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作者:何所肆
本书简介:【正文已完结,宝子们可以放心入坑啦!创作不易,请多多支持正版~(鞠躬)】
钟溪语生来便是顶好的命格。
她的母亲贵为长公主,是当今天子一母同胞的姐姐。
父亲文韬武略,是世人敬仰的护国大将军。
天子待她更胜亲女,锦衣华服,封邑食禄堪比王侯。
还有一个清冷卓绝,为天下士子典范的未婚夫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打小生病烧坏脑子,是个心智只有六岁的小傻子。结果没想到一朝马车失事,落下悬崖时磕着脑子,竟给她摔正常了。
当晚,钟溪语正襟危坐在书房的杌子上,左右看看同样磕到脑子的爹娘。
半晌,一脸懵逼地说:“所以说,爹爹娘亲重生了?”
两人肃然点头。
“上一世的我成了世钰哥哥和凝霜阿姊感情的拦路石,最后死在了失火的阁楼里?”
两人再次点头。
钟溪语皱着眉用她尚且不太聪明的小脑瓜想了想,保证道:“我,我以后一定离世钰哥哥远远的。”
长公主娘亲睨了自家小傻子一眼,霸气外漏:“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于是钟府虐渣教育小课堂开课了。
皇帝处理完家中的逆子,回想起自家外甥女上一世的下场,愁得不行,没忍住将人唤到跟前问:“粟粟,你究竟喜欢沈翊什么呀?”
朕一定让他改!
钟溪语想起娘亲的教导:“喜欢他看不惯我又要忍着我的样子。”
皇帝:“??”
素来与凝霜阿姊交好的永安公主不知从何时开始经常翻墙来偷看她,眼底带着调色盘似的让人一头雾水的眼神。
终于有一天,永安公主没忍住将她拦在树下。
“小傻……表妹,别去了,他们是为了拿你取乐。”
“我知道啊。”钟溪语实话实说,“美人哥哥说了今天带我见识见识自食恶果的含义。”
永安公主:“??”
后来,两家即将交换庚帖之时,所有人还在惋惜学富五车的内阁大学士竟然要娶一个傻子为妻,没想到来下聘的人尽数被拦在钟府之外。
钟溪语一脸为难地看着上门求亲的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嫌弃:“娘亲说了,不守男德的人不配进我们钟府的门。”
紧接着扔出一个重磅炸弹:“世钰哥哥既已同凝霜姐姐私相授受,怎么能来同我下聘?三心二意的男人是要被浸猪笼的。”
众人:“哦豁!”
所有人都觉得钟府这一出是解了气,但那位心智有缺的钟府二小姐怕是再也出不了手了。
哪曾想凶名远扬的帝王鹰犬亲自上门:“臣最是一心一意,粟粟不妨考虑考虑?”
天然黑颜控小包子X心狠手辣大鹰犬
文案写于2023.04.16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情有独钟重生复仇虐渣成长轻松
主角视角钟溪语廖池
一句话简介:他从前世追来,为她披荆斩棘
立意:不信命,不认命
山道上,一队车马疾驰而过。
此处的山道不甚宽敞,除了山壁,另一侧便是悬崖,这种将速度提到极致的驾车方式,光是看着便令人心惊胆颤。
其中一辆马车内,钟溪语被颠得昏昏噩噩,胃里难受得厉害。
她晃了晃本就不甚明晰的小脑瓜子,难受地掀开帘子,探出头去透气。
然而刚望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悬崖猝不及防落入眼帘,钟溪语顿时被这悬空欲坠的感觉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
这一动作让这一侧的马车有了轻微的偏移。
车辙摩擦过地面,崖边的几颗碎石遭了无妄之灾,被扫下悬崖。
车夫发出一声惊呼,万幸,最终还是凭借高超的车技稳住了马车。
他长舒一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带上几分埋怨:“郡主,您仔细坐好,可别添乱了。”
“对,对不起。”
钟溪语下意识道歉,手心抓着衣摆,一副做错了事的不知所措。
后头的人马显然也被刚刚那一出吓到了,一人高声询问情况。
听车夫一语揭过,那人只当是意外,不过也因此多了些许危机意识,本想提醒车夫降些速度,安全为上,不过转念一想,长公主和将军都在车内,既然均未开口,显然是默认的。
而且……
他抬起头——
天幕低垂,黑沉沉的乌云层层堆叠,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背后依稀可见几条游走的银龙,距离之近,直看得人胆颤心惊。
暴雨要来了。
雨天路滑,到时候路就更不好走了,在此之前加速赶路不奇怪。
正想着,突然鼻尖突然多了一抹凉意。
侍卫伸手一抹,很快意识到什么,然而不等他开口提醒。
下一瞬,大雨倾盆而下。
呼啸的长风从车窗灌入,将帘子挂得猎猎作响。
翻飞的车帘中,隐约可见马车中央坐着一对容貌气质不俗的夫妇。
女子闭着眼,淡化了五官的攻击性,却丝毫不损周身与生俱来的贵气,以及自权利中磨砺出的锋芒。
她依靠在男子肩头,眉心紧蹙,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
在她身旁,男子肩膀微微压低,修长的双腿曲起,一看便不是什么舒畅姿势,显然是为了迁就女子。
男子身穿一袭鸦青大氅,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很难将这样一个清俊儒雅之人,同传闻中一夫当关的镇北将军联系在一起。
偌大的雨水被风裹挟着砸进马车,首当其冲的便是坐在窗边的钟溪语。
钟溪语还记着车夫不久前的说的话,手足无措地坐在那,就这样生生淋着雨,不敢妄动,甚至小心翼翼地偏了偏身,想要帮身后的二人挡住风雨。
就在这时,天空闪过一条白练,摄人的光芒几乎要穿透车窗。
钟溪语下意识瑟缩,随即便想到方才车夫所说的话,死死闭上眼,生生忍住颤栗,只有咬破的嘴唇暴露出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她双手环臂,做出自我环抱的姿势,努力去够自己的后背,拍了拍。
“粟粟不怕,粟粟不怕……”她自顾自呢喃。
经过这样一番自我安慰,钟溪雨似乎从中汲取了勇气,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眼周的红痕清晰可见,其中隐约可见流转的水光,但愣是没落下来。
只见漆黑的天幕中,银白的闪电肆意游走,仿佛大触笔下的游龙,在以天地为名的画布中留下的惊鸿一瞥的绮景。
电闪雷鸣中,身下的马车却没有丝毫减速,在风雨的加持下,视线本就受阻,如此一来更令人心惊肉跳。
钟溪雨只看了一眼就闭上双眼,白着一张脸终于没忍住出声,像是啜泣的小兽:“慢一点,慢一点……”
见车夫并未回应,她再次出声。
车夫不甚清晰的声音从雨中传来:“……属下心里有数……”
话虽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改变,全然一副不以为意的姿态。
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傻子能懂什么。
他在心里嗤笑。
他一个驾了几十年车的老手,比这还刁钻的路都走过,一点雨算得了什么。
何况雨下得这么大,这些主子在车内自然没什么,他可是要淋一路的……
“不要,不要,慢一点!”
钟溪雨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呼吸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
她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住,难受得厉害,急得都快哭了。
“郡主说慢一点,听不见吗?”一道冷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自她身后响起,透出几分杀伐之气。
男人缓缓睁开双眼,剑眉微蹙,露出底下那双浸着寒意的眸子。
此人当着他的面都敢如此孤行己见,可想他平日里是如何轻视粟粟。
钟溪语听到声音转过头,对上钟远丘视线的瞬间顿时绷不住了。
“爹爹!”
原本还在眼眶打转的水花溢出,和脸上的雨水混杂在一起,看上去既可怜又好笑。
钟远丘扶着脑袋,整个人昏沉得厉害,上一秒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某些人的道,然而看到湿漉漉的钟溪语,整个人心头一凉,瞬间清醒了不少,掌心运气,借着内力将车窗关上,立刻朝她招手,心疼道:“怎么坐在窗边淋雨,快过来!”
车夫听见钟远丘开口,心下一个咯噔,借着雨幕的遮挡,全然不掩脸上的怨气。
什么镇北将军,竟将一个傻子的话当回事儿,怕不是拎不清。
不过想归想,他却不敢忤逆,正要伸手去拉缰绳,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在他眼前凌空而下,距离车身只有一指之遥。
几乎是同时,马蹄高高扬起,破开雨幕,将近在咫尺的嘶鸣声传到每个人耳中。
——马儿受惊了。
然而方才的速度太快,骤停之下,整个马车被甩出去,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半个车身就已经悬在半空。
“啊啊啊——”
车夫惊恐地瞪大眼睛,余光瞥了云雾缭绕的崖底,脑中的弦瞬间就崩了,唯一的念头只剩下活命,于是脚下意识在车辕上一蹬,整个人朝马背扑去。
但这一动作直接破坏了马车的平衡。
后头的侍卫没等坐骑停下,便囫囵翻身下马,疾奔到悬崖边时,却是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从视线中消失,目眦欲裂地咆哮道:“将军——!!”
车夫听着这声咆哮,意识回笼时,脸上已经全无血色。
眼见那几个带刀侍卫面若厉鬼,朝他走来,车夫一时间慌得找不到北,手上抓着马背的力道加重,一时失了分寸。
身下的马被抓疼,毫无征兆地撅起后蹄,直接将其掀下崖底。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瞬息远去,余下众人均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雨势太大,砸在身上都能感受到阵阵疼意,不过此刻却没人顾得上。
徐武站在崖边向下望去,入目皆是险峰峭壁,深不见底。暴雨没有眼色地使劲砸在他脸上,须臾便模糊了视线,闪电划过,却难掩他脸上的铁青。
“此处距离崖底百丈余,摔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一人道。
噼里啪啦的雨声模糊了声音,想要出声便只能靠吼,一来二去带上了几分火气。
“放屁!”徐武厉声打断,“都给我下山搜!”
“等等——”一侍卫耳朵动了动,随即毫不迟疑地趴下,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会儿,抬起头,“后头有马车来了!”
只见黑幕之中,一辆马车孤零零驶来。
这里的山道不足以使两辆马车并行,眼下他们停在路中,后头的人自然也只能停下。
徐武看着对方势单力薄的马车,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顷刻间熄灭。
就在这时,一道倨傲的声音清晰传入众人耳中。
“尔等何故挡道?速速让开,莫要耽误了我家公子的行程!”
徐武心中惊疑,隐约得这声音有几分熟悉,突然间灵光一闪,眼眸都亮了几分,快步上前抱拳行礼:“车内坐着的可是二皇子殿下?”
“嗯?”驾车之人微微抬起雨笠,露出一双锐利的凤眸。
他眯着眼,视线穿过雨幕落在徐武脸上,偏过头对车内说,“殿下,是徐武。”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车帘。
近乎雪色的手背上覆盖着一层薄薄青筋,却并不显狰狞,反而透着股不堪一折的破碎感。
一阵咳嗽声自车厢内响起,穿过帘子淹没在暴雨中。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走出车厢。
那人长身玉立,明明已是初春,身上却仍披着厚重的青狐裘,衬得本就温润的眉眼愈发清濯出尘,偏偏手上还抱着一个暖炉,似乎畏寒到了极致。
驾车的少年见状眉心紧蹙:“你风寒还没好,出来作甚。”
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含糊,迅速替他撑起伞。
瓢泼暴雨落在油纸伞上,却难以隔绝四散的水汽,饶是少年握着伞柄的手朝他倾斜,男子身上狐裘仍然不可避免地被打湿。
徐武在认出二皇子身份后便顾不得其他,踏着风雨快步朝他走来,就着满地的雨水就要单膝跪下。
“殿下,求您帮帮忙!”
二皇子看了眼身侧的少年,后者心领神会,没等徐武跪下,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将其托起。
“咳咳。”二皇子脸上因咳嗽微微泛红,忍住喉间的痒意问道,“徐副官不必多礼,究竟出什么事了?”
“我家将军坐着的马车,坠崖了——”
第2章 经过一整个冬季的沉淀,初……
经过一整个冬季的沉淀,初春这第一场雨称得上声势浩大,仿佛一场撕心裂肺的告别,告别此前漫长的寒冬。
漫天雨幕之下,偌大的皇城第一次显得如此空寂。
很快,踏飒的马蹄声撕破雨幕,在主城道内响起,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此刻的长公主府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在暴雨的裹挟下,一派兵荒马乱的迹象。
“快让让,太医来了!”
疾风骤雨被拦在外头,一屋之隔,却恍若换了一个天地。
天将明时,如注的暴雨终于停歇,露出外头大好的春光。
侍女轻手推开合了一夜的窗牖,雨后清香注入,换走闷了一室的浊气。
伴随着枝头报春的鸟啼,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
钟溪语迷迷瞪瞪地睁眼,只当是以往无数个寻常的日头。
她支着身子从床上坐起,下一瞬,各种酸痛不适从四肢百骸传来,令她不由抽了口气,抬手间,袖子滑下,露出手臂上触目惊心的大片青紫。
不远处的侍女耳朵尖,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后回头,看见钟溪语睁眼,顿时惊喜交加,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跑来。
“郡主您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
钟溪语甫一看见自己手上的伤,不由吓了一跳,再对上栖月心疼的眼神,脸上浮现几分迟疑:“栖月姑姑,我这是……被人打了?”
栖月错愕地瞪大眼睛:“郡主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说完心中咯噔一下,没等钟溪语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如同一阵风似的飘了出去,嘴里高声喊着太医。
钟溪语没急着下床,自顾自地转着脑袋,视线在屋内的各种布置间打转,仿佛初来乍到般,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非要说的话,就像是眼前掀开了一层雾蒙蒙的轻纱,所有景象突然亮堂起来,往日那些断断续续的记忆也被一根根无形丝线织在一起,形成一幕幕连贯画面。
等她回过神,床前便呼啦啦围了一圈人。
“太医,我儿如今什么情况?”长公主夫妇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担忧。
“身体已无大碍。”太医如此说着,眉心却依旧没有松开,他看向钟溪语:“郡主可想起什么了?”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钟溪语已经彻底清醒了,脑海中的记忆逐渐回笼,她迟疑地扫了眼周围的人,最后视线落在爹爹和娘亲身上。
她眼尖地注意到前者的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后者脖颈上也有包扎的痕迹,再结合二人略显憔悴的面容,显然遭了不少罪。
“我记得……昨日马车坠崖……”钟溪雨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逃避性地晃了晃脑袋,从记忆中挣脱,心有余悸道:“我们还活着?”
“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太医释然一笑,“郡主吉人天相,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从医箱中拿出两个瓷瓶,同栖月嘱咐一番用法后,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顺便带走了不遵医嘱匆匆赶来的长公主夫妇。
少了这么些人,屋内一下子变得空旷。
钟溪语乖乖坐在床上,配合栖月穿衣洗漱,乌玉般的眸子一眨一眨,随着她的动作四处转动,仿佛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她面上纠结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开口:“栖月姑姑,这里真的不是地府吗?”
栖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呸”了几声。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伸手在钟溪语鼻尖没好气地一点,故作严肃,“这种胡话可不兴说。”
栖月过转身,手上拧着脸帕一边同她解释。
“听侍卫说,他们到时,就看见将军将殿下和郡主牢牢护在怀中,周围到处是散架的马车零件,想来承受了不少撞击。且那悬崖底下植被茂盛,所有人这才安然无恙。不过郡主途中撞到了脑袋,殿下他们才会如此紧张。”
钟溪语任由她擦着脸,口齿不清地回道:“原来如此”。
“那马伯伯呢?”
栖月清楚她口中的马伯伯就是当日的车夫,平日里也是由他接送小姐往返书院。不过她早已从侍卫口中得知了车夫那日的行径,虽然说是出于自保的本能,但在她看来还是同背主无异,若不是郡主他们此番无事,那人早就该死好几回了。
不过郡主心思澄净,不该被这些糟心事污了耳朵,因此只是简单揭过:“那车夫也只折了条腿,估计修养个把月就没事了。”
一切收拾妥当,栖月看着钟溪语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去将盆中的水倒了,突然间呆立原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一转身,对上钟溪语那双灵动得仿佛会说话的眸子。
栖月:!!
走出一段距离后,长公主停下脚步,屏退周遭的下人,面带忧色地看向太医:“我儿究竟如何了?”
钟远丘见她一副思虑过重的模样,伸手环过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别着急,我瞧许太医模样,未必是什么坏事。”
“钟将军说得没错,”许太医点了点头,扶须笑着说,“姑且算是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太医快请讲。”长公主隐约意识到什么,声音中都带着一丝颤意。
许太医没再买关子:“当初臣曾说过,郡主脑后留有大片淤血,这才造成心智有缺。方才臣观郡主神清目明,心下存疑,一番检查后,发现那淤血竟散了大半,如此一来,郡主有朝一日或能彻底恢复心智。”
“敢问太医,可有具体时限?”钟远丘闻言也失了些许稳重,忙不迭追问。
“兴许就在今明两日,也可能尚需数年。”许太医见二人欣喜的面容,有些不忍,怕他们期望过大,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方才侍立于郡主跟前的侍女神情激动地跑来。
此番举止实在不合礼数。
正想着,就见那侍女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喜色。
“殿下,将军!郡主……郡主她!”栖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连喘气的功夫都舍不得耽误,“郡主她能正常说话了!”
当初从伤到脑子后,钟溪语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无法开口,直到个把月后情况才渐渐有所好转,但话一出口却是词不成句,表述极为混乱。
长公主立刻看向许太医,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激动,求证道:“太医,莫非……”
许太医心下一松,笑着点头:“有此迹象,想来距离彻底恢复指日可待。不过郡主这些年的认知到底同常人不同,殿下和将军还需好好引导才是。”
“这是自然,此番多谢许太医了!”
“哪里哪里。”许太医客气地笑笑,“既无他事,臣便先行告退了。”
长公主像是想到什么,顿了下,将人叫住:“此事还请太医暂且保密。”
许太医闻言还有些诧异,这不是好事吗?
不过他当了这么些年的太医,也算是见了不少大风大浪,况且有同僚的前车之鉴在,自然清楚,有时候,“无知”才能更好的保命。
毕竟,太医可是个高危职业。
想来殿下有自己的考量,这些不是他该考虑的,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拱手道:“殿下放心,臣什么都不知道。”
长公主满意地颔首,转头看向栖月。
毕竟是她手里出来的人,没等她开口,栖月已经有所意会:“此事还未有其他人知晓。”
“那就好。”长公主轻声说,“同揽星说一声,让她稍后包一个大些的红封,给许太医送去。”
栖月应下。
等到周围只剩他们二人,钟远丘这才若有所思地开口:“阿冉这是觉得,府内有人生了二心?”
“谨慎些总归没错。”长公主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抹锐色。
老天垂怜,不仅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还让粟粟因祸得福恢复心智。
这一次,她一定会护好她。
待二人原路返回时,便听见钟溪语的院中传来阵阵惊呼。
走进一看,发现一群婢女正围在院内的槐树下,脸上写满焦急。
“郡主,太危险了,您别再往前了!”
“小心,小心——”
二人抬头一看,就发现钟溪语整个人攀在树枝上,身体还在朝前挪动,在她一臂开外的细枝处,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金瞳狮猫。
那猫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浑身的毛发炸开,嘴里还哈着气。
钟溪语放轻声音:“糯米别怕,是我,我过来了。”
就在这时,底下一名婢女余光扫见二人的身影,脚一软,慌张跪下,惊呼道:“殿下,将军!”
钟溪语也被这一声吸引了注意,抬头朝下方看去。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身下传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身体一轻。
钟远丘在树下看到这一幕,眼皮一跳,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凭借身法眼疾手快地接住半空中的钟溪雨,还顺手捏住了狮猫的后脖颈。
两人一猫平稳降落。
狮猫反应过来后却并未领情,叫了一声挣扎起来。
钟远丘手一松,就见那猫动作灵活地着落,瞬间就蹿走了,不由轻啧了声,低下头,却对上自家闺女崇拜的目光。
钟溪雨啪啪鼓掌:“爹爹好厉害!”
钟远丘瞬间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嘴角不自觉往上扬,轻咳一声后改口道:“以后遇到这事记得来找爹爹。”
几步开外的长公主默默扶额,借着衣袖的遮挡,悄无声息地掖了掖眼角,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
她的粟粟真的回来了。
余光扫过跪了一地的婢女时,目光骤然变冷,视线落在最初惊呼的婢女身上,冷声道:“带下去领罚。”
话音落下,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出现,直接将人带走。
钟溪语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像只小蝴蝶般张着手臂朝她扑来。
“娘亲!”
刚下过雨,树干上还带着明显的湿意,长公主看着她身上蹭的淤泥,额角青筋一跳,后退一步,迅速收起母爱:“哪儿来的脏兮兮小顽猴,可别埋汰你娘亲了,快去换身衣服。”
钟溪语本来还想替那婢女说话,闻言直接被转移注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控诉道:“娘亲,你变了!”
长公主没忍住笑出声,这才伸手去牵钟溪语,带她去换衣服。没一会儿,房门再次打开时,小顽猴已经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
一身石榴红的衣裙衬得小姑娘的气色愈发红润,头上扎着简单的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
名唤糯米的狮猫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廊下,正晒着太阳闭目小憩,蓬松的尾巴时不时晃两下,勾得人心痒痒的。
钟溪语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往它旁边凑。
长公主见状叮嘱道:“可别再爬树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摔下来有你受的。”
“知道了娘亲。”钟溪语应道,乖乖坐到糯米身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它,也不打扰,反倒是后者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轻巧地跃入她怀中,直接四脚朝天地一瘫,露出雪白的肚皮,示意性地哼唧几声,没过多久,随着钟溪语顺毛的动作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副惬意至极的模样。
长公主站在阴影处看着两小只温馨的一幕,脸上不知不觉中带上一抹笑意。
就在她心神放松之际,突然,视线毫无征兆地暗下来,紧接着,一具熟悉漆黑的棺椁印入眼帘,如同噩梦重现。
无边的寒意漫上心头,长公主如坠冰窖,身体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抹熟悉的焦黑一点点闯进她的眼帘。
就在这时,一件披风落在她肩头,紧接着,腰间环上一只手掌,一股暖意顺着掌心扩散到四肢百骸,驱散了周身直逼骨髓的寒意。
那副棺椁也在瞬间消失。
钟远丘站在她身后,将其揽入怀中。
“怎么站在这儿?如今才入春,春寒料峭,可别冻着了。”
呼吸在一瞬的紊乱后恢复如常,长公主缓缓呼出肺腑内的浊气,偏过头,视线扫过院外侍立一旁的徐虎,这才落到身后的钟远丘身上,轻声开口:“什么事连明日都等不及,上赶着找你一个伤患?”
“安岭这几日接连暴雨,山里冲出了一些东西。”
“安岭?”长公主眸光一动,眼中多了一丝涟漪。
钟远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音一转:“太医说你受了不少惊吓,好好休息。”
长公主点了点头,察觉到他要离开,搭上他的手腕,力道不自觉加重,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早些回来,我有事要同你说。”
钟远丘对上她的视线,莞尔一笑:“遵命,殿下。”
第3章 钟溪语正经危坐在书房的杌……
钟溪语正经危坐在书房的杌子上,左右看看同样磕到脑子的爹娘。
脸上还带着不小的震撼。
半晌,她一脸懵逼地说:“所以说,爹爹娘亲重生了?”
重生?长公主想了想,这词确实挺符合他们如今的情形。
姜承月那厮平日里没少拉粟粟当他的观众,想是从那些折子戏里听来的。
二人一脸正色地点头。
“所以,上一世的我成了世钰哥哥和凝霜阿姊感情的拦路石,最后死在了失火的阁楼里?”钟溪语语气中带着些许迟疑。
没有人能泰然面对自己的死因,尤其这个死因还是如此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