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大佬的漂亮逃妻by半两青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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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绵绵笑笑,必须疼啊,不疼也得疼呢。
第6章 我爸妈是真疼我
二楼一共六户人家,柳家在中间的位置,左边是二车间蒋主任家,右边是保卫科李副科长家。
李副科长老娘赵大妈搬了小板凳在走廊上摘菜,看见柳绵绵就喊了起来:“小丁,你家绵绵回来啦!”
先出来的是大嫂应晓芬,瓜子脸,剪了头短发,看着挺利落的,她手里捏着一把葱,笑道:“你们回来啦,快进来!”
亲妈丁明霞举着铲子,探身看了眼,也笑得温和:“快进来,我再炒两个菜就好了。”
丁明霞比她儿媳时髦多了,半长不短的头发明显烫过,脖子上还扎了个小丝巾,五官精致,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结合原主的记忆,柳绵绵确信,这婆媳俩还从没对“她”这么热情过。
尤其大嫂应晓芬,从原主进城,就几乎把“不欢迎”三个字刻在了脑门上。
家里两间半的卧室,只要柳锦诗一嫁人,儿子立马能拥有独立房间,哪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乡下人,没工作,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对象结婚?要是在家一拖四五年,儿子都十几岁了,又得考虑结婚住房问题了。
这些话原主曾亲耳听见应晓芬向柳永捷抱怨。
除此之外,还有亲戚朋友拿“真假小姑子”调侃她,让应晓芬也觉得很没面子。
应晓芬估计也没想到,“真小姑子”会比柳锦诗更早出嫁。
“永捷,给你妹妹妹夫倒杯茶。”柳志刚坐在小客厅的沙发椅上,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吩咐大儿子。
柳永捷眼皮都没抬,靠在椅子上没动,应晓芬忙主动去倒了茶,笑呵呵对沈维舟说:“这可是爸藏了好几年的茶叶,寻常都不舍得喝的,维舟你尝尝,小心烫哈。”
她一副熟稔的样子,喊得也很亲热,沈维舟却只是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并没有说话。
没人说话,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柳绵绵喝了口茶,余光瞥见柳志刚蹙了下眉。不知道他是不满柳永捷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还是不满沈维舟这个新女婿既不主动喊人也不主动寒暄。
柳志刚是军工厂三车间主任,柳永捷跟着他爹就在三车间干活。既是亲爹又是领导,照理柳永捷应该对柳志刚言听计从。
可实际上,柳永捷从小被爷奶溺爱长大,并不怎么怕他爹。而且,柳永捷一直觉得,自己没能进机关当干事,只能在车间当个普通工人,是他爹不肯抹开面子帮他“活动”的原因。
他在家一向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厨房传来刺啦刺啦的炒菜声,空气中浮动着浓郁的肉菜香味,这个小小的客厅里却陷入沉默的尴尬。
谁都不说话,柳志刚几次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柳绵绵猜测他是觉得主动说话有失他一家之主的威严。他还几次想给柳绵绵递眼色,柳绵绵视而不见,认认真真地喝茶。
没过多久柳锦诗和柳浩回来了。
柳浩手里捏着根糖葫芦,姑侄俩有说有笑地进门。柳锦诗穿了一件猪肝红的外套,里面搭着雪白的衬衣,她五官清秀,身材匀称,眉眼间有一种自信的风采。
看到坐在沙发客厅里的柳绵绵和沈维舟,柳锦诗很自然地打招呼,柳浩则用白眼表达了自己不欢迎的情绪。
柳锦诗一回来,家庭氛围就变得分外融洽。
她先是跟柳志刚讨论军工厂目前的一些政策和工作,不着痕迹地夸了夸三车间的工作,柳志刚神色明显温和了下来。
然后她又告诉柳永捷,自己给他们小组写了篇稿子,表扬他们春节期间牺牲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加班加点保障生产,稿子已经通过审核,明天就会在全厂广播,柳永捷脸上终于也有了一丝笑意。
她甚至还夸了柳绵绵和沈维舟,夸柳绵绵衣服好看,夸沈维舟气色好,总之你好我好大家好,沉闷的气氛烟消云散。
等到吃饭的时候,丁明霞加入“夸夸群”,母女俩画风一致,把柳志刚父子俩哄得眉开眼笑。
当然,她们也没有忽略柳绵绵和沈维舟。
只是不管她们说什么,沈维舟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也不怎么吭声。
柳绵绵效仿沈维舟践行沉默是金,闷头吃饭之余,只“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几声。
吃饭最重要,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
吃完饭应晓芬和柳锦诗收拾桌子,吃饱喝足的柳绵绵从带来的袋子里拿了一包糖出来拆开,说:“我去喊邻居们过来吃喜糖。”
吃饱了可以开始干活了。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柳绵绵已经抓了把糖出去了,没一会儿,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被喊了过来。柳绵绵干脆把两包糖都拆了,一人抓了一大把,又把茶几果盘里的瓜子分给大家。
眼睁睁看着两大包大白兔奶糖快被分没了,柳浩瞪着眼睛喊:“那是我的糖,土包子……呜呜呜……”被他妈捂住了嘴。
应晓芬也肉疼得不行,家里就一个孩子,这两大包糖本来应该是她家小浩的!问题这话只能想想不能说。
李副科长捧着面碗,站走廊上笑呵呵说:“结婚了就是不一样哈,绵绵这脾气都变好了。”
柳绵绵又从带来的袋子里拆了一条烟,直接拿了两包往李副科长衣兜里一塞:“李叔,我知道你平时爱抽烟,这烟给你,谢谢你帮着把我找回来,不然我现在还在乡下种地呢。”
李副科长吓了一跳:“哎哎哎,这烟可是有钱都不一定买得着的,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柳绵绵坚持:“今天我高兴,要不是你们帮着把我找回来,我哪能来到南城,哪能在南城安家落户,两包烟而已,哪里比得上我的人生与前途?这烟你必须收,这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
当初原主能被找回来,这些邻居确实是出了力的,只是原主一直认为他们看不起她,和邻居并不怎么来往。
李副科长终于还是收了烟,柳绵绵顺势又给其他几位也分了烟。
眼看两条烟分到最后只剩了一包,柳志刚和柳永捷都傻了。前面分糖他们还没感觉,分烟他们可太心疼了。这可是特供烟,有钱都买不到的。
平时可能没人会真的收下这么贵的烟,偏偏柳绵绵说是感谢大家帮忙把她找回来。
紧接着,柳绵绵把袋子里的两瓶茅台也拿了出来,笑呵呵道:“这两瓶酒……”
丁明霞再也忍不住了,赶忙走过来打断她:“酒我先收起来,你爸最近血压有点高,不能喝酒,我藏起来,免得他嘴馋偷喝。”连着袋子里剩下的两个桔子罐头,赶紧都一起抱走了。
天知道眼睁睁看着两条烟和两包糖就这么被嚯嚯了,她的心都快滴血了。
偏偏柳绵绵说的话冠冕堂皇,她还不能阻止。
柳绵绵笑眯眯地:“我妈总是这么善解人意又体贴细致。”
邻居们有些看不懂,但收了东西总是高兴的,不管是奶糖还是香烟,都是高档货,柳绵绵说是感谢大家帮忙,想想他们多多少少确实出了力,拿一把糖一包烟,其实也不亏心。
再说丁明霞平时为人温柔和善,口碑一向不错,于是也纷纷附和:“老丁这人确实是。”
只有蒋主任家大闺女蒋红梅靠在栏杆上,噗地吐出个瓜子壳,笑了:“可真逗。”
柳绵绵嘴角微抽,差点演不下去,她稍微整理了下情绪,才幽幽叹了口气,继续说:“我爸妈是真疼我,我以前不懂事,内心还怨怪他们,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我在乡下吃粗粮啃地瓜长大的,可不是见识少?他们对我高标准严要求,还不是为了我好?”
赵大妈拿手掌擦擦眼角:“可不是,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孩子,你看你今天回门,你爸妈一早就在家忙活了。”老太太年轻守寡,独自辛苦带大三个孩子,对小辈非常疼爱,自然相信柳志刚夫妇对艰难寻回的亲生女儿无比疼爱。
做妈的,哪个不是苦心为孩子付出?大妈大嫂们纷纷感慨起来。
丁明霞放好东西出来,听邻居都在夸他们夫妻疼爱孩子,微微愣了下,随即笑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对孩子都是恨不得掏心掏肺的,我们也不想别的,就盼着他们好好过日子,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
柳绵绵眼眶微红,感动道:“妈我知道的,我肯定会跟沈维舟好好过日子的。”
她看向沈维舟,沈维舟面无表情,沉静深黑的眸底意味不明。
柳绵绵淡定挪开视线,继续台词:“我们会相互扶持,经营好我们自己的小家的。虽然我和维舟现在都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但我们俩都有信心,会努力过上美满生活的。”
她话锋突兀一转,接着说:“所以妈,之前你说回门的时候,把维舟家给的两千块钱彩礼都给我带回去,我思来想去,觉得这些钱还是应该留一些给你们,算是我作为女儿的一点心意。”
丁明霞脑子一下懵了,所以什么?
有人惊呼:“哦哟,沈家给了两千彩礼,不是两三百吗?!”
沈家聘礼丰厚,在家属院是出了名的。当初有人好奇问丁明霞彩礼多少,丁明霞含糊说了句没多少。大家猜测聘礼那么多,彩礼可能就适当意思一下,随大流给个两三百顶多三五百就差不多了。
没想到是两千。
以为是没多少,丁明霞碍着面子不想说,结果是太多了人家低调不说。
两千啊!
去年厂长家娶儿媳妇也才出了八百八!
几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这其中甚至还包括柳永捷和应晓芬。因为丁明霞跟他们夫妻俩说的也是“没多少,两三百,贴嫁妆还不够呢”。
原来是两千。
和两三百差了将近十倍。
其实别说其他人震惊,丁明霞也很震惊。
她实在没想到这件事会被柳绵绵知道,还会被她当众说了出来。她以为柳绵绵的脾气,跟沈家人可能也相处不好,没人会跟她说彩礼的事。
当初她说把聘礼都给她带回沈家,彩礼没多少钱都贴补在嫁妆里了时,柳绵绵明明是很高兴的,没有一丝怀疑。
丁明霞感觉自己脑门儿嗡嗡响,直到这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柳绵绵今天太反常了。
以为她是结婚以后懂事了脾气变好了,却原来是挖了坑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丁明霞气得发晕。
邻居们窃窃低语起来,柳志刚和隔壁蒋主任存在竞争关系,两家关系本来就一般,蒋主任媳妇儿钱爱真一向跟丁明霞不对付,看热闹不嫌事大,声音很大地说:“老丁你一直说彩礼没多少,是不想把彩礼给闺女吧?”
蒋红梅噗地吐出个瓜子壳,呛她妈:“钱爱真同志,你以为丁婶子是你啊,成天对闺女敲骨吸髓的,就为了补贴宝贝儿子。”
钱爱真气得操起笤帚追着蒋红梅打。
丁明霞气得快吐血,她看向柳志刚,柳志刚脸色也非常难看,夫妻俩本打算把这笔钱存作养老金,现在被柳绵绵当众戳破,这钱他们就不可能再藏着了。
煮熟的鸭子竟要飞走了,丁明霞心疼得快窒息,硬撑着笑了下,说:“钱嫂子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
又说:“绵绵,你这孩子,你有这个孝心就行了,说好了都让你带回去的。你放心,爸妈有工作,自己能挣工资,哪里会拿你的彩礼钱?”
事到如今,这钱不拿出来是不可能了。
丁明霞咬咬牙:“我这就给你。”
左右都是要拿出来,就没必要再扭扭捏捏。丁明霞进屋取了钱,一个印着“南城军工厂”字样的信封,她捏着信封递给柳绵绵,极其舍不得,却还要体贴大方地说:“你看,我钱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给你呢。”
其实是春城君子兰价格节节攀升,听说年初有人将一盆君子兰卖到了十四万元的天价,她娘家弟弟准备收购君子兰运到春城交易。
这两千块钱,是她瞒着柳志刚准备入股的。
应晓芬反应过来,看了柳永捷一眼,柳永捷呲啦一声站了起来:“妈,爸,这可不是小钱,应该家里先商量一下吧?”
柳浩炮弹一样冲过去抱住丁明霞的腿:“奶奶,钱给我买糖,买书包,买玩具,不能给这个女人,不能给这个乡下土包子。”
他扒着丁明霞的手大叫大嚷。
柳绵绵在丁明霞缩回手之前飞快接过信封,捏了捏,鼓鼓囊囊的,估计差不多。
她满脸失望难过,说:“妈,本来我想把这钱留给你们的,你们年纪大了,也该有些钱放在身边。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因为我发现,如果这些钱留下,有些人只会认为是理所当然,而且这钱最后怕也不会落你们手里。钱还是先放我这儿吧,你们有需要再跟我说。”
她语重心长:“老话说,富养女儿穷养儿,小小年纪金钱观就这么重,对我这个做姑姑的也半点没有尊敬,妈,你们真该好好教育教育孩子了!”
长吁短叹一番后,柳绵绵看了沈维舟一眼,“落寞”地说:“我们走吧。”
邻居们都散开后,丁明霞把门一关,颓然在沙发坐下,声音溢出几分压抑的哽咽:“她这哪是回门,她这是想逼死我啊,她拿走了钱不算,她还要说那些话!”
柳永捷靠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看,沉声问:“妈,你为什么骗我们说彩礼才两三百?”
丁明霞顿了下,过了会儿才说:“你花钱大手大脚的,我哪里敢让你知道?你要是能戒了别去打牌,也别跟那些狐朋狗友的来往,我怎么会瞒着你?”
柳永捷啧了声,烦躁道:“那么多钱呢,就这么给她了?”
丁明霞叹了口气:“不然呢?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闹起来没完没了的,到时候咱们家就成了家属院的大笑话了,咱们一家子的脸往哪儿搁?再说,咱们也不能为了两千块钱得罪沈家。结亲是为了借势,可不是为了结仇,你爸、你妹还有你的前途,都指望他们家呢。”
柳永捷撇撇嘴:“我一个车间工人,能有什么前途?”
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算是接受了丁明霞的说法。
应晓芬一边哄着柳浩一边暗暗翻了个白眼。
柳永捷这傻子,回回被他妈忽悠得找不着北,依她看,老两口就是故意想瞒下这笔钱,只是柳绵绵也不是省油的灯,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锦诗挨坐在丁明霞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细语地劝:“妈,两千块不是最重要的,维系住沈家的关系才最重要。”
她提醒丁明霞:“以后沈家要是问起,这钱就是你们事先说好了,回门的时候让她带回去的。”
柳锦诗微微垂下眼眸,丁明霞平时什么事都会和她商量,可这件事她事先并不知道,如果知道,她会劝丁明霞不要因小失大。
沈维舟的母亲俞婉是国防工业办的副主任,国防工业办可是军工厂的直属上级部门,俞婉在军工厂的事上,是能说得上话的。
柳志刚眉头紧皱:“锦诗说得没错,这件事到此为止。”
指着柳永捷:“还有你,不想一直当车间工人,就别招惹那丫头!”
柳永捷不吭声了。
丁明霞抱着柳锦诗呜咽出声。
道理她都知道,可是,两千块钱,还有被嚯嚯掉的烟和糖,还有入股君子兰能翻不知几番的分红……都没了,都没了啊!
丁明霞一想到这些,简直心痛得无法呼吸。
同一时间,怀揣巨款离开军工厂家属院,柳绵绵整个人神清气爽,她笑眯眯对沈维舟说:“走,姐姐现在有很多钱,请你喝汽水去。”
柳绵绵不止买了汽水,她还买了家属院附近一家点心铺子的桃酥。
点心铺子是家夫妻店,据说用的祖传秘方,桃酥做得特别酥脆香甜,非常受欢迎,甚至有人坐一两个小时的公交,特地过来买。柳绵绵买到了最后几斤桃酥,乐得眉开眼笑。
“要碰运气的,有时候一大早就卖完了。”柳绵绵喜滋滋说,“咱们今天运气不错。”
眼看就要四月了,春深叶茂,正午的阳光特别耀眼,但好像都没有她的笑容灿烂。
沈维舟挪开视线。
明明上辈子她讨厌他,不爱搭理他,偶尔说话也都是奚落他,可现在她却拈了片桃酥一个劲儿往他面前递:“试试呀,真的很好吃的!你帮我要回了彩礼,这些都是我感谢你的。”
眼看再不接,她就要直接喂进他嘴里了,沈维舟冷着脸接过桃酥和汽水。
“彩礼是你自己要回来的,我什么都没做。”他冷淡地说。
要不是心存疑惑,沈维舟根本就不会踏进柳家的大门,那一家人的自私无耻,他在上辈子就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决定过来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明明上辈子他们过来时,就只是简单地吃了个饭,唯一的小插曲是柳绵绵夹走两个鸡腿,柳家那个孩子因为没吃到鸡腿嚎啕大哭,在几个大人哄着的时候,柳绵绵还火上浇油说以后只要她在他都别想吃鸡腿。
他那时候只觉新婚妻子幼稚自私,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卷了东西跟人私奔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却和上辈子截然不同。
她老老实实吃饭,夹了一个鸡翅,对鸡腿似乎全然不感兴趣,也没怎么正眼看过柳家那个熊孩子。吃完饭后,她才突然发作,唱念做打,打了柳家人一个措手不及兵荒马乱,那家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很显然,今天的一切在她的预料或者说计划之中。
可明明上辈子她从来没提过彩礼的事。
按照柳家人的秉性推测,上辈子柳家人应该也没有把彩礼交给她,她应该是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沈维舟忍不住想,假如上辈子那个柳绵绵知道两千块钱彩礼被家人瞒下,她会怎么做?他觉得应该不是今天这样。
柳绵绵不知道沈维舟的心理活动,她吃着桃酥,口齿含糊地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这尊大佛杵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威慑,要没你在一旁杵着,他们不会那么爽快把钱给我。”
什么叫他这尊大佛杵着。
她说话的方式也和上辈子完全不同。
沈维舟忽略她乱七八糟的比喻,审视看她,问:“你和娘家人关系这么不好?”
柳绵绵看向他:“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别看我们今天演得热火朝天,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怎么回事了。”邻居里面有哪些是真心实意相信她们母女情深的,还真不好说。
“鱼目混珠的故事听说过吗,有户人家把大鱼的眼睛当做珍珠代代相传,直到生病要入药才发现不是真的珍珠。我们家呢,是藏了一颗璀璨明珠在家里,突然有一天知道明珠是别人的,鱼眼睛才是自己,这心理落差,恨不得把鱼眼睛给砸碎了。”
沈维舟看她一眼,她一口汽水一口桃酥吃得欢快,仿佛那颗不被人喜欢的鱼眼睛并不是她。
和上辈子那个自卑、尖锐的柳绵绵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明天她还会和那个混混一起私奔吗?
对了,混混还被关在派出所,也可能……
沈维舟眼神渐渐冷下来,他提醒自己,不要被眼前这个女人开朗、明艳的表象所欺骗,不管外表如何,本质上她都是那个自私自利、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女人。
就像异世那些善于伪装的怪物。
他不能放松对她的警惕。
一回到家,沈维舟就又钻进了书房。
刘婶唉声叹气:“每天不是看书写文章,就是弄那些电池啊管子什么的,哦哟,中午也不休息的,我是真怕他身体受不住。”
柳绵绵现在已经知道了,刘婶是沈维舟祖母家的亲戚,老太太去世早,临终找了自家表姐来照顾儿子,这位表姐就是刘婶的母亲。
后来沈维舟出生,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中间沈伯康还被下放过几年,都是刘婶夫妻俩一起帮着照顾沈维舟。
刘婶自己两个儿子都在当兵,照她的说法,都身强体壮,跟牛似的,她一点都不担心,只有沈维舟,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她和俞婉一样操心。
柳绵绵不知道沈维舟生的什么病,沈家一开始上门提亲的时候是说过的,但原主那时候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只顾着打听沈家的背景,后面则是从朱永齐口中得知他病入膏肓。现在自然也不好再问。
她宽慰刘婶:“我看他精神不错,我被公交车颠得快要吐,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老神在在的。”
单单看他的状态,确实不像快要死的人。
刘婶被逗笑,叹息说:“从小就这样,不舒服也不会讲的。”
没再纠结这个话题,刘婶又问起回门的事,柳绵绵心说那可太精彩了,只是说出来怕是要把这位憨厚可爱的婶子给吓着。于是挑挑拣拣的,只说了柳家为欢迎他们准备了丰盛的菜色,还有就是自己为感谢邻居分了喜烟和喜糖。
饶是如此,刘婶也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把喜烟喜糖都给分了?”
柳绵绵理直气壮:“我当初能回南城,全靠了邻居们帮忙,结婚自然也该感谢一下大家。”
刘婶沉默了一瞬,迟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总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两人正闲磕牙,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刘婶起身去开门,门打开,柳绵绵听见她惊喜地和来人寒暄:“小林,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等到客人进门,柳绵绵看清来人,不禁惊讶地挑了下眉。
进门的客人浓眉大眼,国字脸,一副正气凛然的相貌,赫然就是之前在派出所给她做笔录的公安同志。
“小林,这是维舟的媳妇儿柳绵绵。”刘婶介绍,“绵绵,这是维舟的发小林哲,小林是咱们辖区派出所的公安。”
柳绵绵去趟娘家还给她带了好吃的桃酥,刘婶自觉和柳绵绵关系更加亲近了,不再喊她柳姑娘,亲切地叫起了“绵绵”。
柳绵绵确实挺惊讶,这位三十来岁的公安同志,气质沉稳质朴,不管从年龄、样貌或者是气质来看,都和“沈维舟发小”这个身份不太搭。
他看起来比沈维舟至少大六七岁。
他不会,其实和沈维舟是同龄人吧?
刘婶招呼林哲:“小林你坐会儿,维舟在书房,我去喊他出来。”
林哲阻止说:“婶儿,我不找维舟,我是来找柳同志的。因为她为我们提供了关键性的线索,上午我们已经成功抓获帽儿胡同金银偷窃案的嫌疑人,对方也已经招供。我特地过来,就是代表派出所第一时间向柳绵绵同志表示感谢!”
柳绵绵知道嫌疑人是谁,也早猜到公安能破案,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不过,她还是表达了恰到好处的疑惑:“我提供了关键性的线索吗,我没去过帽儿胡同呀,而且,我感觉我也没说什么呀?”
刘婶是真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就是看见巷子里有人吗,哦哟,难道是,昨晚上我们巷子抓到的小伙子真是小偷啊?”
林哲摇摇头,解释说:“不是那个人,嫌疑人是新娘的朋友,是个女同志,案子还在调查,更多的我也不能透露。能这么快破案真的要感谢柳同志,因为柳同志提供线索,说看到的是长头发的人,帮助我们圈定了嫌疑人范围。上午嫌疑人有些异动,马上就被我们发现了,抓捕和审讯过程都非常顺利,赃物也顺利找回了。”
其实他们公安内部都觉得,这个案子能这么快破获真的是需要非常多的巧合,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柳绵绵。
柳绵绵发现了嫌疑人,沈家才会跑去巷子里抓贼,因为沈家抓贼,求知巷闹腾起来,帽儿胡同那边才会警惕,新娘子才会及时发现财物丢失又及时报案。
像这么及时报案的案子,发案时间短,涉案人员相对固定,哪怕没有长头发这个线索,早早晚晚也是能破案的,只是可能会绕一些弯路。
而恰好柳绵绵又提供了长头发这个重要的线索,他们一排摸分析,很快就锁定了几个嫌疑最大的人。
“竟然是新娘的朋友!”刘婶震惊地说,“啧啧啧,这算什么狗屁倒灶的朋友哦,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这是要把人往火坑里推哦。”
“我说呢,明明看见的是长头发的嘛。”柳绵绵叹了口气,“面甜心苦的人也是很多的,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自古以来就这样。所幸及时认清真面目,东西也找回来了。”
两人唏嘘感叹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给林哲倒水,刘婶进厨房拿了一盘花生,又洗了一盘樱桃:“早上在知青菜场买的,忘记让你带一点回娘家了。”后面这句话是跟柳绵绵说的。
柳绵绵很想说他们不配。
去之前她就挺好奇,什么样的奇葩父母,会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嫁给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去了之后倒是明白了,一家子自私自利的刻薄鬼。
林哲不愧是沈维舟的发小,吃吃喝喝的一点不客气,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甚至还很不见外地说要带点樱桃回去给他媳妇儿吃,他媳妇儿怀孕了,就好这一口。
刘婶笑呵呵地就去给他装了一袋,还说明天要碰见就再多买一些给他送去。
最神奇的是,作为沈维舟的发小,林哲真的一点都没有喊沈维舟出来交流交流感情的意思。
林哲毕竟还要上班,吃喝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柳绵绵想起一件事,问他:“帽儿胡同的嫌疑人抓到了,那朱永齐呢,他会怎么处理?”
朱永齐只是形迹可疑,没抓到现行,也没有赃物,帽儿胡同的案子没破之前,他会被当做嫌疑人关着,帽儿胡同的案子破了,他估计就会被放掉了。
果然,林哲说:“各方面证据表明,他和帽儿胡同的案子无关,附近也没有其他报案,教育了一下,放他回去了。”
柳绵绵啧了声,便宜朱渣男了。
林哲深深看了柳绵绵一眼,他没说的是,在帽儿胡同金银案破案之前,朱永齐为了洗刷自己嫌疑,交代自己和柳绵绵是情人关系,两人为寻求刺激,约好在柳绵绵新婚夜时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