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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山村日常by夏天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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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用余光瞥到陶老爹出去了,就钻进灶房打水洗漱,又生火做饭。
二堂嫂也恰好从堂屋出来,与陶枝做好早饭,便去鸭棚边叫那两兄弟过来吃饭。
饭桌上,陶枝把每人的要做的活儿都安排好了,又对徐泽说:“你熬了一夜了,上午你就在家歇着补觉吧,等吃了午饭再赶着牛车同我们一起走,把油布、连枷、木锨、簸箕和十几口麻袋都带过去。”
徐泽应了声好,喝完粥就往房里去歇下了。
灶房收拾干净,陶枝带着哥嫂二人往地里去。到了一看,十二个庄稼汉齐齐站在田埂上,为首的正是林里正的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叫林伯恩,才刚定亲的二子叫林仲德。
陶枝与林里正的大儿子打过照面,便上前与他打招呼,“林大哥,这些叔伯兄弟们我都不熟,就劳烦你看着点,地里的活儿也请你指派他们去干。”
“成。”林伯恩点头,他把剩下的人分成两队,一队跟着他,一队跟着他二弟,就下田开镰了。
太阳从山头升起来,最后的一丝凉意也顿时荡然无存了。
天蓝得像一块缎子,远处的村庄、田边的杂树林、面朝黄土的庄稼人……任由暑气蒸腾着自己的血汗,静静的扎根在黄土地里。
陶枝拂开打卷的豆叶踩在垄沟上,眼前是一片齐腰的豆田,枯黄的豆秆结满了豆荚,紧挨着一眼望不到头。
她弯腰一手搂着豆秆,一手挥着镰刀,将砍倒的豆秆摆在田垄中央,再沿着垄沟往前走几步继续割。一开始她还有些手生,连割了七八根豆秆后,也逐渐找到了手感,手底生风,下镰一次比一次准。
夏收便是这样,太阳晒得田里仿如蒸笼一般,作物长得又密,教人吹不到一点子风,不一会儿就闷得人满头大汗。
还好陶枝出门时戴了斗笠,稍微能遮一点儿阴凉。
至于陶老爹,吃早饭时和陶阿奶把原委一讲,母子俩便三言两语的斗起气来了。陶阿奶无非是骂他儿子脾气犟,人家都不要你去,你非上赶着去逞什么能。
吃完饭,陶阿奶还把镰刀藏了起来,把门一锁,任他儿子在外面怎样拍门都不应。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边地里进展极快。
陶枝直起身擦汗,摘下斗笠扇了两下风。抬头一看才发觉他们三人割的这两垄,远远的落在了人家后头,那几个人真不愧是林里正寻的庄稼好手。
“妹子,你喝水吗?我去把田埂上的竹篮子提下来?”二堂嫂累得咧着嘴直喘气。
她来山塘村之前一直住在镇上,没怎么下地干过活,更不知道怎么使巧劲,才割了半垄就把她累得不轻。她此刻只想寻点旁的事去做,也好趁机躲躲闲。
“提下来吧,先过去问问前边的那些叔伯们要不要喝水。”陶枝应了一声,把斗笠戴好。
“好嘞。”二堂嫂应得干脆,送水这活儿怎么着也比割豆子轻松。
割到午时,十五个人也才收了八亩地。日头太大了,陶枝和林伯恩说了一声,让大家都回家去吃饭歇晌,等毒日头过了,再来地里接着干。
三人便带着镰刀往回走,还没进院子,就见灶房上头飘着炊烟。
陶枝走近一看,果然是徐泽张罗着在做午饭。
二堂嫂他们去后院井边打水洗脸,陶枝便坐在灶房的门槛上用斗笠扇风。
徐泽把锅盖盖上,夹了一筷子凉拌鸡丝喂到她嘴里,又给她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心疼的说,“这么热的天你还真下地自己干啊,不是花钱请了人么,你们过去做个样子就行了。”
陶枝把嘴里的鸡丝咽下去了才说话,“都过去了,不下地怎么行。”
徐泽看她脸都晒得红了,头发也湿得像是在水里捞起来的,眉毛垂着,一双眼睛也湿漉漉的,罕见的可怜又可爱。
“来,我来给你扇一会儿。”他接过她手里的斗笠,坐在她旁边给她扇风。
陶枝闭着眼朝他扬起脸,心道:力气大就是好,扇的风都大些,真是舒服。
灶上的汤煮沸了,锅盖也被沸水顶得往上冒,徐泽赶紧过去把锅盖揭了。
“午饭做的什么好吃的?”陶枝跟过去笑着说。
“拌黄瓜,烧茄子,还炖了只鸡,鸡肉放凉以后我撕成细条用茱萸酱拌了,剩下这些鸡汤,我准备下点葵菜进去,做个鸡汤汤饼。”徐泽说。
“听起来就好吃,你快快的煮。我也去后院洗把脸,擦一下。”陶枝说完便去拿了自己的盆子和汗巾,往后院跑。
她一过来,二堂嫂给她的盆里舀水,笑着说:“你们这井水还真是凉快,合该弄些瓜果放进去湃一湃,夜里看星星吃果子,那才叫舒服。”
“听你一说还真有些意趣,等今天这事儿了结了,咱们再弄上一回。”陶枝把投洗过的汗巾盖在脸上,果真凉快极了。
一人一大碗汤饼,还有这些爽口小菜,几人吃得甚是满足。
下半晌,到了地头上,陶枝将人分作两拨,一边紧锣密鼓的收割豆子,一边在地头铺了油布,拿着连枷打豆子。打下来的豆子也不扬尘,直接用木锨铲到簸箕里装袋,等后头收完了一齐用牛车拉回去放着。
整个山塘村,只属他们这块田里头最热闹,割豆秆的,打豆子的,装袋的,数十口人在低头忙活开了,叶子被连枷打成碎末,又扬起来,连空气都灰蒙蒙的。
因着要连夜抢收,晚饭是陶枝回去摊了饼子拿过来的,吃完了大家伙又接着干。
日头渐渐沉下去了,还剩下最后两亩没割完。
徐泽抱了一些打完了豆子的豆秆,堆到空田里,用火折子点燃。火苗一蹿,豆秆烧得噼啪作响,半人高的火堆染红了天,田里瞬间就亮堂了。
大毛逮了一只灰毛兔子过来,衔在嘴里在徐泽裤腿边蹭了蹭,二毛则围着火堆兴奋的边跑边汪汪叫。
眼看着月亮也挂上了天,最后两亩地终于割完了,剩下的便是打豆子装袋的活儿,眼瞅着还得一两个时辰。
徐泽的心思早就跑到了水塘那边,便是撑个麻袋也心不在焉的。
陶枝见状便将他拉到一旁来,悄声说:“你若是不放心,便偷偷回去吧,想来多一个人也能多一份胜算。”
徐泽得了她这句话,咧嘴笑着撒丫子就往回跑了。
“大毛!二毛!”
陶枝把跟着他跑的两只狗喊了回来,又和二堂嫂他们说了一声,接着给豆子装袋。
徐泽什么都没拿,一路跑得飞快,到了自家院子才放轻了手脚。他不敢大口喘气,喉咙里也憋得发干,心跳咚咚咚的仿佛要从胸口里蹦出来。
才走到后院,还没穿过菜地,他就听到一道凌厉的惨叫声,接着便是几人的叫嚷声,鸭群嘎嘎的叫声,鸭棚里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徐泽快步跑过去,一推门,一根棍子带着刚风从他面门上扫了过来,徐泽忙往后退了几步,大喊:“是我!大仁哥!”
“你来了,人我们给你逮到了。”乌仁收了棍子冷着一张脸,将那人像个破竹篓子一样踹了出来,滚了好远才停。
人就躺在鸭棚前头的空地上,徐泽忙去后头取了火把过来。
他举着火把递到他眼前一看,矮个子,瘦猴样,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这模样竟眼生的很。
那人用手挡着迎面而来的火光,蜷着身子连肩膀都在发抖,嘴里含着血沫子还在不停的求饶,“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徐泽用脚踢了一下,问:“你不是我们村的人?叫什么?”
那人见他们不再打他了,便哆哆嗦嗦的回话,“小的王二狗,是上洲村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养了鸭子?谁给你递的消息?”
徐泽见他眼神闪闪躲躲的,半天了嘴里也放不出一个屁,便拿过张卫手里的棍子,抵在他脸上,喝道:“快说!”
“我说!我说!是我姐夫,我姐夫叫甘长荣。”徐泽手里的棍子一抬,他又闭紧了眼接着说:“他上个月带我大姐回娘家就和我提了这事,芒种那几天我来你们村给他家收麦子,他还带我过来远远的看过,昨天也是他托人给我带的消息……”
想听的听到了,徐泽招呼张卫拿绳子过来,两人合力将他捆了。又嫌他喊叫得烦人,徐泽便随便找了块烂布头将他的嘴也堵住了。
这边事毕,徐泽把鸭棚的门关紧,再领他们哥俩连拖带拽的把人带到前头的院子里去。
他们俩本来也做了守上一夜的准备,张卫也和家里打了招呼,徐泽一说留他们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去,两人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徐泽把西卧房的门打开,点了油灯,把人从堂屋拖进来,又绑在桌腿上。
“我还要去一趟地里,你们去不去?”徐泽问。
乌仁不爱凑热闹,也没闲心给人干农活,躺下吐了几个字,“我留下看人。”
张卫则猴急忙慌的跟着徐泽走了,一路上他说个不停,“你不知道,刚才我和大仁哥守在鸭棚里,那个小贼把门才推了一条缝,我俩就发觉了。接着他就偷偷摸摸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还装模作样的把门关好,火折子都没掏出来,就被大仁哥一棒子打翻了……”
两人到了地头上,大豆装袋也到了尾声。
陶枝看张卫都跟过来了,便知道事成了,跑过去急急忙忙的问:“可抓到了?那人是谁?”
“抓到了,他说他叫王二狗,不是咱们村的,但是他姐夫甘长荣是咱们村的,也是他姐夫指使他来偷的鸭子。”徐泽说。
“甘长荣?”陶枝在脑袋里回想了一下,山塘村姓甘的她只认识甘婆子,还是她奶的死对头。
“怎么,你认识?”
陶枝摇了摇头,“明日问问林里正吧。”
工钱发完,大豆装车,一行人回去卸豆子又烧水洗澡,闹腾小半个时辰才算完。这夜,他们几个总算睡了个好觉。
吃完早饭,徐泽把人推上牛车,一行人又往林里正家里去。
院门开了,“扑通”一声,徐泽就把人踹下车去,倒把开门的林婆子吓了一跳。
她看着他们乌泱泱的一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地上躺着的那个又不知是生是死,只觉得心头猛跳。
她一回身就捂着心口往里喊:“老头子,你快些出来!”

第80章
林里正从堂屋出来,一抬眼看见门口堵着一堆人,为首的又是徐二那厮,心里头就直打鼓。只怕是昨日收豆子的人惹出了什么祸事,他领着人兴师问罪来了。
他一路小跑过去,笑着说:“有什么事,你们进来喝碗茶水再说。”
地上那个人正好被半扇门挡住了,徐泽将他提溜起来的时候,林里正眼睛都瞪圆了,嘴也半天才合上。
不愧是里正家的院子,比村里寻常人家的院子都大些,东边多搭了一间厢房,住的是他大儿子一家。西边仍然是灶房,紧挨着的是个草棚,里头堆了满墙的柴火。
徐泽将人随意往地上一丢。
林里正忙矮下身子去看,过了一夜,王二狗脸上愈发肿了,青的青,紫的紫,但勉强还能看出点人样。
林里正揪着袖子细细想来,奇道:“咦,这人……是甘长荣的小舅子吧?”
之前在打麦场上,他见过的。
他眼神一转,落到徐泽身上,语气倒十分客气,“不知他是犯了什么事?叫你打成这样?”
“您也知道昨日我家里收豆子,没功夫照看鸭子,便请了我两个兄弟来给我看着,谁料这小贼趁夜摸进我的鸭棚偷鸭子,叫我兄弟逮了个正着。”
徐泽挑眉看着林里正,“他们气极了,下手也没个轻重,不妨事吧?”
“不妨事,不妨事。”林里正连忙摆手,“他这种偷鸡摸狗的人最可恨,就是打瘸了也使得。”
徐泽又接着说:“我们连夜将他审了,他说是他姐夫甘长荣伙同他做的,还不止一回,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
怎么办?把人押过来一起审呗。
林里正只消一想,就晓得了他的意思。况且这事儿,也太打他的脸了。
徐二收稻草那日,分明他已经提前警告过了,甘家的这个后生竟然还敢打徐二养的鸭子的主意,明显就是不拿他这个里正说的话当回事。若是他说的话众人都当耳旁风,往后,他还怎么管这一村子的人?
这次,就是徐二饶他,他林某人也饶不了他。
林里正是越想越气,当下就冲堂屋里头喊:“老大,老二,随我去一趟甘老汉家。”
他又皱着眉头吩咐:“老婆子,把孩子们都带进去,把门关上。”
末了还把徐泽他们一行人请到了南墙根的瓜架下,这儿摆了几条长凳。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一定把人带过来,给你个说法。”
他们六人依言落了座,地上还躺着一个装死的。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就越发近了。
张卫坐不住了,起身扒在院门边上看热闹,还笑着和他们讲外头的状况,“啊呀,外头人可真多。你们村里正的两个儿子,活像个左右护法,愣是把那个人架在胳膊上拖来了。后头有一个抱着奶娃娃的女人在哭,一个尖嘴猴腮的婆子在骂,还有一个老汉脸黑得跟锅底一样,远处跟着看热闹的还有七八个,啧啧啧……”
陶枝听完笑了笑,偏头与徐泽耳语,“张卫合该去酒楼做个说书先生的。”
“我也这么和他说过。”徐泽抿唇低声一笑。
“当真?他是怎么答的?”陶枝再问。
“他说……”
乌仁看他们夫妻二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只觉得眼睛有点疼,默默把目光收了回去,落在了瓜架上。
林里正家的瓜架搭的挺大的,沿着墙根点了两窝瓠瓜,繁茂的瓜叶正好能给他们这儿遮上阴,缝隙间垂下来几根浅绿色的藤蔓。
乌仁眼前的这根藤上还刚好结了一对瓜,状如葫芦,白白胖胖的。
怎么瓜也是一对?邪门。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张卫从门口一阵风似的蹿了回来,在乌仁旁边坐好。
等人都进来,便听得一道凄厉的尖叫声,那女人抱着孩子半跪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三弟……你这是怎么了啊……”
她怀里的孩子也被她吓得不轻,顿时就哇哇大哭了起来。甘婆子到底还是心疼她大孙子,忙把娃接过来走到人少处去哄。
林里正冷哼一声,“你别光顾着哭啊,你倒是问问你男人干了什么丢人的事。”
“长荣?”女人垂着泪眼看他,脸上分明是不敢相信,“昨日你不是送我三弟回去了吗?他怎么会在这儿?”
甘长荣闭着眼睛没吭声。
他方才看王二狗那半死不活的样,就知道这事儿多半是暴露了,内里也是心急火燎的,只想赶紧想出个对策,最好是能把自己择出去。
“他不说,我来替他说……”徐泽冷着脸气势十足的从瓜架下面走出来。
“四日前,你丈夫甘长荣指使你三弟王二狗,去我水塘边将渔网剪了个大洞,偷了我三只鸭子。前天,我在村里请人收豆子,甘长荣得了消息又和王二狗商量,好趁我们没发觉的时候再去偷……”
“啊!”一声怪叫打断了他。
甘长荣从地上爬起来,涨红着一张脸连忙解释:“你胡说!你污蔑我,是我小舅子他自己眼皮子浅,见了你的鸭子起了歹心,与我何干?”
徐泽玩味的一笑,“不对,他昨夜可是指认了你。”
“他,他做贼心虚,怕你们打他,他才胡乱推到了我身上。”甘长荣深吸了一口气,“对,你们仗势欺人,把人都打死了,我要告官、告官!”
乌仁走上前来,二话没说,一脚利落的踹在了他的小腿上。甘长荣当即痛呼一声,一个趔趄摔出去好远。
“你!你怎么打人呢?”
“林里正,你这儿还有没有王法!”
“打你怎么了,我徐二哥的东西也是你敢偷的?”
“我婆子今天豁出去了,鸭子偷没偷,我不知道,他们打人可是婆子我亲眼所见呐!我的儿啊!”
一时间,两拨人对骂了起来,场面乱作一团。
“哐当”一声,一扇门板应声倒下。
等砸起的浮灰散了个干净,林里正才看清外头挤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便是他们,将他家的大门挤倒了半扇。
林里正这回是真动了怒,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他甩着袖子三两步冲到院门口,破口大骂:“都是些癞头懒汉碎嘴婆娘!你们这么闲,这么爱听人断官司,怎么不上县衙去?那里多的是砍头杀人的大案,好让你们听了拿去说嘴!还拆我家的门?你们是要上天不成?要不要,我把里正这个位置也给你们来当一当?”
一个婆子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林里正,您说哪儿的话,俺们也是热心肠……”
“滚!都给我滚远点!”林里正大吼。
此言一出,门口聚着的村民立刻做鸟兽散,跑了个一干二净。
院里的人经这事儿一打岔,也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个奶娃娃还张着嘴哇哇哭着。
林里正听得心烦,“老婆子,你出来把长荣媳妇和她的孩子带进去,免得把孩子吓着了。”
堂屋的门一开,林婆子和她大儿媳妇出来,把人带了进去。甘婆子一面心疼自己儿子,一面又想照顾自己大孙子去,坐在地上直捶胸顿足。
甘老汉,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他见林里正动了怒,此刻也安安分分的守在他妻儿身边。
至于地上的这个……
“老大,打盆水来,把人弄醒。”林里正吩咐完,拉了条长凳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们愿意把这笔账算清楚,就自己找凳子坐下来,胡搅蛮缠的,我就直接按村规处置,先打十棍再说。”林里正此时也是不留情面了。
一时众人也纷纷落座。
“哗……”
一盆水泼在王二狗身上,冷得他一哆嗦,他就是再想装死也不能了。
林里正接过他二儿子递过来的棍子,杵了王二狗一下,“你既醒了,你来说。”
王二狗爬起来,看着面前坐着的十几号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今天是如何也逃不了了……
姐夫……他姐夫还在给他使眼色。
方才他是怎么把事儿推在他身上的,他可都听见了。他是咬紧了牙关,想着若是能逃过一劫再和他争辩,这才没起来反驳。
如今,被骗的是他,挨打的还是他,他实在委屈得很。
王二够想到这,被打歪了的嘴一撇,喉咙里呜咽一声,竟流下两行泪来。
众人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这王二狗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子。
林里正咳了一嗓子,声音也放缓了,“孩子,你别哭了,你就照实说,有我在这儿谁也冤枉不了谁。”
王二狗抽噎着把脸上的泪抹了,“里正,这事儿要从端午说起……”
端午那日,他大姐王花妮带着孩子领着丈夫回了一趟上洲村的娘家。那日两个姐夫喝起酒来,他就听了一嘴,听他说徐泽买水塘搭鸭棚何等热闹。甘长荣一向不太喜欢他这个小舅子,又知道他爱玩些扑卖、骰子的,手头也紧,便怂恿他来山塘村徐家的水塘里偷鸭子拿出去卖钱。
那日甘长荣的原话是,谁叫徐家那小子风头那么盛,我娘她也说,这人本就是个无赖,咱们取他几只鸭子卖钱也算为民除害。
起初王二狗也不太敢,芒种他来帮他大姐家里麦收,他姐夫又提起这事儿来了,还亲自领他上水塘那去看了。
前几日,王二狗和人掷骰子输了些铜子儿,一时又没处找人借钱,就起了心思,借着看望他小外甥的名头过来住了两天。
第一日夜里,他们俩就带着麻袋和绳子往鸭棚那儿去,他第一次下手,胆子也小,抓了三只就跑了,拿到他们镇上卖了一百三十五文钱,还给她姐夫分了一半。
再就是前日,他姐夫又托人带消息将他寻了过来,在他家住了一晚,第二日夜里他们俩又动了手……
听到这儿,林里正心里也了然了。
徐泽倒是觉得好笑,“你说你姐夫随你一起去的,我们怎么没见到他人?”
“他,他说在外头接应我,让我进去偷……”王二狗说完红着眼恨恨的瞪着甘长荣。
“他那是那你当枪使啊!事儿是他撺掇的,自己却啥事不干,到了了罪名还让你一个人担。”张卫笑嘻嘻的补了一句。
这话,当真是杀人诛心。
甘长荣正想解释,又被林里正打断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了,咱们村的规矩是,盗窃者,责三十板,赔赃一倍。”
“王二狗已经受了徐二他们的打,又不是咱们的村的人,便把银子赔了就行了。甘长荣,除了赔钱,还需拉到土地庙前打上三十大板。”林里正起身,又喊他两个儿子逮人。
甘老汉上前来,好声好气的问:“林里正,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
“不能。今日你偷,明日他盗,咱们好好一个村子要惯成个土匪窝不成?你别忘了,咱们村规里,还有驱逐出村这一条。”林里正把棍子往长凳上一敲,瞧着甚是火大。
甘老汉自知理亏,便不吭声了。甘婆子一张嘴就想骂娘,被她老头子一巴掌打傻了,捂着脸再没说话。
甘长荣哀嚎着被人拖出去,林里正招呼徐泽他们一起去土地庙看打板子,徐泽见陶枝不感兴趣就没跟上去。
徐泽这边收了甘老汉两百七十文的赔款,正准备往外走。
“徐二兄弟,我三弟的钱我来交。”王花妮抱着孩子从堂屋出来把钱给了,便又搀着他三弟往外走。
甘老汉喊住她,“花妮,你这是?”
“回我娘家去,你们甘家不把我弟当人,我也不配当你们家的儿媳妇。”说完她满脸是泪的走出门去。
“你走你的,把我的大孙子给我留下啊……”甘婆子急追了上去。
见人都走了,大家伙也就散了。
陶枝为了答谢张卫和乌仁,特地留他们在家吃了个午饭才回去。
徐泽心情好,赶着牛车送他们回小东村,还拐去镇上买了些点心和甜瓜。
到了夜里,他们四人在水塘边点了个柴火堆,又放了些艾草在里头驱虫,还铺了两张草席,看着星星,吃着在井水里浸了半日的瓜果,一起有说有笑。
连日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叫凉丝丝的夜风一吹,陶枝便有些倦了。
她躺在徐泽身侧,看着天,耳边传来阵阵蛙鸣,却并不聒噪,一丝夜风送来水塘中荷叶和蒲草的清香,还带着一些湿漉漉的水汽,莫名的让人觉得很舒服。
满天的星斗晃啊晃,一不留神就坠入了梦乡。

因是伏月,人也懒散,徐泽连着好几日没进山。
成天不是在水塘撵鸭子就是在河湾边摸鱼虾,要不就是趁夜在水田里捉鳝鱼。早起把放的地笼收回来,吃了早饭还要回去睡一个回笼觉。因为暑热,没什么胃口,连灶房都不爱去了。
陶枝熬了些绿豆粥,吊在井里,晌午两人便佐着些酱菜喝上一碗。
他睡他的觉,陶枝可没闲着。
鸭棚那边二堂嫂他们照顾的愈发熟练了,陶枝每日就过去看一回,除了照料菜地、鸡圈,她一得了空就开始收拾放在家的豆子。
二十亩地,收完装了十三个麻袋,她粗略一估,收成约摸在三石左右。那点绿豆和赤豆没收多少,便用小布袋装起来放在灶房。
这日,她戴了斗笠,面上还蒙了块帕子,开始给豆子扬场。
地上是一早让徐泽铺好的油布,她把装豆子的麻袋解开,用葫芦瓢舀了几勺豆子装在簸箕里,握住簸箕两边,将豆粒往空中一抛,豆子撒出去,浮灰和散碎的豆荚就落到了脚边。
待一袋豆子扬完尘,陶枝把豆子扫到一处,又重新装袋。
连着五日下来,陶枝一点一点的过筛,扬场,十三袋豆子变成了十二袋。
是夜,轰隆一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子立刻就砸下来,将窗棂打得噼啪作响。
两人被声音吵醒,才知是下雨了。
陶枝打了个哈欠,推睡在外侧的徐泽下榻关窗,昨夜贪凉,支了半扇窗户没关。
徐泽醒来搂着人欺负了一阵,陶枝把脸扭过去,踹他的小腿,“快去,一会儿我的胭脂膏子都淋湿了。”
“再让我亲一口就去。”他不依不饶。
陶枝将手臂缠在他的脖颈上,撩开一只眼皮,用沾着发丝的嘴唇胡乱啄了两下,刻意夹着嗓子撒娇,“夫君,你快些去嘛……”
徐泽只觉得半个身子都软了,连忙跳下榻把窗户关好,又三两步跑回来钻进被子里。
这才几更天,陶枝倦意正浓,待他回来她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了。徐泽见她自抱着薄被安然睡在里侧,还背对着他,便从她身后贴过来。
他满心满眼里都是方才她主动示好的模样,方才关窗还叫飘进来的雨点子一激,这会儿简直半点睡意也无。
他心猿意马,手也不安分了起来。
炙热的手掌从她的脊背抚摸到了她的腰侧,指尖才将将探入她的中衣,就让陶枝捉住了手。
她这会儿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只嫌他闹腾,把被子卷到身上裹紧,“安分些,再睡一会儿。”
徐泽才刚起了兴,如何能罢休。
因此又是缠着她,抱她,亲她,使出浑身解数,才哄得她与他云雨一番,直至力竭,二人才相拥而眠。
夏日的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一早起来,地面都干透了,只有低洼处还积着一点雨水,空气也凉爽了几分。
徐泽今日总算打算进山了,用完早饭,信心满满的背着弓箭提着柴刀出了门。
陶枝多睡了一阵子,起来时人已经不在了,到了灶房一看,灶上还温着一碗饭菜,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徐泽的手笔。
只是,她原想着今日让他赶着牛车驮些豆子去一趟油坊,榨些豆油回来的。叫他一阵风,一阵雨的一搅和,看来又得往后拖上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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