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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by泡泡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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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静庄很赞同地剧烈点头。
孟秋仔细瞧了瞧,“你是不是瘦了?”
葛静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尖叫地蹦起来,“啊?真的吗?真的吗?”
“爱死你了秋秋。”
距离开学还有五六天,孟秋列了个表,是这几天要完成的准备工作,包括买资料书,日用品。
她解决一件划掉一件,有种闯关打怪的成就感。
列表最后一条是——
还赵曦亭镯子。
因为这个镯子,她高铁都坐不安稳,拼命护着行李箱,她没有同行的人帮忙看东西,连洗手间都不敢去。
她买了只收纳盒,将先前赵曦亭送的莱珀妮套装,还有镯子,以及机票钱都放进去。
葛静庄看她忙活,不知她要给谁送,打趣道:“怎么什么东西都往里放,还有现金呢,整得跟分手似的。”
孟秋将盖子妥妥帖帖压好。
“……开学前做个整理,把该了结的事情都了结了。”
葛静庄笑说:“知道知道,我开玩笑呢,你男朋友不是在国外嘛,怎么可能给他。你男朋友还挺帅的。不过你们最近怎么不打电话了?”
连葛静庄都看出了反常。
孟秋无奈:“他心情不太好。”
林晔想冷静一下,梳理梳理自己的情绪。
孟秋不是不理解,只是他在国外,发消息过去一直不回,就有些担心。
但她又不敢催得太紧,怕他因为自己多出一分压力。
葛静庄拍拍她的肩:“没事的,每个人都有低谷期嘛,他可能也不想让你担心。”
孟秋提着收纳盒,转了快一小时的地铁。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条西城的小巷。
笔直的甬道一通到底,旁边院儿里的乔木原先还是绿的,冬天枯了不少,门口没什么人走动,灰白墙底下只有那一丛丛青苔还绿着。
十分冷寂。
好像冬日的一点生机都献给它了。
孟秋按了门铃。
接待的女士还认得她,只不过对再见到她这件事有些惊讶。
女士笑盈盈和她打招呼,又做自我介绍,说姓阮,叫阮寻真。
阮寻真:“您来找赵先生吗?他平时不在这里的。”
孟秋礼貌道:“没关系。”
赵曦亭在的话,她反而不来了。
孟秋和阮寻真开门见山言明,盒子里都是赵曦亭的东西,托她代为转交。
阮寻真打开盖子一看,整个人立时怔住,画得颇为精细的眉毛都扬高好几分。
别的东西她不知道什么情况。
那个手镯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这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品相世所罕见,加上它有些年头了,在原本基础上,身价又翻了几番。
她听说当年有人出几个亿想买走,赵先生听了连眼都没抬。
想是对这只镯子有些珍爱。
后来它被拿来作展品,阮寻真常常看顾,也实在觉得它漂亮,翻来覆去欣赏。忘了哪一天起,她没再见过这只镯子。
她问其他同事,说是赵先生吩咐的,让他朋友取走了。
她以为是哪家博物馆要镯子充场面,又或是有研究需求,等用完了就回来了。
赵先生居然送给了这个小姑娘。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人家根本没想要,囫囵个送回来了。
阮寻真为什么笃定是赵先生“送”,因为袋子里还有其他私人物品。
阮寻真头一抬,再次悄没声观察起孟秋。
小姑娘年岁不太大,还是个学生。
她皮肤白,五官精致,样貌确实是个优势。
但赵先生的眼界和普通人没法比较,他见过的好东西多,自己也不差,长得漂亮只够了匹配他的最低门槛。
再说了,他要贪美色,早扎女人堆里去了,也不会到今天了身边还没个人。
他要的不是好看,而是顺眼。
非说面前的女孩子和别人不一样的一点。
她双腿笔直,站得很定,看着满目琳琅不卑不亢,眼睛黑白分明很坦荡,是个清净恬定的性子。
她应当读过许多书,有骨气,不贪,不畏惧。
阮寻真在赵先生手底下工作也有些年头了,她见过不少人,揣着心思想上位的不止一两个。
他连眼都没瞥一下。
她真真儿觉着孟秋这姑娘运气好。
只不过,小姑娘来面试那天,正好赵先生母亲给赵先生安排了个相亲对象。
当天她还因此闹了乌龙。
现在想想,有些事命中注定。
阮寻真在心里轻轻一叹。
赵先生这个人怎么说呢,是个硬性子,她现在感慨小姑娘运气好,可能也不一定。
特别是她要把东西全退还给他。
阮寻真神色比刚才还恭敬,拘着声儿,斟酌字句:“您送回来这些东西,赵先生知道吗?”
孟秋也怕牵连无辜,想了想说:“没关系,您先把东西收下,到时候我会和他解释。”
阮寻真两边都不敢得罪。
虽说赵先生是她的顶头上司,但假使一日孟秋真有机会在赵先生旁边吹枕旁风,记起仇来,她可不得完蛋。
她公式化弯起唇,笑了笑,“好的,麻烦您和赵先生亲口说一下。”
从展厅出来,压在孟秋心口的大石头终于挪开了。
她很体面地发了张照片给赵曦亭,没想好说辞。
和人绝交这种事,她第一次做。
好比拿银针去扎气球。
不扎没事儿,一扎爆一手。
她想来想去都不合适,干脆有什么说什么。
——东西我交给阮小姐保管了。
——接下去的工作,您交给别人吧。
说完,她没给赵曦亭任何回复的机会,将他的微信,手机号码,全都拉入黑名单。
赵曦亭收到孟秋消息的时候正和人聊事儿。
他盯着屏幕那两行字,脸越来越冷,像要将屏幕钉出两个洞来。
他飞快地打字。
——你现在在西城?
刚发出去。
对话框后面直接冒出红色感叹号。
赵曦亭眼眸彻底沉下来。
茶室里灯光温润煊赫,却惶惶切不进那片阴寒的深渊,像有什么倾塌了。
他将手机一扔。
把他踹了是吧。
胆子是大。
赵曦亭侧了侧头,拿过旁边人的手机,那人正要调侃他拿错,看到他脸色瞬间噤了声。
赵曦亭听着电话忙音踱到窗户边。
孟秋看到陌生号码本来不接的,但这是个本地号码又打来两次,怕有什么事,就按了接通键。
刚“喂”了一声。
对面低冷的嗓音几乎让她呛住。
他言词徐徐入耳,“好好的怎么把我拉黑了?一副要和我断绝关系的样子。”
孟秋还在地铁上。
她抓着不锈钢扶手,指头蜷紧了,好似这样能站得牢一些。
她一板一眼:“赵先生,我们本来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
“没有什么断绝不断绝的。”
赵曦亭打断她:“你是这么认为的?陪我吃饭,过元旦,祝我快乐,这些都是假的?”
孟秋认为他在偷换概念,也有些恼,“赵先生,您一直知道我有男朋友,是您先乱说话的。”
他嗓音寡淡,“孟秋,我真要找你的话,你不会觉着拉黑就挡得住我吧。”
正值乘客上下车,蜂挤的人潮中,刚才还坐在一起的两个人,义无反顾地往两边走去。
孟秋不肯吱声。
赵曦亭忽然嗤出一丝笑,仿佛原谅了她似的。
“嗯,我的错,我没说清楚。”
“但是,孟秋,我也把话搁这儿,你同样有责任。”
“我们认识这么几个月,你一次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他略顿了顿,嗓音沉沉地降下调,风雨欲来的吐字,“是不是啊?”
孟秋听到最后一句话已经浑身发抖。
宋潆和乔蕤同天返校,宿舍的人难得凑齐,说一起去吃顿饭。
她们俩也带了许多吃的回来,各色各样的礼包从桌上铺到地上,互相分了分,整个寝室乱得跟跳蚤集市似的。
她们过年吃了太多硬菜,一合计,去吃轻食,正巧轻食店楼上就是商场,还能买些衣服。
买得最多的是乔蕤,几个人帮忙拎,手还是不大够用,要不是葛静庄催,她还没买够。
她们来的时候坐地铁,回去直接打了车。
今天返校的人不少,又碰上晚高峰,堵在四列的主干道上,汽车红色尾灯随街一溜铺开,十分壮观。
临近学校,师傅贴心说她们东西也买太多了,可以给她们送到大门口。
乔蕤忙说,那行那行。
葛静庄逮着机会就打趣,“好了吧,提不动了,半小时前你怎么没把商场包下来啊。”
乔蕤扑过去捏她的脸。
两个人又闹起来。
孟秋没参与,边笑边往外瞧。
她看到路肩上很霸道停了辆车,任凭后边车怎么叫,它就是不挪。
她定睛瞧了眼车型,眼熟极了,仿佛见过好几次,恰好此时,后车窗降下来,
她笑容瞬间凝固在唇边。
轿车是熄了火的,仿佛在等人。
男人坐在后排,一只手松松落落搭在车窗上,冷白的手背因微微拱起的动作凸起蜿蜒青筋,指间夹着一抹猩红。
他的侧脸被窗框挡住上半部分,鼻梁和薄唇的轮廓却很清晰。
他颔首弹了下烟灰,低头的瞬间,眉眼猝然出现在夜雾下。
不知是不是神情淡漠的缘故,他的气势比去年更冷峻压人了。
蓦地,赵曦亭身子往前挪了挪,面容朝向车外,漆黑的瞳孔缓慢梭巡四周,像蛰伏捕猎的野兽,仔细而耐心地寻找猎物的踪迹。
孟秋怔了两秒,在他看过来的瞬间,立即缩回身子,紧紧贴着椅背,心跳如鼓。
宋潆盯着窗外,推了葛静庄一下,示意她俩别闹了,轻声说:“你们看我们右边那辆车。”
两人闻言看去。
葛静庄一向对男色不感兴趣,都盯了许久,“这手骨骼分明,手指又长又直,好禁欲。极品啊。”
乔蕤猛地拍拍孟秋肩膀,兴奋道:“诶?秋秋,他是不是上次在会所,诺诺喊哥的那个?”
“叫什么来着。一下想不起来了,我这脑子。”
乔蕤用力拍拍脑门,灵光一闪,“赵曦亭。对。赵曦亭。”
孟秋手心发潮,脑海全是差点被他看到的紧张,呼吸急促。
她低声:“我不知道。没看清。”
宋滢把位置让出来,“你看看?”
孟秋跟见鬼似的,一同往后藏,“不用!”
乔蕤咕哝,“真的好像啊。”
车子往前缓缓挪动,孟秋坐在黑暗里心跳越来越快。
她有种直觉——
赵曦亭是特地来堵她的。

孟秋坐在车里犹豫了一阵,赵曦亭找人的模样在脑海挥之不去。
她和司机说:“师傅,能带我去前门吗,您正常收费就行。”
师傅满口答应:“没问题啊。”
葛静庄她们都下去了,抱着一堆袋子,一双双眼睛探进来,古怪地打量她。
“你不下?”
“后门离宿舍近,你去前门干嘛?”
孟秋拉着门把手,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我突然想起点事。”
“那你晚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前门比后门冷清许多,孟秋下车前看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才下去。
她脚程飞快,鼻尖走出了薄汗。
她穿过杳无人烟的绿化带,有什么东西蹿出来,惊得她立时怔住,定睛一看是校工散养的猫。
完美诠释做贼心虚四个字。
到了宿舍楼,光线明朗起来,她跟兔子似的钻进楼道里,电梯都不想等,飞奔到五楼。
进了房门,差点撞上从洗手间洗漱出来的宋潆。
宋潆好笑道:“你撞鬼了?”
孟秋贴在墙上喘气,终于安下心来。
“比撞鬼可怕多了。”
接下来几天,孟秋忙着开学,没怎么再出校门,饭也在食堂吃,那一晚赵曦亭没堵到她竟也相安无事。
他再没给她发过消息。
好像从她生命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学第二周碰上白色情人节,学校里到处是甜蜜气息。
通识课刚下课,等了许久的快递小哥在门口大喊了一声。
“孟秋,哪位是孟秋,有你的花!”
孟秋被迫高调一把,偏偏玫瑰花束还很大,抱起来几乎将脸遮住了,她签收完,花举高,把自己藏得更严实,不藏不要紧,一藏都在起哄。
花上有张黑底烫金的卡片。
——孟孟,我爱你。
“男朋友送的吗?”
凑过来八卦的人太多,孟秋回应不过来,将卡片放好,牢牢抱着花,半张脸埋进去闻了闻,弯弯眼睛笑说对。
“真好。”
林晔的微信很快跟了过来。
——收到了吗?我这里显示签收啦。
孟秋把花放在一边,给林晔回消息。
——白色情人节应该我送你才对。
她花了两个晚上挑了一款睡眠仪,今天应该就能到林晔手上,希望他不要再失眠了。
林晔发了个[爱心]。
——你忘了?今天也是我们在一起九个月整,当然要给你买花庆祝一下,祝我们长长久久。
孟秋笑着回。
——那岂不是每个月都要过一次?
林晔发了条语音过来:“哪止啊,条件允许的话,我想每天都和你过纪念日。”
孟秋看了眼花,轻声责怪:“你买太大了。”
林晔笑说:“这样大家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这叫宣誓主权,知道吗。我怕别人追你。”
孟秋低睫一瞬间划过赵曦亭的脸,颤了颤,没有说话,虽然他不再找她,她第六感还是隐隐不安。
自从林晔心情好一些,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越来越会甜言蜜语。
孟秋想问他之前不开心的事情解决了没有,但他没主动提起,应该不想和她聊,就很有边界感地止住了。
恋人也是需要空间的。
今天校园里成双成对的情侣特别多,要么拎着玩偶礼盒购物袋,要么穿戴整齐手挽手准备出门。
像孟秋一个人抱这么大一束花的还是少见,大家都还是学生,兜比脸干净,不会这么高调。
她回头率很高。
孟秋走路上特别不好意思,她要是和林晔在一个城市,绝对不会同意买这样醒目的花。
赵曦亭从孟秋下楼就看到她了,站在距离她十来米的走廊。
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和校领导搭腔,黑眸锁定远处的人,跟着缓缓挪动。
小姑娘走在阳光底下,和平时看起来不一样,双颊被怀里的玫瑰熨红了,雪白粉嫩,清澈的眼眸弯弯俏俏,似有几分甜蜜。
心情很好的样子。
赵曦亭猜测到几分,脸色覆霜,眼睛像罩了块黑布,破坏欲四起,想将她蜜罐似的表情拉下水。
她也有把别人送的东西当宝贝的时候。
看来是分人。
他注视得久了。
陈弘朗也扭了头。
陈弘朗立时认出孟秋。
“诶,那不是小孟么?”
他怕赵曦亭不记人,提醒道:“我推来给你面试的那个,文字功底相当不错,你们后来一起工作了一段时间吧。”
赵曦亭收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扯扯唇,活脱脱正人君子,温笑得规矩。
“是不错。”
陈弘朗也看到了她的花,也看出她有点窘迫,所以没叫她,乐呵呵感叹一声。
“现在年轻人不像我们以前,什么都藏着捂着,不敢表达。他们现在很会表达情感,在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该热热闹闹的。”
赵曦亭懒洋洋开腔,“老师也想过节?要不我也给您买束?”
陈弘朗笑骂:“不正经。”
半个多小时后,赵曦亭出了校门,面朝刚才孟秋走过的方位,刚才还笑着的脸彻底冷下去,拨了个号码。
适逢三月,绿意从柳芽尖开始抹,一直灌到草壤,晨起开窗,便能闻到生命抽长的味道。
真正的春来了。
孟秋接到了出版社电话。
对方表明身份时,她怀里像揣了许多亮晶晶的流萤,猜测可能是好消息。
她遮着唇,小心翼翼地问:“真的过稿了吗?”
“是的。”
她欣喜地重复一遍:“您的意思是,这本书真的会出版,并且翻译那行会属上我的名字?”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年轻的青年,被她想信不敢信的模样逗笑。
他官腔之下是温和,“是的,孟同学,您很优秀。在几个翻译版本中,您的这版用词最精准,语句最干练,最通俗易懂,我们最终决定用您的稿件。”
“我们主编想见见您。”
“明天您有时间吗?”
孟秋没被惊喜冲昏头脑,理智地过了一遍课程表,明天她好像满课来着。
“请问大概几点呢?”
青年捂住了话筒,似乎在确认什么。
“明下午六点,金峪酒店五楼太白阁包厢,我们主编邀请您吃顿便饭。”
便饭是谦虚的说法,真实情况应该比这要正式。
孟秋问:“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青年耐心说:“您人来就可以了,就是同行之间的聚餐,不用有负担。”
孟秋礼貌应下:“好的,谢谢,我会准时出席。”
“如果您微信和手机同号的话,我一会儿加您,和您对接一下稿费问题。”
“好。”
孟秋有些惊讶。
她先前大概了解过行情,英翻汉一般千字九十到两百不等,对于她这样资历的,千字一百五已经相当高的价格了。
她半开玩笑,“你们出版社是不是收益还不错?”
对面似乎明白她的担心,发了个笑脸,“孟同学,我们很有诚意的。而且你翻得很专业,值得这个价。”
孟秋提前十分钟到酒店。
她报了包厢名,侍者给她引路并开了门。
包厢很大,典型的新中式,圆桌摆在临窗处,背后是一片活竹林,穿堂风吹得它簌簌作响,远眺能看到酒店的人工湖。
这间包厢是打通的,中间隔了一件黄梨木的镂空屏风,用的木雕,极为繁复。
侧厅有几张沙发,供人喝茶,那边坐着的像是有些身份的,在忆苦思甜。
孟秋一眼就看到了赵曦亭,心脏倏地一坠。
她没想过会在这碰到他!
他就坐在软座上,手臂折着,衬衫压出几缕褶,薄唇噙着一丝不真不假的笑,眼一抬,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
旁边有人殷勤给他加水杯里的水,他淡淡点一下头,烟不离手,旁边人在说话,他只是听人说话,不怎么搭腔。
孟秋脚黏在地板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到底她将人拉黑了,冷不丁碰上,不自在遍布全身,他的存在感此刻对她来说就像街边小广告,膏药似的东一块西一块,擦也擦不干净。
她硬着头皮装鹌鹑。
有人注意到了她,她不是出版社的人,很容易被捡出来,问。
“她就是这次翻译的小同学吗?”
大家都看过去。
一直在他们旁边忙活的年轻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对孟秋笑着打了声招呼,“对,孟秋。”
“我们主编一直夸你呢,终于见到真人了。”
“这几位都是我们编辑部的领导,我们出版社的灵魂人物。”
声音听上去就是给她打电话那位,他谦和道:“你可以叫我小吴。”
孟秋来之前看过出版社的官方网站,职员介绍里都有照片,虽然和真人有差,但高矮胖瘦大概能对得上。
这种情况不去打招呼不礼貌。
孟秋走过去妥帖地喊了声:“老师们好。”
坐在正中间头发有些花白的应该就是主编,直夸她,还说要介绍直系学姐给她认识,肯定聊得来。
孟秋不卑不亢地谦虚。
小吴给她挨个介绍。
孟秋和座上大部分领导都问了好,就是赵曦亭,有意无意地简略。
坐在主座的男人倾身拧了烟,靠回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什么都没说。
他眼神跟刚才蜻蜓点水蘸一蘸十分不同。
饥鹰饿虎地伏在她身上,黑隆隆追着她脸蛋跑。
孟秋感知得真切,压得喘不过气,出于本能想躲。
她已经示弱了,他还一直盯着,得理不饶人似的,逼她去找他。
孟秋实在没法子,正面他,简单说了句,“还是得谢谢赵先生给我机会。”
就这一句。
赵曦亭鼻尖喷出轻笑,眼神也意味不明起来,像笑她在这之前骨头多硬,真见面膝盖又软了。
不过他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很快结束了这场秘而不宣的追逐游戏,目光松落了几分。
旁边一位女士温和地看向孟秋,看穿她的不自在,以为她见不惯这种场面,解围道:“小孟是吧?过来坐吗?赵先生说你挺优秀的,别紧张。”
她亲亲热热拉她手腕,“长得真白净,你是燕大中文系的?”
孟秋像死鱼遇上活水,得了空喘气,乖巧地跟过去,“对。”
落座后,女士和她轻语,“我看过你以前发表在《言语》的文章,写得很漂亮,我还和别人说呢,很有灵气,不干这行可惜了。”
“没想到你英语也不错。”
孟秋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写的文章现在回头看有点尴尬,早就束之高阁了。
她谦虚笑笑:“英翻中还行,中翻英就露短了。”
女士做自我介绍,叫谢清妍,是版权部的,负责海外版权对接,手里有些冷门作家的资源。
她说现在因为薪资问题,高端翻译都拿分成,偏爱热畅销书,好多不错的冷门佳作想重新修订,但没人肯接。
对于现状,谢清妍颇为苦恼,几句闲聊后,问能不能加她微信。
孟秋大概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谢清妍可能觉得她的翻译水平将就能用,但她没直接发offer,大概是想再考察考察。
做这行的人都谨慎,毕竟出一本书的运作周期很长,一不小心就打水漂。
服务员敲门问什么时候上菜,主编大手一挥,“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入座的时候,孟秋被人一推,一带,放到了赵曦亭旁边。
她都把他拉黑了,怎么敢坐他旁边。
她起身要走,一个不认识的把她按住。
那人自来熟地和她说:“你就坐这儿,位置都是定过的,你是赵先生的人,你坐了别人的位置,别人坐哪儿啊。”
孟秋耳朵一辣,明知道说话的人不是那个意思,却坐立不安了,也不知赵曦亭听没听见。
她是不情愿,但她知道体面。
特别这种场合。
本来没什么,她非要换的话,就成了真有什么了。
上菜后,赵曦亭从头到尾没吱声,像是根本没给她打过那通威胁电话,冷着她,拿她当陌生人。
这种时候,坐他旁边,骨头都漏风。
但他不说话,不旧事重提,孟秋乐得自在。
宴席中程,不少人过来给赵曦亭敬酒,言辞多奉承。
别人站着他坐着,别人干了,他意思地抿两口。
赵曦亭喝酒上脸,几杯下去,没一会儿眼尾就散着红,黑眸亮得仿佛覆了一层膜。
他落了酒杯,扯了扯黑色衬衫领口,脑袋有些沉,松懒地靠椅背上,眼往旁一搭。
小姑娘只坐了椅子三分之一,邻座的女孩儿找她搭话,她斜过去半张身子认真听。
贴身的白色羊毛衫在腰处塌下去,她听到有趣处,手臂一动,背上的肩胛骨便撑了起来。
他正大光明地观摩。
像观摩一只柔软的蝶。
腰肢细秾的蝶。
赵曦亭深吸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舒缓酒精的躁意,懒懒地合起眼来。
饭局九点多便散了。
出版社那边的工作人员问孟秋怎么回学校。
赵曦亭不疾不徐提着大衣来,今晚第一次主动靠近她,说:“我送。”
安排车子的人正愁车不够,大家都喝了酒,这个点代驾不够用,得等好久。
他巴不得:“那行那行,小孟你跟赵先生的车。”
孟秋想也不想就拒绝,转身从赵曦亭边上溜走:“没事……我自己打车吧。”
那人急慌慌把她拉回来,蹙眉有点嫌她添乱的意思,“这边到燕大得四十多分钟呢,这么晚,还喝了酒,你一小姑娘出事儿怎么办。”
那人才转过弯刚才开口的是赵曦亭,帮忙送人回去算得上纡尊降贵,有些吃惊,但很快恢复正常。
孟秋站着不肯动,他以为小年轻面皮薄,推了一把,直接给她塞进车里去。
“赵先生给我们减轻压力,你啊,就别客气了。”
说着,他对赵曦亭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赵曦亭嗯了声,门一关,十分利落。
风声人语声立时被隔在外面,车里安静极了。
孟秋紧贴着左侧的车窗,躲他老远,眼睛看着一排排路灯,最后干脆闭上眼,装睡来逃避和他独处。
赵曦亭在黑暗里静坐了一阵,后排两个人的呼吸听得很清晰,他乌眸慢悠悠扫过去,严丝合缝地网住小姑娘。
彻底卸下酒桌上散漫绅士的皮子,不加掩饰地盯着。
他见她眼睫轻颤便知她在想什么,淡声。
“在我车上你也敢睡过去?”
孟秋抖了抖睫毛,把自己蜷得更紧,她知道他在看她。
那种感觉就像被扒得一干二净,赤条条地在他眼睛底下淋雨,他眼底的雨丝倾轧上来,一个劲儿往皮肤里钻,堵住她所有的出气口,窒息又闷潮。
她越来越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再装不下去,端坐起来,清清冷冷的脾气裂了个口子,恼意汩汩往外冒。
她今天一定和他说清楚。
“赵曦亭,我不打算和男朋友分手。”
“你想要什么样的找不着?为什么揪着我不放。”
赵曦亭顿了几秒,懒懒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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