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妻子by洛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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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童磨,似乎很喜欢逗伊之助。
总喜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伊之助身后,一声不吭,只是用了收敛气息的小把戏,把他吓得浑身汗毛炸立。
有好几次,你都看见伊之助像是被挑衅的小羊羔一样,一个猪突猛进就扑上去打他,想摔其他小伙伴一样,也把他撞倒摔地上,结果就被童磨一根手指抵住额头,输得好可怜。
伊之助:“我讨厌你!”
童磨:“没关系,我是父亲,父亲总不会讨厌自己的儿子。”
伊之助:“我才不是你儿子!”
童磨:“那你是谁的儿子?”
伊之助:“我是妈妈的儿子!”
说罢,他一溜烟跑到你身边,拉起你的手,一边冲讨厌鬼做鬼脸,一边拖着你离开他的视线。
只留童磨一个人站在原地。
单手捏着扇子抵住下颌,居高临下垂下的戏谑眉眼,满是会惹伊之助生气的揶揄。
伊之助和童磨大概就是八字不合。
即使你没有告知伊之助童磨是个危险的食人恶鬼,他也本能不喜欢这个给予了你们衣食住行的男人。
你并没有纠正他的意思。
不喜欢童磨,总比喜欢童磨要好些。
要是他真把童磨当父亲,你才要真的苦恼。
可这样下去明显不行。
让伊之助一直生活在让他精神紧张的环境里,并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长。
你之前也试图带着伊之助离开过,可每一次,都被童磨找到了,哪怕被你找借口糊弄过去,但你心里很清楚,童磨并不是真的信了,他只是没玩够,才会做出相信你的姿态。
你不介意陪玩。
但首要任务是得先把伊之助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然,你就无法拥有掀桌子不玩的底气,自然也就无法陪他玩得尽兴。
就在你拼命转动大脑,思考着快要被你忘光的原著剧情,想要从中获得一星半点的灵感之际,童磨突然兴致勃勃来找你,无视伊之助气鼓鼓的怒瞪,拉着你就往他的寝屋走去。
“还记得吗?”
童磨喜形于色,一手抱起托你后腿的伊之助,无视他挣扎,将他夹在腋下,笑眯眯扫了你一眼,“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有位朋友,他的妻子也叫羽衣,今天,他终于有兴致接受我的邀请,过来跟我叙旧了。”
“快跟我来,我要让他看看我的羽衣妻子,好好羡慕他一番!”
“这样的话,他可能就再也无法维持冷静,而我,或许就能下棋赢过他了呢。”
你:“……”
真不要脸。
堂堂上弦二,下个棋还出老千。
伊之助年纪小,却不妨碍他懂得多,当即仰起头,冲他大叫:“无耻,你这是出千!”
童磨笑眯眯:“各凭本事的事,怎么能说是出千呢?我都没有因为他的妻子也叫羽衣就乱了心神,他要是因为我的妻子叫羽衣,就不复沉稳,那要被责怪的,就只是他自己啊。”
伊之助气得哇哇叫。
你心疼地望着自己的傻儿子。
又吃亏了吧?
可是没办法啊。
童磨这只鬼,是有几分歪理在身上的。
跟他这种人耍嘴皮子,真的很累。
每当这个时候,你就分外怀念自己的那些前夫们。
跟童磨这样的妖艳贱货一点也不一样,他们干净单纯得仿佛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随随便便就能染上你的颜色,任你随意作画。
哪里会像童磨这样难搞?
就在你叹气之际,童磨已经兴冲冲拉来障子门。
欢快的声音在主屋里回荡:“黑死牟阁下,快瞧,这就是我的羽衣妻子,漂亮吧?”
原本哇哇大叫的伊之助,在踏入寝殿的瞬息,就察觉到异样气息,收声绷紧了神经。
你被童磨拽到身前,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六眼剑士。
他正襟危坐。
浑身散发出厚重的气息。
给人的感觉是他这几百年没有白过,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继国家主可比的了。
“我是来传达那位大人的命令……”
黑死牟端坐原地,声音一如既往沉稳。
“哎呀哎呀。”
童磨嬉笑着打断他的话,“我当然知道啦,只是,你真的不看看吗?她也叫羽衣呢,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爱上她了。我从来没见过像她温柔漂亮又惹人怜爱的女子,说不定,在几百年前,跟你的羽衣是一个人哦。”
黑死牟没回答。
即使被童磨问到脸上,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平视前方,即使有六只眼睛,每一只却都好好待在它原来的位置,没有一只眼睛因为童磨的话动容。
显得既规矩又有教养。
与嬉皮笑脸的童磨,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见他没反应,童磨失望般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不喜欢羽衣也没关系,反正,她现在有了我,我会对她好。我会把她留在身边,直到她白发苍苍寿终正寝……”
这样说着,他将浑身僵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伊之助放到你怀里,伸手捏住你下巴,无视孩子和外人在场,在你诧异的目光中,俯身吻了下来……
直到他满足了,才意犹未尽松开你,舌头舔舐着唇瓣,直到给彼此唇上都镀上一层湿润淫靡的水光。
那宛若雨后初虹的眼瞳深深注视着你,仿佛含着无限情意,可他的话却是对别人的说。
“我会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
“我会成为她最好的丈夫,更会成为她孩子最可靠的父亲……不像别人,只是一茬不如一茬的韭菜……”
他似乎突然就行了。
之前相处的这几年,他明明就是个不行的养胃鬼,粘过来的时候,顶多跟你玩点小孩子的搂搂抱抱亲亲,纯洁得像个小学生。
可现在呢?
他突然就跟你玩这么大。
而且,丝毫不在意当场还有孩子在场。
你轻抚着气得浑身发抖的伊之助,现在哄劝的声音多温柔,内心就多不高兴。
玩归玩、闹归闹。
童磨怎么能拿着你的孩子开玩笑?
……不想再跟烂韭菜玩了。
你很快下定决心。
反正伊之助已经大了,也是时候从这里脱身了,跟他一起做一对普普通通的母子,度过平平凡凡的一生了。
你非常理直气壮。
半点也不觉得自己亏欠过童磨。
虽然你的确吃他的、喝他的,还用他的了,但这又如何呢?你每天不也都在虔诚祈祷他早点得到神明救赎吗?
这可是小公子都没得到的待遇!
做鬼,得知足。
再说了,心甘情愿的双向付出,怎么能用肤浅的欠和不欠描述关系呢?
哄睡了伊之助,你躺在床上,开始聚精会神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漂亮脱身,丝毫没注意到角落的黑暗里,却一点点浮出一道高大威仪的身影。
“改个名字。”
低沉浑厚的声音言简意赅。
直到他出声,你才注意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个人,倏然坐起身,循声望去,就瞧见了隐没于暗影之中的黑死牟。
他背对着你。
你看不见他非人的六眼,只能瞧见他笔直的脊背,以及高高束起的黑色马尾。
紫色蛇纹和服并不修身,可穿在他身上,却似乎有了别让的魔力,让人移不开眼。
你余光扫了眼伊之助,见他没有醒来,才问他:“为什么?”
黑死牟:“这个名字,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你:“真的?可这只是个很普通的名字啊,我不觉得哪里……”
黑死牟打断你:“如果不想跟着孩子一起死掉的话……”
你竖起耳朵。
就想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来,可他却突然停下了,再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仿佛给你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你再追问。
他也不回答。
甚至,还摆出一副“你既然不听,那我就走了”的架势。
……犟驴脾气!
你心下咒骂一声。
却没有轻而易举放过摆在你面前的机会。
“那您带我走吧。”
你小心翼翼将伊之助从榻上抱起来,他无意识咂巴咂巴嘴,有点被扰到,但没有直接醒来。
“这个名字是童磨大人喜欢的。”
“只要我留在他身边,他就不可能同意我改掉这个名字。”
黑死牟没出声。
你更加小心地从衣棚上拉下来一件外衣,披在伊之助身上,抱好他后,才走到黑死牟身边,望着他看不出喜怒的容颜:“他是我的神明大人,我本不该忤逆他,可我又实在不想给他带来不幸,权衡之下,只好拜托您了。”
“您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么,肯定能带我去个童磨大人找不到的地方吧?”
“只要童磨大人能平平安安的,那就算让我再也无法看见他的脸也无所谓呢……哪怕相隔天涯,我也会永远感激他救赎了我,更会一直祈祷他得到救赎的那一天快点降临。”
黑死牟没有再拒绝你。
只是,鬼的速度超乎你的想象。
明明他都提醒你了,要小心,但你太过不以为意,结果就是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急速掠过身旁的风撕破脸皮、拗断脖子。
狠狠吃了个苦头,你才跟伊之助一起死死埋在他怀里,才勉强从极致的速度中幸存。
当他要把你丢在一处远离人烟的木屋时,你手疾眼快拉住揪住他衣袖,止住他要离开的步伐:“你不能就这样离开!”
黑死牟皱眉。
六只眼睛一块儿盯着你。
你心尖颤了颤。
干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睛,碧绿色的眼中霎时噙满雾气,整个人都泫然欲泣起来:“我离开得太匆忙了,身上没有一点财物……没有物质保证,我跟孩子就只是一盘散沙,迟早都会死于非命。”
“我知道,您一定是个好人。”
“所以,拜托了,请务必再帮帮我!”
黑死牟面无表情。
好一会儿,那三对有点吓人的鬼瞳才从你脸上挪开,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就从你手中扯出袖子,纵身不见。
你望着他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顿时消失,只余下冷冰冰的漠然。
“狗东西。”
“对着别人的妻子,知道做个人了。可当初舍弃自己妻子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毫不犹豫呢?”
你腹诽着。
将仍在熟睡的伊之助放在干净的床上。
虽然黑死牟惯会惹你生气,不过,他的话倒是侧面佐证了你之前不妙的预感。
童磨这个乐子人。
应该不是第一次玩“羽衣也是我妻子”的游戏。
根据黑死牟今天表现,就算他生气,也不至于迁怒无辜女流。
可现在,他依旧说出了你跟孩子都会死的这种话。
这就证明,童磨这狗东西玩得绝对不小。
他也许不仅跟黑死牟玩过,还极有可能拿着羽衣们,去了鬼舞辻无惨面前取乐,这才让黑死牟毫不犹豫说出你们都会死的结论。
当然了。
也可能只是他玩腻了,就把羽衣们连孩子们一起救赎了。
如此,才能解释鬼舞辻无惨为什么没有恼羞成怒捏爆他的头。
但不管是那种可能,你离开他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借着窗外明亮的月光,你找出油灯,又从地炉里翻出打火石,点燃灯芯,摇曳的橘黄色暖光渐渐照亮整间居所。
你清楚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间木屋是有点奇怪的。
屋里摆设一应俱全。
是普通农家都会有的样子,四周并没有落满尘埃,看起来不像是被主人刚刚丢弃的样子。
可就是这样一间完好无损木屋,却没有半个人生活的迹象。
如果不是突然暴富,再也看不上这点小东西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都死了。
不管是老人,还是孩子,都在很短的时间内统统死绝,才会出现这种摆设齐全、却无人居住的情况。
你脑海闪过黑死牟的脸。
顿时苦恼无比地掩面叹气。
如果你没猜错,这里应该是他前不久吃饭的地方。
所以,他才知道这里无人居住。
不等你纠结很久,黑死牟就回来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足够你生活的银钱和物资,一股脑塞给你。
“等一下!”
你再次拉住他。
迎着他微沉的六道目光,再次提出自己的诉求,“您知道的,我只是个柔弱的女人。”
“突然得到了这么多钱财,很难靠自己的力量护住……不过,请您放心好了,我并没有一直麻烦您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您,能不能请您辛苦一下,再给我带几把精巧的燧发枪和充裕的子弹过来。”
“我之前一直跟童磨大人生活在一起,也摸过一些枪支弹药。”
“如果有了枪的话,我应该就能自保了。”
“请您救人就到底吧!不然的话,在您离开后,我跟孩子迟早会死于非命啊……”
黑死牟并不是凶恶的鬼。
可以说,他是所有鬼里最像人的那个。
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就像现在,他不仅给你了提供了足够的金钱,还给你准备了足够防身的子弹。
甚至,他都考虑到了子弹枪支损耗养护问题,特意给你准备了枪支保养的工具。
……如此细致。
你扼腕叹息。
将上膛的燧发枪搁在枕边,嗅着空气中渐渐浓郁起来的驱蚊艾草的味道,缓缓沉入梦乡。
……如果他没有那么在意继国缘一就好了。
……如果他愿意一直做你的好丈夫就好了。
****
在拥有了足够的金钱和防身工具后,你也就没那么想去薅产屋敷一族的羊毛了。
能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活着,谁还想去九死一生中给自己和孩子挣活路呢?
不过,你也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你带着伊之助搬到了门上绘着紫藤花家纹的宅邸附近之所以是附近,而不是做他们的邻居,完全是因为你担心鬼报复他们的时候,会不小心连累到你。
每次路过绘着紫藤花家纹的宅邸门口时,你心中都会生出浓浓的困惑。
就这样光明正大在最显眼的地方绘着紫藤花纹样,固然可以方便猎鬼剑士投宿、寻求帮助,可相应的,这也是个明晃晃的标志啊,非常容易吸引鬼的!
你都能轻易想到东西,跟鬼战斗了千年的产屋敷一族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可他们至今都没有调整策略。
如果不是鬼杀队太头铁,那应该就是鬼舞辻无惨真是个没脑子的废物。
都这么光明正大跟他作对了,都不知道杀一儆百,怪不得找了一千年都没找到青色彼岸花。
狠狠羞辱完鬼舞辻无惨,你才捏着竹棍,面色不善地去木屋后面的山林里找玩野了的伊之助。
在他吱哇乱叫中,无情地打了他一顿屁股。
你:“以后不准跟山里的动物胡闹!它们牙齿那么尖、爪子那么利,你要是被它们抓到、咬到了怎么办?!”
伊之助趴在你膝上,极力辩解:“是我赢了!它们根本不可能咬到我!”
你又给了屁股一下:“那也不行!”
伊之助不服气:“哼,妈妈是你不懂!我是男子汉,我必须赶紧变强,不然的话,我根本无法从童磨那个恶棍手里拯救你!一旦被他找到,我们就糟了!我要成为最强!我一定要把他摁在地上爆锤!”
你瞳孔一震。
原本捏着竹棍的手指颤了颤。
脸上再也摆不出严母的姿态。
只觉心脏被不轻不重戳了一下。
顷刻间,一股难以描述的滋味就涌上心头,让眼眶不自觉滚烫泛红,喉咙里也像是堵了什么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内心大受触动的同时,也很清楚他是真心的。
他太小了。
还没来得及染上大人糟糕的颜色。
如今脱口而出的话,就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并不是为了讨好你,更不是为了从你手里逃出生天。
你越是清楚,就越是动容。
孩子的稚言稚语,就是这样具有杀伤力。
即使是心冷如铁的打工人,也无法在这种真诚面前,还能保持超乎寻常的冷静。
黑死牟也许能。
可你真的不行。
伊之助正诉说着童磨的恶性,一抬眼,就瞧见你在无声流泪,他顿时像是做了错事般,整个人都局促不安起来。
一边给你擦泪,一边语无伦次给你道歉。
你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
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紧紧搂着他:“对不起,伊之助,原谅妈妈,我只是有点过于紧张了,并不是故意打你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是妈妈心爱的儿子,如论如何,我都不想看见你受伤。”
伊之助也回抱住你。
小小的身子紧紧靠在你怀里,贴在你耳边,小声道:“我没有怪妈妈……”
你跟渐渐长大,并开始有自己想法的儿子找到了正确地相处之道。
伊之助成为附近的孩子王。
而你也顺利融入到平民的生活之中。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几乎让人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附近突然出现村民被野兽袭击的情况。
这绝非一般的野兽袭击。
而附近有着紫藤花家纹的人家,更是非常谨慎,当天就放出了跟产屋敷一族联系的鎹鸦。
你松了口气。
食人恶鬼是有点可怕。
可只要产屋敷一族没被族灭,鬼杀队剑士迟早会过来收拾烂摊子,还你们普通人一片净朗晴空。
你根本不需要杞人忧天。
唯一要做的,就是在鬼杀队剑士斩杀恶鬼之前,跟伊之助缔结在天黑之前必须回家的约定。
而伊之助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他没有追问你缘由,而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好好答应了你。
就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天都擦黑了,他也没回来。
你脑海瞬间闪过无数可能。
每一种,都可怕得让人肝胆俱裂。
眼前阵阵发黑。
你强忍着浑身发抖的颤意,哆哆嗦嗦走出木屋,踏着夜色,循着伊之助常去的地方寻找他,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迫切希望能得到他的回答。
路上遇上相熟的村民,你也急忙上前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伊之助,有的人说没见到,有的则是好心给你指了个方向,说曾看见他朝东面去了。
你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找去。
不知道找了多少个地方,才终于在洒满月光的僻静小径上,遇到了正拿着刀,还耍得威风凛凛的伊之助。
你扑上去。
将他死死抱在怀里,差点要失去他的恐慌,让你再也无法克制情绪,失态哭出声:“你到底去哪里?!”
“我找了你那么久!我找了你那么久!”
“你都不回应我一声的,如今外面这么危险,到处都有死人!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我要怎样才能活下去啊?!”
伊之助眼神躲闪。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局促不安站在原地,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慌忙丢掉手里颇有分量的刀子,双手笨拙地抱住你。
“不要哭,妈妈,我没事儿,真的,你瞧,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你别担心啊……”
你哭得更大声。
小兔崽子!
这是没事就能不担心的吗?
你恨不得把他抓起来,狠狠他屁股几巴掌,却又根本不舍得,只好死死抱着他,像是要把之前一直压在心底的紧张恐惧一股脑宣泄出来。
你真的太害怕了。
一想到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会因为自己插手他人生的缘故,悲惨死在鬼的手里,你就恐惧得差点崩溃。
你不介意改变他人人生。
你可以毫不犹豫持刀反杀无惨小公子,也可以面不改色地给继国岩胜递上剧毒的茶水,只因为他们践踏了你的好心,活该成为你幸福未来的垫脚石。
纵然心中会有一时不忍,可很快,那份微末的踌躇就会被自我开导纾解,让你可以非常平淡地对着这种为了自保不得不做的事。
可伊之助是不同的。
你是为了让他过得更好,才被赋予了这份人生。
你可以主宰这份人生。
也可以想方设法让自己过上曾经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但你总不能得到了别人的人生,却心安理得的一点责任都不承担,就一味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伊之助死了,单是害死他的那份愧疚和自责,都足以压垮你的精神,让你再也无法好好活下去。
这并不是因为你多清高,也不是你精神太脆弱,而只是单纯因为你还是个人。
是个人。
就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害死无辜之人,还能无动于衷。
你做不到如此心大。
你只会被这种感情拖入良心的泥沼,再不可救。
你才会如此害怕。
****
哭,向来是缓和情绪的不二法宝。
等哭得差不多,你就感觉往日一直积压在心头,以至于让你精神紧张的情绪都陡然一空,只余下豁然开朗的顺畅感。
即使是晚上了,眼前的天也似乎更透亮了些。
你吸了吸气。
刚想要用伊之助衣领擦擦脸,一方叠得整齐的干净帕子被递到你跟前。
你滞了滞。
顺着伸过来的手臂望去,才注意到伊之助身后一直跟着一位女剑士。
黑发紫瞳。
垂落的长发两侧带着漂亮的蝴蝶发夹。
她穿着标准的鬼杀队队服。
外面罩着柱才会穿的醒目羽织,上面织着彩色蝶翅纹样。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与童磨不一样,那是真正如春日暖阳般的恬静柔美。
你依稀觉得她有点眼熟。
却怎么都没想起来她的名字。
直到她微笑着向你介绍自己,你才恍然大悟。
那个在一切开始之前就死掉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怪不得你会觉得她眼熟。
她这身熟悉的打扮,第一时间让你想到的是她妹妹蝴蝶忍,但跟蝴蝶忍又有差别,这才让你迟迟对应不上她的名字。
“让你见笑了。”
心念电转间,你抬手接过帕子,擦净脸上的泪痕,向她道谢,“多谢你送伊之助回来。”
“是我要谢谢他才对。”
蝴蝶香奈惠笑着摇摇头,转而帮伊之助解释起他之所以晚归的原因,“伊之助是个很勇敢的孩子。那时候,是他及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不仅成功保护了自己的玩伴们,还给我提供了线索,这才没让那个吃人的恶鬼跑掉。”
伊之助被夸奖了。
整个人得意起来,骄傲地挺直胸脯,跟你如出一辙的眼睛闪闪发亮:“我可是很厉害的!”
你失笑。
却也没有说扫兴的话,只是抬手揉了揉他脑袋。
蝴蝶香奈惠完成了任务,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护送你们回家。
在路上,你们寒暄起来。
关于鬼杀队、鬼、猎鬼人,她都有简单解释给你听。
伊之助插不上话。
或者说,他并没有插话的意思。
就是不停围着你们转,眼睛却眨也不眨盯着已经被蝴蝶香奈惠收到鞘里的日轮刀,就差把“我想要”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而蝴蝶香奈惠大概是跟伊之助做过什么交易罢。
她将你们平安送回家后,俯下身,跟伊之助拉勾保证:“放心好了,我会信守承诺。你帮助姐姐抓住了鬼,姐姐会送你一把适合你的日轮刀,这样的话,就算姐姐不在这里,你也能从鬼手里保护妈妈了呢。”
你这才明白了缘由。
伊之助询问地望过来。
很显然,他想要征求你同意。
你笑着颔首。
没有阻止的意思。
只要鬼一日不从这个世上消失,你就得做好随时被他们扰乱人生的准备。
你是不希望他成为猎鬼人,整日游走于死亡关头,可你也不至于因噎废食,因为恐惧,就阻碍他成长变强。
伊之助既然喜欢刀,而蝴蝶香奈惠又不介意送,那就依着他好了。
他能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你作为母亲,只会更安心一点。
面对那么危险的食人恶鬼,谁也不会嫌弃自己的防身利器多,只会因为火力不足而恐惧……
念及此,你思维微妙一飘。
说到火力,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热武器更具火力威慑力的东西吗?
那当然是没有啊!
对于十二鬼月来说,热武器也许鸡肋;可对于普通食人恶鬼来说,那不失为绝妙的防身利器。
意识到这一点后,你想也没想就拉住蝴蝶香奈惠的衣袖。
在她望过来时,你低下头,摆出难以启齿地姿态,迟疑半晌,才难为情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她能在下次来的时候,也可以你带来几枚适合燧发枪的杀鬼子弹。
蝴蝶香奈惠没有拒绝,只是有些担忧:“夫人您会用枪吗?对于普通人来说,那种东西,远比刀剑更容易自伤己身呢。”
你:“会的。在我丈夫尚未死去之前,我就跟着他学过用枪,不管是铳尾抢,还是时兴的枪铳短筒,都有过涉猎。”
“家里大些的猎物,也是我用枪狩猎获得的。”
蝴蝶香奈惠这才放下心来,露出轻松温柔的笑:“这就好。请您放心,等过两天,我就会把东西带过来送给您。只是,如果你们再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个人建议是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时间来得及,你们完全可以去东面那户门上绘着紫藤花家纹的人家,由他们送信给我们鬼杀队。”
“鬼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交给我们专人处理比较好。”
“您是伊之助的母亲,我希望您能永远陪在他身边,让他像个骄傲的小太阳一样,蓬勃快乐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