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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山村日常by夏天吃瓜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5

她一出灶房,见到徐泽趴在穿堂的竹床上吹风,她啧了啧嘴,心想他可真会找地方躲清闲。
陶枝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又舀了两桶水提到不遮阴的地方晒上。一闲下来,她才发现徐家不养鸡鸭也不种地,家里的确也没多少事可做。
天也热得很,又没风,院子外边的树木纹丝不动,看久了眼睛都被阳光晃得发花。院子里的杂草被晒得发蔫,板结的土踩上去都烫脚,满院子里也只有徐泽待的穿堂里凉快一些,有一丝穿堂风。
陶枝走过去,徐泽撩开一只眼皮瞧她,挪了挪身子让出地方给她坐。
陶枝没往他身边坐,坐到了墙边的一个木墩子上,知道他没睡着,她问,“你背上的伤还要上药吗?”
“上不上药都行……”他的声音懒散又慵懒,许是吃饱了趴了一会儿又困了。
陶枝闻言蹙了眉,“哪有都行的,那你脱了衣裳让我看看?”
徐泽不想让她给自己抹药,昨天摸得他浑身不自在,哼哼唧唧的说:“不用看,这点小伤,也不打紧,过两天自己就长好了。”
他不领情,陶枝也懒得管,自讨苦吃的人犯犟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正是晌午,阳光照在院子里明晃晃的,她坐在穿堂里,能听到后面山林有知了声声聒噪,清风拂过,吹动她额边的碎发。
她的脊背抵着墙,想着住在村里,没有菜地还是不方便,买菜要花银子不说,去镇上还要赶好几里路,也不知道这徐二平日里怎么过活的。
陶枝问:“你往常在家里不做饭?”
“是啊,怎么了?”
家里的米面油盐都是结亲的时候大嫂买的,他往常都是在外边买吃食,偶尔天气不好时没出门就去主院蹭一口,只有在山里才会自己动手烤些野味儿来吃。至于厨艺也仅仅是知道怎么弄熟的水平,味道上就时好时坏了,烤鱼烤肉倒是十分在行。
因此在陶枝进来徐家之前,灶房里的锅都没怎么用过。
“我想等你伤好了,帮着我把西厢南边那块空地翻出来,种上些菜,靠墙的地方再点几窝吊瓜和豆角。”陶枝说。
徐泽半撑起身子,鼓着眼睛,“陶大丫,我发现你还挺会使唤人的。种菜做什么,你要吃什么镇上都有得卖,再说我可不会干这些地里的活儿!”
陶枝被他一番话堵得瞠目结舌,不会干农活儿?
她突然想起他原本就是县城里的人,来山塘村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徐家的族田一向有人打理,他只管成天在外面鬼混,没做过农活儿倒也不算奇怪。
看他一早不肯喝粥,就知道还不是一个能忍饥挨饿的主儿。
陶枝托着腮想了想,他手里有银子,喝酒吃肉开销又大她管不着。可她手上没有一个铜子儿,她还想攒钱给娘治病呢。
她耐心和他解释,“咱们住在村子里,去镇上要走五里地,一个来回就是一个时辰,村里人哪有天天去镇上买菜的。自家地里种上菜,总归是方便一些。还有,你是能花银子去外面吃,我可没钱。”
徐泽从竹床上爬了起来,趿着鞋往主屋去了。不一会儿又拿着一个钱袋走了回来,把银子都倒在了竹床上。
“你做什么?”陶枝不解。
徐泽把银子数了数,昨日卖肉的,还有以前攒的,刚好十二两。
他把银子装好,把钱袋递给她,“反正以后咱俩也要一起吃饭,给你分一些拿出来买菜买肉,家里缺什么你自己拿钱去买。”
陶枝心中一震,瞬间又觉得五味杂陈,感动之余又生出些许歉疚,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欠他太多了。
她眼中有些酸涩,扭过头去,“我不要你的银子。”
“你不是说你没钱,为什么不要?”徐泽满脑子疑问。
“不为什么,你拿回去吧……”
徐泽也有些恼了,把钱袋丢在竹床上,气冲冲的说:“我俩现在成亲虽然是做的假,但你既然嫁给了我,我也不能当真看你喝稀粥,我自己一个人吃酒喝肉吧,小爷我是那种人吗?该花就花,该用就用,没了我再去挣。你是不想用我给你的钱?还是想和我分的清清楚楚?”
这两日他带她上山,在张卫家吃杀猪菜,去镇上卖肉。不管买什么吃食,哪回他不是想着给她也带一份,她现在这样,分明是和他见外。
陶枝摇了摇头,垂下眼时泪珠也从腮边滑落,“你娶我本就是被迫的,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
徐泽看她哭了,心头一慌,语气不自觉的就和缓了,“那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咱们结亲是各取所需嘛。你也没欠我什么……”
陶枝咬着唇垂泪不语,她只是觉得她不值得让他这样对自己。
徐泽看她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心口有些难受,伸手握住她的肩头让她抬起头来,又屈指给她擦了眼泪,“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总之,我不会不管你的。”
他的左手握在她柔弱的肩头上,右手落在她的腮边,又捧起她的脸,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未像现在这样靠近过。
陶枝止住了哭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徐泽的心跳得很快,在胸腔中呼之欲出,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了。他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和莹润的唇瓣,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耳根处也生出一丝灼热。
陶枝发觉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眸色幽深,上挑的眼尾都有些发红。
她推开他的手,红着脸说,“那我替你攒着,往后你若是遇到了中意的姑娘,要与我和离,我依旧还你。”
徐泽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此刻眼睛再也不敢放在她身上,胡乱应了个“行……”
“那我,我回房了……”徐泽磕磕绊绊的交代了一句,一溜烟就跑了。

下半晌,陶枝回房歇了个午觉,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又被小莲的敲门声弄醒。
“二夫人,您在家吗?”
敲的还是主屋的门,陶枝睡时未关窗,是以很快就惊醒了。她起身走到窗边唤她,“小莲,怎么了?”
小莲回头一愣,像是有点意外她怎么住这间屋子,到底抿着唇没敢问。
她走到东厢窗下说,“二夫人,您的妹妹来了,说是来看你的。大夫人引她在主院坐下吃果子了,让我叫您过去。”
“好,我马上过去。”陶枝边梳着头发,声音轻快的应她。
“那我去回禀夫人了。”小莲目不斜视的向她福了身,就出了院子。
陶枝把头发盘好,对镜簪上一只银簪子,又换上那件水绿色细布裁的衣裳,脸上挂着笑出了东厢房。
陶枝过去时,陶桃正坐在堂屋的圈椅上,捧着一个大红杏吃得不亦乐乎。她跳下椅子,满眼都是雀跃,脆生生的唤她,“阿姐!”
陶枝走过摸了摸她的脑袋,嘴角噙着笑,“你怎么来了?”
“你都好久没回家了,我想你了还不行吗?”陶桃噘着嘴,埋怨的瞅了她一眼。
刘氏掩唇一笑,“瞧瞧,你们姊妹俩感情真好,实在是让人羡慕。”
陶枝又朝她笑了笑,“让嫂嫂见笑了,她还小不懂事,我带她回东院说话。”
“去吧,在我这儿你们姊妹俩反而不自在,回去好好说说话。来,把这点红杏也一并带回去吃。”刘氏未出言阻拦,还将红杏放进陶桃带来的蔑篮里,让小莲帮着提过去。
“嫂嫂,我们自己拿就行,就几步路,不用麻烦小莲的。”陶枝还是不太习惯使唤人。
“不麻烦的,二夫人。”小莲忙不迭将蔑篮提了起来,挎在臂上。
陶枝让陶桃向刘氏道了谢,才领着她们俩回了东院。
她让小莲把东西放到了灶房,等小莲走后,陶枝才往篾篮里看,一把荠菜,三个圆茄和两条黄瓜,看着很新鲜像刚摘的。
陶枝自然清楚不可能是她自己摘来的,垂下眼问:“谁打发你来的?”
“是娘叫我来的。上次你回家爹发了好大的脾气,娘又没见上你,晚上急得直哭呢。后来娘又和阿奶求了好几天,才让我过来看看你。”陶桃一面答她,一面转着乌黑的眼珠子在灶房内四处乱瞧。
陶枝蹙眉沉默了一息,再开口时声音就有些沙哑,“娘近日的身体如何?”
“娘说让你别担心她,爹买了很多药,娘每日都要喝上三碗。”陶桃如实答她。
“幺弟呢?”陶枝再问。
“他有什么不好的,姐带的白米都给他弄成米糊了,阿奶一口都不许我吃!”她气呼呼的摸样,让陶枝不免觉得好笑。
陶枝心下轻松了一些,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笑着说:“幺弟年纪还小,你等他长大些再与他抢吃的。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该预备晚饭了,你就留在姐这儿吃晚饭好不好?”
“好!”陶桃眼睛亮亮的,点个头。
“行,那你出去玩一会儿吧。”
陶桃立刻喜出望外,屁颠屁颠的往外跑。
陶枝把她带来的菜蔬收拾好把篮子腾出来,拿了把荠菜坐在门槛上择菜,看她进进出出好不忙活。
陶桃把前后院都逛了一遍,又过来腻着陶枝,“姐!你的新家真大!屋子也好多!”
陶枝眉眼带笑,“晚上睡我这儿?”
“不行!娘让我早些回去呢!我吃了晚饭就走!”
两姊妹正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徐泽从主屋推了门出来,伸了个懒腰。
徐泽提溜着一个茶壶,过来灶房打水,看陶枝身边坐着个七岁大的丫头,有些讶异,“哟,哪来的小孩儿啊?”
“二丫,叫姐夫。”她看陶桃呆愣住了,提醒了一下。
陶桃看着眼前怪模怪样的男子,实在无法与结亲那天见到的人联想起来,嘴里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姐夫”。
徐泽咧开嘴朝她一笑,她还往陶枝背后躲了两下。
徐泽进了灶房,看到方桌上放着不少菜,端着茶碗边喝边问陶枝,“你下半晌去镇上买菜了?”
“不是,我妹妹送来的。”陶枝把荠菜择完,让陶二丫去墙角把笤帚拿来,把地上的扫了,又去打水洗菜。
晚饭做起来简单,蒸了粟米干饭,用油渣炒了荠菜,又用荤油炒了盘茄子。
太阳落山,还起了风,徐泽把方桌搬到院子里,在外面吃也凉快一点。
陶桃扒完碗里的饭,就说要回去。陶枝想着送一送,又把家里的蔑篮给她提上,还有大嫂给的杏子装上。
徐泽进屋里拿了几个昨天买的甜瓜,给她放在篮子里,“走吧,我和你一起去,吃完晚饭不走两圈晚上睡不着。”
于是两人一路把陶桃送到离家不远的一棵泡桐树下,陶枝把篮子给她,说就送到这儿了,让她自己回去。
陶桃有些迷惑,“姐,都到家了不回去坐一坐么?”
陶枝想起上次爹发脾气骂她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说:“不了,你自己回去吧,东西提好。”
“好,那我走啦!”
徐泽陪着陶枝目送陶桃进了家门,两人才往回走。一路上两人并肩走着,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徐泽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不高,眼睛时不时落在她的发顶上。
他想了想说,“上次不是说教你设陷阱逮兔子吗,趁天还没黑,我们去山脚下弄几个陷阱吧?”
陶枝扭头去看他,杏眼圆睁,“现在?”
“对啊,现在。又不进山,天黑之前能赶回来。”徐泽说。
“可我们什么都没带,要不要先回去一趟取点绳子什么的?”陶枝提起捕猎,脑袋也顾不及想其他了。
徐泽勾唇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哟,还知道要取绳子,不徒手抓了?”
陶枝懒得理她,小跑了起来,“你别慢吞吞的了,回来晚了被大哥瞧见,你背上的伤也别想好了。”
“哎,你跑什么!”徐泽追了上去,心中腹诽,兔子也没她跑得快。
两人背了一个竹篓从正门出来,又沿着溪水往山坳边上走,山脚下长满了荒草,又有乱石堆砌。
到了山脚下,徐泽说:“兔子不在水边做窝,我们往西边再走一点,”
往西走了半刻钟,一路上的碎石更多了些。两人走到了一块坡地上,石缝中的草木上有被兔子啃咬过的痕迹。
徐泽猜想这附近肯定有兔子洞,于是往坡上走了走,果然在一丛低矮的灌木旁边发现一个兔子洞。他把背篓放下来,拿出一把短刀,在附近砍了一根手腕粗的杂树,又砍掉多的枝丫。
他先削了一个倒钩形的木桩,扣住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砸进土里,又削了一个短木棍砸在洞口处,横着放了一根细长的木棍挡住洞口,要是有活物出来定会触碰到这根细木棍。
他又取出来一绺细麻绳,绑在最长的那根树枝末端,将树枝拉弯卡在洞口的短木棍上,余下的绳子在洞口处平铺了一圈,打上一个收缩结,接着在洞口外边放上了两片菜叶。
徐泽弄完陷阱,抬头问陶枝,“学会了没?”
“嗯……你再教教我怎么打结吧,方才没看仔细。”陶枝想了想,又问,“你这个法子只能设在兔子洞旁边,若是找不到兔子洞呢?”
“平常山里见到,多是一箭射过去了,杂毛的皮子也不值钱。”徐泽说。
狡兔三窟,徐泽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下面也找到了一个洞口,他招手让陶枝过来,又给她削树枝。
陶枝依葫芦画瓢,把几个木棍都设置好,到了绑绳结的时候,她望了眼徐泽,示意他来帮忙。
徐泽望进一双被山间细雨冲刷过的眼眸里,杏眼如星,乌亮清透。他片刻失神后,垂下眼藏住纷乱的心绪,取过她手里的细麻绳,在指尖缠绕了几下打结,又交还给她。
陶枝解开绳子又重新缠绕,终于绑好了一个收缩结,极有成就感的冲他一笑。
徐泽他避开她的目光,低头去捡背篓,他心想今日自己也许有些毛病,心口总是莫名其妙的狂跳。
两人又在坡地上找了一遍,又设下了一个陷阱,眼看天色欲晚,两人也决定往家里赶。
这几日,徐泽一面养伤,一面带着陶枝在附近几个村子边缘找兔子洞,陷阱抓到的不多,有挣脱的,有人路过顺走的,拢共就抓到了六只。于陶枝而言,这可是她抓到的第一批猎物,连着几日与徐泽出门都是兴致勃勃的。
眼瞅着到了七月,因为要养着兔子,陶枝每日早起后都去野水塘边打一篮子草来,徐泽嘴馋想宰一只炒一锅兔肉吃,每回都被陶枝拦住。
这日张卫来找徐泽的时候,两人正在拌嘴。
“我说你让我宰一只怎么了?好歹也是小爷我抓的吧?”徐泽提刀站在灶房门口。
大椿树下搭了一圈篱笆,里面的杂草已经被六只兔子啃光了,泥地上铺了一层新鲜的草叶,陶枝正在篱笆边填那兔子刨出来的坑。
她头也不回的拒绝他,“不行,我要养肥了去卖钱的,你想吃兔子肉自己上山逮去!”
张卫进了东院,嘻笑了两声,“徐二哥怎么和嫂子吵上了?”
徐泽把手里的刀放下,迎了上去,笑骂道:“你小子怎么来了,我前几天路过小东村拐去你家也没见着你人,这是在外面寻到什么乐子了?”
陶枝把铁锹放到墙边,从灶房打了一碗茶水过来,她冲他笑了一笑递过去,“张卫,你喝口茶。”
“多谢嫂子。”张卫乐呵呵一笑,又答徐泽的话,“我最近帮着我大嫂娘家收高粱呢,他们埠田村高粱酒出名,这几日村里收完了高粱,明日要在码头那块办大集搭戏台呢,你得闲可以带嫂子过去玩玩,我是特地来同你讲的。”
徐泽背后的伤早养好了,这几日在家待着也是无趣,正愁没有乐子。他爽快的应了好,又留张卫在家里吃饭,说给他宰一只兔子下酒。
陶枝听得皱眉,毕竟是招待客人,到底没再说什么,只默默心疼自己的银子。再这么下去,六只都要被徐二这个嘴馋的宰了下酒,她又起了念头,问张卫,“这埠田村的大集上可让买卖活物,我这几只兔子想拿去卖些银子……”
“能!大集上什么都能卖,上回我分的那野猪肉多半被我大嫂拿去做了糟肉,正预备去集上卖呢!”
陶枝心中欣喜,朝他俏生生的一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这几天被她板着脸瞪了好几天的徐泽,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张卫把话带到了,并没有留下吃饭,说了句明日在小东村村口见,就走了。
这日晚饭后,徐泽一直憋着一口气,没和陶枝说话。
陶枝也浑然不觉似的,洗了头洗了澡,早早回房歇了。
次日一早,陶枝收拾好,来主屋敲门。徐泽昨夜没睡好,赖在床上不想动,陶枝喊了好几声也没人应,于是隔着窗户说,“你不想去的话,我便自己去小东村了。”
徐泽听了,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第21章
两人到了小东村,张卫和他大哥大嫂正推着一个斗车从村里走出来,车上装了一个大瓮,用黄泥封了口。
张家大嫂先看到了陶枝,上前两步和她笑着打了声招呼,陶枝也应了声“张嫂子好”。
一行人汇合便也不耽误功夫,连身就启程,往埠田村赶。那个斗车也不大,因着徐泽来帮忙推车,张家大嫂便与陶枝挽着手一并走到了前头。
张家嫂子一张鹅蛋脸,皮肤黑黄,眼大唇厚,一笑起来显得十分憨厚。
她朝陶枝脸上一打量,问:“妹子,才半个月不见你,怎地气色好了这么多?”
陶枝闻言摸了摸自己脸,杏眼扑闪了两下,疑惑道:“有吗?我每日梳头时怎么没发觉?”
“许是你自个儿看惯了不觉得。也是,你们小两口才刚成亲,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俗话说新娶的媳妇——满面春风。”张家嫂子说完还朝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陶枝被她调侃,只得涩然一笑。
张家嫂子见与她提起这些,陶枝并不像那些新媳妇子脸红,只以为她是个胆大不矫情的,话头一转又与她说起了夫妻房事,这下真把陶枝闹了个大红脸。
陶枝支支吾吾了半天,嗔道:“您怎么大白天问这个呀!这怎么好说呢……”
“你我都是女人,有什么不好说的。我看你家徐二的岁数,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这男人刚开荤都贪得很,你要是身子受不住你可得和他说啊。这生儿育女,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别一昧纵着他……”
陶枝顶着一张红透的脸蛋,默默的点头说是,又央她说些别的。
张家嫂子心热,陶枝也总应和着,是以一路上两人都聊得投机,笑声不断。
反观男人们这边一路上就沉默很多,张家大哥是个寡言的,张卫有意找徐泽搭话,每回都被徐泽呛了回来。他也索性闭了嘴,心里纳闷这徐二今天是嘴里长了刺啊,一张嘴就只知道损人。
一行人从小东村一路往西走,沿着清溪河赶了十里路,就到了一个渡口,过了这河就到埠田村。
清溪河在此地汇入盘江,埠田村属于河口镇,又临近三江县,村里又有码头和大大小小的酿酒作坊,是以比卢山镇还要繁华。
他们清溪河南边的几个村子,来埠田村赶集的还不少,渡口上或站或蹲,也是挤满了人。可惜就这一条渡船,还刚载满了客往北边去。
陶枝他们在人群后头排起了队,张家大嫂说:“一趟船能坐三十个人,还得等前面的人先走一趟才行。”
陶枝看着前头的男女老少,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些篾篮背篓,装着自家田里瓜果菜蔬肉干野味儿,也与他们一样是去卖货的,空着手去玩的倒没有几个。
陶枝笑着问,“这埠田村大集竟这样热闹?”
“除了正月闹元宵,就属七月收完高粱后这场大集最热闹了,官府请来的唱大戏的,玩杂耍的,招揽游人。一年陈的高粱酒开窖,今日还有县太爷要来,每年都有不少酒水贩子坐船来买哩!”张家大嫂一说起这些脸上也是神采飞扬。
陶枝听她说完,心里更是期待了,眼睛不带眨的望着河面上驶过来的船只。船只靠岸,前头的人挨个提着东西上船。一个白发老叟拄着拐杖在岸边点人,够了三十个就把拐杖一横,让后边的人等下一趟。
等船撑走了,那老叟蹒跚着步子往他们这边走来。他手里拿了个小篓子,不耐烦的说,“过河一人三文,占地方的东西多加两文。”
他们给了铜板就往前走了两步,清溪河流到此处,江面就更宽了些,不像山塘村那边,秋冬水浅的时候铺几块大石头,就能走到对岸去。
好不容易上了船,这船不大,舱中坐人的地方是两侧细长的一条窄边,带来的货物放在中间。坐的时候人挤人没有一丝儿缝,舱中鸡鸭禽畜的气味本就不好闻,好些人身上汗味儿重,熏得陶枝憋了一路的气。
等下了船,陶枝才放肆的在站在渡口上喘气,徐泽跟上来问,“怎么了?你这是晕船了?”
陶枝摇了摇头,又跟上张家那三口人。
徐泽一个人缀在最后头,眼睛被乱糟糟的头发遮住,腮边一圈胡茬子,叫人看不出表情。
他们经过的这片房屋都建的比较低矮,没有院子。窗户一开,里面的桌上摆着些草帽汗巾,也有人提了炉子出来,在自家门前支摊子卖些烙饼子和凉茶的。
等到正街上,屋舍便齐整了许多,临街修的都是两层的铺面,各种各样招牌幌子的酒坊,还有几间卖吃食的饭馆穿插其中。街面上人头攒动,他们也顺着人流往着西面的盘江码头去。
码头修的宽敞,人一松散就不挤了,戏台还没搭好,此刻来的都是来赶集的。有不少提着朴刀的皂隶在巡逻,还不许人沿路摆摊,把提着货物的百姓一个个往巷子里赶。
陶枝拉了张家大嫂问,“怎么这是不让摆摊吗?”
“哪能呢,巷子里有官差要看你卖的是啥,查验完了从另一头出来,便能去集市上了。我卖吃食的在前头,你卖的是活物在后头,到时候咱俩可就不在一块儿了。”张家嫂子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陶枝也是大开眼界,同样也是村子,他们山塘村和埠田村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们一行人在巷子里查验完,就兵分两路了,徐泽前年也来过一回,大概记得怎么走。
陶枝一路走过去目不暇接,到了卖禽畜的地方,找了个空地,两人才把背上的背篓卸下来。
徐泽靠着墙根盘腿坐着,似乎没睡醒一样闭上了眼睛。陶枝则十分热情的招揽过路的人来看她的兔子,终于有个瘦脸的男人看了过来,他身上穿了一身细布衣裳,看着还是簇新的。
那人弯腰看了一眼篓子里的兔子,一双眼睛又贼眉鼠眼的黏在陶枝脸上,笑嘻嘻说:“小娘子这兔子怎么卖啊?”
“这只大的三百文,其他都是两百文。”陶枝提起一只给他看。
那人搓了搓下巴,撇了嘴,“你这兔子倒是卖得不便宜……”
“您可以掂一掂,重的压手呢。您再挑一只,我给您少点只收您四百五十文,您看成不?”
男人皱了眉说,“看你也是诚心做生意的,可我买了回去不会宰啊,小娘子可会杀兔子?我家就在后边几条街上,你随我过去一趟?”
“不用她,我这就给你宰了!”徐泽突然站了起来,把陶枝往后一扯。
徐泽窝在墙根那块一身破破烂烂和个乞丐似的,那男人原先也没在意,满心以为陶枝是一个人出来的,这才起了心思。现在徐泽手里拿着刀,目露凶光,从后头蹿出来的时候把他也吓了一跳,他换了脸色说了句再去别家看看,扭头就走了。
陶枝看人走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做什么呀!也不知道和人说话和气点?”
徐泽转过身去,收了手上的刀盯着她,冷声道:“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人?我宁愿不做他的生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又不傻,自然不会和他走。宰兔子的法子有的是,这不是还可以再谈嘛。”陶枝一眼就瞧出来那个人不正经,但是她想着做生意,总要对上各样各式的人,只要不太过分,她能转圜的,能赚上一笔就是一笔。
“行,你不傻,我傻。”
徐泽丢下一句话,气冲冲的回了墙根坐下。只是陶枝看他时,他还冷哼一声将脸挪开,不让她看。
陶枝也不欲与他争执,转身重新挂起笑脸继续吆喝了起来。
到了晌午人越来越多,六只兔子终于也卖了出去,一共得了一千文。陶枝喜滋滋的把铜钱装好,叫上徐泽去一起去前头张家嫂子的摊子上看看。
从这片卖鸡鸭的地方走出来,就见着好些卖杂货的,扁担簸箕、筷子碗碟,琳琅满目,也有半人高的陶罐和大小不一的陶钵。两人走到了卖干货的地方,有一个摊位上围了不少人,那人的板车上有好几个大桶,空气中都是甜滋滋的。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他一个手里拿着一碗蜂蜜,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把竹签,在路上揽客,见到他们还笑着走过来,让他俩取竹签蘸了尝尝。
陶枝含住蘸了蜂蜜的竹签一吮,清甜的蜂蜜带着浓郁的花香味儿,像溪流一般在齿间流淌,甜而不腻,口感醇香。
陶枝只尝了一口就眼前一亮,蜂蜜可比红糖好吃多了。
那人看陶枝动容,便开始吹嘘,“这可是咱们家放在山上的养的蜂,吃的都是山里草药百花,自带一股花香,酿出来的蜜又有草药的药性,只需舀了水一冲就能喝,还能美肤养颜。这位夫人您不若卖了这么一罐,只要二两。”
陶枝看了他取来的罐子,拳头大小,竟然要二两银子,遂即瞪大了眼睛,“你这蜂蜜这么贵?”
“这哪里贵了!您若是吃得节省些,这一罐冲水能吃半年呢!”
陶枝摆了摆手,说了句不必了,就拉着徐泽的袖子往前走了。一面还和徐泽念叨,这老板也太黑了些,定价那么高。
徐泽冷着一张脸,没答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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