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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山村日常by夏天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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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不许说丧气话!”
两人边说边走,转眼就到了街上唯一的一家糕饼铺子,门头上挂着廖记字样的蓝布幌子。
陶枝进铺子选糕点,徐泽坐在临街的台阶上歇息。
那掌柜嫌他挡住了门面,正想赶他去别处坐,一走近,只看见那人背篓里一个黑漆漆的陶罐,竟飘出了上好的野蜂蜜的甜香味儿。
掌柜惊喜过望,快步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后生,你这罐子可否打开让我瞧瞧?”

徐泽也乐得有人主动来问,麻利地解开麻绳揭下油纸,“才割的野蜂蜜,要不要尝尝?”
掌柜抿了一口蘸了蜂蜜的竹签,圆乎乎的脸庞上挤出一个酒窝,笑得眉毛胡子都翘了起来,啧啧称奇道:“还真让我碰上了上好的崖蜜,观之色如琥珀,口感黏稠,入口清甜 ,后味微涩,自带一股花香,咽下去还有少许的辣喉感,确实新鲜。”
“听您说的,莫非还是个行家?”徐泽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起了兴头。
那掌柜得意地捻了下胡须,谦虚道:“行家说不上,我廖记在镇上卖甜食糕饼还是有些年头的,少不了要和饴糖和蜂蜜打交道,有些心得罢了。”
“您是店里的掌柜?”
徐泽有些意外,这人瞧着四十出头,身量壮实,却长着一张极不协调的圆脸,浓眉大眼,蓄了两撇胡须。头上包着白色的头巾,身上穿着蓝布衣裤,腰上系了麻布围裳,和店里的伙计没什么两样。
“没错,我就是廖记的东家,廖永丰,旁人都喊我一声廖掌柜。”他憨厚一笑,脸上的酒窝又浮了出来,“小兄弟,你这蜂蜜卖不卖?”
“卖!不卖何苦背来镇上,这一罐子还有些份量呢。”徐泽起身把蜂蜜罐子抱出来。
“来来来,放到这桌子上来。”廖掌柜虚扶着他往里走。
陶枝听到动静走了过来,不明所以的眼神落在他俩身上,又打了个转。
徐泽放好陶罐,回头向她解释,“这位是廖记糕饼铺的掌柜,他看中了我们的蜂蜜,想买上一点。”
廖掌柜见他与陶枝说话,问他:“这位姑娘是?你家姊妹?”
“您看蜂蜜的眼光极好,看人的眼神却不咋地,我俩分明是夫妻,看不出来么?”徐泽撇了下嘴,半开玩笑的说。
陶枝拉了下他的袖子,做生意可不能这样毛毛躁躁的,口舌之上最容易得罪人。
“他就这个脾气,不是冲着您来的,我给您赔个不是。”陶枝与他做了个礼,廖掌柜抬手示意她不必客气。
廖掌柜忍不住调侃,“你小子别的不说,家中倒有一位贤妻啊。”
“那是,我媳妇儿脸皮薄,经不住夸。您要夸嘛,就多夸一夸我们的蜂蜜,瞧着好就多买上一些。”徐泽挑眉,眼中露出一丝自卖自夸的得意。
谁知那廖掌柜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朝他肩上一拍,“你这后生,性格对我的脾气。那好,咱们就先谈买卖。”
“你这罐蜂蜜有几斤?”廖掌柜问。
徐泽抓了抓后脑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还没称过……”
“冬子,找人把秤抬过来。”廖掌柜朝里头喊。
不多时,门帘子一掀,两个穿着蓝布衣裤的伙计抬着一杆秤出来,他们把用绳子把陶罐兜起来,挂到秤钩上。
“东家,连罐子带绳子一共八斤二两。”那个叫冬子的伙计回话。
“好,再找一口缸来把蜂蜜倒进去,把陶罐腾出来上秤。”廖掌柜吩咐。
“且慢,廖掌柜,你的意思,是全都要了?”徐泽有些惊讶。
“全要了。”廖掌柜回答得爽快。
他话锋一转,“不过,价钱嘛我们还是要好好商量……”
“您是大主顾,价钱好说,好说。”徐泽爽朗一笑。
“咱们谈生意也别站着说话了,进来坐,喝杯茶。”廖掌柜掀开布帘,请他们二人进去。
这个隔间不大,除了他们落座的一套圆桌圆凳,便只在窗前摆了一张条案,上头放着笔墨、算盘和账本等物,一旁的博古架上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盒和几本古籍。
外头伙计寻了个大缸,正在倒蜂蜜,徐泽起身观摩廖掌柜收藏的食盒,并随意翻了翻那古籍,里头记载的都是一些古食方。
他把古籍放回博古架上,坐下抿了一口茶,笑着说:“廖掌柜,你与我见过的其他掌柜好似不大一样……”
“哦?如何不一样,你倒说说看。”廖掌柜笑得乐呵呵的。
“第一嘛,鲜少见到店掌柜穿着打扮和伙计一样,你袖口上还沾着面粉,想来是自己也动手做点心的,第二,这些古籍都被你翻得毛边了,方才说起蜂蜜来也是一套接一套的,非自己心爱的东西,不可能如此费心思钻研,看来也是个爱吃懂吃之人。”
徐泽一番话毕,廖掌柜仰头大笑几声,鼓掌赞道:“你这后生,倒是思维缜密,细枝末节都看得仔细,难得遇上这样懂我的人,我都想和你结个忘年交了。”
“东家,称好了,抛除绳子和陶罐一共七斤四两。”布帘子外有伙计喊。
廖掌柜顿了一下,嘴边噙着笑,“说到底,我也只是个普通的商人,在这镇上撑着个门面,做点小生意,还想多赚点钱。”
“人之常情。”徐泽把杯子里的茶水饮尽。
“你我有缘,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平日里我们进货的家养蜂蜜,是六十文一两,折七百文一斤,你这蜂蜜的品质自不必说,又是上好的崖蜜,市面上得一百五十文一两,但……那是沥干净的成品,你这罐蜂蜜里头蜂蜡和幼蜂都有,沥完指定要少几两,我也给你报个实诚价,要你一百三十文一两如何?”
徐泽没吭声,默默在心里算了一笔账。
廖掌柜起身去拿算盘,粗短的手指拨动算珠,“一百三十文一两,七斤四两则要……”
“十五两,那八十文便抹了罢。”徐泽先开口。
廖掌柜没动,算珠拨下来,还真是十五两又八十文。
他把算盘丢下,笑着说:“你心算倒快,合该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天赋就好了。”
“十五两,不二价,你们夫妻俩商量好,若是没意见我就去写收单。”说完,廖掌柜走出门去,把隔间留给他们商议。
陶枝此时只觉得之前和徐泽摆摊卖货,只是小打小闹,真到了这种和商人议价的场合还真有些发怵。
她捏紧手中的杯子,见人出去了,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如何?这个价格你满意吗?”徐泽问。
“我……我不又不懂,你看着来吧……”陶枝说话间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能让我看着来,你可是咱们家的账房,是咱们家的当家人。陶东家,你怎么也得给咱们家的事儿拿拿主意啊!”徐泽假作惶恐状。
“别贫了,瞧你,越说越夸张了。”陶枝被他逗得低声笑了一会儿,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她托腮想了想,说:“我们还是没有门路,也没到县里头的市场上去看过,没法子比对,你觉得这个廖掌柜说话能信几分?”
“七分吧,无论如何,做生意还是逐利的,他不可能对咱们全盘托出,但他说话不藏头露尾,已比旁人强上了许多。”徐泽端起茶壶给他俩都沏了一杯茶。
“去年在埠田村的大集上,那一小罐蜂蜜便值二两,如今我们这一大罐,只得十五两,总归是相差太大……不过,也有可能是集上的摊主要价太狠,昧着良心宰人也未可知。再者,廖掌柜的铺子开了这么多年也跑不了,我心里,也更愿意信廖掌柜一些。”
“我今日才知你也有一付玲珑心思,说话句句在理,不愧是我媳妇儿。”徐泽伏在桌上笑着看她。
陶枝上手拧他,嗔道,“说两句又没个正行了。”
“嘶……你轻点……”徐泽搓了搓胳膊,起身,“那我出去喊他进来,这笔买卖就以十五两的价格成交。”
“嗯,你去吧。”陶枝端坐着喝茶。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进来隔间,廖掌柜坐到条案前,“你们既拿定了主意,我就给你们取银子写收单了。”
“成。”徐泽走近去看。
廖掌柜打开钱箱,给他称了十五两碎银子,倒在桌子上。他提笔时顿了一下,笑着问徐泽,“还不知道小兄弟你的名讳?”
“双人徐,山川水泽的泽。家中排行老二,旁人都爱叫我徐二。”徐泽一面装银子一面答他。
银子收单装好,两人正要收拾背篓离开,陶枝走到门口又折返了回去,选了两样点心叫伙计打包。
廖掌柜从隔间出来,和伙计打了声招呼,“点心包好不必收钱,记我账上。”
“这……怎么好白拿您家的点心……”陶枝有些不好意思。
“不妨事,以后得了这样的好蜂蜜还送到我这儿来,这两包点心就当是给二位的见面礼了。”廖掌柜笑眯眯地取来油纸包,亲自递给她。
陶枝见推辞不了,只好收下了。
廖掌柜又一路把他们送到街面上,这才挥手作别。
徐泽拉着陶枝又往菜市上去了一回,买了三斤羊肉,沽了一壶酒,这才往家里走。
他也是心情大好,一路上喋喋不休,“今日多亏了你要去他铺子里买点心,这才凑巧让他瞧见了咱们的蜂蜜。蜂蜜卖出去了,我心里高兴,等到了家,我在院子里生火给你做炙羊肉吃,再喝点酒庆祝一下。”
陶枝听了好笑,“先前得了五十两怎么不见你高兴成这样?”
“那不一样,那是碰运气,我打猎这么多年也就遇上这么一回,而且买家也是个狗大户。野蜂蜜只要我用心思找,山里头定然还有不少,往后,也该让我过一过不愁银子使的好日子了。”徐泽笑得合不拢嘴。
陶枝听了自然也高兴,顺着他的话说:“说的是,也该让你当一当狗大户了。”
“这叫什么话……咱们俩一起过日子,我是狗大户,你是什么?狗大户的凶婆娘?”徐泽促狭道。
“徐二!”陶枝跺脚横了他一眼。
“你看,果真是个凶……哎呦,别打我……
“你别揪我耳朵呀,我错了,再不敢了……”
“这么好的日子,你别生气了。除了炙羊肉你还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第70章
徐泽这段时间在家里过了几天摸鱼捉虾、睡觉遛狗的清闲日子。过了清明,陶枝又领着他下地了,这回是给那二十亩地点豆种。
一石豆子,徐泽来来回回挑了两趟才算完,累得他一头栽倒在田埂上,闭着眼,伸着腿,瘫成一块烂泥。
陶枝蹲在他旁边随手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他鼻子上扫了扫,笑着问他:“歇够了没有?再拖下去,今日点不完明日还得来。”
徐泽没忍住鼻尖的痒意,打了个喷嚏,半睁开一只眼,干嚎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黑心的东家?让人歇歇也不行?我的命太苦了……”
陶枝没接话,故意使坏,一会儿用狗尾巴草蹭蹭他的耳朵,一会儿又搔一搔他的鼻子,引得他的脸上处处痒得不行。
他猛地一下坐起来,抓住罪魁祸首的手腕,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狗尾巴草,咬牙切齿道,“好啊你,越发嚣张了,看我怎么治你!”
她来不及反应,才惊呼一声就被徐泽按倒在地,他薅了一大把狗尾巴草,将她脸上,下巴,耳后,脖子,都扫了个遍。
陶枝连声求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徐泽戏耍够了才满意,勾着唇得逞的一笑,俯身过来,双臂撑在她的颈侧,盯着她的眼睛质问道,“如何?还敢不敢欺负我了?”
“不敢了。”陶枝笑得眉眼弯弯。
那双眸子看得越久,他越觉得自己仿佛陷了进去。
乌黑清亮,盛着明媚的笑意,瞳仁中还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当她察觉到两人几乎脸贴脸时,那睫毛一颤,便羞答答的垂了下去。
徐泽只觉呼吸一滞,她这样分明是在撩人。
他喉结微滚,忍不住低头亲了她一口,两个人都如此熟悉彼此的气息,唇舌之间也理应契合无比。这回陶枝却咬紧了牙关,不让他继续,虽然四下无人,到底是在地里,太让人难为情。
他依恋地含着她柔软的唇瓣蹭咬,连绵不断,像春日沙沙的雨。
陶枝推了他好几回,他才放开。
“还不拉我起来?”陶枝看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样就生气,也只有他,无论何时何地,总能想到这事儿上去。
陶枝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红着脸嗔道:“也不知是谁欺负谁……”
徐泽此时心满意足,她说什么都认,忙着给她清理头发里的草叶,一面赔小心,一面笑得肆意。
“下地干活咯!”徐泽提起半兜子黄豆,跳下田埂。
两人分开站在垄沟里,陶枝用锄头刨出一个半指深的浅坑,徐泽便抓了一把黄豆,丢了两粒进去,又从坑边拨一捧土轻压住。一垄豆子点完,两人都觉得腰酸。
陶枝抬头看了看天,照他们这个进度下去就是十天也点不完这二十亩,还是得换个法子。
吃完午饭下半晌过来,后面的几亩地,她便直接用锄头在垄上开出两条浅沟,徐泽也不用弯腰了,站在沟里左右交替把豆种撒进去再覆土。
虽说条播不如点播出芽快,出苗齐,他们到底也不是靠庄稼吃饭,陶枝也不贪心,只盼着夏天过去,能收几袋子豆子榨一缸油,换几板豆腐,就足够了。
如此下来总算快了一点,但一整个下午,他们也才点了一亩半的豆种。
徐泽坐在田埂上望着茫茫一片土地发愁,早知今天,分家那天他就不该听她的,打理一个菜地尽够了,非要种什么地,简直累煞他也。
播种,锄草,施肥,收割,哪一样都不轻松,他在山上把腿撞折了都没哭,一想到往后和土地打交道的日子,他都恨不得抹两把辛酸泪。
他咬着牙暗暗发誓,到了明年,他定要把这二十亩地赁出去。
陶枝收拾锄头布兜准备回家,朝坐在地里暗自神伤的人喊,“这儿剩下的豆种还要挑回去,怕夜里下雨淋烂了。”
徐泽听了,一口气没缓过来,噎住了。
他眼珠子一转,起身就往家跑,大喊道:“不挑了,我回去拿油布过来盖上。”
“也好,那我在地里等你。”
他们二人合作默契,效率一日比一日快,五日后,二十亩大豆总算点完了。两包绿豆和赤豆种子,便随意洒在了田埂上,收获全凭天意。
徐泽还特地扎了两个稻草人插在地里,他累死累活点的豆子,可不能让贪嘴的鸟儿吃了去。
歇息了两天,陶枝又在菜地忙活开了,播的葵菜和茄子出了苗要移栽,今春少雨,她拔了草,还去提了桶水来给菜苗浇水。
徐泽不愿泡在地里,收拾了行头就进了山,每隔一两日也能打些猎物。
他提着猎物去镇上卖钱时,陶枝也装了一篮子菜和攒下的鸡蛋跟着去,回回能赚个几十文。这钱不多,却也是她一日日辛劳得来的,她揣在手里也很是满足。
若是他在山里发现了野蜂巢,便喊上陶枝一起,两人进山割蜜。
日子有忙也有闲,刮风下雨时,徐泽还在家当起了陶枝的教书先生,从小儿启蒙的三字经开始,带着她通读了一遍,只是每到写大字她就犯难,横是横,竖是竖,她一落笔就凑不到一起。
徐泽笑话她,握锄头都比握笔有灵性。
陶枝气得把写坏的大字丢到他身上,一不留神笔上的墨汁甩了他一脸,陶枝顿时捧腹大笑了起来。徐泽不肯饶她,捏着笔非要给她脸上也画上几道,两人围着桌子打闹,大毛二毛也兴高采烈地冲了过去,人在笑,狗在叫,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一个春天过去,两只狗崽也抽条了,不似幼时那般憨头憨脑,竖着耳朵,开始有了成年黄狗的轮廓。
这天夜里,徐泽洗完澡,把油灯端来床榻边的圆凳上放着,又爬到床尾将钱匣子抱了过来。
陶枝看他把钱匣子打开,倒在了床上,便拢着被子起身坐了起来,笑着问:“今日怎么有闲心数起银子来了?”
“我向人打听了一下拉车的牲畜,壮年的驴子十两,一头大青牛要十来两银子,骡子更贵,二十两不止。至于马车的话,里头门道更多,几十两至上百两的都有,得专门请人掌掌眼。”徐泽说罢,取来戥子把零碎的银子拢到一起上秤。
“我说呢,原来还是惦记着套个车,那你想买头驴还是牛?”陶枝手上也没闲着,摸一把铜板数够一百个就用麻线串起来。
“要是依我的,要买就买个顶好的,我原先在府城的车马行见过人家养的大青骡子,毛色油亮,骨架粗壮,驮货拉车能日行六十里。若是再栓一辆架子车,再买些配件,三十两便能拿下。”
徐泽把称完的碎银倒进钱匣子,脸上喜滋滋的,“四十八两,你那儿铜板可有一吊钱?”
“哪有那么多,我这儿只四百二十一钱。”
陶枝把铜板也放了进去,她捧着钱匣子有些感慨,“套一辆骡车是尽够了,只是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一股脑花出去还有些不舍的,这一季以来,最大的进项就是蜂蜜了……”
“上回我送蜜过去,廖掌柜还和我透露,他儿子在县城开的糕饼铺子生意不错,招牌就是用咱们的蜂蜜做的一款点心,还说只要我们这儿有蜜就给他送过去。可惜春天过去,花也开完了,再找蜜也难了。”徐泽说起来也没了好心情。
他没吹灯,脱了鞋盘腿坐到床上和陶枝说话。
陶枝撑着脸颊看他,“眼看着入了夏,山里头猎物也不好寻,秋日倒还好,有花有蜜,野物也多些,到了冬日便没了法子,大雪封山,我俩只能窝在家里……长远来看,买一头骡子对我们来说还是不太轻松。”
“也没你想得那么糟糕。”他顿了顿又说,“其实,你要是不想套车,咱们也可以再等等,也不是急着用的。”
陶枝摇了摇头,“我也就是往远了想一想,驴车也好,骡车也好,有个拉车的牲畜自然是好的。就是家里养了牛的,农闲的时候还能去镇上拉车赚钱呢。”
她抬眼飞快的瞅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我倒是有个念头,说出来你别笑话我。”
“你先说来听听。”徐泽笑着挑眉,眼神里憋着坏。
“你看你,我不说了……”陶枝嘴一撇,就抱着被子躺了下去。
徐泽也抖开被子躺到她身边,侧着身摇了摇她的肩膀,轻声哄她,“你说嘛,我保证不笑话你。”
“嗯……”
陶枝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也是成日在菜地里忙活,天天看着院子后头那几口野塘,自己在心里瞎琢磨,若是能养些鸭子在里头就好了。
“多养一些,等鸭子长成生了蛋,端午可以腌成咸鸭蛋去卖,过年过节的时候谁家不添几道肉菜,这时便能捉一批鸭子去卖钱。还有水塘里再种些莲藕下去,夏日采莲蓬,秋日采莲子,冬日水枯了,底下的莲藕还能挖出来卖钱,也是个进项。这么一想,水塘里还能种些菱角,菰笋,象牙菜……”
徐泽听得眼前一亮,她说得越多,他越觉得她的盘算可太行了。
他忍不住坐了起来,激动的说:“过几日,不,明日我们就往县衙走一趟,看包这些野塘要多少银子!”

第71章
次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饭背了个包袱就出了门。走到卢山镇,两个车把式在街边揽客,一左一右的上前来问:“两位上哪儿去?”
“去县城,多少钱?”陶枝问。
那个豁牙的老汉忙挤上前来,“搭我的车,桐油巷子有一家人定了我的车去县城走亲戚,马上就走,正好捎上你们俩就满了,一人十八个钱。”
另一个车把式听完悻悻地退了回去。
架子车上两侧设有车栏,可坐人,徐泽跳上车再将陶枝扶了上去,两人并膝而坐。
等了一刻钟,徐泽开始心急了,催促道:“你说的那户人家还来不来啊?我有正事,时间可紧着呢。”
车把式望了下日头,一张黑黢黢的脸笑得皱皱巴巴,“二位,真对不住,他们约的是辰时初刻,按理说也该来了,许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再等等,再等等。”
约摸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定车的人家才赶过来。是一对年轻夫妇,男人一手牵着大儿子,一手提着一个竹编的鸡笼,里头装着两只老母鸡,女人怀里抱着小女儿,手臂上还挎了个包袱。
“你们可叫老汉好等啊,快上车,快上车。”车把式帮忙把鸡笼拿上车。
等人都坐好后,车把式把后头的挡板推上去卡住,这才坐上车辕挥鞭子赶车。
车开动了,那妇人把女孩儿搂在腿上说:“出门时给孩子洗脸,一下子没捉住这个皮猴儿,叫她抓住水盆一掀把半身衣裳都浇湿了,只好又换了身衣裳才出门,这才耽搁了。”
那小女孩儿听到他娘在说她,眼睛睁得大大的,陶枝看了一眼,见她眼眶和鼻尖泛红,明显是才哭过。
陶枝倒是接了她的话,笑着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这样,我妹妹也是,稍不注意就能惹祸。”
“要不怎么说,半大娃娃,人嫌狗憎呢。别看她长得文文静静的,闹起来活生生一个混世魔王。”一岁多的小女孩与陶枝面对面坐着,见陶枝笑了,羞得直往她娘怀里钻了。
“好好坐着,又闹什么?”那妇人呵斥了一句,轻拍了一下女孩儿的背。
陶枝忽地想起陶桃小时的样子,也是三天两头被阿奶揪着耳朵训,娘亲不敢回护,只等到爹从地里回来了她又哭着和爹告阿奶的状,爹便从衣兜里摸出两粒枣子、桑果哄她。
“妹子,你们夫妻俩这是上县城做什么去?”妇人问话的声音拉回陶枝的思绪。
“上城里逛逛,你们呢?”陶枝笑着答她。
“唉,还是你们年轻夫妻没孩子的舒服,想进城就进城,不像我们,拖家带口的,出个门都得耗半天。这不是我大姐生了孩子洗三,要去看望看望,平时哪有机会进城?”
两人一路细聊,从姓甚名谁到家有几口人,从家中做什么活计到胭脂水粉,聊到不知不觉间牛车进了城门,这才依依惜别。
“陶家妹妹,下回你们家猎了兔子来镇上卖,可记得上桐油巷子喊我一声,我家就在巷子左手边第八户。”
“我晓得了,珍嫂子,你们去吧。”陶枝向她挥手。
徐泽跳下车掏了掏耳朵,见人走远了才说,“你们女人可真能唠啊。”
她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唠了这一路,哪能又卖出去两只兔子?”
“对对对,还得是我媳妇儿能说会道!人嘛,长得又标致,性情又好,谁见了你都恨不得跟你义结金兰、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徐泽笑得讨好,夸人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陶枝不吃他这一套,扯了扯他的脸,“越说越邪乎,你最近又看了什么话本子了?”
“害,不就是冬上你给我买的那两本。”
两人边聊边走,转过一条街,两扇半开的黑漆大门就映入眼帘。
陶枝最先注意到门口那两尊威武的石狮子,抬头是乌木的牌匾,上头写着几个鎏金的大字,门边站着一个带刀的人,一脸络腮胡,横眉倒竖,看着就不好惹。
陶枝心里发怵,不自觉地往徐泽身后躲了躲。
“差爷,衙门里管买卖荒地水塘的大人在何处上值啊?”徐泽熟门熟路的给他递过去一锭碎银。
那看门的皂隶瞥了二人一眼,把银子收了,“就你们俩来的?”
徐泽不解其意,与陶枝对看一眼,又问:“是,有什么不妥吗?”
“见你上道我才多这一句嘴,买卖荒山荒地要带当地的里正过来签字作保,就你们两个,进去也是白跑一趟。”那皂隶吹了吹银子上的灰,塞进腰封里。
“瞧我着急忙慌的就给忘了,多谢差爷提醒,我这就回村请里正过来。”徐泽拉着陶枝抬腿就走。
两人急急忙忙的往回赶,到了城门脚下,徐泽将陶枝安置在一个卖小吃的摊子上,点了一碟黄豆酥,一壶苦丁茶,交代道:“免得你在路上颠簸,你就坐在这儿喝茶吃点心,我回去请了林里正就立刻赶回来。”
“好,那你尽快,怕的正碰上晌午大人们吃饭歇觉去了。”陶枝忧心道。
“我省的。”徐泽拍了下她的脑袋,“你好好待着,别乱跑,我回了啊。”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去吧,快去吧。”陶枝催他。
陶枝遥遥见他找了辆马车,出了城门,才坐回去。
茶续了七回水,都泡得没味儿了,陶枝还是苦等不来人。
摊主擦干净旁边的桌子,把抹布往手肘上一搭,忍不住开口道,“姑娘,你就点了这两样东西,可在我这儿坐了一上午了啊……要不你再吃点什么,要不你就挪挪位置,也方便我做生意不是?”
陶枝听出他在赶客,也近晌午了,便要了两个酱肉饼。
她吃完一个饼子,这才看见两个熟悉的面孔从城墙边上过来了。
她立即起身,快步迎了过去,“你们总算到了。”
三人也是一句话也没多说,就往县衙赶,过去的时候见到三三两两的官差正从衙门里出来。
看门的还是那个络腮胡,他挑眉讶异道,“来得还挺快,进去吧,户房的值房在左手第二间。”
“多谢,多谢差爷。”
三人走到值房前,里头两个书吏站在几案前谈天,笑得开怀。
矮个儿的那人余光瞟到门口的三人,变了脸色,喝了一声,“干什么的?”
徐泽上前道,“大人,我们来买荒地水塘的,这是我们村的里正。”
说罢林里正上前,也朝那人做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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