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黑养成手札by何所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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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竭力回避眼前那一道道几乎要让她崩溃目光,神经质地想: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为什么要这样看她?
众人当她一时接受不了现实,并没有多想。
尉迟封给了手下一个眼色,后者瞬间意会,上前道:“娘娘可还有什么要带的,若无其他,便同我们走吧。”
旁边的宫女反应过来,快步跑到瑾妃身边将人扶起。
“娘娘别怕,有奴婢在呢。您先坐这歇歇,奴婢去收拾。”
尉迟封见状倒也没再催促。
倒是旁边的魏征走到他身旁,说:“尉迟统领,可否容我同家姐单独说几句话?”
这里的禁军都是尉迟封一手带起来的,平日里见惯了魏征嚣张跋扈连尉迟统领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如今再看他这般低声下气,不由心中一阵痛快。
尉迟封看了他一眼,倒没有为难,颔首道:“别拖太长时间。”
来之前陛下特意交代过让他将魏征带上,想来是有其用意,他顺势而为便好。
瑾妃听到魏征声音的时还以为是自己错觉,赫然抬头,发现他的身影的瞬间顿时如同溺水之人看见救命稻草般,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
“阿征!”
魏征征得尉迟封的同意后便带人去了旁边的偏殿。
随着殿门合上,瑾妃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阿征,怎么办,是不是你我……”
还未等她说完,魏征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嘴捂上,压低声音道:“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瑾妃回过神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点头。
等他松手,瑾妃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才控制着音量追问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将我打入冷宫,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说到这,不知想到什么,上下牙齿不自觉打颤。
或许眼下还只是猜测,否则皇帝一定会杀了他们的!
提到此事魏征脸色也有些难看:“我刚刚得知,陛下下旨前曾召长乐郡主入宫。不止是你,连姜承烨也被关进宗人府了。”
“是她!她想起来了!”瑾妃一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眼中爆发出恨意,情绪失控道,“我就知道她留不得!当初我们就该杀了她的!”
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落下,她仅仅抓着魏征的手,脸上写满无助:“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魏征抓住她双肩强迫她冷静下来。
“当时天太黑,长乐应该没能看清我的长相,而你在宫中不常与他人接触,皇帝或许还只是怀疑,否则……”魏征顿了下,声音中透出一股狠劲,“父亲那边应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既然眼下皇帝已经起疑,我们不如趁这个几会,一不做二不休。”
瑾妃眼泪戛然而止,哑然片刻,喉咙发紧道:“真、真的要这么做吗?要是失败……”
“当初不是说好了吗,这是早晚的事,如今时机已到。”魏征伸手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下巴抵着她脑袋缱绻地蹭了蹭,温声低语,“阿姐,委屈你去冷宫待一晚,明日我亲自去接你出来。冷宫偏僻,到时候乱起来也不容易伤到你。”
瑾妃靠在他怀里,心中的不安却没有消减半分。
她不想死。
钟溪语第二日天蒙蒙亮时才知道昨晚自己离开后宫中发生的变故,还是从一大群擅自闯入长公主府,号称“忠义之师”的人口中得知的。
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擐甲持兵的军队,钟溪语心中满是骇然。
这些人究竟是何时无声无息潜入皇城的?
冷杉站在她身前,神色肃然,眼底掠过沉沉杀意。
“我倒没听过哪个忠义之师会擅自闯人府邸的。”钟溪语脸上不露丝毫怯色,“不过你们消息怕是不太灵通,眼下这府上怕是没有你们能看得上眼的东西。”
为首之人上前一步,作揖道:“我等都是粗人,行事鲁莽惯了,惊扰到郡主是我们不对。不过我们此番前来不为其他,而是想助郡主一臂之力。”
“助我?”
钟溪语视线落在他身上。
此人眉眼狭长,瞧着颇有成算,唇上蓄着整整齐齐的文士胡,虽然穿着劲装但举手投足得体得怡,和粗人实在相去甚远,倒是他身后那些人,眼神坚毅厚重,同父亲那些战场下来的部下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其中还有一张颇为眼熟的面容。
钟溪语想了想,很快认出此人就是当初太后寿辰时出现在宫中的偃师,此前在皇家别院的地道里,他似乎也在,不过那时他还和那些自称遵循威远军遗志的人不是一伙的。
“如今长公主和钟将军被小人陷害入狱,难道郡主不想救他们出来吗?”只听小胡子继续说,“实不相瞒,我等都是当初有幸投过威远侯麾下的无名小卒,甚至还有些人是当年安岭一战的亲历者。我们相信钟将军的为人,知道他是被人陷害才落到今日这般地步,更不想再看到忠臣枉死。当今皇帝残害忠良,不堪为君,我们不想钟将军成为下一个威远侯,所以我等今日前来,只为助郡主一臂之力。”
钟溪语沉默了,视线扫过将她院子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半晌开口道:“需要我做什么?”
“郡主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随我等入宫,将皇帝的恶行大白于天下就行,其余之事我等自会为郡主鞍前马后。”
钟溪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在对方以为她起疑之际开口应道:“好。”
虽然想过他们在宫中早已安排了探子接应,但亲眼看着这么一群穿盔戴甲的队伍浩浩穿过宫门长驱直入而未遭到半点阻拦时,钟溪语眼皮还是不自觉一跳。
彼时朝堂上正陷入一阵诡谲的寂静。
皇帝视线从大殿内缓缓扫过,看着这群突然涌入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的禁军,不露声色道:“你们这是要造反?”
魏征缓缓从禁军后走出:“臣自知此举僭越,但见陛下受奸佞所迫,致使朝纲紊乱,民不聊生。臣心甚痛,不得已行此兵谏之事!”
话音刚落,站在队首的太子也没理会当下剑拔弩张的氛围,扑哧一声出来。
众人本就悬着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条件反射地向他看去,面容古怪。
太子莫不是疯了,都这种时候了,就不怕刺激到对方,这些人的刀可都还指着他们呢!
“抱歉抱歉,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你们继续。”太子无所谓地挥挥手。
魏征沉着脸看了他一眼,正想拿他杀鸡儆猴,就听见皇帝开口,视线穿过人群直直落在一人身上:“永昌伯,这也是你的意思?”
一贯在朝堂上隐身的永昌伯听到点名终于站出来,态度恭敬地拱手行礼:“陛下息怒。老臣以为,犬子的担心不无道理。陛下昏迷数日,甫一苏醒便将二皇子囚于宗人府,若非受人所迫,臣实在想不出其他缘由。”
说着目光频频朝太子看去,指向明显。
后者若有所觉,抬手指着自己,眼中没有丝毫避讳:“孤么?”
众臣闻言立场顿时有些不坚定了。
永昌伯所言确实有些道理,听说二皇子这些时日一直被禁足府中,压根没机会到皇上眼前晃,结果这禁足没解不说,这还直接给人整到宗人府去了。
还有瑾妃,前些时日还圣宠正盛,一觉醒来竟然就沦落到冷宫了,着实有些突兀。
今早得知此事时,他们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呢。
“既然是为了陛下着想,魏大人不如先让禁军收起刀刃,毕竟是在殿前,让人见了难免有谋逆之嫌,影响不好。”沈翊适时站出来开口。
魏征沉沉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再说什么,只不过收刀入鞘有些粗暴。
周围的禁军见状也纷纷收起刀。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消散,没了尖锐的利刃相向,众臣也不由松了口气,觉得魏征似乎还能沟通,好像确实不像是要谋逆的样子,一时间纷纷像墙头草般轻易转变了想法。
太子感受到他们立场的变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沈翊,但见后者神色自若,很快便收回视线,略带轻嘲地扯了扯唇角:“这朝堂之上除了蠹虫竟是只剩下蠢货了,父皇,您治下不行啊。”
一开口直接将所有人都骂进去了。
在一众被骂愚钝的朝臣敢怒不敢言之际,永昌伯不急不缓地开口:“诸位可是看到了,太子狂妄至此,可见眼底根本没有皇上。”
众人纷纷在心里点头,简直认同得不能再认同了。
不过太子如今狂妄得太光明正大,就连众目睽睽之下都敢这般同皇上说话,根本就是演都不演了,很难想他还需要瞒着他们背地里挟制皇上。
被众人腹诽的太子闻言施施然朝永昌伯看去,脸上露出怜悯的表情:“永昌伯的心还是太急了,若是等两年,孤这储君之位就该是您那外孙的了,也不至于冒这般大的风险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没等永昌伯开口,魏征眼皮一跳,率先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陛下最清楚。”太子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上首的皇帝,“父皇嘱意的储君从来都是二皇弟吧。若非我是中宫所出,若非您要用我稳住秦家,这储君怎么可能轮得上我呢?”
“您将我立为靶子,给秦家和母后希望,助长他们的野心……为这可笑的不属于我的虚位,害死了我最爱的人。”太子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恨意,眼睛赤红地死死望着他。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在父皇眼中,他是注定会被舍弃的弃子。
在母后和秦府眼中,他是维持家族兴旺的权柄。
唯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众人闻言均是一脸震惊地看着沉默的皇帝,久久未回过神来。
不是,你说那个从小备受冷落偏见且一直以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竟然是皇上嘱意的储君?!
众人感觉脑袋晕乎乎的。
不是,你们皇家的感情都这么扭曲的吗?
魏征此刻心绪也有些乱,直到看见永昌伯投来的眼神才定了定神,转念一想,没转这还是个好事……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阵阵惊呼。
突然,一个太监跌跌撞撞跑进大殿内,神色焦急道:“皇、皇上不好了,有叛军杀进来了!”
魏征和永昌伯二人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心中明了。
“护驾!”魏征闻言反应最为迅速,当机立断道。
下一瞬,原本刀尖向内的禁军顿时调整方向,一脸警惕地看向外头。
众臣听完这话懵了一瞬,随后反应过来立即躲在禁军身后慌乱地往里边挤。
伴随着整齐有力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整个大殿被人从外头团团位置,紧接着,眼前的人墙分出一条可容人通行的道。
只见为首之人蓄着整齐的文士胡,显然是这群反贼中的首脑人物。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身后跟着的人。
长乐郡主?!
什么情况,长乐郡主为何会同这些反贼在一起?
皇帝倏然起身,眸光沉沉地朝殿外看去。
文士胡一步步朝前走去,视线仔仔细细地从殿内扫过,再看向那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大臣,语气感慨:“原来大盛的权利中枢长这样,里头的朝臣也是会贪生怕死的寻常人。”
“站住!尔等究竟是什么人,擅闯皇宫可是死罪!”魏征呵斥道,“快放了长乐郡主!”
文士胡轻笑一声:“你说错了,郡主可是自愿随我们来的,长公主和钟将军蒙冤入狱,实乃王朝不幸。”
“至于我们,我等承威远军遗志,特来代那些阵前杀敌却遭同族背弃不得善终的将士们,替一心为国却蒙冤多年的威远侯求一个公道!”
沈翊皱眉,出声道:“当初犯事之人已尽数下狱,威远军正名之日指日可待,诸位在这时候搭上身家性命行谋逆之事,莫说承威远军遗志,怕是给威远军平添污名吧。”
“谁说犯事之人尽数下狱,”文士胡赫然指向龙椅之上的皇帝,“罪魁祸首不是还在那里坐着吗?”
“至于你口中所谓的正名,就是在威远侯府的血脉断绝后,再给他们一个流芳百世的虚名吗?若非心里有鬼,宁大小姐怎会被人害死!”
“残害忠良之人,不堪为君!今日我等便替天行道,还天下一个清正太平!”
说完他一挥手,高呼道:“杀昏君,慰英魂!”
身后金戈铁马中磨砺出来的带着沙粒般的粗犷声音汇成一道洪流霎时响彻这方天地。
“杀昏君,祭英魂!”
顷刻间,身后浩浩荡荡整装待发的兵卒一拥而上。
这些人装备精良,又有绝对的人数优势,一时间竟逼的禁军连连后退,眼见他们就要冲破防线进入殿内,众臣面如死灰。
一些武将想要上前御敌,但苦于没有武器,只能赤拳上阵,几个回合下来,身上都是血窟窿,对面的兵力却不见丝毫损耗。
沈翊顾不得其他,快步走到皇帝身旁,焦急道:“陛下,眼下形势不妙,趁禁军还能抵挡一二,您快从殿后离开吧。”
“不行,粟粟还在那些人手中。”皇帝语气有些急。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在她右后方有个人视线同她保持着一臂距离,这个距离,一旦眼前的人有任何举动,都能确保第一时间将人控制,不论死活。
见皇帝在这种关头最担心竟然还是小语,沈翊心中颇为怪异。
他立即道:“再晚些恐怕就走不了了。陛下身为天子,安危关乎社稷,请您务必保全自己。至于长乐郡主,那些人需要借其生事,暂时不会有危险,臣保证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的。”
皇帝右手紧握成拳,脚下却不曾挪动半分。
沈翊眼尖地注意到他手里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他眼皮一跳,想到某种可能,余光扫了眼人群开外的钟溪语。
早听说太祖在时曾给过长公主开过先例,许她拥有自己的私兵,上可治国平奸,下可护己太平,有传言说,这支私兵的规模绝对不少于万数。
他悄然松了口气。
好在那人谨慎,留了一手。
即便长公主和皇帝此前种种只是做戏,有钟溪语在,想必背后的私兵也不敢轻易出手。
踟蹰间,几道身影突破禁军率先朝太子的方向袭去。
周遭的大臣惊慌失措地抱头乱蹿,自顾不暇。
太子眼神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脚下不动分毫,显然是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皇帝注意到这一幕,脸色微变,失声道:“太子!”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流光疾射而来,直接撞开了就要落在太子肩头的刀。
文士胡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见此情形脑中的弦瞬间绷紧,像在心中排练了无数次那般迅速往身旁一捞,结果捞了个空气。
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
下一瞬,一道尖锐的利刃抵上他喉咙。
钟溪语清澈的嗓音自他身后传来:“你是在找我吗?”
文士胡脸色微变,余光注意到右后方站着的人,这才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给对方使眼色。
然而饶是他眼睛都快眨抽搐了,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难不成眼睛坏了?不如挖了吧。”钟溪语默默嘀咕。
听到这话,文士胡顿时身体一颤,顿时顾不得其他,立即喊道:“乌劭救我!”
无事发生。
钟溪语好心开口:“要不你扭头看看,拿刀抵着你的是什么东西呢。”
文士胡心中一个咯噔,僵着脖子一点一点转过去,因为距离较近,他清楚地看见对方带着木质纹理的皮肤。
——是木偶。
“乌劭,你在做什么?你不想为宁大小姐报仇了吗?!”他强装镇定地喊道,声音中却透着明显的紧张。
乌劭冷声道:“我这不是正在报仇吗?”
说着指尖微动,人偶手中的刀顿时往里压了几分,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住,住手!”惊吓之下,文士胡嗓音都变细了,“你、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配合,我都配合!”
“让他们停下。”乌劭道。
“好好,我这就让他们停下,你把刀收一收。”
人偶手里的刀又往里进了几分。
文士胡顿时用尖利的声音朝面前的兵卒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钟溪语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心微蹙:“怕是来不及了。”
这些人本就是当初安岭一战的参与者受害者,被有心之人召集起来,用日复一日的仇恨浇灌,如今一旦开了宣泄的口子,已经不是所谓的命令就能让他们停手的。
果不其然,文士胡的声音落下,眼前的战局却没有丝毫停滞。
皇帝一早安排在殿内的人已经出手,但继续下去,恐怕只会也闹得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无数黑衣人从天而降,顷刻间化为绞肉机,杀入战场,所及之处遍地腥风血雨。
被他们的铁血手腕震慑,文士胡带来的那些人不自觉后退,一时间,整个大殿反倒以一种奇异的方式静了下来,不管敌我阵营,看向夜幽庭,尤其是为首之人时,眼神中都透着深刻的恐惧。
“终于安静了。”廖池开口,抬头的瞬间下意识穿过人群对上钟溪语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刀上的血液甩去。
众人顺势望去,看清那边的情形,文士胡带来的人愣了下,“乌劭,你在做什么?难不成田磊是叛徒!”
他口中的田磊正是文士胡。
文士胡听他这理所当然的话,差点没呕出一口血来,一时间忘了抵在喉间的刀,愤怒道:“他才是叛徒!”
却见自己的手下一脸狐疑,想也不想立即反驳:“怎么可能!”
毕竟比起他们这些无名小卒,乌劭才是真正的威远军出身,即便他们之中真有叛徒,这个人也绝不可能是乌劭。
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乌劭缓缓开口:“我们都被他骗了。”
“钟将军确实是被冤枉的,不过不是陛下,而是田磊及其幕后之人。”他看向永昌伯,眼神充满杀意,“是他调换了战场上的兵器,让我等同胞拿着破铜烂铁,用性命与敌军的精兵相抗,也是他自导自演了劫狱一事,实则为了杀害宁大小姐,激化我们对朝廷的偏见。”
“他通过田磊将我等召集起来,让我们为他的野心冲锋陷阵,但事实上,他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众人被这巨大的信息量镇住,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一片寂静中,永昌伯愤然开口:“陛下勿听小人妄言,此人定是见援军到来,走投无路之下为自己开脱。若真是臣自导自演,方才禁军又何必多此一举费力阻挡。”
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真假难辨。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女声从殿外传来:“那我这个受害人总不至于妄言吧。”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
魏征到底不如永昌伯镇定,看见宁筠的刹那瞳孔骤然放大,脸色大变。
只见宁筠脖颈处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冷杉的搀扶下走进来。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朝永昌伯道:“刑部的刀不够利,没能彻底砍下我的脑袋。”
“乌劭说,我兄长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此身得脱烽烟后,屠尽天下蝇营狗’,可惜他没能回来,既如此,我身为威远侯府的最后一人,合该替兄长效劳。”
“这次,该换我来砍你了。”
她向冷杉借过刀,一步步朝前走去。
形势急转直下。
永昌伯还想辩驳,但看见她眼中毫不保留的杀意,顿时意识到口舌无用。
再看旁边的夜幽庭冷眼望着这一幕,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他眼皮一跳,瞬间意识到不妙,给了魏征一个眼神准备撤退。
然而廖池脚步微动,恰好挡在他必经之路前。
“永昌伯这是急着走?”
以魏征为首的禁军见状齐齐刀尖相向,明明被指的是廖池,但在整座大殿内,他们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显然,这些人心里有鬼。
永昌伯干脆不藏了:“是又如何?”
“看来永昌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底气啊。”廖池轻笑一声,“不如说来听听,没准我会知道呢。”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魏征视线不动声色地从四下扫过,随即定在钟溪语身上。
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何况这还是殿内一等一金贵的柿子。
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远,若是能将人钳住,他们就有望走皇宫。
没等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他迅速朝钟溪语出手。
廖池眉眼一沉,直接单手撑着一禁军的肩膀身形如电地朝那头掠去,突然耳尖一动。
一道箭矢从钟溪语袖间射出,直直插入魏征的肩膀。
下一瞬廖池身影已至,一脚踢中后者腹部,直接将人踢飞数米远,一直砸到大殿的柱子上。
冲击力之大连他后背撞上的厚重金柱都爬上蛛网般的裂纹。
魏征猛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征儿!”永昌伯目眦欲裂。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众人还以为廖池及时制止魏征对长乐郡主出手,直到这时才看清对方身上还插着一支箭。
廖池看也没看那个方向一眼,无事发生般朝钟溪语走去,开口说:“准头不错。”
钟溪语听到这话一脸得意地扬扬脑袋,压着一个劲儿上扬的唇角努力谦虚道:“还是廖大人教得好。”
众人:“?”
这两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怎么看着很是相熟的样子?
钟溪语想到什么,立即看向冷杉,眼睛发光,一脸“你看到了吧”的自豪模样。
冷杉默默移开视线。
总不能告诉她是魏征主动往她箭上撞的吧。
那头永昌伯心急如焚地朝魏征跑去。
上边的沈翊冷眼看着这一幕,细看的话神情似乎还有些恍惚。
永昌伯此刻一改往日的斯文和善,脸上狠戾尽露:“外头早已被我安排好弓箭手,既然我们出不去,那大家就一起留在这儿吧。廖池,你武艺再高,又能带几人出去?”
廖池听到这话微微侧首:“你以为,我们夜幽庭为何来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