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权贵x家境平凡女大学生】【强取豪夺】
孟秋第一次见赵曦亭时,是在他私人展厅,每一样藏品都价值不菲。
她同好友低声玩笑,“这样好的镯子,就算是我的都不敢戴。”
几天后她生日,这支镯子当真送到了她手上。
孟秋进入四九城公子哥的圈子纯属偶然,赵曦亭在里头众星捧月,也最低调。
无人敢提他父母家世,圈外人以为他背景普通。
孟秋却知道他一处住处可听红墙黄瓦的晨钟。
但她不想纠缠不清。
后来,她的异地恋男友陷入巨大的麻烦。
赵曦亭听完,吸了一口烟,捻了,笑着瞧她,面上一如既往的好脾气,语气却有丝压迫感,“和他分。”
“爱你是我的批判词。”——赵曦亭。
阅读小Tips:
1—【HE】【双处】【7岁年龄差】
2—古早味,【狗血】。有【强取豪夺】元素,有这个元素必定会涉及不能避免的角色矛盾【高亮】,男主非良善【保真】,非甜文,非大众口味。
3—所有剧情为故事服务,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4—微酸微涩(各种意义)掺一点甜口,但男主男德班优秀毕业生,从一而终。
5—私设很多,主角人设背景只为文章氛围感,切勿代入现实,可当架空背景看。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情有独钟天之骄子狗血腹黑
主角视角孟秋赵曦亭
一句话简介:爱你是我的批判词。
立意:你是我的日月潮汐,也是我的地动山摇
◎他例外。◎
燕大的校园种了许多白梅,遇上凛冬便开了,燕城的风吹得冷,走在小径里却都是花香。
少女的裙裾拂过走廊的墙面,脚踝的白纱衔着香气,骤然一停,受惊地翻起雪浪。
她抱着教科书书本,弯腰捡起那封印有律师函的文件袋,里面有几张用词严谨,意含警告的文件。
室友见她神色愣怔,凑上前瞧,一看那文书,破口大骂——
“那家无赖的公司怎么有脸告你!骗你签合同,说好是兼职,却要求你放弃学业去拍劳什子短片。
说你毁约,动辄扣钱的霸王条约是一个字儿都没提啊。
他们还敢寄这个威胁你?”
室友将文件袋狠狠拍在桌上。
孟秋垂眸将文件塞回袋子里,放进抽屉,“静庄,你要是有认识的法学院的同学,能不能帮我问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葛静庄一口应下:“行啊。”
孟秋看了眼时间,坐在寝室靠窗的位置,对着镜子把头发扎起来。
葛静庄一向佩服孟秋遇事不慌的心态,收到律师函居然还镇定自若地梳妆打扮。
她不经意瞥见孟秋露出来的脖子。
孟秋皮肤太白,对着室外好像打上一层光,白皙修长,离远些瞧,她整个人清冷恬静,不可亵玩,离得近了,又生怕打扰她。
气质很独特。
葛静庄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笑了声,插科打诨:“也不赖人家姓齐的公司惦记。”
“你一脸星相,出道混个脸熟没什么问题,加上省状元和燕大才女的双层光环,你不红谁红,他当然想把你当成摇钱树。”
“说真的,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像你这样好看的女孩子。”
孟秋从小听习惯了,没什么情绪波动,对着镜子用一根发卡将碎发夹上去。
“有什么特别的?照样两个眼睛一张嘴巴。”
说着她摆了摆头,真仔细看起来,想看看有什么不一样,感觉嘴唇有些干,拿起唇膏又抹了抹。
葛静庄见她真无所谓,表情浮夸痛心,锤了锤桌子,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葛静庄忽然又诈尸:“你下午不是要去面试吗?我陪你去吧。”
孟秋又拿起手机,还有四十来分钟,面试地点在西城古城区,门牌号3—1—3。
“可能得一个下午,你等得住吗?”
葛静庄起来收拾,“没问题啊。我没什么事。”
她随口一问,“在哪儿?”
孟秋报了地点。
葛静庄一愣,“那厉害了。”
孟秋知道她什么意思,笑了笑,“不至于。”
明清时期有俗话说,燕城东富西贵,北穷南贱,权贵的府邸就爱在西城杵着,后逢乱世,胡同空了一巷又一巷,拆的拆,重建的重建,拆不了的就成了文物。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对风水越有些追求,所以坊间传言,还有些背景深不可测的人住在那片,没搬。
“你就是单纯。”葛静庄简单梳洗了下,转回刚才的话题,愤愤不平,“那个姓齐的老这么来骚扰你也不是事儿,他就欺负你在燕城没背景。”
“你要是认识什么税务局的关系,让他们去查查他公司账,他就不敢嚣张了。”
孟秋脖子折过去,眉眼弯弯地调侃:“没看出来你虽然学的城市环境专业,对税务这么懂。”
葛静庄撅噘嘴,“这有什么,要不是我父母不让我继续复读了,我还想再读一年,我是真爱历史。”
“历史上敲山震虎的典故多了去了,不是一模一样么。”
孟秋忽然想起来,“我听老师说面试的地方有个不对外开放的展览,都是老物件,你也不白去,可以看看的。”
葛静庄两眼一亮,“成啊,沾你的光了!”
孟秋高中的时候投稿过几个文学刊物,有一篇写民俗的作文被中学生订阅率最高的《言语》杂志录用,略微关注这方面的就听过她的名字。
霁水日报采访文科状元,因为孟秋过于惊艳的出镜而上热搜。
当时许多人建议她趁热度高赶紧起号,她本人性子低调,不再接受其他采访,一板一眼答:“要是走这条路,我为什么报燕大。”
还没正式入学,燕大校领导就对她印象很好,说是个有骨气的。
一周前,文学院院长找上孟秋,说有个写东西给酬劳的活儿,问她接不接。
她一口应下。
但对方似乎要求比较高,并没有因为她是名校和院长推荐的双保险而立刻录用,提出要面试。
面试地点的门口十分普通,它就在古城区灰墙青瓦的小巷里,门脚长了青苔,一丛丛翠绿仰望天穹的云根,低调得如同大千世界偏安一隅的芸芸众生。
然而内厅古韵浮尘,一幢幢透亮清明的玻璃柜里,每一样藏品都价值不菲。
孟秋对着灯柱内的藏品两眼惊叹。
这些老物件给人时空交错的厚重感。
葛静庄先前质疑孟秋走错了路,现下哑口无言。
但凡懂点历史,就知道这些玩意儿的金贵。
这些藏品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得来的,许多禁拍品不允许买卖。
有些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但在那个年代不一定保得住,保得住的怕是传承了好几代。
现在经济崛起,各行业的新贵层出不穷,但真正的老钱一派藏在聚光灯后头,不显山不露水,兴致来了冒出冰山一角,便频频让人惊叹。
譬如今日展馆的主人。
就是传说中的老钱。
来看展的人约莫知道些内情,不论言谈还是衣着,大多工整。
骨子里流露的尊重。
孟秋基于刻板印象,猜了猜展馆主人的年纪,估摸得上四五十了。
她眼底错落着珠翠的光影,指了一个最顶头的水晶柜。
边边垄垄的暖色光四面八方凝聚在上头,照得物什雍容华贵。
似乎是这里面最贵的一件。
她低声打趣:“静庄你瞧,这样好的镯子,就算是我的也不敢戴。”
葛静庄微微失神,“真美啊,别说戴了,我连摸都不敢摸。”
说完她忍不住拿出手机偷拍。
孟秋记得展馆门口贴着的注意事项第一条就是不能拍照,但她不好意思扫兴,提心吊胆看了眼四周,帮忙挡了挡。
她这样鬼鬼祟祟,第一怕被赶出去,第二怕给院长丢脸。
就在此时,一位穿黑色外套中短裙,仪容端庄的女人微笑走来。
孟秋四肢紧凑起来,以为被抓包。
她扯了扯葛静庄袖子示意她收起来,正要道歉,只听对方柔声细语,微微笑:“您好,您是来见赵先生的吧?”似乎并未责怪。
孟秋松了一口气,认真起来,点点头说:“对。”
女人语气更温和了:“赵先生还在午休,您方便移步到静室稍候吗?”
孟秋:“没关系。”
她又看了眼葛静庄,葛静庄在孟秋背后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像查什么资料一样摆弄手机。
女人加深笑容。
“赵先生的藏品确实难得一见,您若是想在大厅逛逛,等赵先生方便了,我带您进去也一样的。”
她们比约定的时间来早半小时。
孟秋心想不好让老板等她,“我现在就进去吧。”
她直觉这位赵先生不好相处。
展厅大屏风后面有一扇拱门,直通后院。院子古朴清幽,山水临窗,精致清雅却不显繁琐,能看出屋主品位不凡。
孟秋在黑檀木小几旁坐下,桌沿有一汪袖珍活泉,雕工精细,流水潺潺。
她好奇琢磨了好几眼,也搞不清楚活泉的水哪儿来的,造价怕是不菲。
面试前做功课,她曾和老师打听这位赵先生喜欢什么。
老师告诉她,赵先生爱喝清茶,具体是哪一种茶叶,他也不知晓,总之,赵先生喜爱的,必定难得。
孟秋从包里拿出一包茉莉干花茶包。
这是她亲手做的,窨花拌合前用了白兰花的香气打底,母亲教她这种工艺名叫“透兰”。
她将茶包放进青瓷小碗中,静坐椅子上,等水开。
窗外风意正盛,地暖暖融融地烧着,即使身处燕城的冬日,也一点不觉着冷。
孟秋趴在窗台赏水榭兰亭,舒适得弯起嘴角,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
人与景原本松弛,孟秋往左挪了挪,猝然撞上一双毫无温度的黑眸,瞳孔紧缩。
孟秋着实没想到有人突然从回廊尽头走出来。
惊吓之余,忘了收回目光。
男人走路的仪态很平稳,气质高雅从容不迫,大多数人难以从步姿就让人觉着惊艳。
他例外。
廊外松柏晃动,余影绰约。
男人高挑颀长的身姿稳稳穿过树荫,斜阳往他额边一滚,亮得清白,偏偏唇是红的,画面浓桃艳李的活络起来。
观赏价值堪称顶级。
只不过越看得清他的样貌,越能感受到上位者的气势。
明明他的表情还算温和,却让人觉着站在危墙下面,头顶悬着几根深夜的冰锥,跑也跑不了。
他不紧不慢路过窗台前,瞥了她一眼。
孟秋这才看清他的五官,眼狭长含光,鼻子英挺,是个极为俊朗的青年。
平时孟秋不这样失礼地盯人,她是没法子了,这人入侵感太强,她拿目光挡一挡,怕被看个通透。
她悄悄端正坐好,抿起一抹笑容冲淡这丝微妙的情绪。
原来他这么年轻。
孟秋转了个念头。
男人长腿从正门迈入,影子斜斜压进屋内,目光重新落在孟秋身上,多了份审视。
“久等了。”
许是刚睡醒,他声线微沉含沙,如同海浪的边际线,界限不大明显,意外地性感。
“应该的。”
孟秋公式化应对。
她看这人坐下后将长腿交叠,侧靠着沙发扶手,双眼微阖,右手抵着太阳穴微微打圈。
姿态松散地将她晾了起来。
上位者的调性。
放平日里,孟秋不会主动和这类人产生交集,但毕竟是面试,便找了个话题,温和道:“刚睡醒是很容易头疼,茉莉花茶行气开郁,赵先生可以喝杯茶缓缓。”
男人抬了下眼皮,注意力在她脸上不冗不长停留了两秒,依旧没作声。
气氛结了块。
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搭腔,孟秋不知道该说什么破冰,硬着头皮起身倒茶。
她的手腕很白,薄薄的皮肤底下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骨架娇瘦,很好把控的柔弱感。
她左手轻搭在右手手腕下,微微一斜,茶香四溢,美人骨淹没在袅袅蓝烟中,皮肤朦胧得不可思议。
比起茶本身的味道,赵曦亭先闻到游丝一样的软香,春雨化花地咬住他的思绪。
他徐徐掀睫,黑眸凝起一点光,不知是看茶还是看人。
孟秋没注意他的眸。
她怕茶壶里的水洒了,自顾自看茶,眉眼低垂,专注地倒着,哪想被人扼住了腕。
她惊诧地抬眼。
男人薄唇衔着一丝弧度。
他目光就着青烟紧贴在她脸上,似笑非笑,似要破开她的皮,囫囵个审查一遍。
“我不喝来路不明的东西,或许你可以先自我介绍。”
扣着美人腕的指冷白修长,手背上的青筋鼓起,游刃有余地蜿蜒扩张。
整只手的主人都很有力度。
时间静止下来。
孟秋产生触礁的微妙感。
男人才从外头进来,秋风经他手一过,反倒寒凉起来,棉布一样将她缠住。
她的毛孔变得敏锐——
皮肤下的脉搏一下接一下撞击他温暖干燥却强势霸道的指尖。
他手掌的骨骼比自己大许多,抓住她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知是她过于惊愕,把时间拉长了,还是他确实锢了她许久。
孟秋忍不住抬头,想出声提醒,望进他眸底那层深不见底的釉黑,整个人像被吞没了,发不了任何声音。
她几乎忘了手里还握着茶壶,直到水滴在地上,吧嗒吧嗒作响,她才回过神,轻轻一挣,他便松开了。
空气流动起来。
她血管细皮又白,对方没用多少力,白腻腻的腕上就留了印,远看像套了个红镯。
男人没她那么不自在。
他半倚在红木雕花的软椅边,点了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神思漠然。
过了会儿,隔着烟雾瞧她的手腕,淡淡地问:“弄痛你了?”
嗓音比刚睡醒那会儿疏落低沉,颗粒感坠得很深。
孟秋想将手腕上那点印子揉掉。
他莫名让人印象深刻,因着那散漫凉薄的神情。
“没有。”孟秋答。
这是实话。
孟秋也没生气,她听说有钱人有许多怪癖,他可能不喜欢别人给他倒茶。
男人“嗯”了声,“聊聊吧。”
孟秋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自我介绍,但在此刻熙熙攘攘的水雾中,她哑了声。
不知从何说起。
他让人捉摸不透。
孟秋迅速思考了一遍,如果老板要聘她做事的话,她有什么独特的价值。
但对面的人不是循规蹈矩的那一类。
书面性的技能想必院长都已经告诉他,重复一遍显得人情商低。
赵曦亭不催,衔了烟自顾自冷淡地抽着,过会儿起身开窗,将味道散出去。
宽肩窄腰在窗边疏懒地透气。
他回座后将烟随手拧在烟灰缸里,虚浮地笑了声。
显然耐心剩余不足,口吻却绅士。
“是等我开场么,还是紧张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孟秋,猜来猜去不如直接问。
她抬眼,“您想了解我什么?”
“自愿来的?”他简单开口。
她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他问这话的理由。
和孟秋粗浅对他的印象丝毫不差。
确实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许是问她喜不喜欢这个工作吧。
她脊背笔挺,进入面试状态,“对,我挺希望您能给我这个机会,能有个好结果。”
赵曦亭审视她,唇角勾着笑,算不上真心,“年纪也不大,你这么急?”
孟秋觉得古怪,但还是边思索边说:“如果您觉得我可以的话……应该越快越好?”
“当然品性这些,第一面能看的很少,您可以慢慢接触考量……”
“但实质上的东西还是一目了然的。”
她指刊登过的文章,质量和风格他都能看到。
孟秋明显感觉到,她说完这句话,赵曦亭眉头微挑,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他微微侧颌,额角顶着指尖,视线肆无忌惮,明目张胆地从她的脖颈,到肩膀,随后缓缓滚落至腰间。
在他打量下,孟秋下意识并了并腿,她好似变成了一张钉在墙上的油画,脱了衣服任人观摩。
他察觉她的不自在,唇边弧度加深,重新看向她的脸,“那不好说,有些事儿得试过才知道。”
他的视线并无亵玩之意,自然也不猥琐。
只是被他这样不带感情地估量,难免让人觉着被制约。
他乌眸含光,语气轻佻,“你平时说话就这么直接?”
“看情况。”孟秋轻声答。
不过她也没多直接吧。
她只是想争取一份工作而已,即使老板看起来不是那么好相处。
赵曦亭终于肯收回目光。
他继续问:“休息时间喜欢做什么?”
孟秋身子回暖,照实答:“看纪录片,写东西,偶尔和朋友出去散散步……”
“会打牌吗?”男人随意地拨弄桌上的紫檀摆件,截断她无聊的自述。
孟秋一愣。
陈院告诉她的工作内容和打牌毫不相干。
她早听说四九城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二代们数不胜数,林子多了什么鸟都有,概括起来可以分为两派。
一派被家族放逐,招猫逗狗不理世事。
另一派留学深造,跑遍各地开阔眼界,从小当继承人培养,长大了各个社会精英。
这两派谁也不服谁,但底色大同小异,都是心气儿高的祖宗。
面前这位看起来是前者。
闲来逗逗闷子,满世界玩。
打着招人的旗号陪他荒唐。
孟秋心底发怵,这显然和她初衷不符。
如果这份工作和写文案无关,她没有继续面试的必要了。
她起身想走,脑子忽然转了个念头,找一份时间自由的兼职并不容易,如果法院真要她赔偿违约金,她现在没那么多钱。
她紧紧捏着衣服边,鬼使神差问了句:“时薪多少?”
“时薪?”
男人似觉得有趣,看着她眼睛正要说什么,豁然顿住,觉得自己荒唐般沉沉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孟秋。”
“哪个孟,哪个秋。”
孟秋老老实实答:“孟子的孟,秋天的秋。”
赵曦亭紧跟着说:“燕大陈弘朗的学生。”
孟秋点头,“他不算是我授课老师,但管我们学院。”
赵曦亭顿了片刻,唇边还衔着笑,看着她:“挺好。”
孟秋不知道他说的好是什么好。
她泡好的茉莉花茶早已温了,没许多热气,干花的颜色越发饱满,柔柔地浮在茶面。
话题一时沉寂。
孟秋放松了许多,“赵先生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赵曦亭重新审视少女,乌眸微凝,将燃尽的烟拧了,慢慢道:“你开个价。”
“时薪。”他补充。
孟秋明显察觉他的态度和几分钟前不大相同,她懒得深思缘由,归咎于此人性情不定。
至于时薪,她不懂行情,不敢贸然开口。
“一千怎么样?”对方替她做决定。
孟秋心里微惊。
一千的时薪,每天工作一小时,一个月就能挣三万,一年就是三十多万,比父母加起来赚的还多。
更何况,极大可能不会只工作一小时的。
她没有被这个数字冲昏头脑,问:“工作时间呢?”
“你们哪天课少?”
“周四周五。”
赵曦亭言简意赅,“嗯。平时我不打扰你,该上课上课,该去图书馆去图书馆,手机开着别找不到人。”
他好似敲定了这事儿,直截了当拿出手机,催了声:“号码。”
孟秋报了一串数字,心里总觉得不安,声明道:“赵先生,打牌我不会的,不过我既然答应了,正式工作前会学。比起打牌,我还是希望以后工作内容和写东西相关。”
她顿了顿,咬咬唇,“而且打牌只能是打牌,不包括其他东西。”
“其他什么东西?”赵曦亭眼尾携了丝笑,看得人骨头发酥。
孟秋面皮热起来,想说的话被这眼神堵在喉咙,哑了似的。
“微信号是手机同号么?”赵曦亭低头按手机,“这小孩儿头像和你不像,网图?”
赵曦亭一直没碰那杯茶,加上微信后,他俯身捏起那杯茉莉,修长的指拱起白玉桥的弧度,往唇边挪了挪,抿了一口。
像是她现在来路明了,茶便可以喝了。
去年春节翻相册,爸妈觉着这张演出照片好看她就换上了。
孟秋有种被陌生人窥探私隐的不自在,声音吃进嘴里,“就是我,小时候胖一点。”
她看到赵曦亭又点开她头像放大看了一遍,毫不顾忌她此时在旁边。
他提醒:“好友通过一下。”
赵曦亭的微信名很简洁明了,就一个英文字母“Z”。
头像深蓝色,ip定在燕城,朋友圈全开,却没发什么日常。
他年纪看着不大,却没有年轻人常见的表达欲和虚荣心。
不过也正常,像他这样的人,生活不用任何矫饰,就已经金玉其外了。
赵曦亭将手机熄屏随手放在茶几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一篇公文两千人民币,大部分文章三千字以内。特殊情况再说。其他我有需求的话,时薪一千人民币。”
他顿了片刻,补充道:“工资可以预支。”
孟秋觉着他其实心挺细,连预支工资都想到了,还担心她脸皮薄张不开嘴,提前说清楚。
除去第一眼略显强势的调性,作为上司还不错。
不管如何,这事敲定之后,爸爸妈妈压力肯定小很多,她心里松快不少。
孟秋心情好的时候对谁都明朗。
她指着茉莉花茶包,微微笑,“这是我自己做的,没有添加剂,您要是觉着好喝,以后我送您一些。”
孟秋头一抬,看到赵曦亭在看她朋友圈。
她朋友圈一个月可见,比起其他大学生五花八门的生活日常,她也就偶尔拍拍天空,或是景区打卡,十分无聊。
他没点开什么照片,只是快速地往下翻,好像在找什么。
他随意搭了句:“男朋友让你学的?”
好似唠家常。
孟秋简单回复:“不是,家里人有这方面爱好,今天是我第一次试。”
赵曦亭又喝了一口,润润嗓,懒洋洋“嗯”了声。
孟秋顿了顿,“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赵先生,我先走了。”
赵曦亭:“去吧。”
面试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孟秋掩上门后燕子似的扑进回廊,彻底松了一口气。
和这位赵先生待的每一秒,空气都重得很难熬。
她身后的雕花玻璃窗虚虚开着,窗边站着方才的男人。
赵曦亭长指把玩象牙烟杆,瓷白的杆身,光滑细腻,一如少女的肌肤,他微一用力就能整支折断。
风中流淌少女清甜的尾香。
廊外有人来问:“赵先生,您母亲帮您约的秦小姐在外面等了有一会儿了,让她进来吗?”
赵曦亭转身将烟杆放回红木架上,漫不经心地应:“别领静室来了,让她在展厅等。”
那人踟蹰片刻,有些紧张,还是勇敢地认下这个错:“抱歉赵先生,害您闹了乌龙,我以为孟小姐才是您母亲帮您约的那位……”
赵曦亭心情不错,没和她计较,也懒得听她道歉,截断道:“行了,你自己明白就好。”
也不是谁都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好的赵先生,我一定记住这次的教训。”
回宿舍后,葛静庄立马开了电脑修图,照片修好她也不发朋友圈,而是将藏品整理出来,按年份归类成一份图册。
孟秋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打趣道:“你该去历史图书馆工作。”
葛静庄撅了撅嘴,“你怎么知道我不想,等我考研一定要考回历史系。”
孟秋噗嗤一笑,“好好好。”
国内下午五点,美国时差十三个小时,正是那边的凌晨四点。
孟秋收到了林晔的消息。
——晚饭吃了吗?
林晔问。
孟秋回复。
——一会儿去食堂。
——你是没睡还是醒了?
林晔打字速度很快。
——没睡。
——在写作业呢,气死了,几个小组成员见不着人,我只能从网上资料找数据。
孟秋隔着屏幕都感受到了他的抓狂。
——要不要先休息,困不困?
林晔回复。
——累死了。
——好困啊,孟孟。
言辞中不乏撒娇的意思。
孟秋打开校园内网的学术资料库,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我帮你一起找吧,给我几个关键字。”
镜头里的林晔穿一身灰蓝T恤,眼睛熬得有些肿,他支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看着手机:“没关系,金融的东西我还是自己来吧,你没接触过,找了不一定有用。”
孟秋没坚持,柔声说:“那你快去洗漱吧,我陪你。”
她话音刚落,有女生在他门外喊。
“林晔!喝不喝柚子汁。”
林晔没精打采地坐起来,脸朝向门外。
他轮廓分明充满少年感的侧脸,有一半没面对她。
显然是分心了。
林晔的眉眼并不深邃,却很干净。
毕业时,她在太阳底下看到他穿着白衬衫奔向她,仿佛春日的白桦,披着光,好像跟他在一起就不会有乌云密布的时候,恍惚间她答应了他的追求。
林晔有职业理想,当年他放弃燕大的录取,也就是放弃了和她在一起念书的机会,他远赴美利坚,拿藤校offer,规划更远的未来,孟秋从未说过半句不好,反而很支持。
同时也造成了他们异地的局面。
“上次你弄得太甜了,自己喝吧。”林晔冲门口大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