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大佬的漂亮逃妻by半两青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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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绵绵没给朱永齐反应的机会,接着说:“大晚上的,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来找我一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儿,你这哪是要恭喜我,你这分明是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叹了口气,她真诚劝说道:“朱大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真有事,就老实交代,要没做亏心事,就别怕,相信公安同志肯定会还你清白的。”
柳绵绵叭叭叭一通输出,朱永齐的表情从茫然、震惊转而渐渐扭曲。
他阴沉着脸,咬牙反问:“柳绵绵,你这是要过河拆桥?!你要这样,可别怪我不客气!”
柳绵绵看向旁边的公安:“同志,他污蔑不成,公然威胁。”
沉默看戏的年轻公安被拉入战局,扫了俩人一眼,一推朱永齐,呵斥:“你给我老实点!”
被公安推进旁边一间屋子之前,朱永齐扭头狠狠瞪了柳绵绵一眼,柳绵绵挑了挑眉,说:“哦哟,你这么瞪我做什么,做人要讲良心的,我是不可能帮着你撒谎的嘛。”
南城人说话软软的,还喜欢带语气词,这个特点在刘婶身上尤其明显,柳绵绵发现,这个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话,简直自带阴阳怪气的效果。
看朱永齐更加扭曲丑陋的脸就知道,他已经快被气死了。
走出派出所,柳绵绵在附近转悠了会儿。
据说这是个猪站在风口都能起飞的年代,只是她现在兜里统共才九十八块两毛钱,这点钱,好像干什么都不够啊?
不到一百块钱的“存款”,让身处陌生时代的柳绵绵非常的没有安全感。什么朱永齐,什么沈维舟,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挣钱!
转悠一圈,柳绵绵心里稍微有了点谱,溜达着回了求知巷。
“哦哟,昨天夜里真有贼呢!”刘婶边洗菜边说,“隔壁帽儿胡同有户人家,也是昨天办的喜酒。哦,其实不止他们家,昨天日子大,咱们这一片好几户人家都办喜事呢。”
顿了下,刘婶又说回到帽儿胡同那家人:“他家在家摆的酒席,自家一个院子,借了隔壁一个院子,吃吃喝喝的,闹腾到九点多。正好,咱们这边不是抓贼嘛,他们那边听说了,他家那个新娘子也是精的哦,跑屋里去开了箱子点嫁妆。”
刘婶语气逐渐夸张:“你猜怎么的,箱子里的金银首饰都不见了哦!”
柳绵绵坐那儿嗑瓜子,听到这里马上捧场惊呼:“哎呀,那损失可太大了!”
“可不是!听说她娘家收了彩礼,一分钱没留,都买了金银首饰给她带着了,加上婆家给的三金一银,真是不少的哦!”刘婶叹息。
南城风俗,男方如果条件好,聘礼会给“三金一银”,即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和银手镯,条件差的就另说。
柳绵绵穿越前,实物黄金价格已经飙升至上千元每克,按这个价格,这位新娘子丢失的首饰价值没准上六位数了。
放在五十年后,也是一笔很大的损失,更别说这时候了。
原书里,新娘子是在半个月后才发现首饰不见了的,虽然马上报了警,可中间隔了太长时间,她自己也搞不清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最后自然也没能找回来。
因为这件事,婆家对她很不满,认为是她没有保管好东西。之后不久,小叔子上夜班回家路上遇上抢劫,被人捅了三刀,送医院没救回来。这件事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可她婆婆却认为,是因为她弄丢金银首饰,又报了案,闹得沸沸扬扬露了财,抢劫的才会盯上小儿子。家庭矛盾于是更加激化。
新娘子在一年多后难产而死。
而那些金银首饰,被小偷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后来辗转落入原书女主手里,成为她攫取第一桶金的本钱。
多年后,原书女主成为南城有名的富豪,出资赞助贫困学生,其中就有这位新娘子难产生下的女儿。
“也不知道公安能不能把东西找回来,要是找不回来,这姑娘以后在婆家日子可不好过哟。”刘婶叹息。
柳绵绵被打断思绪,心说自己已经给公安透露了重要线索,想来这次应该能找回东西……实在不行,她过几天再去提供点线索嘛。
她安慰刘婶:“这种小案子,相信公安很快就能破案的。”
有了一起聊八卦的情谊,刘婶对柳绵绵的印象更加改观,哪怕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木盆里的菜挑三拣四,一会儿嫌弃这个菜不够嫩,一会儿嫌弃这个菜口感有点苦,刘婶也是笑眯眯地:“今天去晚了,掐尖的那些早被人抢光啦,我明天早点去,保准能抢到好的。”
柳绵绵摸摸鼻子,没再吭声。
为什么买菜晚了,还不是为了守在门口提醒她去派出所。
中午其他人不回家,午饭只有柳绵绵、沈维舟和刘婶三个人。沈维舟一直待在书房里没出来,刘婶端了煮好的面条进去,出来后又是欣慰又是担忧:“维舟今天精神头蛮不错的哦,不过,整天鼓捣那些东西,也太费神了。柳姑娘你是不知道哦,维舟从小就聪明得不得了……”
刘婶举了一堆例子,什么其他孩子还在玩泥巴,他已经会看那种深奥得不得了的书,什么考试从来只考第一连第二名都没考过,什么高考卷子都没做完却还是考上了清大……柳绵绵却想到了慧极必伤四个字。
沈维舟这配置,但凡换个小说题材,都该是病娇男主,只可惜原书是个大女主年代文,沈维舟成了早死的白月光炮灰。
吃完饭柳绵绵回房睡了个午觉。
沈维舟一直没出现,她终于拥有了床百分百的使用权,这一觉不知道睡得多香。
睡醒后柳绵绵跟刘婶说了声,就又出门了。
芷江路南面有几栋洋房,其中一栋铁艺大门上爬满了常青藤,绿叶掩映中,露出金色的招牌:芷江西餐厅。
大门左侧墙上挂了一块黑板,黑板上几行清雅的字体,写着今日推荐菜色,底下随意画了一条波浪线,波浪线下一行小字:招聘钢琴师,可兼职,薪水从优。
听说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港商林家的二小姐。
林家投资建设芷江大桥,又捐了图书馆给南城大学,在南城名声很是不错。
坊间传闻——其实是刘婶说的,说这位二小姐参加过选美比赛,得过港姐第二名,受不了成天胡编乱造的港城狗仔,所以更喜欢待在南城。
连港姐、狗仔都知道,求知巷老太太们的八卦能力真是不容小觑。
这个时间餐厅里没有客人,餐厅经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普通话说得怪腔怪调,不过好歹能交流。
聊了几句后,经理请柳绵绵现场弹奏,柳绵绵随便弹了两段,经理表情意外:“柳小姐人又这么靓,琴又弹这么好,好犀利的啦!”
随后两人谈起薪资待遇:“每天工作五个钟头,每周休息一天,月薪两百,柳小姐薪水比南城大部分人都高啦。”
“饭点不能吃饭,连续不停弹几小时的琴,这份工作其实也很辛苦的啊!”柳绵绵摇头,“我希望月薪不低于三百八十元。”
经理错愕道:“柳小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南城平均工资才多少!”
柳绵绵笑眯眯:“往前推十年,弹钢琴、吃西餐还是小资产阶级情调,是要被批判的。可想而知,南城会弹钢琴的人能有多少?而这些人,大部分都有本职工作,不是在艺术学院当老师,就是在文工团、剧团,他们哪有时间给餐厅弹琴?”
要不是一直招不到人,餐厅怎么会写“可兼职,薪水从优”?
经理无语:“钢琴师不是必须的,我们也可以先不招。”
“也对。”柳绵绵笑了下,“不过,那餐厅就缺了点林二小姐想要的格调了。”
看经理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柳绵绵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经理沉默几秒后,摇头失笑:“柳小姐,你一点都不像南城人,南城人都没有像你这么会谈薪水的啦!”
“陈经理过奖啦!”柳绵绵笑得很开心,主动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第4章 疑点
巷子口国营饭店隔壁,是一家老字号的糕饼店。糕饼店最近从沪市请了一位西点师傅,奶油面包做得又松软又香甜,每天下午面包出炉,糕饼店门口都排长队。
顺利拿下高薪工作,柳绵绵心情很不错,口袋里的九十八块二毛也不用再抠抠搜搜,于是乐呵呵地去排队买了三个面包。
柳绵绵其实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三百八十元是给餐厅经理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的,哪想人家港城人财大气粗,抱怨了两句,却根本没还价。
平均月工资才几十元的年代,她每个月挣三百八十元,妥妥的高收入了。刨除那些个体户,整个南城工资比她高的,怕是都很少。
拎着牛皮纸袋往求知巷9号走,遇见几个放学的小学生,小家伙们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叽叽哇哇地就嚷嚷上了。
“9号院的倒霉媳妇买了奶油面包!”
“买了一大袋!”
“快快快,我们也回家拿钱排队去!”
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小家伙们各自钻进了自家院子,很快,几个院子分别传出或欢呼或哭闹的声音,想来是有人欢乐有人要挨揍了。
柳绵绵:“……”
究竟是哪个不要脸的背后蛐蛐她是倒霉媳妇。
走到9号院门口,柳绵绵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小沈身体是不好,可他一表人才,学历又高,家世也好,不说挑个门当户对的大学生,挑个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还是容易的呀。现在这个嘛,又没文凭又没工作,还是乡下长大的,听说脾气还不好?哦哟,我是真替小沈可惜呀!”
柳绵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原主是在乡下长大,可好歹高中是混毕业了的,在这个年代,学历也不算低了。
再说,沈维舟那只是身体不好吗,他都生命倒计时了。
再再说,不是沈家找上门想娶亲“冲喜”吗,这人怎么还替沈维舟可惜起来了。
柳绵绵又听见刘婶的声音:“你听谁说的呀,我看柳姑娘人蛮好的,长得漂亮,高中生,学历也不低了,脾气是有一点,也还好的,小姑娘嘛,哪个没有点小脾气的?”
“她阿爸阿妈也是疼她的,
第一回上门的时候就说了,孩子在乡下吃了不少苦,想给她找个好对象。人家说了,知道维舟人品好,愿意结这个亲,还说要是维舟不愿意,婚事就作废,他们给孩子重新找一个。双方都讲体面的,我看这婚事蛮好的。”
没想到刘婶背后这么帮着自己说话。
不过,柳绵绵觉得奇怪,原主记忆里,亲生父母跟她说的是,她出生就和沈维舟定了娃娃亲,如今双方都到了适婚年龄,沈家就上门提亲了。
可按刘婶的说法,似乎是原主亲生父母主动上门的?
柳绵绵走进去,院子里正闲磕牙的两个人吓了一跳,宽脸庞、三角眼的大妈站了起来,倒是还笑着和柳绵绵打了个招呼:“新娘子回来啦?”
柳绵绵没接茬,她自说自话地接了下去:“哎哟,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做饭了,回见啊!”
等人走了,刘婶尴尬地解释:“那是4号院的曹大妈,平时没事就爱给人说媒拉纤,维舟没请她帮忙说亲,她不高兴,故意这么说的,你不要理会她。”
“借题发挥嘛,我懂的。”柳绵绵倒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转而问,“刘婶,婚约的事,是我爸妈先上门提的啊?”
刘婶收拾着针线笸箩,说:“维舟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别人,一直推着不愿意说亲。要不是你阿爸阿妈上门,沈教授他们都把这事忘了。毕竟新社会了,谁还会惦记着十几二十年前的娃娃亲呀?”
说完觉得不对,又马上找补:“不过幸亏有你这个娃娃亲,要不然维舟哪里能娶到媳妇哟!”
柳绵绵调侃:“找个有正式工作的城里人嘛。”
刘婶心虚得声音都大了:“哦哟,你听曹大嘴胡说八道,找不着的,要不是有你,维舟就是打光棍的命!”
这真是被逼急了,都不惜贬低起沈维舟了。
柳绵绵笑了出来,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刘婶:“巷子口的奶油面包,我已经吃了半个了,剩下的你们分。”
柳绵绵回房洗漱了下,闲着没事,翻了翻写字台上摆着的几本书,《电磁学》、《固体物理学》、《弹丸空气动力学》……好吧,完全看不懂。
柳绵绵在写字台前坐下,回想刘婶说的话。
她原先一直以为是沈家为了给病入膏肓的儿子娶媳妇,主动找柳家提的亲,可照刘婶的说法,事实恰恰相反,亲事是柳家主动提的。
问题是,原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一茬。
其实也不奇怪,毕竟两千块钱彩礼的事,原主也并不知情。
亲生父母瞒着她的事情恐怕还多着呢。
这么看,原主亲生父母算盘打得真是太精了。嫁出去一个跟他们不亲、他们也不太喜爱的女儿,换回来两千块钱彩礼和沈家这样一门亲家。照他们的想法,没准是觉得,今后一家子甚至是七亲八眷的升职加薪都不愁了吧。
哪知道原主被渣男撺掇着私奔,后面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件事接着一件事,沈维舟病死,俞婉车祸致残,沈维云出事……两家彻底反目成仇。
照南城的习俗,明天是三朝回门。晚上饭桌上俞婉提起这事,说是照风俗准备了烟、酒、罐头、喜糖四样礼,又说另外还准备了几块时新的布料,问柳绵绵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柳绵绵还没搭腔,沈维云先开口了:“什么都缺呢,最好是把家里东西统统搬过去。”
沈伯康瞪向女儿:“沈维云,这就是你的教养?”
沈维云一点不怵她爸,嘟囔:“我哪里说错了……”还想再说什么,对上沈维舟的视线,心虚地眨眨眼,立马把话头缩了回去:“好嘛,我吃饭还不行?”她别人都不怕,就怕亲哥。
柳绵绵跟没听见他们父女俩对话一样,若无其事对俞婉说:“照风俗拎四样礼过去就行了,拎多了邻居还以为我回娘家显摆去了。”
好好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有种夹枪带棒的味道。
俞婉却只是笑笑,温声说:“还是绵绵想得周到,确实不好搞特殊。那布料你先放起来,下次回去再带吧。”
俞婉温和的眼神,让柳绵绵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熊孩子。
哪怕为了维持原主人设,柳绵绵都不禁觉得自己态度过分,把到嘴边的那些不识好歹的“台词”又给咽了回去。
算了,沈家人跟原主又不熟悉,随便演演得了。
再说浪子还能回头呢,她只是脾气坏一点而已,慢慢变好也不是没可能的嘛。
柳绵绵说服了自己,应了声好,没再说话,专心致志和摆在她面前的冬笋炒肉片奋斗。冬笋鲜甜,肉片滑嫩,非常好吃。
沈维舟抬头看了柳绵绵一眼。
她昨天晚上闹了一场,却没有出门,只是说外面有贼,她那个姓朱的情夫还因此被派出所抓了。
这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
还有,上辈子母亲也在饭桌上问过她回门带什么,她认为礼太轻了,又提了要糕点、茶叶,还要了钱,说是要给侄子和左邻右舍的孩子派红包,实际上,回了娘家以后,她一分钱都没掏。
这也完全不一样。
等回了房间,眼看柳绵绵在卫生间洗漱了半天,之后还倒了热水开始泡脚,沈维舟就更觉得不对了。
牙尖嘴利、夹枪带棒说话的时候,和上辈子还是挺像的,但是悠闲靠在椅背上泡脚的样子,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上辈子那个柳绵绵,一直都是尖锐敏感甚至自卑的,根本就不会有这种松弛的状态,对他的态度也一直非常恶劣。
“你要泡脚吗,我帮你热水倒起来?”感觉到沈维舟的视线,柳绵绵主动示好,“泡脚能加速新陈代谢,缓解疲劳,睡前泡一下,还能提高睡眠质量,你手脚冰凉,泡泡脚很好的。”
总归要在一个屋檐底下待着,柳绵绵还是倾向于和沈维舟搞好关系。
反正这人也活不久了,权当临终关怀了。
这么一想,别说帮着倒个水,就是帮着洗脚,也是可以的。
沈维舟冷淡道:“不必。”眼底的疑惑更浓了。
不必就不必。
柳绵绵擦干净脚丫子,倒掉洗脚水,很快钻进被窝。
沈维舟还坐在写字台前看书,柳绵绵虽然奇怪他一个命不久矣的人,怎么精力还这么充沛,但也没多想,倒是琢磨了下明天回门的事。
她还挺好奇原主那对既要又要还要的父母的,好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在他们眼里,似乎就是个攫取利益的筹码。
当然,还有两千块钱。
有些人就是对别人的钱太有占有欲,这是病,得治。
第5章 疯了去六院挂号
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柳绵绵扭头看了眼,没看到沈维舟,只看到叠得方方正正的被子。
昨晚她睡着的时候,沈维舟还坐在写字台前面看书。晚睡早起,也不睡午觉,他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休息的时间竟远少于她。
要不是原书里他的的确确在不久后就病死了,柳绵绵都要怀疑,那些说他病入膏肓的人,根本就是在造谣。
起床简单洗漱后,柳绵绵在刘婶“雨浇春,今年是除夕逢雨水,一整年都会风调雨顺”的念叨声中吃完了早饭。
“公交车也没个准点,可以出门了,宁可早不要晚,其实现在也不早了。”
刘婶把俞婉准备的两大袋礼品拿了出来,边催着柳绵绵,边冲书房的方向喊:“维舟,时间不早了,该出门了!”
沈维舟从书房出来,他今天穿了一套铅灰色的西装,衬得身材益发挺拔修长,忽略过分苍白的脸色的话,整个人看上去英俊又斯文,有种说不出的气质。
柳绵绵看了他一眼,非常自觉地把两大袋礼品都拎了起来。
就他这病殃殃的样子,可不敢指望他拎东西。
柳绵绵率先走出院子,沈维舟看了眼她手上拎的东西,在刘婶的催促声中慢悠悠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着一臂的距离,偶尔碰见巷子里的邻居,坐着闲磕牙的,或者是遛娃的,都会越过走在前面的柳绵绵,和沈维舟打招呼。
“小沈今天瞧着精神头不错。”
“哎哟,今天是三朝回门,陪媳妇儿回娘家吧?”
“小沈,回头闲了来家里下棋啊!”
原主和巷子里的人不熟,加上结婚当天摆脸色闹腾,邻居们不待见她也正常。柳绵绵好奇的是,成天冷着一张脸话又少的沈维舟,似乎跟邻居关系还挺不错?
这些大爷大妈们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家里最受宠的小辈一样,满满的慈爱。
柳绵绵好奇回头的时候,差点被一辆自行车给撞了,躲闪过程中,左手拎的袋子甩出去掉在了地上。
骑自行车的小青年连说了几声“不好意思”,沈维舟捡起地上的袋子看了眼,挥挥手让小青年走了。
柳绵绵伸手去拿袋子:“我来拎吧。”
沈维舟没给她:“我来。”
柳绵绵打量他一眼,语气带着怀疑:“你行不行的哦?”随即反应过来,又说:“哦,你那个袋子里就两条烟两斤糖,重倒是不重的,你先拎着吧,不行再给我。”
沈维舟:“……”
旁边一个遛娃的大妈噗嗤一声笑了:“哎哟,新娘子说话不过脑子的哦,哪里能问男人行不行的哦,男人嘛,嘴上都是行的呀!”
另一个大妈也笑着调侃:“你懂什么哦,新娘子这是心疼小沈呢,刚结婚才两三天嘛,小沈肯定也是累的嘛!”
其他人也都笑了起来。
柳绵绵:“……”
这车开得,猝不及防。
柳绵绵瞥一眼沈维舟,这人惯常是面无表情,倒是看不出有没有不好意思。反正她是不好意思的,她上辈子母胎单身,网络上骚话连篇小黄人,现实里连手都没跟人牵过。
柳绵绵揉揉发烫的耳根,快步往前走,身后大爷大妈们调侃着沈维舟,又催促他快点跟上新娘子。
到了站点后,没等多久,公交车就来了。
这个时间公交车倒是不挤,还有一些空位。柳绵绵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沈维舟淡淡瞥她一眼,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车子缓缓开出去,沿着芷江路一路往西。车窗外极富年代感的街景,像文艺片里的长镜头,从眼前一帧一帧划过。
转过一个路口,路两旁的建筑更加低矮,路也变得更加颠簸。
柳绵绵明显还不适应这个年代的路况,车子过坑时跳了一下,整个人被抛了起来,屁股悬空一秒后,才又重重落回座椅上。
慌乱中她“啊”地喊了一声,手胡乱地抓住了什么东西。
等车子重新平稳,柳绵绵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攥着沈维舟的手。
瞄一眼对方似乎更冷了几分的脸色,柳绵绵连忙放开他,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被吓了一跳。”
沈维舟深深看她一眼,忽然开口问:“被什么吓了一跳,车过了个坑?”
柳绵绵一时语塞,明显一整个车厢的人,都对这种路况司空见惯。刚才她喊了一声,好几个人都扭头看她了,似乎是不敢相信有人竟会因为车子过坑颠簸而吓得尖叫。
谁让几十年后华国成了基建狂魔呢?城市里路面但凡稍微有点不平整,都会很快被撬开重铺。柳绵绵是真没见过这么坑坑洼洼的路。
半晌,她拿捏着原主那股子尖酸的劲儿,阴阳怪气反问:“你这是故意讽刺我?我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从小到大没怎么坐过汽车,被吓一跳有什么奇怪?你城市长大的是不一样,见多识广嘛!”
沈维舟眼神变冷,转头看向前方,没再和她说话。
后面的路车子又跳了四五回,柳绵绵有了心理准备,每次车子一跳,她就牢牢抓住前排的座椅靠背。就这么蹦着跳着,等到南城军工厂站点时,柳绵绵已经完全适应这个时代的路况了。
两人又一路沉默着从公交车站点往军工厂家属院走。
柳绵绵莫名冒出个念头,他俩这哪像刚结婚的小夫妻三朝回门,倒是更像去上坟偶然遇见的陌生人。
这么一想还挺逗,柳绵绵笑了起来,惹得沈维舟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走到家属院门口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个人,拦在他们身前。
“柳绵绵,你站住!”
柳绵绵站住,看向对方。
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人,眼前这个烫着卷发、身上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喇叭裤的女人,是朱永齐的妹妹朱美琪。
朱美琪瞪着柳绵绵,一连串地诘问:“柳绵绵,我哥不是去找你的吗,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派出所抓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绵绵翻个白眼:“你要是疯了就赶紧去六院挂个号,我跟你哥又不熟,他被派出所抓了关我什么事?”
原主和朱永齐勾搭上以后,对朱美琪也是爱屋及乌,经常买些小东西讨好朱美琪。朱美琪看不上乡下来的土包子,可有便宜为什么不占?土包子嫁了痨病鬼,以后能占的便宜只会更多。
只是她没想到,土包子会翻脸不认人。
朱美琪怒气冲冲:“你!”
瞥一眼冷眼旁观的沈维舟,朱美琪觉得自己明白了,冷笑:“这么着急忙慌地撇清,是怕你男人有什么想法?怕什么呀,大家都是一个院儿的朋友,就是平时关系好,这有什么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朱美琪根本不关心沈家人怎么看柳绵绵,关她什么事?
柳绵绵也冷笑:“谁跟你们是朋友,你朋友会一口一个土包子的骂你吗?你们兄妹俩可真是够莫名其妙的,一个两个的,都往我身上泼脏水。都是故意的吧,看我好欺负?”
朱美琪看不上原主,当着原主的面也会嫌弃她这个也不懂那个也不会,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朱永齐从来不制止他妹妹,反倒和原主说,美琪只是嘴巴坏其实人很好的,那么骂她也是恨铁不成钢,想要帮她改掉那些坏毛病。
然后再油嘴滑舌说几句“不管你是土包子还是洋芋丝,我都觉得你最可爱”、“等以后挣了大钱,给你买最贵的表、最时髦的衣服,让你做南城最摩登的女郎”之类的话,原主就被感动得不行了。
这还是那个在她面前忍气吞声的柳绵绵吗?结个婚而已,几天不见,这人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朱美琪都懵了。
由于太过震惊,朱美琪都结巴了:“你、你怎么……”
柳绵绵翘起下巴,趾高气扬:“我可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搓扁捏圆的柳绵绵了。”
这是再真不过的真话了。
朱美琪自然不可能明白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她有自己的理解。
从前的柳绵绵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在他们面前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她嫁进了沈家,住到非富即贵的求知巷去了,哪里还需要对他们低声下气?
他哥还说给人忽悠得言听计从,屁!
柳绵绵没再理睬朱美琪,看向沈维舟:“我们走吧。”
沈维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朱美琪,跟在柳绵绵身后进了家属院。
柳家住二楼,五十平方的一个小套房,在这个年代算是住房条件相当不错了。
柳绵绵和沈维舟走到楼前,迎面遇上同一栋楼的邻居,对方笑呵呵说:“哦哟,绵绵回来啦?快回家吧,你爸妈哥嫂都特地请了假,一早就在家忙活了呢!”
柳绵绵笑眯眯和对方打了个招呼:“我爸妈可真疼我。”
邻居大妈笑容微滞,一栋楼住着,柳家那两位疼不疼这个半路找回来的女儿,她还能不知道?特地请假在家忙活,可不是为了女儿,是看姓沈的女婿面子。
这话自然不能说,大妈干笑:“那是的,好容易找回来的呢,那肯定疼的,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