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江愿小姐,拥有着一切神明的馈赠。
摄人心魄的美貌,随手摘取的财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理想主义者的灵魂,她还缺一位一见钟情的对象。
太宰治:只是呼吸。
雾岛江愿:男狐狸精,手段了得。
太宰治:“前三个月,她跟我聊叔本华,聊佛洛依德,聊电气白兰,聊她为我在横滨上空点燃的盛大烟花。”
“第四个月开始,她要摸我的腹肌。”
“我站在荒脊的土地上,怜悯自己残缺的灵魂,我看到一朵玫瑰,擅自将他视为我的同谋、我的赦令、我遥望明月的巨大补偿。”
#万人迷刚出新手村攻略横滨魅魔#
#太宰先生是个贞洁烈妇#
【排雷指南】:
- ooc预警,私设如山,剧情魔改
- 酸涩甜文,1V1 CP哒宰(全文都在攻略哒宰,含宰量极高,警惕宰吹出没)
- 女主漂亮JK,男女通吃的痴汉诱捕器,女本位恋爱脑
- 修罗场有,双向训犬文学有
- 主文野,综极少量咒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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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文野 咒回 万人迷 钓系 高岭之花
主角视角:雾岛江愿 太宰治
一句话简介:太宰先生是个贞洁烈妇
立意:爱人的灵魂互为镜像
“我要如何夺走,神明予她的馈赠呢?”
雨丝斜斜地织着,横滨港笼罩在一层湿润的灰蓝色雾纱中。那是一家由废弃仓库改造的港口咖啡厅,屋檐挂着一盏微微晃动的煤油灯,映着落地窗里模糊的人影。
夏川清见的指尖在杯壁上描圈,目光越过半个店面,胶着在窗边,那对静默相望的未婚夫妻身上。
她的注意力悬停在少女的耳畔,一对小巧圆润的珍珠耳坠。正是今年佳士得春季拍卖会上,以480万美金成交的孤品,这对极其稀有的天然对称体,也不过是她父亲从伦敦出差顺手带回的纪念品。
少女,雾岛江愿,总是如此轻易地,佩戴着各种天价的藏家级珍珠,只因她父亲经营着覆盖全球的物流帝国,无数的航线和港湾会把世上最稀有的光泽、最柔软的财富送到她指尖耳畔。
那温润的宝石微微一晃,像一滴凝固的月色,反射进夏川清见的记忆深处。
前世,眼前的两人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宝格丽酒店顶楼的露台,东京湾的夜景像撒开的一捧碎钻。晚风吹拂着纯白的纱幔,长廊上铺满了盛开的白玫瑰。
英俊的青年穿着一身定制的白色西装,身姿挺拔地站在花拱门下,目光沉静却柔和。他望向江愿的那一眼,像是穿透了整个时间的海。他微笑着说“我愿意”,她点头,轻轻回握。
那一刻,世界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清见曾想,那般珍重的眼神,原来不仅存在于电影里。但此刻,在这个失温的黄昏,她看见那个眼神正在死去。
“江愿,我不愿意这样。” 宗原莲司平静的声音切开了这片黏稠的遐思,“我和清见,确认了彼此的心意。所以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希望总听家里的。”
——成功了。
夏川清见的心跳开始失控。多巴胺疯狂分泌,隐秘胜利的快感在体内燃烧,那些嫉妒、怨恨、病态的优越统统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夺走了一份她无数次在梦中窥见、在现实里渴求却不敢伸手的东西,经历两世轮回,终于落在自己掌心。
“可为什么会有人不愿意和她结婚呢?”这股狂喜之中,竟也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困惑与难过。
宗原似乎还在低声解释着什么,但清见已经听不见了。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江愿吸引。她害怕江愿的反应,哪怕只是说一句话,一个微小的挽留,对方都可能会动摇。
她那样的人,是会让人动摇的。
她有一种天生的权柄,不言而喻的、摄人心魂的美貌,像极了那位被誉为“昭和奇迹”的传奇影星——她的母亲。命运总是如此偏爱她,将世间最优渥的馈赠,财富、美貌、以及青梅竹马的少年都悉数堆砌在她面前。
终于,宗原莲司似乎是说完了什么。江愿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夏川清见的身上。
琥珀色的眼里雾意弥漫,泡着光,那双眼太好看了,好看到哪怕是在这种狼狈的时刻,她只需静静望着,周遭的一切便仿佛自动褪色,甘愿退为陪衬,连光都要先一步向她倾斜。
她这么遥遥望着,露出了一个无力的、软软的笑容。那笑容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上。
清见看见她的唇形无声地动了动。
她说:“祝福你们。”
仅仅是那一眼,那个笑容,清见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她再也移不开眼。
宗原站起身,走到清见身边,低声说了句“我们走吧”。她被动地跟着他往外走,脚步却有些虚浮。
走到门口时,清见忍不住回头望去,江愿被独自留在窗边,她的身影被笼罩在迷蒙的水汽中,像一幅即将褪色的斑驳旧画。
她想,或许因为她注视雾岛江愿太久太久了,久到她已经分不清,她汲汲营营所求的究竟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本身。
江愿的眼为什么总是雾蒙蒙的,勾着人。可那明明只是一双琥珀色的瞳,天生色浅而已,却像极了港口融化的落日,让人念念不忘。
神明啊,如果谁有幸被那双眼一直注视着,那将是何等的狂欢啊……
接下来几周,横滨驶入了漫长的雨季。
天空一格一格地暗下去,最终化作一捧被冷雨彻底浸透的香灰,再也辨不出原来的颜色。粘稠的雾气从港口漫上来,无声地吞吃着街角的霓虹与人声,将一种沉甸甸的颓丧,压在每一个试图穿行其间的人的肩上。
樱木町缆车站前,雨水将地砖洗得发亮,工作人员阻止了一位试图没买票就想闯进去的少女。
“单程1000日元,往返1800日元。”
江愿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琥珀色眼睛显露出对陌生世界纯粹的茫然。
傍晚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淋湿了她的校裙,膝盖正被湿冷紧贴,发尾的水珠正一颗颗砸在肩头,将衬衣布料洇出深色的水渍。她像一朵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被暴雨打蔫的栀子花。
在工作人员困惑的注视下,她脱下了自己手腕上细巧的铂金手链,小心翼翼地从投币口推进了窗口,似乎想用它来交换一张车票。
售票窗里的女工作人员先是一怔,随即无奈地笑了笑,自己刷卡帮她付了票钱,将价值不菲的手链又推了回来。没人会苛责这位仿佛出逃公主般的少女,误入奇境的爱丽丝总是惹人怜惜和优待。
“拿着吧,同学。”她将一张往返票递给江愿,“今天有特别活动。”
“谢谢您。”江愿的眼睛倏地一亮,对着工作人员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即,她一脸期待地坐上了缆车,仿佛即将品尝苹果糖的孩子。
缆车平稳地升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脚下模糊的世界被越拉越远。城市开始亮起零星灯火,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迷离的光晕。
那双总是雾蒙蒙的眼里,终于也染上了一点水光。
婚约解除已经过去两周。学校里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那些被刻意压低、却又无孔不入的窃窃私语,像长着软翅的虫豸,从走廊的阴影里,爬满了她的书桌与脊背。就算校高层发表了一份措辞严厉的声明,可那不过是将明火转为暗火,在更深的角落里无声燃烧。
回到家,空气里也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回响,父亲在书房里压低声音打电话,语气里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掩盖的怒意:“这事闹得太难看了……你们家总不能一点交代都没有。”
电话那头,是宗原莲司的父亲。
他们这样的人,做任何事的代价总是格外巨大,而宗原莲司是个例外。江愿知道,他那种近乎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与他曾从绝症中被奇迹治愈的经历有关。自那以后,不管是未来的职业,还是选择和谁交往,他都得到了家族最大限度的尊重和自由。所以,她送出的祝福是真的,可那份藏在心底的羡慕,也是真的。
说到底,婚约解除本身并不那么难过。真正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那些轻飘飘的怜悯目光,她一向是被众星捧月般地簇拥着长大的,从未体会过这种沦为旁人茶余饭后谈资的滋味。
更糟糕的是,在一个失眠的深夜,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她不可能再找到比宗原莲司更英俊的结婚对象了。
真糟糕,因为她是个颜控。
可也就是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命运开始不讲道理。
脚下的城市,原本规律游走的车灯与霓虹,毫无征兆地陷入紊乱的抽搐,踩着诡异的频率快速闪烁。紧接着,街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与刺耳的警报声,晚高峰密集的人潮像被无形的手搅乱的蚁群,惊惶奔逃。
“——异能者暴走!是异能者暴走!”
模糊的呼喊穿透了缆车厢的双层玻璃。下一秒,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蛮横地攥住了整个厢体,钢铁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悲鸣。索道前后的车厢,开始不约而同地剧烈摇晃、颠簸,仿佛风暴中摇摇欲坠的叶片。
随后,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头顶炸响。支撑缆车的钢索应声而断,整个车厢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化作一颗沉重的陨石,向着地面直坠而去!
失重感攫住了江愿的每一寸神经,风声在耳边凄厉地呼啸,但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没有到来。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缆车砸在了中央广场的巨大雨棚上。坚韧的帆布与钢架结构遭遇了极致的扭曲与撕裂后轰然垮塌,却也奇迹般地缓冲了致命的伤害。
世界天旋地转,耳鸣不止。
江愿挣扎着从变形的门框里爬了出去,额角传来温热的粘腻感,眼前阵阵发黑。她摇摇晃晃地站在坍塌的棚顶上,雨水混着血迹从脸颊滑落,望向前方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混乱。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他。
他站在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下,身形修长,沙色的长风衣在翻飞的气浪中发出猎猎的回响。他逆着四散奔逃的人群而来,柔软凌乱的褐发被雨水打湿,鸢色的眼睛里映着爆炸的火光,比纳米比亚矿脉的火欧泊更耀眼动人。
“……太宰……治。”
她喃喃唤出那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融入风里,心脏却在这一刻,被突如其来的巨震攫住。
他是《异能者组织通报》里反复出现的名字,是那个被挂上红色通缉,却又每次都全身而退的“自杀狂人”,更是此刻,失序的横滨街头唯一一个站在残骸中央的人。
那是一双怎样疏离又矜贵的眼啊,如同神祇在欣赏人类命运失控时那短暂的火光。
江愿怔怔地看着他,大脑被烧断了线路,什么礼仪、教养、风度、分寸,全都在这灼热的目光里,熔解成了滚烫的岩浆。
就像托尔斯泰描写安娜和渥伦斯基初遇时,万物俱寂,“她仿佛在黑夜的荒野上听见一声雷。” 就像马尔克斯描写费尔明娜在人群中一回头,阿里萨就决定爱她一生的那一瞬
——一见钟情大概就是如此。
她甚至来不及羞耻、来不及克制,就已经在心底再次确认:“真糟糕,这个才是最棒的。”
世界在崩毁,人潮在溃败。但神明怜爱世人,他抬起指尖,朝着正在肆虐的异能触手轻轻一碰,狂暴狰狞的巨兽爪牙竟瞬间无声坍塌,化作漫天飞散的荧光,消弭于湿冷的空气中。
他甚至还有闲暇,朝着广场中央一台用于拍摄情人节特辑的直播摄像机,轻轻一笑。
“各位观众朋友——”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主持人例行的开场白,“今天的节目,是不是特别精彩?”
电视台的摄像机正对着他,直播信号一时来不及切断,这一幕便被横滨城无数屏幕同步播放。
“若世间万物皆有序,人生便失去了破的美。”
江愿从破碎的雨棚上,迈出一步。仿佛某种长年累月束缚在骨血深处的东西,在这一刻,断裂得悄无声息,却又不可逆转。
“喂!”混乱中,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从棚顶的边缘拽离,“你疯了吗?这里是危险区域!”
她挣开手臂上最后的束缚,任由汹涌的、溢出的爱慕溺毙所有的理智和矜持,亦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此时此刻正是她半生期盼。那双雾蒙蒙的眼,如火中泣光的琥珀,仿佛一个从漫长梦境里醒来的人,第一次看见了真正的自己。
于是,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大喊出声。
声音穿透了雨雾与喧哗,从广场一隅破空而出,无比精准地,直指那个站在混乱中却闲庭信步的青年。
“——太宰先生!”
他闻声,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鸢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探寻,眉梢轻轻一挑。
江愿喘着气,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眼神却灼灼如火。声音在抖,却一句一顿,清晰无比:
“你能不能——跟我交往!”
世界,一瞬间绝对安静了。
连空中盘旋的警用无人机广播都像被这句话震住了,语音播报卡顿了几秒,原本连绵不绝的“请市民迅速撤离——”中断在半空,世界也为这一幕按下暂停键,转动的镜头死死地对准她。
太宰治站在半毁的广场中央,身后火光如绽,碎石与残垣围绕。
他像一场剧的终幕演员,却忽然接住了一个荒谬到近乎喜剧的即兴台词。风吹起他风衣的下摆,他看着她,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是不是值得回应。
而后,唇角一扬,笑意轻慢,回应精准落地:
“好啊,小姐。”
整片广场仿佛被无形的浪潮席卷:现场逃跑的群众面面相觑,前线记者手里的话筒“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收音器仍在转动,将那一句“好啊,小姐”完整送进每一台正连接直播的设备。
信号源接入速度快得惊人,各大视频网站纷纷开始同步转播,实时新闻标题如野火般扩散开来,一瞬间冲上热搜第一:
【全程独家直播!神秘JK当街示爱太宰治!】
【震撼!横滨异能者恐袭现场爆出“情人节大反转!”】
【“好啊,小姐”锁死!一见钟情or花式官宣?!】
舆论如海啸般翻涌,江愿却什么也没听见。
她站在原地,湿漉漉的头发被风吹起,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不知是雨是泪。万籁俱静,只有心脏在骨笼中如擂鼓般跳动。
她注视着,再也挪不开眼,那双鸢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盛满了暗涌的光芒,像暴风雨前夜海面的一道闪电,明明灭灭。
他是慰藉、是垂怜、是微不可察的嫉妒,但他回应了这份令人战栗的生命力。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一声饱含怒意的咆哮如平地惊雷,把江愿处于晕眩状态的大脑炸得嗡嗡作响。
少女黏稠的视线仍粘在刚确定关系的美貌男友身上,直到那金色长发、戴着眼镜的青年裹挟着一阵风冲到眼前。
他手里的记事本被捏得咯吱作响,封面上“理想”二字几乎要被指力洞穿,脸上的怒气几乎要凝为实质。
国木田……老师?
她的国中班主任,以严谨刻板、计划至上而闻名全校、最厌恶计划外事件的“移动教条”国木田独步。
江愿脸上的血色后知后觉地瞬间褪去。众目睽睽之下,这场短暂的外向换来终身的内向——有什么能比一场惊天动地的公开告白,被自己最严厉的班主任当场抓住更恐怖的?
有的。那就是,你告白的对象,恰好是他那个声名狼藉、天天都在给他制造“计划外事件”的混蛋同事。
太宰治侧过头,那双漂亮的鸢色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纯粹的快乐。他饶有兴味地欣赏着江愿煞白的脸,又看了看面前怒发冲冠的国木田,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非但没有半分收敛,反而用一种轻快得近乎挑衅的语气,朝那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打了个招呼:
“呀,国木田君,你来得正好。”
在对方杀人般的目光中,他愉悦地、一字一顿地宣布:
“不来认识一下吗?我刚交的女朋友。”
国木田独步将那本厚重的《理想》笔记本狠狠砸在桌面,纸张震动,硬质封皮的边角微微开裂。那一声闷响如惊雷,在武装侦探社静谧的办公室内炸开,短暂盖过了窗外潺潺的雨声与街上断断续续的警报广播。
“你在直播里,”他咬字极重,仿佛每个音节都淬着火,“公然接受一名高中女生的当众告白——而且她还穿着校服!你知不知道侦探社到现在为止收到了多少封举报邮件?'道德失范'、'异能者滥权'、'未成年心理操控'……光是教育厅和媒体的回应,我已经回到手软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表情各异。与谢野晶子抱着臂,唇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浅笑;宫泽贤治一脸茫然,似乎不太明白国木田先生为何如此生气;只有谷崎润一郎,在看到自己妹妹谷崎直美正兴致勃勃地用手机搜索相关新闻后,担忧地叹了口气。
而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却显得格外平静。
太宰治正哼着不成调的殉情小曲,优哉游哉地用镊子夹起一根沾了酒精的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江愿被碎石划破的手背。
他的动作轻柔又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眼前这小小的伤口,才是全世界最值得处理的头等大事。
江愿则端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任由他处理伤口。她肩上披着那件属于太宰治的沙色风衣,松松地半掩着被爆炸残灰与雨水浇透的白色校裙。
这是极其罕见的狼狈,可她的眼睛却像擦了雾的琥珀,含着光,心无旁骛地注视着那双缠着绷带的手,在她皮肤上落下微凉的触感。
她发现,那双手腕骨细窄,指节灵活,无名指侧竟还藏着一颗隐秘的小痣。
国木田的怒火在看到这一幕后,燃烧得更旺了。他的矛头一转,锐利地指向了沉默的少女。
“还有你!”
江愿的肩膀微微一颤,终于抬起了头。
“雾岛同学,”国木田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仿佛被刺了一下,怒气瞬间泄掉三分,转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头痛。他疲惫地捏着眉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成绩优异,从不惹事。但今天你在全网直播镜头前对一个成年异能者表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何况,你才认识太宰不到三小时,你都喜欢他什么?!你能喜欢他什么?!”
江愿下意识地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人,他正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下颌线的弧度堪称完美。她收回目光,脸颊隐烫:
“……目前为止,没有什么不喜欢的。”
“?!” 国木田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真有回应,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是什么眼神!你闭上眼,不许这么看他!”
面对老师如炬的目光,江愿那些刚刚破土而出的微小绮念,瞬间缩了回去。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并拢双腿,肩膀微微一颤,眼睫紧紧合上,从沙发上局促地站了起来,摆出标准的听训姿势。
“国木田老师,请您不要生气。非常抱歉,因为我个人的冲动行为,给您和侦探社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 可怕的天赋,认错极快,实在骂不下去了。
“嘛,国木田君,不要这么凶嘛。”
太宰治终于处理完了伤口,随手将镊子丢回医药箱,他重新懒洋洋地靠回沙发,顺势拉了拉江愿的衣角,让她也坐下。
“你看,都把我的小女朋友吓到了。” 微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眼睫,江愿睁眼,正对上他笑眯眯的目光,“这么美丽的小姐,需要小心呵护才行。”
“你闭嘴,太宰!”
就在国木田的怒吼即将再次响起时——
侦探社的大门“砰”地被推开,风雨裹着探员的身影闯入屋内。
“紧急通知。”年轻探员手中抱着一叠厚重文件,警徽封印尚未撕开,纸角因雨水微微潮湿,折起白色的边角。
“异能科刚刚发来指令。”他将文件郑重放在社长福泽谕吉面前的桌上,声音压低却难掩紧迫感,“要求我们今晚十二点前必须提交正式说明报告,解释今日'异能者诱导未成年'事件的起因、过程与处理。联席情报组已经就此展开风险评估,特勤组那边也开始监听社交媒体。”
他顿了顿,目光复杂地扫了一眼仍然悠闲靠在沙发里的太宰治。
“……另外。”他的声音更低了些,“港口黑手党方面也已对本事件表达'关切'。”
办公室内空气一瞬凝滞。
探员艰难地继续道:“森先生说,如果太宰君在侦探社发展受限,或者有后续入赘的安排,港口黑手党乐意重新、嗯……继续合作。”
“哇喔,”太宰挑了挑眉,“真感人啊,我的前东家永远比亲爹还惦记我。”
“……”
国木田的额角剧烈抽搐了两下,像是下一秒就要从桌下掏出手枪干脆利落地结束一切。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他咬着牙低声道,“能在一下午内,让我们从'城市和平维护者'变成'道德洼地'、'情感诈骗嫌疑人'、'PTA公敌' 三合一?”
国木田的声音里是全然的绝望,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到自己未来一周不眠不休写报告的悲惨命运。
“好了。”福泽谕吉低声开口,他扫视一圈,目光在江愿身上停留了一秒,沉声道,“国木田,准备报告。敦,整理媒体舆情。太宰——”
“嗨嗨~”
“你惹出的麻烦,自己去收尾。”福泽谕吉的语气不容置喙,“送这位小姐安全回家,并保证在事件平息前,不会有任何关于她的负面新闻。”
“遵命~”太宰治懒洋洋地拖长了尾音,起身,朝江愿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江愿默默地站起来,跟着他走出办公室。身后,国木田独步已经开始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疯狂地在键盘上敲击报告。
楼道里很安静,侦探社内残余的咖啡香气被阴冷潮湿的空气取代。鞋跟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而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脚步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愿隐秘窥视着,前方黑色马甲勾勒出的身形——肩膀宽阔,腰线收得极窄,背影纤长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几乎忘了眨眼,只觉肩头还覆着的那件沙色风衣微微加重了分量,布料渗着雨后的凉意,缠绕着一丝属于他的气味,药皂与酒精的残香。
“怎么会有这么勾人的人呢?怕不是男狐狸精转世吧?” 她心想。
直到走到侦探社楼下的街角,太宰治才停下脚步。
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化作蒙蒙的细丝,被风吹得斜斜的,像一张没有尽头的珠帘。路灯在潮湿的柏油马路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又遥远。远处,城市的喧嚣隔着雨幕传来,警笛声若有若无,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转过身,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她。
“呐,江愿小姐,”他问,声音被雨声浸润,显得比在楼上时柔和许多,“能告诉我吗?在那么多人里,为什么偏偏是我?”
江愿抬起头。
她本身是因美貌受尽优待的少女,对容貌的评判早已形成一套严苛的体系。对她而言,极致的美貌是一种近乎于权力的东西,是能够豁免一切常规、凌驾于世俗道理之上的通行证。
而眼前这个人。
她看着他,细密的雨丝落在他柔软蓬松的褐发上,他那双总是藏着什么的鸢色眼睛,在夜色里像一对被水清洗过的、温润的宝石。
她脑海里飞快闪现那些文学作品中她反复揣摩的角色,夜色下的达西先生、荒原上的浮士德、火光中低声念诗的奥涅金,可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在风雨中微微低头的模样。
他真好看。
“对不起,”她轻声说,有些惭愧,“是我见色起意。”
太宰治闻言,微微一愣。
随即,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是在楼上时那种轻快的笑,而是一种更缓、更低的,仿佛从胸腔深处传出的笑声。
“是吗。”他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是晕开的墨,“这可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棒的恭维了。”
他伸手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好看的下颌线。
“那么,为了感谢这份恭维,”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Line的二维码界面,“作为'交往'的第一步,不介意交换一下联络方式吧,江愿小姐?”
江愿怔怔地看着他,然后,也默默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清脆的提示音响起,代表着好友添加成功。
江愿的视线落在屏幕上,那个刚刚添加的好友头像,是一只喝牛奶的、缠着绷带的黑猫。头像旁边的名字,是她刚刚亲手输入的——“太宰治”。
这时,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无声地滑到路边,车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两道柔和的光束。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
“那么,回见。”
太宰治冲她摆了摆手,他站在横滨特有的、潮湿而暧昧的夜色里。
暖光从敞开的车门流淌出来,将她小小的身影包裹住,江愿透过湿漉漉的车窗玻璃,最后看了一眼他朦胧的、漂亮的轮廓,虚化的霓虹在他身后寂静无声地摇曳着。
车很快驶入夜晚车流中,江愿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只奇怪的黑猫,许久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