路,也能够赶上成婚的吉日。
如今已经过了三日,萧执聿不知道她们已经走到了何处,只是沿路搜寻,一刻也不敢停。
为了逃离她,她还真是胆大包天,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
将火力悉数往自己身上引,全然没给自己留退路。
就这样想要离开他,逃之不及吗?
到底为什么!
萧执聿目眦欲裂,连日连夜的赶路未曾休息,眼底红血丝遍布。
他其实不愿意去想这些,但是只要一停下,他又会忍不住想到,如果他没能赶上怎么办……
他只能一遍遍自虐,即便是要接受苏绾缡就是厌恶他憎恨他的事实。
像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暗示,他一定会平安找到她……
所以,他想,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心软。
可是,当看到满地的尸身时,萧执聿人生头一次感到眩晕,心底涌起潮水一般的害怕。
他突然决定原谅她,只要她出现,他可以不计较这一次的欺瞒设计。
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愿意将她好好带回去,就和从前一样。
“大人,这些的确是太子和七皇子的人。”
轻尘带着人排查了一番尸身,确认了身份。
这一路走来,遇上不少尸体,到这里才算是最严重的死伤。看来是在此处追上了。
不过好在,这里面没有夫人,轻尘赶紧禀明,让萧执聿放宽心。
身体还未僵硬,血痕还算温热,应该是发生在不久前。夫人应该走不远,可能还在附近。
“给我搜!”萧执聿喝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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