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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by是今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11

乐昌道:“这些事情连到一起,答案自然明了,周时雍是宇文忠费尽心思安进五间司的孤雁。”
既然乐昌已经猜到,且不会告诉任何人,檀汐也不再否认,“殿下聪慧无人能及。”
乐昌微微笑道:“我猜出他的身份,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你。檀家世代忠烈,是非大义都刻在骨子里,你绝不会因为情爱而忘却家仇国恨,唯有一个解释,周时雍也是自己人,所以你才会喜欢他。”
檀汐窘然不语,算是默认。
乐昌柔声道:“阿汐,我很高兴周时雍也是自己人,当下有件事需要他帮忙,我无法见他,只能让你去转告他。”
“什么事?”
“其实我并没有给完颜烈下毒。”
檀汐吃了一惊,方才乐昌当着阿圆的面嗯了一声,还说三日内完颜烈必死无疑。
乐昌正色道:“毒杀完颜烈,的确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后患无穷。即便是我们逃走之后,完颜烈才毒发而死,郎主也会认定是我们毒杀了完颜烈才逃回大昭,他势必会逼着五哥把我们交出去。我曾经以为五哥不会像三哥那样,可我没想到他比三哥更心狠,他对宇文忠尚且如此绝情,又怎么可能因为我们两个无用的人而去得罪郎主?即便我和阿圆隐姓埋名,也将永无宁日,五哥和郎主会四处寻找我们,若是被找到,我和阿圆的下场可想而知。”
檀汐早就想过会有这样的隐患,她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就是不忍戳乐昌的心。回到大昭若没有李隆的庇护,公主和阿圆的处境岌岌可危。
既然乐昌主动提出来,檀汐便不再含蓄,直言不讳道:“即便陛下碍于世人之口,不会直接把殿下和阿圆送回北戎,也会把殿下的下落告知北戎,让他们来动手。”
乐昌面带讥色的点了下头,“不错,就像借郎主之手除掉宇文忠一样。”
檀汐:“殿下可有别的良策?”
乐昌道:“我想了几日,的确是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完颜洪共有六子,除了战死的还有三个儿子,郎主虽不喜这个长子,但对三个孙子并无恶感,所以完颜洪被杀之后,郎主只是收回南天王府,将完颜洪三个儿子赶出王府,并未治罪。
以我对完颜烈的了解,他一定会斩草除根,只是不敢做的太急,以免赶尽杀绝太明显,惹怒郎主。而完颜洪的儿子们也深知这一点,绝不会坐以待毙。阿圆来的那天,完颜烈为了讨我欢喜,请了扶娄社的人来表演幻术,他特意嘱咐连都在府里加强戒备,以防完颜洪余孽混入府里报复寻仇。由此可见,完颜烈也在防备完颜洪的儿子来报仇。所以我想,不如利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乐昌说出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
檀汐:“殿下这个办法好,虽然多费些周折,耽误些时间,但是不会有后患。”
“我让金从玉从连都那里偷了一套亲卫的衣服,还有北天王府的一块腰牌。”
乐昌从床铺上拿起一个包裹递给檀汐,又交给她一块方形令牌,“这是阿圆带来的控鹤令,你让周时雍带着它去找杨七娘。四海镖行的人,见到这个便会听从皇城司的调遣。”
檀汐兴奋道:“好,我今夜便和周时雍动手。殿下等我好消息。”
“明日你把云娘做好的东西带来,我们再走下一步棋。此事你先不要告诉阿圆。”乐昌面带宠溺的笑了笑,“她在这里度日如年,恨不得今天就带我走,不愿让我再多留一刻。”
檀汐离开王府,先去了丽云堂,把软骨散交给云娘,让她今晚把东西都制备好,她明日来取。
周时雍下值回来,檀汐先对他说了郭运的事情,接着把公主的计策告诉周时雍。
乐昌毒杀李徽已经很让周时雍震惊,没想到她还有借刀杀人的这一招。
他思索道:“计策虽好,但比下毒要难得多。完颜烈身边从来不断侍卫,且他本人武功高强,身上穿着护甲,仅凭完颜洪的三子和几名手下,只怕难以行刺成功。”
“公主自然早就想到了这些,她有办法让他们得手,但是得先逼他们动杀心,让他们知道不先下手为强便是死路一条。”
周时雍感喟:“我一直以为殿下是柔弱女子,没想到她不禁有谋略,还有胆色。”
“我也没想到殿下如此聪慧,她并不知道赫连音音和你之间有联系,更不知道赫连音音和鬼不收是如何除掉完颜洪的。她仅凭阿圆和我的几句话,还有宇文忠做的两件事,便猜到了你的身份。不过你放心,她不会对任何人说,包括阿圆。否则她也不会把我叫到寝房里单独叙话。”
周时雍无所谓道:“即便陛下知道我是首丘也无妨,五间司司主这个位置,当下对临安十分重要。宇文忠之所以被陛下放弃,是因为他要做的事威胁到了陛下。我对他并无威胁,反而有大用。”
檀汐警告道:“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不许告诉任何人。”
周时雍失笑,“那怎么办,公主已经知道了。”
“她猜到了不算。等会儿去四海镖行,你要和以前一样戴面具,绝不能暴露身份。”
周时雍摸着下巴,“我怎么觉得你才是首丘。”
檀汐一挑眉道:“本来我就是!你别忘了,印章还在我手里。”
周时雍无奈地仰头望着屋顶,手放在脖子上往下捋了捋。
檀汐道:“你这是干嘛?”
“顺顺气。”
“什么意思?我气你了?”
周时雍望着她,“不,我自己气的。为什么脑子一热就把东西交给了你。”
檀汐憋着笑,冷哼道:“后悔也晚了。”
天一擦黑,两人便一起去了四海镖行,周时雍进去找杨七娘,檀汐等着外面。
杨七娘以为周时雍来取信,不等他开口,主动道:“临安前些日子的确有一份密信送来,不过不是给首丘的,而是裴指挥使给我的。他让我见到皇城司的控鹤令便听命行事,除此之外,他让我转告前来取信的孤雁,首丘为何没有告知指挥使他的真实身份。”
周时雍道:“实不相瞒,我只负责取信送到首丘指定的地方,不曾和首丘见过面,也无法询问他为何如此行事,恐怕只能指挥使写信亲自问他。”
“连你都没见过首丘?”杨七娘开玩笑道:“莫非你就是首丘?”
“在下只是孤雁,并非首丘。”
杨七娘盯着周时雍的面具,笑道:“上一任来取信的孤雁,虽然也蒙着面,但至少对我说出一个姓氏,让我便于称呼,你比他更谨慎,我对你一无所知。”
“七娘子应该知道这是宇文忠定下的规矩,唯有首丘才知晓孤雁的身份,即便是指挥使也不知情。”
杨七娘含笑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以前指挥使好歹知道首丘是谁,现在连首丘都藏的严严实实。陛下心里甚是不安,让指挥使搞明白他的身份。”
周时雍:“陛下只需知道首丘和孤雁在为大昭做事,又何必苦苦执着于知道他们的身份。”
杨七娘点点头,“我也这般想,所以我没有揭开郎君的面具,我若是强行动手,郎君未必挡得住我的扇剑。”
周时雍语气凝重:“那,今日一面,就是我和七娘子的最后一面了。”
杨七娘咯咯笑了起来,“别啊,孤雁本就稀缺,我若是惊走了一只,指挥使只怕不会饶了我。”
周时雍拿出控鹤令,“我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取信,而是另有一件要事,需要七娘子去做。”
杨七娘微微一愣,一时想不透眼前的孤雁为何也会有控鹤令,难道他和临安来的人认识?不过见到控鹤令,如同见到裴荣宣本人,她问道:“郎君有何吩咐。”
周时雍把带来的包袱交给杨七娘,仔细交代了一番,让她立刻安排人手,今夜便要动手。
离开四海镖行后,周时雍和檀汐并未返还周家,而是悄然来到玉瓶街的一处宅院,这里是完颜洪死后,一家老小的安身之处。
四海镖行的人还没来,两人藏在附近,准备万一有紧急情况,可以随时接应。
周时雍双手抱剑,盯着完颜家的大门,突然有些疑惑,“阿汐,前几天,徐圆让你师父带着控鹤令去找杨七娘,为何今天她们今天不让你师父来,反而让我来安排此事?”
檀汐:“因为公主不想让阿圆知道这件事。”
周时雍十分不解,“为何?”
“阿圆等不及要走,公主的这一番安排,恐怕要延迟数日,等完颜烈死了她们才能离开。”
忍耐数日换来一世安稳,乐昌为何会认为徐圆不同意?
周时雍沉吟道:“你不觉得殿下的话前后矛盾吗?她让你把软骨散混入香油里,准备用来阻拦追兵。可完颜烈死了,何来追兵?”

檀汐想了想道:“或许公主要防备的追兵是完颜铎,他一向对公主不满,只是有完颜冽在,他不敢放肆。”
周时雍没有反驳,低声道:“有人来了。”
镖师彭一飞按照杨七娘的交代,穿着北天王府亲卫服,径直走到完颜家大门外,急促地叩门。
“我要见世子完颜答力,有急事禀报!”
完颜洪死后,南天王府树倒猢狲散,博图和几名亲信死在郊外,如今留在世子完颜答力身边的除了四弟完颜猛,六弟完颜赫,只剩下几名忠心耿耿的家奴。
深夜突然有人叩门,看门家奴如同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地把大门打开一条缝,一看彭一飞身上的衣服,猛然一惊,正欲重新关上门,彭一飞急忙用手撑住门,低声道:“你速去禀报世子,完颜冽今夜要派杀手过来。”
“你是谁?”
“我是王爷安插在北天王府的眼线,今夜恰好轮到我值守巡夜,偷听到完颜冽和连都的话。”
“此事当真?”
彭一飞急地一跺脚,从怀里掏出北天王府的腰牌,“我的确来自北天王府,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得赶紧走。”说完立刻急匆匆离去。
看门家奴不敢耽搁,立刻飞奔去告诉完颜洪的长子完颜答力。
完颜答力大吃一惊,“来人什么模样?”
家奴道:“穿着北天王府亲卫服,手持腰牌,自称是王爷安插在北天王府的眼线。”
完颜洪和完颜冽彼此都在对方王府里安插有眼线和卧底,完颜答力一听便信了八九分,急忙把两个弟弟叫过来商议对策。
完颜猛又惊又怒道:“我还以为他会忍到郎主死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动手。”
完颜赫半信半疑:“我不信郎主没死,他敢对我们下手?莫非是那人听错了?”
完颜答力沉声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即便是那人听错了,我们也要防备,不能大意。”
完颜猛问:“大哥现在怎么办?”
完颜答力道:“我和老六留下来,你把家里人都领到金泉客栈去。”
不多时,檀汐看见十几个人匆匆忙忙离去,很快内里灯火全熄,陷入一片黑沉沉的寂静。
檀汐低声道:“看来他们是信了。”
周时雍道:“完颜冽一定会斩草除根,这一点他们心里很清楚。郎主时日不多,完颜冽等郎主一死就会动手,他们也做好了准备,只等郎主一死,就火速离京。”
檀汐不禁想到了李隆和李徽,果然生在帝王家,不论是北戎还是大昭,都是一样的残酷,亲人之间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心慈手软一说。
完颜答力和完颜赫人单势薄,并不知道来的杀手有多少人,决定先躲到树上见机行事。若是来的人少,就豁出去和他们拼杀,只要能留下一两个活口,便可以找郎主告状,让郎主替他们做主,如果来的人多,就躲着按兵不动。
没过多久,七八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墙而入,宅院里虽熄了所有灯烛,可借着月光,依旧能清晰可见这些人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剑。
完颜答力一看这些人的身姿动作,还有人数,便打住了要和他们硬拼的念头。他按住完颜赫的手,眼看着黑衣人连接闯进几个屋子,又一无所获地出来,然后聚在屋檐下小声嘀咕,“连都给的地址没有错吧?”
“没错,就是这里。”
“难道是消息走漏,人都跑了?”
“他们肯定知道王爷要斩草除根,估计还有别的居处。”
“不错,狡兔三窟。”
“既然没人,咱们撤吧。”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翻墙离去。完颜答力和完颜赫担心他们杀个回马枪,又在树上等了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跳下来。
完颜赫道:“大哥,果然是老贼派来的人。我们不能再待在上京,他今夜没有得逞,一定还会派人来。”
完颜答力:“没有郎主的旨意,我们不能擅自离京,否则正中了那狗贼的奸计,届时便会给我们套上罪名,名正言顺的除掉我们。”
完颜赫咬牙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不如我们和他拼了,替父王报仇!”
完颜答力恨道:“不错,我们不杀他,他早晚要杀我们,郎主时日不多,我们得先下手为强。走,先去找老四。”
檀汐和周时雍悄然跟在两人身后,目送他们进了金泉客栈。
周时雍道:“完颜答力倒也聪明,知道客栈里人多眼杂,完颜冽反而不好动手。估计这些日子他们都会暂住于此。”
檀汐道:“明日再找两个人在他们跟前窃窃私语,说宫里传出来消息,郎主病危。”
郎主病危他们便会更急着动手。周时雍失笑,转头看着檀汐,“公主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公主让我明日去送东西的时候再告诉我。”
周时雍心道:为何乐昌要走一步说一步,不把全部的计划告诉檀汐?
第三天,檀汐来到丽云堂取了云娘做好的香油香烛,送去王府。
徐圆见到檀汐,满眼都是藏不住的高兴,悄悄告诉她:“东西都收拾好了,明日动身。”
檀汐暗暗一愣,公主要借完颜答力的手杀了完颜冽才会离开,明日肯定走不了,难道她让阿圆自己走,自己留下?可阿圆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救她离开,又岂会答应?
乐昌见檀汐送来了东西,便让徐圆收好,放到行李里。
趁阿圆进了隔间,乐昌把一封信交给檀汐,“你去一趟观音寺,把寺院里的地形图画下来,和这份信一起送给杨七娘。另外,昨夜向完颜答力通风报信的那位镖师,让他这两天不要出门,以免碰见完颜家的人,”
檀汐将信收好,笑盈盈道:“昨夜镖师扮成杀手去行刺,把完颜答力吓得带着家人住到了附近的金泉客栈。”
乐昌淡淡一笑,“很好,过两天再让那位镖师去通风报信。有了昨夜的事,完颜答力会对他的话坚信不疑。”
檀汐:“阿圆说你们明日就要走,殿下没有告诉她计划有变?”
乐昌柔声道:“我明日再告诉她。”
檀汐起身告辞,走到门外,萧令姿叫住了她。
“阿汐,殿下这两天为何单独找你?她是不是有事瞒着阿圆?”
檀汐见左右无人,便将公主的计划如实告知师父。萧令姿沉吟不语,皱起了眉头。
檀汐道:“师父,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阿圆。”
萧令姿点点头,冷声道:“殿下想怎么做,我不干涉。无论是下毒还是借刀杀人,我只要他死就行。殿下若是做不到,我来做。”
檀汐道:“殿下一定能做到,我信她。”
萧令姿理了一下檀汐耳边的碎发,“我也信她,她比她两个哥哥强多了。你去吧,万事小心。”
檀汐离开王府之后,顺路来到附近的观音寺。
她曾在这里和金从玉见过两次面,对此处还算熟悉。这寺院面积不大,虽在城内,却十分幽静冷清,香客很少。因为北戎人崇拜火神,并不尊崇佛教。
乐昌为何要让她画一张寺院的地图交给杨七娘?难道乐昌要在这座寺院里除掉完颜冽?
金从玉说过她每日都会来观音寺,檀汐估计眼下差不多快到辰时,有可能会碰到金从玉,便走到放生池的竹林里,打算等金从玉离开了观音寺,她再在寺院里,仔细转一遍。
等了一会功夫,金从玉果然出现在放生池边,檀汐以为她会离去,没想到她朝着另外一边的竹林走去。
檀汐一时好奇,悄悄跟了过去。
竹林西侧有一处香客们休息的地方,小小一道月亮门,里面几间屋子,此间更为僻静,偶尔有几声鸟鸣。金从玉到一间屋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内里一张简陋的小床和桌椅,金从玉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箱子,拿出一包吃食,又从床板下摸出一本佛经,躺在床上翻开。
檀汐记得金从玉说过,她根本不信佛,每日来寺院不过是为了让连都相信她痴于修行。檀汐凝神一看,原来那是一本包着佛经皮的话本子,因书页中有绘图。
檀汐有些好笑,又有些不解,她为何不离开连都呢?难道是为了孩子?
眼看金从玉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檀汐便去寺院里转了一圈,把地形记在脑中,回去后绘了一张地形图。
等到周时雍下值回来,檀汐把画好的地图和乐昌公主的那一封信交给他,让他晚上送去给杨七娘。
那封信不仅封了口,还在封口处盖了一枚小小的印章,周时雍心里隐隐有些不对劲,乐昌对檀汐应该是绝对信任的,她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她担心檀汐会私自拆开这封信?
“公主为何要让你绘观音寺的地图?”
“公主没说原因。我怀疑殿下是想让完颜答力在观音寺里动手杀了完颜冽。所以把地图交给杨七娘,再让那位通风报信的镖师,交给完颜答力。”
“她为何不直接告诉你,让你转达,而是要写一封信交给杨七娘?而且,这封信封了口,说明她不想让你看见信里写了什么。”周时雍疑惑地看向檀汐,“公主的计划,为何要瞒着你?”
檀汐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是……不想让你看信?因为送信人是你。”
周时雍啼笑皆非,“她既然已知我是自己人,为何不能让我看?难道她担心我会走漏风声?”
檀汐想了想,“大约这就是公主的行事风格吧,因为公主毒杀李徽事先也没有告诉我和阿圆,先斩后奏。”
周时雍沉吟片刻道:“看来公主的计划会像上次毒杀李徽一样出其不意。她担心你们反对,所以不想让你们知晓。”

徐圆心里有事,天色微明就醒了过来。萧令姿比她醒的更早,正在外间打坐练功。
徐圆轻声轻脚地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天,希望天公作美,今日是个风清气爽的大晴天,因为,等会吃早饭的时候,乐昌会向完颜冽提出带她出城踏青赏春。杨七娘那边早已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只等她们出城汇合。
北戎的餐食素来简单,以肉食为主,完颜冽为了讨乐昌欢心,给她准备的都是大昭风味的饭食,阿圆这些日子也和乐昌一起用饭。
完颜冽在军营里养成的习惯,吃饭速度极快,眼看他已经吃完要起身离开,乐昌却迟迟没有开口,阿圆忍耐不住,对乐昌连着使眼色。
乐昌这才柔声道:“王爷,阿圆来了好几天,一直呆在王府里没有出门,我看今日天气晴好,想和她一起出城踏青赏春。”
“噢,城里都逛过了?”
乐昌浅浅笑道:“城里不外乎是商铺酒楼那些,和大昭的城镇也并无太大区别。北戎山河壮阔,城外的景色更值得一看。”
完颜冽听到这话心情甚是舒畅,点头道:“不错。和北戎比,大昭的自然风光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说话间,连都急匆匆走到外面,叫了声王爷。
完颜冽道:“进来说吧。”
连都望了一眼乐昌,踌躇不前。完颜冽明白连都的意思,跨出房门走到屋檐下。连都附耳说了几句话,完颜冽听完脸色一变,吩咐道:“去把卢则叫进来。”
说着,抬步走向旁边的侧厅。
徐圆听到卢则的名字,轻轻碰了碰乐昌,小声道:“母亲,莫非是?”
乐昌微微颔首,连都送来的肯定是李徽毒发,郭运消失的消息。她当时把毒粉直接倒进李徽伤口里,看来比涂抹在皮肤上毒发的更快。
徐圆暗暗担忧,“他会不会改了注意,今日不让我们出城?”
乐昌按按她的手背,轻声道:“那就明日。”
徐圆皱眉,“母亲,我一刻都等不及。”
乐昌镇定道:“别急。一会儿他要问什么,我来回答。”
徐圆点了点头,心里止不住的焦虑和担忧,明明算好了一切,可是没想到李徽毒发的如此之快,那怕再晚上半个时辰也行,她和母亲已经出了城。
不多时,完颜冽脸色阴沉地去而复返,阴鸷目光从乐昌身上投到阿圆身上,停留片刻后,又重新盯向乐昌,冷声问道:“你们去长清宫见李徽的时候,卢则说你们让他和两名侍卫留在殿外,只有你们两人进去。”
乐昌坦然道:“是,我们兄妹多年不见,有些话不便当着外人讲,所以我让卢则等在殿外。”
完颜冽冷冷道:“李徽和你们说了什么?他的胳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会昏厥,醒来时为何会质问你那么对他?”他目露寒意地望着阿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一句连一句的质问,让徐圆心里微微发紧,因为她当时并不在殿内,陪乐昌进去的人是檀汐。
“那天发生的事,我本来不想告诉王爷,既然王爷要问,我就据实相告。”乐昌冷静而坦然地看着完颜冽,将他的目光重新引回到自己这里,“三哥对我说,他怀疑宫里的管事陈忠就是郭运。”
完颜冽心里一惊,紧盯着乐昌,没有作声,也没有反驳。
乐昌从容道:“这十年来,陈忠作为宫里的管事,很少在三哥面前露面,偶尔三哥有事需要找他,他都不肯近前,也甚少开口说话,一直带着面具,仿佛很怕三哥知道他是谁。周筹砍伤三哥的那天,陈忠带着大夫去救治,三哥看见陈忠的手指上的伤疤和郭运的一模一样。再联系他数年来的不正常,三哥越想越觉得他就是郭运。”
“三哥知道我曾见过郭运,便想让我辨认此人。陈忠平时从不露面,只有三哥出现紧急情况,他才会出现。于是三哥便抠破自己的手臂,弄的血迹斑斑,假装昏迷。卢则这才把陈忠喊了过来。三哥为了不引起他的疑心,就装疯卖傻的胡喊了几句,质问我为何那么对他。”
“陈忠看见我在殿内,不肯近前。郭运不曾见过阿圆,对她应该不会有戒心,于是我让阿圆去套他的话,可惜什么都没问出来。临走时,我为了看他手上的伤痕,假装要塞给他一张银票请他关照三哥。他伸手推拒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伤疤,冲口而出喊出郭运的名字,他惊慌失措之下,竟将我的手腕抓出一道血痕。”
完颜冽一边听着乐昌的讲述,一边和卢则的话相对应。
陈忠带着大夫赶到,并未进入殿内,而是留在殿外和徐圆说话,乐昌从殿内出来时,卢则见到乐昌和陈忠有过几次推拒,像是乐昌要塞给陈忠东西,和乐昌所说的全都对得上。
完颜冽并未怀疑李徽之死与乐昌有关,乐昌若想毒杀李徽,早就应该对他提出去探视李徽,可是十年来,只有徐圆来的时候,她才提出去探视。
完颜冽收到连都的禀报,第一个念头便是,会不会是徐圆受了临安李隆的指派,以探视为名除掉李徽?
虽然李徽留下了“郭运杀我”的血书,但是完颜冽依旧无法相信,一来,血书究竟是不是李徽亲手所写,无人得知,二来,李徽怎么知道陈忠就是郭运?而最不可思议的是,郭运又为何要毒杀李徽?
郭运明明知道大昭人恨他入骨,郎主为了保护他方才让他藏身在长清宫里,让他成为一宫之主,除却没有太多自由,可谓是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他为何要毒杀李徽出逃?
直到听完乐昌的话,这一切疑惑才都迎刃而解,原来是郭运发现自己被李徽认出来,所以要杀了李徽灭口。想通了这些,完颜冽的语气柔和许多,“你为何回来之后没对我说出这件事?”
“郭运藏在长清宫,王爷早就知道,却一直瞒着我。”乐昌淡淡一笑,“既然王爷不想让我知道。我又何必挑破这件事。”
完颜冽倒也没有否认,看着乐昌和徐圆道:“方才长清宫来报,李徽中毒而死,留下了郭运杀我的血书。”
“什么?”乐昌神色一变,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徐圆惊愕地喊了声母亲,连忙扶住乐昌。
完颜冽以为乐昌骤然听到兄长去世,过度悲痛惊愕才吐血,但再一看乐昌吐出的血竟是黑色的!这是中毒的迹象。
他急忙道:“快,去叫大夫来。”
徐圆也看出了不对,浑身发冷,扶着乐昌的手开始发抖,一种可怕的猜测涌入脑海,母亲早就在进长清宫那天就给自己下了毒!
乐昌又吐了一口黑血,气息开始不稳,徐圆急到眼前发黑,心快要蹦出胸腔,可是当着完颜冽的面,却什么都没法问。
很快,府里的大夫急匆匆跑进来,一看乐昌吐出的黑血,再看她指甲边缘发乌,顿时惊道:“王妃娘娘这是中了剧毒。”
连都惊慌失色道:“王爷,李徽死前也是这样,指甲发乌,吐出的是黑血。”
“一定是郭运抓破我手腕时下的毒。”乐昌假装惊惶害怕,急切地对完颜冽道:“王爷,你快去找郭运,找他要解药。”
完颜冽咬牙切齿道:“他跑了!”
乐昌握住完颜冽的手,泫然欲泣道:“王爷快去找他,我和阿圆好不容易才团聚,我不想死。”
完颜冽指着大夫怒道:“还不快给王妃解毒!”
大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回禀王爷,这,这毒已经到了指尖,只怕回天无力。”
徐圆抱着乐昌,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为了让完颜冽必死,萧令姿找来的这一味毒药既无药可救,也无药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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