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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 by希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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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越握着手中账簿,缓缓起身,语气不冷不热,“这是裴府,裴某在此处,很意外?”
沈燕也觉出他话中隐有不善,轻咳一声,“不过是我们女儿家闲话,未料到一向以君子自居的裴大人竟在此偷听,着实意外。”
裴越淡声回,“若当真是姑娘家之间叙话,裴某也就不在这了,这不是沈姑娘无端寻我夫人讨要姻缘,是何道理?裴某百思不解,故出言相问,沈姑娘如此恨嫁,裴某替你做个媒?”
沈燕差点被呛住,“谁说我恨嫁,……她指着明怡,一时语塞。
当着人家丈夫的面,与她纠缠,着实不妥。
裴越却是高声盖住她的话,往外吩咐,
“侯管家,安排人知会这五邻六坊的媒婆,去沈府给沈姑娘说媒。”
沈燕闻言脸色大变,“哎哎哎,裴东亭,你瞎掺和什么!”
只见那侯管家应声一揖,便往外去,沈燕急了,一面往外去追,一面恨恨瞪着他们夫妇,“这茬我不提,成了吗?”
“裴东亭,算你狠!”
明怡默默朝裴越比了个拇指。
方才坐下饮了一口茶,斜廊处又现一双人影。
两位姑娘穿得均是时下流行的马面裙,立在秋阳下艳丽无双。
一人驻足未前,一人倒是漫不经心上了台阶。
目光虽未带刺,却隐有几分嗔怨。
明怡对着谢茹韵,是愧疚难当,长长一揖,“茹韵,今日特向你告罪!”
谢茹韵眼波流转,上前将她抱拳的手轻轻拍开,轻哼一声,“你这话错了,你哪来的罪?分明当初是我纠缠于你,你当时应该烦不胜烦吧?”
这话明怡可不敢承认,忙转身为她斟茶,“武夷山大红袍,峨眉毛尖,你要喝什么?”
听着她温柔的语色,谢茹韵忽然委屈地哭出来,“你当年若好言好语与我说几句话,我也不至于难受那么多……
“我当年若好言好语与你说话,你就错过了梁鹤与。”明怡替她斟了一杯峨眉毛尖。
谢茹韵接过,却没喝,反搁在一旁,握住她双臂,定定望着她,“李蔺昭,我可恨死你了,谁许你女扮男装祸害人,若你打一开始便以蔺仪身份行走,没准咱们俩早便是闺中姐妹了,何至于生疏这么多年,我气不过,非得打你一顿不可!”
话音未落,拳头已攥紧,眼看便要往明怡胸口招呼而来。
裴越冷眼旁观多时,见此情形,顿时面色一沉,肃声道,“谢姑娘!”
谢茹韵愣住,视线慢腾腾调转过来,移至他身上,俏脸含怒,“怎么,舍不得我打她?”
裴越眉峰皱紧,“她身子尚未痊愈,你莫要对她动手动脚!”
谢茹韵不满他霸占明怡这般久,皮笑肉不笑道,“裴大人,我认识她尚在你之前,她身子如何,我心中有……
说罢不轻不重往明怡肩头拍了一下。
虽说不重,却也令明怡疼得咳了几声,明怡啼笑皆非。
裴越见谢茹韵真动了手,已然动怒,扬声道:“来人,送客!”
谢茹韵也恼了,拽着明怡不肯放,“哎哎哎,我谢茹韵横闯京都多年,便是入了宫,也从无人敢逐我?你裴东亭竟要赶我?”
谢茹韵朝明怡使眼色,“李蔺昭,跟我回北定侯府。”
明怡被夹在当中左右为难,索性捂住脸装死。
那厢已有婆子上台前来,立在门口朝谢茹韵鞠躬,“谢姑娘,时辰不早,我家少夫人该进药了,姑娘且回吧,改日再来探望也是一样的。”
谢茹韵气得松手,一步三回头向外走:“这裴府,我再不来了!”
裴越不置可否。
明怡指间悄悄张开一道缝隙,见她负气离去,轻轻吁出一口气。
转眼间,裴萱含笑迈上台阶,
“蔺昭,东亭……”
先前裴越一直不许她进长春堂,今日她还是借了谢茹韵的光,才得见明怡一面。
裴越对自家二姐便没那么客气了,蹙眉问道:“你来做什么?”
裴萱直往明怡跟前走,坦然望向弟弟,“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们二人嫉妒蔺昭在咱们裴府,才那般拈酸吃醋,我不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她凝望明怡,再度被那一身清朗澄澈的气度折服。
“蔺昭……”既拿她当弟妹,欲与往日一般与她亲近,又因她少将军的身份,不禁生出敬重,对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蔺昭,我抱抱你可好?”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海棠红的新裳,便是为了好生抱她一回。
明怡哭笑不得,“这有何妨……”抬手便要来抱,
不料一只修长的手臂倏然伸出,将她轻轻拉开两步,裴越高大的身形隔入二人之间,没好气睨着自家二姐,“你很闲吗?”
裴萱脸色一变,不悦道,“我抱抱自家弟妹怎么了?”
裴越几乎要被她气笑,她那点心思当他看不出来呢,“你以前也没少抱她,还不够?母亲身子不好,还不去照料她?”
裴萱反驳道,“你也是母亲的儿子,你怎么不去?”
裴越懒得与她多言,抬手招来付嬷嬷,“送二姑奶奶去春景堂。”
付嬷嬷忍着笑往后院比,“姑奶奶,您请吧。”
“裴东亭,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裴萱虎着脸气得不轻,“别以为翅膀硬了就能做姐姐的主,我告诉你,旁人都有蔺昭的书画,唯独我没有,我今日偏要。”
“蔺昭,你给我写几幅字。”
“若是伤势未愈觉得疲累,随手画两幅也……
“再不济,长春堂的旧衣裳给我几件……”
“裴东亭,你连二姐的面子都不给?”
裴萱的嗓音渐行渐远……
待耳畔清净,裴越面色总算好看了些,回眸望向明怡,“要不,捎你回侯府看望祖母?”
明怡已然呆立,心想幸好裴越在场,否则她还招架不来,良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好”。
想见李蔺昭的何止谢茹韵之流,宫里那位也心急如焚。
半月过去,虽每日皆有裴府消息传来,却始终未能见着人影。
恰逢这日裴越至奉天殿面圣,与几位阁老商议月底吏部大考之事,事毕,皇帝独将他留下,先问起明怡近况:
“她身子如何了?进食可好?”
裴越立在御案前回道,“一切如常。”
皇帝身子微向前倾,“听你这意思,能出门走动了?”
裴越轻瞥一眼皇帝,慢声答,“是。”
皇帝又问:“朕让你带话,叫蔺昭入宫见朕,你可带到?”
裴越不慌不忙道,“陛下,蔺昭的意思是若是公事,您径直下旨便是,若是私事,她叫臣代为转达,她不做公主。”
皇帝也不恼,“这话朕要亲自问她。”
随后直起身,扬声唤来刘珍,
“将裴阁老领去西配殿,命内阁将近日积压的奏本悉数送来,今夜你们司礼监与内阁的两位当值阁老,一并将这些公务给料理了。”
“遵旨!”
裴越闻言脸色一变,“陛下,今夜臣不当值。”
皇帝慵懒靠回宝座,微微一笑,“朕说你当值,你就当值。”
裴越:“……”
真当天底下就你裴越一人有脑子?
待刘珍将裴越带下去,皇帝招来一小内使,
“你去一趟裴府,带话给蔺昭,就说,她夫君在奉天殿,让她亲自来接。”

第108章 封李蔺昭为昭王
小内使躬身退去后, 皇帝沉默片刻,复又召来一名内监,命其准备蔺昭素日爱吃的膳食。往日她回宫, 帝后也是如此安排,故而御膳房掌事太监对李蔺昭的喜好早已谙熟于心, 这一通吩咐下去, 御膳房忙碌了大半日功夫。
可惜这一席珍馐整齐陈列于御书房紫檀案上后,皇帝等了一宿也没见人来。
明怡没去,倒不是要与皇帝抬杠, 实则是内侍赶到裴府时,她将将吃了一副药,歇下了, 裴家有规矩, 但凡她入睡, 纵是天塌下来也不得惊扰,是以付嬷嬷等人不敢吱声,明怡这一歇翌日巳时末方醒, 付嬷嬷方将皇帝的口谕告诉她。
明怡听罢,面上并无多少波澜, 只颔首道, “沐浴更衣, 我去一趟皇宫。”
也该当面与皇帝说个明白。
明怡醒来的消息传去御书房, 皇帝赶忙再度吩咐人预备佳肴,待明怡赶到御书房,正是午时正,二十样正席和二十样小菜已摆在御书房的长桌,皇帝不坐盘龙宝座, 不穿龙袍,对着她也不自称朕,温声软语地喊,
“蔺昭,都是你爱吃的菜,尝一尝可还满意?”
明怡望着对面和颜悦色的皇帝,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看着一桌子菜最终还是动了筷箸,
下意识看了一眼茶盏,没动,先夹了最近的茄肉入嘴,软糯带着蒜香,厨艺无可挑剔。
皇帝察觉她的动作,失笑道,“怎么,想饮酒?”
明怡摇头,她如今服药,确实不宜饮酒,“无妨。”
皇帝也晓得她上回消耗极大,不敢给她酒喝,温声道,“蔺昭,朕这御书房藏了好些酒,待你痊愈,你随时来饮,如何?”
往年她每次回京,皇后那头禁酒,皇帝便悄悄召她至御书房,偷偷塞酒给她解馋。
对着李蔺仪,皇帝更多的是做父亲的愧疚,从未相处谈不上感情,可若她是李蔺昭,那满心的喜欢便要溢出来,那些年,她每一回京,阖宫欢喜,若非真心疼爱,当初李襄出事时,又怎会不牵连她这唯一的“儿子”?
明怡应了一声好。
皇帝见她应允,顿时笑容满面,吩咐刘珍道,“快,给蔺昭布菜。”
刘珍身为司礼监掌印,有内相之称,对柄外朝的内阁首辅,除了皇帝,他从不伺候任何人,李蔺昭是唯一的例外。
“少将军,奴婢便捡着您素日爱吃的,给您布菜……刘珍笑吟吟往前,执银箸将她够不着的菜肴一一奉至碟中。
明怡听他一声少将军,瞟了他一眼,面露欣慰,“辛苦刘掌印了。”
往日她也没少受刘珍伺候,故而并不觉稀奇。
她哄过人,却从未讨好过人,无论对谁。
一顿饭吃得还算惬意,皇帝心下欢喜,自个儿只用了几颗丸子果腹,光顾着看女儿用膳,时不时指挥刘珍为明怡添菜。
明怡在吃食上从不亏待自己,称不上大快朵颐,却也算尽兴。
两刻钟后,她吃饱喝足,搁下筷箸。
皇帝往南窗下的炕床一指,示意她移过去喝茶。
秋光渐西,只剩一缕斜晖滞留在窗棂,明怡安然未动,皇帝亲自为她斟了茶,终于开口,
“蔺昭,与我说说你少时的事,为何选了莲花门?是你舅父送你去的么?”
明怡倚着软枕,掌心托着茶盏,浅啜一口,摇头道,“非也,是我与莲花门有缘,那时我与祖母住在乡下,我又调皮,三岁时便有了五六岁孩子的能耐,胳膊结实,爬树掷石不在话下,无意中被路过的莲花门长老相中,将我带走。”
“爹爹也是事后方知,起先是不肯的,莲花门以双枪莲花撤出边境为由,逼迫爹爹答应将我送入门。”
“忘了告诉陛下,我是个武痴。”
皇帝听她对着李襄一口一个“爹爹”,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还叫他爹爹?”
“是。”
皇帝噎住,默默饮了口茶,喉间涩意难当,“那日你外祖母寿宴,朕瞧你似早已知情,你是何时知晓自己身份的?”
皇帝很想知道,当她明白自己是嫡公主后,为何从未在他与皇后面前显露分毫。
明怡指腹抚了抚茶盏,笑道,“约莫十岁左右吧,有一回母亲忌日,爹爹喝醉了,让我唤他舅舅,我不解,翌日他醒后追问,他却只道是糊涂了,后来一次回京,爹爹径直带我去章明太子无字碑前,在那里将真相告诉了我。”
皇帝闻言顿时眼眶泛红,喉头哽咽,“如此说来,你每次回京,每次去坤宁宫,来御书房,都知道我是你生身父亲,皇后是你亲生母亲,是也不是?”
明怡静静望着他,看清他眼底布满血丝和深邃的面孔,如实道,“……
皇帝猛地闭上眼,一股酸楚直冲心口,逼得他几乎当场落泪,他以手掩面,额角青筋隐现,太阳穴突突直跳,
“蔺昭……你……何其残忍,”对她自己残忍,对他这生身父亲也何尝不是一种残忍?亲生骨肉就在眼前却不得相认,至今回想每一次相逢,捞起的全是遗憾。
皇帝难以自持,终是潸然泪下,久久无言。
“陛下……”兴许是心里从来拿他当帝王待,实难对他生出父亲的孺慕,自然更谈不上可惜,“您不必难过,这也是我的选择,比起深宫,我更愿翱翔于天地,无论莲花门还是戍守边关,皆是我心之所向,至今乐在其中,从未后悔。”
“况且公主之责任,不也正在于此么?”
皇帝忽然怔住,抬起眼定定望着她,对面的姑娘一脸明朗的笑容,无论风吹雨淋,经年过去,周身那股意气风发犹在,笑眸里万千光华也在。
“柔雅公主为了北齐,只身来大晋和亲,我驻守边关,与她不过是殊途同归,身上既流着皇室血脉,便该护佑天下苍生,故陛下不必执着于此。”
皇帝听到此处,心头思绪万千,更是钝痛难当。
她从未当过一日公主,却时刻尽守公主之责。
明白她心意后,皇帝对册封公主已不抱期望,却仍追问一句,“可朕还是想封你为镇国公主,你看如何?”
明怡一笑,“陛下是否觉着封了我为公主,自己便能好受些?”
皇帝唇角一僵,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心思被她一语道破,一时窘迫难言。
“可若陛下封我为公主,我不高兴了又当如何?”明怡忽然悠悠道。
自己高兴和皇帝高兴之间做选,她当然选择前者。
皇帝张口欲言又止,头一回被人堵得无话可说,苦笑道,“昭儿还是与过去一般,爱戳朕的软肋。”
明怡彻底打消他的念头,“我李蔺昭生为李家人,死为李家鬼,此事永不更改。”
皇帝闭了闭眼,眼眶酸楚密布,深深吐了一口气,“朕明白了。”
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他对你好吗?”
明怡讶道,“您问的是我爹爹?”
每一声“爹爹”都如针扎进皇帝心口,他尽量克制住不露出情绪,颔首道,“是。”
“他很……明怡脑海中浮现那张疏阔俊朗的面容,出神道,“他将我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边关无战事,他便奔来莲花门陪我习武,常被我打得狼狈不……
想起那些愉快的过往,明怡唇角不自禁露出笑,“又当爹又当娘将我拉扯大,无人能取代他在我心中地位。”
唯有一处不好,总趁她睡迷糊时哄她唤舅舅,她不愿,偏要爹爹爹爹地叫。
曾经那个人听不来一声舅舅,如今眼前这人,也听不来一声爹爹。
“他极有耐心,无论我闯了何祸,他总要替我兜着,每每我身子不适,他亲自为我熬煮红糖姜水,不许任何人进我帐内,忘了告诉陛下,肃州大战那日,正因我身子不适,他方率军出征,不然,他兴许也不会……
每听一句,皇帝眼底的悲痛和愧疚便深一分,比起李襄,若他做蔺昭之父,当真做不到这般细致。
当意识到蔺昭做李襄之女,比做他的公主更为幸运时,皇帝忍不住失声痛哭。
父女无声对坐许久,久到明怡打算离席了,皇帝终于抹去眼泪,斟酌着问道,“蔺昭,那夜盘楼之战后,你娘得知你是蔺昭,内疚至昏厥,至今未起,你可愿去坤宁宫看她一眼?”
明怡微微一愣,身份未明时,她与皇后以姑侄相处,倒十分自在,如今嘛,只剩尴尬甚至难堪。
明怡从不勉强自己,遂摇头道,“陛下,我从未怨怪过她,也不恨她,”当然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这世上没有人有责任要对我好,哪怕是至亲,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我兴许会往回看,却从不会往回走。”
“望娘娘保重身子,释然吧。”
明怡就这样离开了御书房。
晚秋的白日并不长,这一会儿功夫,秋阳已落去了屋檐后,秋风微凉,明怡望了一眼渐沉的天色,问廊庑下候着的刘珍,“裴大人何在?”
刘珍躬身,遥遥指着文昭殿方向,“回少将军,裴大人尚在内阁处理公务。”
明怡笑了笑,“那我去接他。”
刘珍就这样笼着拂尘,目送她远去,只见她闲庭信步迈下台阶,周身明明披满风霜暮尘,她却犹如揽尽春风明月。
世间最耀眼的少将军。
刘珍兀自笑着,冷不防察觉身侧多了一人,心头一跳,忙转身看去,正对上皇帝深沉的侧容,他急忙退开数步,伏低请罪,
“陛下,奴婢不知圣驾在此,望陛下恕罪。”
皇帝却无心治他的罪,只久久凝视明怡远去的背影,直至那潇洒的身影在暮色中渐次模糊,化作一道虚影,依稀瞧见她“接”到裴越,二人并肩往午门去,方怅惘地收回目光,
“刘珍。”
“奴婢在。”
“拟旨,封李蔺昭为昭王,继嗣李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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