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妻子by洛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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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冷笑:“辉夜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
杀生丸:“三心二意的东西,还不如不存在。”
你瞳孔一震。
一个激灵从绒尾里坐直身子。
“曾经,她偷偷跑下云上城去见你,却被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气到,拉着我的手,要我把那个占据了你心神,跟你形影不离的咒术师杀掉。”
“我不同意,她就哭得声嘶力竭,恨不得哭昏给我看……你是妈妈,她总不会对你做什么,可那些夺走你目光的东西,自然是消失比较好。”
回忆起不甘心的女儿偷摸找茬,结果被咒术师戏耍的过往,杀生丸冷冽的眉眼逐渐缓和起来,垂眸凝睇你,语气平静:“你最好一碗水端平。”
你如遭雷殛。
完全没想到还发生过这种事。
这是不应该的啊!
你下意识否定:“她不可能记得我。”
杀生丸收回目光。
薄金色的眼瞳漫不经心望着晨光散落的林间,回答的声音沉静如许。
“母亲没有刻意抹除过你跟她的关系。”
“还时常拿着你送给她的黄金戒指,戴在手指上,逗弄她,跟她讲述你的事。”
“所以,在很早之前,在你还纵情享受跟儿子相处的亲子时光之时,辉夜就知晓了你的存在,并一直偷偷摸摸注视你。”
“不然,你以为她是对你一见如故,才会黏着你不放吗?”
杀生丸平静陈述事实。
你神情滞涩。
丝丝缕缕的难堪爬上心头,取代了日趋浓烈的不安。
“不该的。”
你捂住脸。
当初隐晦的担忧,终究还是成真了,“……你们不该让她知道我的存在。”
人类和妖怪。
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
对拥有漫长寿命的半妖来说,归属妖怪的那一边,才能过得更好。
哪怕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她是你跟杀生丸的孩子,而不是犬大将留下来的烂摊子,你也无法理直气壮做出让她陪在你身边的决定。
她不应该跟你这个人类牵扯太多。
正如你现在离开桔梗,不拖累她的脚步一样。
把辉夜姬留在杀生丸身边,让她生活在妖怪的族群中,做西国高高在上的姬君,才是一位母亲应该做出的正确决定。
杀生丸:“你是她母亲。”
你声音滞闷发涩:“我这样的人,跟死了一样,才是对她最好的。”
杀生丸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
你正心乱如麻。
却听到一道低沉和缓的声音,盖过了林间掠过的风声。
“那只是你自己的看法。”
母亲总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如果桔梗并没有因为你的失职遭遇不幸,反而在离开你之后,顺顺利利融入其他家庭,过得很好很好,那即便她把你忘了都没关系。
那么可怕的回忆忘了就忘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得到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碗水端得很平。
念及此,你信念愈发笃定。
两个月后。
村外的枫林已经染上霜色。
在一个秋意浓重的黄昏,桔梗和辉夜姬终于收集齐全四魂之玉,顺利归来。
辉夜姬非常开心。
靠在你怀里,笑靥如花。
不停讲述着路途中遇到的形形色色人和事。
她是半妖。
既是人类,也是妖怪,这让她思维异常灵活。
为了快点找齐四魂之玉碎片,她毫不避讳借用了妖怪的力量。
“那是个耳朵非常灵敏的妖怪,多亏了它的帮助,我跟姐姐才能如此迅速找齐四魂之玉,原本,我是想带它过来见你的,可它自卑于相貌丑陋,生怕吓到你,便谢绝了我的提议。”
“妈妈要是好奇的话,以后,我可以带妈妈过去看哦。”
“哦,对了!”
“妈妈,我跟姐姐还遇到过一个超会跑的狼妖,他真的超可恶的!”
“不仅吃人,还会屠村。”
“最可恶的是,他把四魂之玉碎片装在腿上,靠着四魂之玉碎片力量的加持,恬不知耻嘲笑我是个只能在地上爬的半妖,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把我当狗遛……嘿嘿,我是追不上他,可妈妈给了我枪,任他跑得太快,也快不过子弹的速度,到头来,还不是只能被我一枪爆头,变成一只没脑袋的死畜生。”
她大概也是累了。
拉着你聊到半夜,讲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微不可闻。
她睡着了。
你抱着她。
感受着怀里沉甸甸的分量,臻首低垂,黑白分明的眼珠眨也不眨凝睇着她,眷恋的注视似乎是要把她的面容深深烙印在心底。
可到了最后,你只是俯下身,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便不再留恋,让杀生丸把她带走。
“有人说,想要终结围绕四魂之玉而生的因果,唯一正确的愿望就是许愿让它永远消失。”
“可向四魂之玉许愿,许愿人的灵魂又会被玉所夺取。”
“所以,不管是机械降神也好,阴险的算计也罢,我都不想让桔梗冒这个险。”
这样说着,你把四魂之玉塞到他掌心,“与其他人相比,我果然还是更相信月姬和你。带着这个东西走吧,如果嫌太麻烦了,用丛云牙直接把它送入彼世也行。”
“不跟她道别?”杀生丸将话题掰回来。
你:“就当我死了吧。死人是不需要跟生者道别的。”
杀生丸不虞皱眉。
你扭头瞧向窗外。
桔梗正在跟枫婆婆说着什么。
你跟那种白眼狼一样的家伙是没什么好说的,可如果这是桔梗想做的话,你也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
这样想着,你漫不经心开口:“并不是在故意敷衍你们。杀生丸,我只是个普通人,而普通人都是会死的。”
“也许是如今的再次相见,给了你错觉 ,让你觉得我还会出现在许久之后的未来。哪怕经历无法挽留的死别,也只是你漫长生命中的一次短暂别离而已。”
“可事实并非如此。”
“杀生丸,活着是很累的。”
“一次次重复糟糕的人生,只为从中争取一份虚无缥缈的幸福,真的非常消耗心力,完全跟我人生准则相悖。”
“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没心情在失去儿女后,再次争取所谓的幸福人生了。”
“……我们人类,大都是这样自私短视的生物。”
“所以,我才不止一次告诉你,永远不要低下头,要永远朝前看。”
杀生丸很好很好。
可就是因为他很好,你才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将他拉入刹那之物堆砌的痛苦之中。
永恒的宝物。
就应该好好挂在触不可及的苍穹之上。
与日月同辉。
你再没有停留。
带着桔梗从食骨之井离开。
桔梗很好。
这个人心扭曲如蛆虫的战国时代,根本配不上她。
你会带她去到开放包容的全新世界,等找到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两面宿傩,就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他们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圆满顺遂地闭上眼,陷入永恒的安眠。
不复醒来。
你是这样想的。
可耐不住造化弄人。
映入你眼帘的,并不是往日熟悉的神社建筑,而是类似浅草观音堂的寺庙制式建筑。
你面无表情。
从洞开的格子窗收回目光。
一手捏着泥金桧扇,一手无意识叩击着矮几,发出急促的笃笃声。
室内昏暗幽玄。
稀薄的光透过糊着油纸的纸障子,照进来,让你的脸一半露于不甚明亮的夕阳余晖之中,一半隐没于晦暗的阴影里,无端显出几分阴森可怖。
娇娇超小声:“我可以解释的。”
你:“我说你不能解释了吗?”
娇娇声音更小:“我只是个刚诞生不久的新系统嘛。用你的话来讲,就还只是个孩子而已。给你提供便利、开后门,不仅是我们的约定,更是我心甘情愿的……如今现在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可意外这种事,我也控制不了,你就原谅原谅我呗,等你完成这个任务,我就把活生生的桔梗身体给你,让你们母女得以真正相见!”
你:“我现在就要。”
娇娇:“给你了,你也没地儿放啊,桔梗又不在这里。”
你:“我不管。”
娇娇:“好叭好叭。”
它终是拗不过你。
而你在验过货后,并没有轻易放过不出意外出了意外的娇娇,而是以可恶甲方的丑陋嘴脸,跟它提了各种不合理的要求。
娇娇一一照做。
你这才稍微顺心了些,转而问出任务相关。
娇娇回答:“这次任务很简单。一,创死加茂宪伦;二,希望孩子们不再被他(加茂宪伦)利用。总结起来,其实可以归为一个,那就是创死加茂宪伦。”
加茂宪伦。
一间山野寺庙的主人。
普普通通,毫无特色的咒术师一枚呀。
如果他脑袋上没有缝合线痕迹的话。
你视线自他额头掠过。
舌尖抵着上颚,不由啧了一声。
知道娇娇很不靠谱,却没想到它竟然能这么不靠谱。
原主是个很倒霉的人。
她的倒霉,并不在于她运气多差,而是在于她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却拥有过于奇特的体质可以怀上咒灵的孩子。
也正是这份过于奇
特的体质,使得她在无故妊娠后,承受了正常人无法想象的非难和指责,以至于崩溃之下,逃入寺庙,想要寻求神佛庇佑。
结果,却落在了脑袋被开瓢的加茂宪伦手里。
自此之后,九度妊娠,九度流产,最后生死不明。
而她的孩子,也在未来也被加茂宪伦利用,以至于兄弟相残。
念及此,你重重摁了摁眉心。
这哪里是什么加茂宪伦?
分明是祸害遗万年,游走于人类和咒灵之间,把所有人都迫害了个遍的反派BOSS!
一想到两面宿傩你的好儿子,已经成为类似咒灵的东西,似乎也成了可以被他吸收利用的东西,你的心就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生怕在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未来,他也会像原主的孩子一样,被这个逼利用个彻底。
【果然,创死他一个,幸福千万家】
明确这一点后。
你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下却不由泛起愁来。
咒术师不好杀。
而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更是难宰得一比。
其困难程度,不亚于让你一个普普通通打工人,手无寸铁对上上弦之鬼与高级妖怪。
要怎么杀了他呢?
就在你陷入沉思之际,加茂宪伦已经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走过格子窗,来到和室正门。
他拉开障子门。
端着食案,来到你跟前,将摆满进补膳食的食案搁在榻前,非常自然地拉起你右手,食指和中指摁在你手腕,似乎是在把脉。
“还在头痛吗?”
他如医师般的话语也证明了这一点,“从脉象上来看,你的身体正在好转,再过不久,就能彻底康复。”
“现在之所以还不太舒服,大概是因为你之前过于悲伤了。”
“别难过,我们的孩子们只是重新回到高天原的怀抱而已。只要我们日夜诵经祈祷,他们终有一日,会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悲伤?
这个词划过脑海的瞬间,你灵光乍现,顿时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加茂宪伦低垂着眉眼。
似乎无颜面对你。
却还是忍着叹息的冲动,温柔将你揽在怀里,轻声抚慰你的痛苦和悲伤,一显大叔的温柔体贴。
你没有拒绝。
非常顺从地靠在他胸口。
脸上更是浮出恰到好处的忧郁和愁绪,眉心死死拧成结,仿佛根本无法从一次次流产中解脱出来。
你过来的时机巧也不巧。
巧的是,原主已经完成了九度妊娠、九度流产的过程。
不巧的是,你已经无法帮助原主,从一开始就扭转被利用的痛苦过程。
对于反派BOSS温声细语的宽慰,你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只专注将耳朵贴在他心口,听着从里面传来于人无异的跳动,不由暗暗咋舌:真他妈像人啊!
谁能想到呢?
眼前这个与真人无异的咒术师、这间寺庙的主人,实际上却只是舔食者脑花成精,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怪物。
你唏嘘不已。
完全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走神被拆穿什么的。
对一个九度孕育孩子,却又九度失去孩子的母亲,现在没有直接情绪崩溃,当场表演一个歇斯底里,就已经是内心足够强大了。
再强求人家仔细聆听外人的安抚,根本是强人所难。
所以,等你感慨完后,就自顾自打断了他安慰的话语。
“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征询的语气,却问出了“你不同意我就自杀”的冷淡
厌世之感。
加茂宪伦没有立刻拒绝你:“想去哪里?”
你回答的速度很慢。
仿佛大脑反应不过来一般,被他这么一问,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浅草寺吧。听说那里很灵验,我想去给孩子们祈福,这大概……是我这个无能的母亲,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了。”
加茂宪伦掌心抚着你后脑勺的长发:“可以,我会陪你一起。”
你没有拒绝。
不用想也知道。
原主这么好用的一个母体,他不把你利用到极致,将敲骨吸髓,骨头都炸出一滴油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如今,他同意让你出去,就跟主人遛狗没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你突然生气起来。
他才是狗!
你一直思考着这件事。
不管是跟反转术式比比速度,尝试能不能一枪崩了他,还是绞尽脑汁跟咒术师合作,合力围剿这个咒术界的污点,你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毕竟,你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大善人。
充满投机风险,却对自己又不够有利的事,你可是一点也不想干。
这种纠结迟疑的心情,一直维持到你参拜完浅草寺。
那时候。
你已经来到满是现代化气息的东京内城。
走在霓灯闪烁的街道,跟衣着考究的上层西洋精英擦肩而过之际,如杂草蔓生的脑海兀得灵光乍现,瞬间醍醐灌顶!
对于一个极可能拥有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来说,枪械的作用非常有限;
而加茂宪伦本身就出自御三家,也从侧面证明咒术界很可能就是烂橘子一筐,根本不是咒术界的“产屋敷”,完全不值得你托付信任,通力合作。
可两面宿傩你的好儿子,就不一样了。
生前,他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诅咒之王;
死后,他是困扰咒术界千年之久,根本无法被解决的“四魂之玉”。
加茂宪伦这个舔食者脑花成精的狗东西,对于普通人、普通咒术师来说,他也许无法逾越,可你不觉得他也能像玩弄原主一样,玩弄两面宿傩。
你得承认。
这其中有赌的成分。
可你不觉得两面宿傩会怪你。
毕竟,就算结果再坏,他顶多也就是损失一根手指而已,还余下十九根呢,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只要加茂宪伦不被手指毒死,那他就能再次见到正在学着做爹的你。
一个妈妈。
两种身份。
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念及此,你发自内心地笑了。
你就感觉到身边的男人爱抚着你的发,似是欣慰般轻声感慨:“你能喜欢这里,真是太好了……之前,是我想岔了,以为隔离人群,使得从人类负面情绪而生的咒灵无法再接近你,就是在保护你,结果,却让你那么难过。”
“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定居。”
“就算这里汇集了太多对你不怀好意的咒灵,我也一定可以从它们手里保护你。”
“只要你能开心一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脸色不变。
非常配合地摆出一丝动容的表情。
甚至,在他痴痴诉说自己的真心和付出之时,眸光还恰到好处地动了动,似有泪光闪烁,指尖轻颤,没有拒绝他牵你手的动作。
你臻首低垂。
望着彼此交握的手,暗自咋舌:
【多么拙劣的PUA啊】
【可对于脸皮不够厚,或者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来说,偏偏又是那么管用……】
害怕麻烦别人。
这似乎是整个东亚文化区都会有的典型思维模式。
因为不想麻烦别人,所以,即使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浪费无数时间,也不会向别人开口寻求帮助。
甚至,哪怕是别人主动帮助自己,都无法坦然接受,还会因此生出无以为报之类的负罪感和羞耻心,就好像是自己做了错事一般。
如今想来,这其实只是文化和社会对人植入骨子里的PUA罢了。
烦别人的更深层次原因,是“我不会”。
而“我不会”,往往就意味着“我不如人,是个失败者”。
在自上而下充满无形压迫的环境里,失败就意味没有价值,甚至可以从内到外否定一个人的全部存在意义,让人连活下去都资格都没有。
在这种环境下,羞于寻求帮助,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当然了。
这种困境也并不是绝对的。
只要学会摆烂,别总是用圣人的标准要求自己,适时发疯,就能从这种无意义的精神内耗中解脱出来。
梅雨还没有结束。
水雾迷蒙的街道上,潮湿的空气里飘着无数细细的雨丝。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下,加茂宪伦撑着一把深色的和伞,体贴地为你遮挡雨丝,不让你暴露在夜里微凉的雨丝中。
你缓缓拾起头来。
黑白分明的眼珠望向他。
加茂宪伦似有所觉。
低下视线,与你四目相对时,温声询问:“怎么了?”
你停下脚步。
望着自己落于他眼底的倒影,怔忡片刻,恍惚般呢喃:“要不然,我们还是分开吧?”
加茂宪伦:“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你摇摇头。
把手指从他掌心抽出来:“我是个不祥的女人,会莫名其妙怀孕不说,还根本没有能力诞下与心爱之人的子嗣,一次、一次、又一次……哪怕我倾注无尽的爱意,也无法留下他们。”
“其实,当我再次失去孕育的孩子后,并不是一味沉浸在那份悲伤中无法自拔,而是认真思考了很久……最终,我接受了一直被我忽视的事实,那就是,我的确是个没用的女人。”
“不仅无法让你拥有幸福,还只会拖累你的人生……不应该这样的,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因为我的缘故过得这般辛苦。”
“所以”
“我们就此分开吧,宪伦。”
“往日种种,皆埋葬于浅草寺。”
“离开我这种没用,又惯会惹是生非的女人,你以后肯定能收获幸福……”
加茂宪伦眸色深谙。
投来的目光晦暗不明。
你仿若未觉。
长呼出一口气。
半是解脱半是释怀地冲他笑:“不必担心我。”
“一直以来,都是因为你的庇护,我才能远离那些东西。今后,顶多是重新回到那种不见天日的日子里罢了。”
“你一直宽厚待我,甚至,还愿意满足我这种任性的要求,我的人生已经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说到最后,你眼睛眨也不眨深深凝睇着他,仿佛在望着只能最后一次相见的挚爱之人,“宪伦,承蒙不弃。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别说傻话。”
加茂宪伦叹息出声。
他宛若一位可靠的丈夫,在听到妻子任性的话语后,并未出言指责,而是更温柔地握住你的手,给予你并肩同行的勇气,“你是我认定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会因为区区咒灵的骚扰,就擅自放弃你?”
“羽衣,我虽年长你许多,但我依旧是个世俗的男人,会心甘情愿为心爱之人付出一切。”
“唉,说到底,都是我不好,无法让你感受到我的心意,才让你如此忐忑不安……”
你暗自啧了一声。
这种跟男德不沾边的狗男人,就是会给自己贴金。
事到如今,还妄想PUA你呢。
可你也不虚。
眼底霎时浮出水雾:“妻子?……心爱之人?”
伦微微颔首:“是。”
你双眸怔怔。
望着他,难以置信地流出泪来:“怎、怎么会?我这样的女人……出身名门贵族的你,怎么可能会想要爱我、想要娶我做妻子?明明我的家人都不愿意再爱我了……”
加茂宪伦拭去你腮边的泪痕:“他们对你的态度,并不代表真正的你。你很好,我从来没见过跟你一样好的女子,跟你在一起,完全出自我的私心。”
你暗道,是啊是啊,你爹我当然好得很,算你有眼光。
脸上却满是悲意。
避开他的触碰,双手捂住耳朵,不堪承受般蹲下身,哀婉啜泣:“别说了!别说了!再这样下去,我就会生出不堪的妄想和奢求,会再也不愿意离开你的!”
“宪伦,我不能成为那样糟糕的人!”
“就为了自己快活,根本不管别人死活……这样的话,你肯定就不会再爱我,也肯定不会再说出想要娶我做妻子的话!”
“呜……”
“太痛苦了,真的是太痛苦了!我一点也不想最后留在你心底的,是一副贪猥无厌的丑陋模样!”
“不会。”
加茂宪伦将身体紧绷到发抖的你抱在怀里,不停安抚,“我不会那样待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只会爱你。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是在你而跳动……”
就像这样。
对方卖惨,你就摆烂;
对方PUA你,你就给他画大饼;
对方跟你讲感情,你就跟他蹬鼻子上脸。
永远不被他掌控节奏。
永远将自己立于道德的高地。
你伏在他怀里哽咽。
虽然时不时就被他的甜言蜜语油到,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个哆嗦,但也惹得他抚慰你后背动作越发柔和。
对于这个结果,你非常满意。
同时,也更加明确,让他作为人类死去,真是太便宜他了。
你必须像周扒皮一样,榨干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不过,在此之前,你觉得自己有必要居安思危,跟他玩点新花样。
在又一次参拜了附近有名寺庙后,你望着神龛之上的金塑神明,向加茂宪伦提议,不如在神明的见证下,你们都换个新名字,改头换面开始新生活。
加茂宪伦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温和的目光落于你眼底:“羂索,你可以叫我羂索。”
你眨了眨眼睛。
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非常耳熟。
可大概是因为你活了太久的缘故,一时没有想起来,只好暂时搁置,面不改色地回之以笑:“羽衣,你可以叫我羽衣。”
然后,你就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当即询问出声:“怎么了?是这个名字哪里不太好吗?”
羂索笑着摇摇头:“很好听的名字,怎么想起来叫这个?”
你:“天女的羽衣,而你就是我的神明,愿作羽衣,常伴在你左右……你呢?为什么想给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
羂索抬手指向神龛之上的神明,示意你看向神明的手中之物:“那就是羂索。我希望自己亦能如神明之羂索一样,保护你、庇佑你、爱怜你。”
知道他这个逼当然是在放屁。
倒不是你用最坏的恶意揣测他,而是他长得就是不是会干人事的样子。
在你四处溜达,一次次跟衣着精致,做西洋打扮的现代一家三口后,你那颗仿佛被迷障笼罩的大脑,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
你想起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羂索这名字耳熟了!
千年之前,那个挑拨你跟鬼舞辻无惨关系,还给你儿子取名两面宿傩的阴阳师,不就是叫羂索吗?!
当初,你还拿他名字的寓意PUA鬼舞辻无惨来着……
你掐指一算。
他跟两面宿傩同一时代,说他不知道活了多久,时间也正好对得上。
纵然你有猜得成分,可羂索与缝合线是同一人的可能性,也是真的很大!
紧接着,你又转念一想;就算是假的,又如何呢?
他总是要死的。
他是你知道的羂索阴阳师,跟他是舔食者脑花成精的缝合线,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没有啦。
都是一具尸体呢。
你很快就将那一点惊异抛之脑后,转而思忖起来从哪里得到两面宿傩的手指更方便,可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得借住产屋敷的力量。
并非是你盯着产屋敷薅的羊毛。
主要是因为你初来乍到,跟如今的咒术界谁也不熟,更没有足够钱可以操纵他们为你做事。
再说了,你也知恩图报了。
上辈子之所以结束得那么痛苦,其中固然有继国缘一给你添堵的原因,可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你代替当时的产屋敷家的孩子们被炸死。
如今,你只是让产屋敷家主帮你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根本跟挟恩图报不沾边,又有什么必要不好意思呢?
“在看什么?”
也许是你看出神的样子太明显了,身旁的羂索笑着问出声。
你侧目瞧了他一眼。
半点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反倒是大大方方手指给他看:“你瞧,他们的女儿真可爱,如果我们也能生下女儿,那孩子肯定也会跟她一样惹人怜爱吧。”
这下,羂索不说话了。
梅雨之后。
就是炎热的大暑。
在熬过一阵酷暑难消的日子后,滞闷的午后终于应该了大暑后的第一片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