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甲如何拯救漫画世界by楚九书

两人交谈着，离开了这条小巷。
又一次被当成疯子的夏初走进了杂货店。
这家杂货店的店面挺大，里面摆着不少货架，货架与货架之间间隙也很大，货架上东西齐全，地板铺的是石砖，石砖的缝隙间有红色的痕迹。
夏初没看见店主，走了一圈，发现除了进来的那扇门，杂货店里还有两扇门，一扇是木门，一扇是不起眼的活板门。
她敲了敲活板门，板子被拉上去，后面露出一张脸。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还带点婴儿肥，她长得很漂亮，并且长相缺少攻击性。
店主轻声细语地说：“你、你是来买东西的吗？”
“你拿好想买的东西付钱就好了，标价都在商品上，不认识价格可以问我，不能少给钱哦。”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夏初开门见山，“听说你这里能伪造身份。”
店主受惊地睁大眼，头往后缩了缩：“谁、谁跟你说的？”
“男的，紫发紫眼，外来人。”
这个特征条件让店主放松下来，她抒了口气，说：“原来是他，我这里确实能办，但、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要帮我解决，我才可以办。”
“什么问题？”
店主睫毛颤了颤，不好意思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客人闹不愉快，他们总给不够钱就走，害我最后还要花时间清理杂货店。”
“所、所以，我觉得，是我说话不够清楚，我想改善现状，你能教教我，让我变得更会说话一些吗？”
夏初思索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这个需要你出来一下，我必须看见你的全身，才能定制合适你的教程。”
“好。”
店主点了点头，活板门被放下，墙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像尖利的指甲敲击地面。
木门被打开，一只巨大的乌鸦从门口走了出来。她快和天花板一样高，鸟喙尖锐，鸟类头颅上的眼睛血红，胸口嵌着的是那张与夏初交谈的脸。她小心地收拢翅膀，生怕把货架碰倒。
店主走了过来，利爪敲击着石砖，刚刚门后的正是这样的声音。
“原来你长这样。”夏初感慨。
店主往后退了两步：“怎、怎么，不好看吗？抱、抱歉。”
“不，很好看，”夏初摇头，“这样就简单多了。”
她问：“你一般会和客人交流什么？”
乌鸦用喙理了理羽毛，胸前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我总会说’给的钱不够‘，但客人老是听不懂，有些听懂了，在找钱的时候却总是催我快点。”
“可是一快，就很容易数错钱，还有的时候，客人理解错了，我和他们说’不是这个意思‘，他们却还是按原来的理解来。”
“客人们总是这样，最后留下一地残骸，要我清理店铺。”
夏初又问：“你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在那个活板门后面吗？”
乌鸦点了点头：“是、是的，我喜欢呆在那。”
夏初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的情况我了解了，这样，你多用反问，不要陈述，把’给的钱不够‘换成’瞧你这穷酸样，是家里破产拿不出钱了吗？‘。”
“三番四次的催你，打扰你干活，你就说’你什么档次敢跟我这么说话？‘。”
“’不是这个意思‘换成’你的脑子被驴踢了，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懂？‘。”
“如果对方还听不懂，你就走出来，问他哪里不懂。”
店主眨了眨眼，疑惑地问：“这样就行了？这么简单？我真的不想每天打扫好几遍屋子了。”
夏初胸有成竹地回答：“没问题，我就在这呆到下一个客人来，等人来了，你来试试，觉得好用，再给我办假身份。”
夏初说的很好，但说完后，半天没有新客人进来。店主并不习惯在外面呆着，在店铺里走来走去，爪子在石砖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最后，她停在夏初面前说：“我、我先回去，你就坐那边吧。”
她仰了仰头，示意夏初坐在收款的柜台后。
那里有店铺里的唯一一张椅子，夏初拉开椅子坐下，店主回到了木门后，两人又等了一会，才有人上门。
挂在杂货店门上的风铃响起时，店主胸口的脸上闪过慌乱。她下意识想把活板门放下，却被夏初看了一眼。
“别怕，记住我教你的。”夏初说。
店主吸了口气，把活板门拉了上去。
进来的是一个壮汉，他脸上横肉堆积，嘴角有疤痕，腰间还别着一把剑。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从货架上拿了不少东西，扔在台面上，对夏初说：“多少钱？”
夏初抬手，指向活板门的方向。
“店主在那。”
这时候壮汉才发现店主，他不耐烦了“啧”了一声，又问了一次：“多少钱？”
店主伸着头，扫过他买的东西，说：“三、三……”
“三铜币啊。”
壮汉从腰间的袋子里掏出三枚铜币，扔下就准备去拿台面上的商品。店主喊道：“是三十枚铜币！”
这壮汉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把东西往怀里塞，店主小声说：“要给够钱……”
“屁事真多，”壮汉啐了一口，“我说三枚就三枚，哪来这么多事？”
店主张了张嘴，表情为难。
“我教你什么？”夏初呵斥道。
店主像找到了主心骨，提高音量，大声说：“瞧你这穷酸样，是家里破产拿不出钱了吗？”
壮汉惊讶得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店主，似乎没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性敢对她说这种话。店主强硬起来，他的气焰便下去了。
他语气稍好一点，说：“我没带那么多钱，先欠着。”
“这、这里不许赊账。”
壮汉怒道：“我都说了我没带那么多钱！”
他觉得自己给了店主面子，店主却不给他面子，这是侮辱。他怒气冲冲，拿着东西就想走。店主“哎”了一声，在夏初的注视下，话锋一转，又说：“你的脑子被驴踢了，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懂？”
壮汉停在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也鼓起青筋，他抽出腰间长剑，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他剑尖直指店主，跋扈道：“你这娘们活腻了？！出来给我道歉！”
店主脸上的为难更明显了。
她真的不喜欢往外走。
这方法真的有用吗？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夏初，却看到夏初镇定地对她点了点头，她想起自己还没实践完夏初的教导，半信半疑地放下活板门，走了出来。
壮汉得意道：“跪下来道歉，然后让我再挑几样东西……”
木门打开，巨大的乌鸦走了出来，她像一块乌云，将壮汉笼罩在阴影下。她低下头，尖利的鸟喙对准壮汉。壮汉的表情凝固，剑掉在地上，双腿颤抖。
他说：“对、对不起，是我冒犯了，我这就走。”
他东西也不拿，剑也不捡，屁滚尿流地往外跑。
店主愣一下，才喊道：“等一下，进店必须消费！”
壮汉跑得头也不回。店主纠结起来，这种情况，夏初没教她呀，她不知所措地看向夏初，看见夏初鼓励的眼神。她灵光一闪，向前扑去，爪子按住了壮汉。
她恶狠狠地说：“我说了要消费，你耳朵是聋了，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啊？”
她牢牢按着壮汉，壮汉像乌龟一样挣扎，逃不出它的利爪。
壮汉牙齿咯咯打颤，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终于找到了三十枚铜币。他把铜币放在地上，卑微地说：“这样就够了吧？”
店主数了数铜币，抬起爪子，放开了他，“够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这壮汉已经爬起来，没拿东西，跑得飞快，中间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也没回头。
店主“哎——”了一声，壮汉跑得更快了。
风铃晃动，店里只剩夏初和店主。店主看着地上散落的商品，嘟囔道：“他怎么没把自己买的东西拿走，我还要放回去。”
“我帮你放吧，”看完一场大戏的夏初说，她把铜币捡起来，放在柜台上，“怎么样，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店主胸口的脸上浮现出红晕。她的乌鸦脑袋发出兴奋的鸣叫。
她快乐道：“解决了！”
“虽然还是要离开我的小窝，收拾残局，但是我好高兴，”她在杂货店里蹦蹦跳跳，“比处理他们尸体的时候高兴得多！你真是个智者，还能再教我几句吗？”
夏初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塞进货架中。
她摇头道：“这几句够用了，不过，你要是想学，还可以学那些听不懂话的家伙的说话方式，比如刚刚那个人就有学习的价值，你下回还可以说’你这小瘪三活腻了？给我道歉‘。”
“还有一点要注意，如果客人没催你，没少给钱，你就不能用这种方法，否则会让事情变麻烦，让本来不用出来变成必须要出来。”
店主的四只眼睛发光，连连点头。
夏初把所有的东西放回原位，问：“现在能帮我办假身份了吗？”
“马上！”
店主连蹦带跳地跑回木门后，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她叼着一张纸出来，递给夏初。
“拿好，这个就行了。”店主说。
夏初接过这张纸看了看，这是一张侯爵签发的许可证，表明拿着证件的人就是城内原本的居民，上面没有图片，只有姓名。
这么说，她其实也可以找个城里的居民抢劫？
夏初客气道：“这个要多少钱？”
“你给我一个铜币就好。”
夏初从兜里掏出一个铜币，递给店主，店主把夏初给的铜币也放在柜台上，并且和另外三十枚铜币分开放。
夏初想了下，又问：“你这里有什么看起来不值钱，实际很贵，并且侯爵那边负责招工的人会喜欢的东西吗？”
店主啪嗒啪嗒的跑回木门后，又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她叼着三枚硬币，跑了出来，把硬币放在夏初的手心。
“这个给你，”她说，“不仔细看，它长得跟常用货币一样，其实它里面是金的，侯爵的管家们经常收这种硬币，帮人办事。”
夏初收下这三枚硬币，问：“多少钱？”
“不用不用，”店主摇头，“这个当我的学费。”
“谢谢。”夏初诚恳地说。
夏初推门出去时，恰好又有客人要进来。
那客人眼睛跟摆设似的，一点都不让路，差点撞夏初身上。
夏初关上门，站在门口，等了一会，门后，夏初听见了店主的声音：“你什么档次敢跟我这么说话？”
夏初忍不住，笑出了声。
侯爵的城堡建在小山丘上，被矮墙环绕。和仆人说明来意后，夏初跟着仆人，走到了一个大厅里。
这大厅里站着不少“人”，都奇形怪状的，有人长着触手，有人全身上下都是嘴。见到有人进来，它们目光不善，看清夏初的样子后，又都兴趣缺缺地转头，不再打量她。
夏初走到大厅的角落，观察着这些家伙。
她等了一会，大厅里进了十来个人后，身着西装的管家推门而入。
“欢迎各位参加侯爵府的面试，”他说，“今天只有一位幸运儿能获得这份工作。”
大厅里的人都摩拳擦掌起来。
夏初左右看了看，挠了挠脸颊。
群面啊？
管家拍了拍手，仆人们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第一项测试是洗盘子，合格的佣人必须把餐具洗得一尘不染。”管家说。
餐车上堆满了盘子，每个盘子都脏得像古董。管家没准备抹布，洗洁精，也没准备水，鬼知道他们用什么洗盘子。
夏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个长着八条触手的章鱼人已经窜到餐车前。
它的触手飞舞，挥出残影。触手拂过的地方，污渍都消失不见。眨眼间，盘子被它全部洗干净，还分门别类，按大小摆在餐车上。
管家鼓掌赞叹。剩下的竞争者咬牙切齿。
见状，夏初叹了口气。
她最讨厌群面了，搞得人像马戏团里的猴子。

◎上岗即失业◎
管家说：“第二项测试是打扫，合格的佣人不光要清理餐具，还要清理更多的东西。”
管家又拍了拍手，几个仆人推着车进来。车上都盖着白布。车子越近，臭味越明显。这味道层次复杂，不光有血腥味，还有臭鸡蛋的味道。夏初默默捂住了鼻子。
仆人将白布掀开，白布下既有尸体，又有排泄物，乌七八糟，蛆虫在上面爬行，让夏初想到农村的旱厕。和上一项测试一样，管家没有准备任何工具。
有怪物一马当先，扑了过去，对着尸体大快朵颐。剩下的怪物也反应过来，都扑上去啃咬。嘴最多的怪物趴在秽物上，翻滚着清理垃圾。
夏初后退了一步。
这也太不讲究了。
她摸了摸衣兜里的硬币，看向管家。管家站在推车后，如果贸然靠近，所有人都会注意到她。
几个怪物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地把所有尸体吃完。这轮测试的获胜者就是那个浑身是嘴的怪物，它吃掉的垃圾最多。
获胜的怪物被管家夸奖，洋洋得意，还没有得到夸奖的怪物焦躁起来。大厅里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面试仍未结束，第三项测试是场景模拟，管家提问，应聘者回答。
管家变出了一瓶酒，摇着酒瓶，开口就是：“城堡里来了五位贵客，但现在酒只够四个人喝，该怎么办？”
章鱼人挥着触手抢答：“这么大一瓶酒，怎么会只够四个人喝？分一分肯定够。”
管家失望地摇头。
又有怪物说：“兑一点水，酒变多了，就够分了！”
管家依旧摇头。应聘者们七嘴八舌地回答，竟没有一个人让管家满意，回答了一圈，轮到了夏初头上。
所有应聘者都看向迟迟没有作答的夏初，眼中有轻视，也有威慑，它们怕夏初答对，又觉得这个前两轮测试什么都没做的家伙不可能答对。
面对众人的目光，夏初抽了抽嘴角。
这种主观性很强的问题与其说是在提出解决方案，不如说是在取悦提问的人，她又不清楚管家的喜好，答对的概率跟刮彩票中奖的概率差不多。
她顺口抬杠：“把那个准备酒的人打一顿，让客人自己分，谁不高兴就打谁，打到愿意承认侯爵的招待很好为止。”
怪物们放松下来，唏嘘声四起。
要招待的可是贵客，这样的回答怎么可能让管家满意？
然而，管家鼓起掌来。
他赞扬道：“这才是侯爵府需要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一时间，大厅安静下来，只剩鼓掌声在大厅里回荡。
怪物们诧异万分，看夏初的眼神变了。
“最后一项测试是仪容仪表，”管家没理会众人，继续说，“作为侯爵的佣人，我们就是侯爵的门面，要保持整洁的仪表。”
话音落下，怪物们立刻搔首弄姿。章鱼人胡乱挥舞的触手都贴合在身下，浑身是嘴的怪物每张嘴都带上了微笑，还有怪物不知干了什么，幻化出一身和仆人们相似的衣服，穿在身上。
仆人们走到应聘者面前，一一检查对方的仪表。
夏初终于找到机会了。
她趁着仆人过来，往对方的手里塞了一枚银币，低声说：“能麻烦请管家过来一下吗？事成之后还有谢礼。”
仆人瞄了一眼手中的银币，丝滑地把它塞进衣兜里，走到管家身边，低语了两句，管家便走了过来。
他站到夏初面前，问：“叫我过来干什么？”
夏初掏出了一枚硬币。
她说：“我在来的路上捡到了这个，等面试结束，我想留下来，找找失主，不知道方不方便？”
管家瞄一眼，眉心一跳，若无其事地说：“你把硬币给我，我会帮你找失主。”
夏初又掏出一枚硬币。
管家捏了捏鼻子，说：“你也不是不可以一起来，但是……”
夏初把最后一枚硬币掏出来。
管家不说“但是”之后的内容了。他挂起笑容，点了点头，拿走三枚硬币，施施然地走了。站在夏初旁边的怪物不屑地“哼”了一声，夏初能听见它说“为了多在城堡里呆一会，还真是什么谎都说得出来”。
夏初瞄了它一眼，并不争辩。
仆人们检查完了所有应聘者，回到管家身边，和他汇报。管家不断点头，大厅里的气氛逐渐凝重，应聘者们盯着管家，等待最后的结果。
等最后一个仆人汇报完，管家手掌指向夏初，说：“经过综合考量，这位女士将在今天入职。”
大厅里炸了开锅，怪物们争吵起来。
“她只有一项测试拿了第一！”
“不会干活，只会耍嘴皮子的人有什么用？”
吵着吵着，有人动了手。没人看清章鱼人什么时候挥出的触手，就像没人看清他怎么就飞到了墙上一样。巨大的撞击声后，章鱼人从墙上滑下来，没了动静。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
夏初收回脚，瞥见管家怀疑的神情，立刻钦佩地夸赞：“管家大人，您出手真是太快了。”
应聘者们如梦初醒，生怕下一个遭殃就是自己，即便什么都没看清，也跟着附和。本来怀疑夏初身手的管家在一声声夸奖中，逐渐迷失了自己。
管家咳了两声，矜持地说：“好了，没事的话就散了吧，今天的招聘结束了。”
他扫过章鱼人，补充：“把那个也带出去。”
怪物们争先恐后地离开，有几个还不忘对管家点头哈腰。管家挣到了外快。夏初也成功混进了城堡。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夏初跟着仆人，走过楼梯，穿过长廊，来到更衣室前。仆人推开房门，指着衣柜，吩咐夏初去换衣服。
这仆人让夏初进去，自己却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夏初了然，进了更衣室，果然遇到了不长眼的东西。衣柜的柜门大开，衣服像舌头，要把夏初卷进去。夏初把柜门掰下来，扯出一件衣服换上。
她离开更衣室，外面的仆人已经不见人影了。
夏初有点疑惑，但是不多。
没人了正好，她去找能量最强点。
她刚抬脚，拐角处跑出一位将头发盘起来的仆人，狂奔而过，在她面前掀起一阵风。夏初捋了捋头发，那仆人又跑回来了。
“你是新来的吗，怎么傻站在这？”她气喘吁吁地说，“你知不知道有危险分子混进来了？”
“危险分子？”夏初重复。
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混进来？
怎么混进来的？闯进来的？
不是说硬闯进来的人会到一个不同的地方，卢卡斯骗她？
夏初杀心渐起。
“是个女性，眼睛是金色的，一只眼睛被刘海遮住，就和你……”仆人看着夏初的脸，声音渐小，“和你一样？”
夏初：……
在仆人叫出声前，夏初一手刀劈晕了她，把她放在墙边。
怎么就被发现了？
夏初百思不得其解，她当机立断，加大了存在感面具的功率，追寻着能量最强点的方向，在走廊里狂奔。她侧身躲过同样在狂奔的仆人，推开一间卧室门。
走进卧室，床上躺着正在睡觉的男人，那男人脸很长，头顶带着一个石制的荆棘王冠。
夏初大步走到床边，取下王冠，举了起来。
能量最强点跟着移动。
夏初松了口气，贴好传送装置。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看向夏初。夏初手中一轻，王冠重新回到了那男人的脑袋上。
整个房间扭曲，地板与天花板缠绕在一起，门窗消失在视野中。
最终，夏初站在了一个立体迷宫里。
墙壁还是那个墙壁，地板还是那个地板，装潢没变，只是左侧的走廊上，一个仆人正倒立着向她跑来，头顶的天花板上，另一个仆人如履平地般行走。
她像穿越进了埃舍尔的《相对性》，分不清上下左右，东南西北。
卢卡斯说的居然是实话，刚刚错怪他了。
“抓住入侵者！”
有仆人叫道。它们变成怪物，朝夏初扑来。夏初狂奔起来。
今夜的侯爵府不太平静。整个府邸灯火通明。
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一个凶残的外来人，不仅在侯爵的领地内犯下大罪，还偷偷混入了侯爵的城堡，差点打伤了他。城堡里的所有仆人、卫兵都被动员起来，可那个狡诈的外来人依旧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地逃跑了。
侯爵勃然大怒，在城内各处张贴了通缉令。谁能提供有关犯人的线索，谁就可以得到一个金币，谁能活捉犯人，谁就可以得到二十个金币。
那个可是金币啊！
这消息和侯爵府下午发生的意外一起，传遍了整个城镇。居民们口口相传，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自己当时就在侯爵府似的。
月光下，夏初站在通缉令前，终于知道她怎么暴露的了。
通缉令上写着她残忍地杀害了侯爵的表弟，也就是农牧场主。这张通缉令画得很抽象，除了之前听到的那几个特征，剩下的一点也不像她。
“早知道当时装傻了。”夏初嘟囔一句。
她转身离开，城内的居民迎面而来。那居民观察她的外貌特征，露出疑惑的神情。只疑惑了一下，那居民就决定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平平无奇的居民变成了怪物，朝夏初扑来。夏初一脚把他踹出去，再次跑起来。等居民爬起来，夏初已经不见踪影。
遗憾的是，即便通缉令不像，夏初走到哪，哪里的居民还是会热情地“欢迎”她。
夏初再次甩开怪物，钻进小巷中，面前的房门突然打开，有人探出了身子。
夏初停住了脚步。

探出身子的人黑发绿眼，看清夏初的脸后，她嘴角上扬，带上笑容。
那人正是几天不见的白鹭瑶。
“我的感觉没错，果然是你，”白鹭瑶在门后招手，“快进来。”
夏初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房间。木门关闭，将追赶者隔绝在外。这里不大，没有窗户，油灯正好能照亮整个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桌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桌子旁摆着不少椅子。椅子上坐着几个熟悉的人。
夏初环顾一圈，有些惊讶。
加上她，86分部的这支混合小队人齐了。
在得知异管局总部的阴谋后，他们进入赛场前就说好了，先不汇合，各自调查，最后汇总信息。久别重逢的喜悦让狭小的房间热闹起来。寒暄中，夏初知道了，他们也是刚遇上没多久。
“到了今天，外面已经不适合生存了，”辛知许说，“到处都是尸体，不少人往城里涌，城门口还发生了暴动。”
林森野补充道：“我们刚来这里没多久，整合了一下信息，就看见卫兵满城的张贴你的*通缉令。”
“本来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你，”他说，“不过我觉得，能干出这么气派的事的人一定是你。”
夏初咳了一声：“机缘巧合罢了。”
白蓁站起来，把椅子让给了夏初，自己靠在墙边。
“先说正事。”他说。
白鹭瑶在夏初身边坐下，接过话头，向夏初讲述他们整合完的信息。
白鹭瑶说：“这个领域里有前人留下的信息。”
她的脸上带上点肃杀，她跟夏初说，这个领域不是第一次开启，里面死过不少人，一部分人留下了信息，加上他们在领域内搜集到的线索，基本补全了领域的真相。
她说：“所有被淘汰的选手都被关在侯爵府的地下了，这点和上次比赛类似，没满足离开条件，就不能离开。”
“这应该是个人工领域，领域的整体强度像归一级，领域里的大部分障碍和关卡却不像这个级别的，只有破障级的强度。”
“这个领域的故事很完整，拼接痕迹很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领域六天一个循环，等到第六天，领域毁灭后会重新开始，离开的条件是活过第六天，但是按照这个领域的强度，这里的人，包括我们，都不一定活得下来。”
六天一个循环？
夏初想起了自己捡到的笔记本。那个本子上似乎记录类似的内容，她们分开后，是玛丽亚拿走了本子。
白鹭瑶还在讲述：“说到底，领域的升级就是将生命力、极端情绪等外来能量转换成领域内的能量，他们这次打的也是这个主意，至于转换来的能量具体用在哪里，就需要继续调查了。”
“我们正在商量要怎么破局，”她说，“今天是进入领域的第四天，还有两天结束。”
“说是两天，其实只有一天，第六天一到可能就会出现变故，不能算在时间内。”
信息量太大，夏初边听边思考。
她问：“你怎么知道这个领域的等级？”
白鹭瑶晃了晃手指，说：“这就要说到我们之后准备做的事了。”
“低等级的领域可以被高等级的领域覆盖，在这个领域里，我们做不到这一点，但这个领域又没完全压过我们。”
“这就是我们判断领域等级的方法，并且我们可以给领域撕开一个口子，让大家出去。”
林森野插话：“我们正在吵这个，这样他们就完全暴露了。”
“在异管局内暴露你们的身份太危险了，事情还没到这一步，我们也搜集到不少信息，说不准可以找出支点，毁掉领域呢？”
油灯的光芒照在白鹭瑶碧绿的眼睛里，她镇定地说：“我们有了一些关于支点的线索，但是还没找到支点本身，一天的时间不太够。”
白蓁帮腔：“为了不确定的未来，不用一个……”
夏初揉了揉太阳穴，伸手打断白蓁的话。
“稍等，别吵，”她说，“首先，就算不破坏支点，也能直接毁掉领域吧？”
白鹭瑶叹气：“那要足够强，如果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