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6
贝内特太太走出来堵人的时候,海瑟尔和玛丽已经从后门溜出去了。
她看着海瑟尔的背影嘀咕到:“也不知道怎么成天就和玛丽这个书呆子混在一起了,卢卡斯太太已经问了好几次呢。”
伊丽莎白反驳到:“妈妈,玛丽可不是什么书呆子,她现在算数能力比我还好呢。而且卢卡斯太太家总是聚集着一群过于热心的太太们,她们每次都拉着姨妈要给她介绍对象,如果是我,我也不会乐意去那儿。”
贝内特太太根本无法理解她们的不情愿,朗伯恩还那么多等着嫁出去的小姐们呢,有人愿意牵线那可说明海瑟尔的受欢迎度很高。
伊丽莎白说的没错,海瑟尔刚开始还对乡间八卦座谈会很感兴趣,但没几次她就实在受不了了。
为什么都结过一次婚了还要被催着相亲呀!
自从上次内瑟菲尔德的舞会后,海瑟尔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朗伯恩,甚至梅里顿的一些人家都听说了。
不过舞会后真正有所行动的男士却不算多。
拜她姐姐这个大嗓门所赐,海瑟尔的经济条件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听说她年近三十还结过婚就劝退了一批,而她只有不到四千英镑财产则又劝退了另一批打算无痛接管遗产的人。
不少人都在痛骂法国人的残忍,从一个刚刚丧父的伯爵夫人手上冷酷的夺走了她丈夫的东西,只给她留下了几千英镑她自己带过去的嫁妆和一点首饰。
看来英国人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
不过即使这样,海瑟尔对于那些中年丧妻且自己本身就有一定家底的男人来说还是个体面的选择。
这样一个长相极佳、气质出众还做过伯爵夫人的女士,娶回来一定又体面又适合培养子女,到时候十几年后说不定又能钓到一个伯爵女婿呢。
贝内特太太和她的朋友们一直在努力筛选把关,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即使对于一部分初婚女子都算条件不错的绅士。
但是海瑟尔完全没兴趣在不愁吃喝甚至即将暴富的情况下给自己找麻烦,要是就这样把刚到手的遗产拿去给别人家族添砖加瓦,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幸。
所以她这些天每到下午茶时间就拉着玛丽出去
闲逛散步,美其名曰熟悉朗伯恩的地形,坚决不肯再和贝内特太太一起出门。
听别人的八卦有趣,把自己送上去当话题可就太可怕了。
海瑟尔和玛丽顺着田埂外围的小树林漫无目的的走,这里没有什么成片的参天大树,只有一些稀疏的矮树,所以安静又安全。
白天旁边的田埂还有些劳作的佃户,等到傍晚的时候这里就人烟稀少了。
海瑟尔很乐意在这里沿路观察各式各样的植物。她真怕来这个时代久了,就把过去学的所有植物学知识都还给专业课老师了。
玛丽是很好的游伴。她虽然对植物学不太感兴趣,但是她博览群书,以前又经常一个人在附近散步,所以对这里的植物大多都很熟悉。
“不过这是什么?我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种花。”玛丽看着海瑟尔手上的那朵紫色的花,它长得很奇特,中间的部分是向上凸起的。
海瑟尔仔细研究了一下这株植物,确定的说:“这是紫锥菊,又叫紫松果菊,常见于美洲大陆,它可以用来增强免疫力,清热解毒,还能辅助治疗感冒咳嗽以及上呼吸道感染。”
她转头问玛丽:“你之前没见过这种植物吗?”
玛丽摇摇头说:“没有,书上也没看到过,而且至少我确定治疗感冒没人用它,上次简生病他们就是通过放血给她退烧的。”
海瑟尔打了个哆嗦,放血什么的也太可怕了吧。她把这朵花小心的包在手帕里,准备拿回去培育一下它的种子,以防感冒的时候无药可救。
等她们溜达着回到家的时候,贝内特太太居然已经早一步回来了,其他的几个女孩儿也都整整齐齐的围在旁边了。
海瑟尔一进来就发现姐姐那异常难看的脸色,她哭丧着脸仿佛有人欠了她一千英镑不还,简在旁边帮她按揉着太阳穴。
“姐姐,出什么事了?”海瑟尔快步走过去。
伊丽莎白低声对姨妈说:“爸爸刚刚告诉我们,我们的表哥柯林斯先生明天下午就要来访,妈妈很不愿意见到他。”
基蒂补充道:“事实上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他。”
贝内特太太神情脆弱的朝妹妹伸出手,中气十足的哀嚎到:“是那个将来要继承你姐夫财产的可恶家伙,他一定会在贝内特先生死掉后迅速把我们撵出去的。贝内特先生实在是太冷酷了!”
海瑟尔明白这主要是限定继承法的锅,不过贝内特夫妇对自己的财产既没有提前规划也没有及时补救,这确实也是导致现在这种情况的重要原因。
贝内特先生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土地的租金和农场的收益,而由于这块土地一开始的继承属性,这些将来都会归柯林斯先生所有。
这些年,贝内特先生的收入几乎全部用于维持家里的开支,甚至五个女儿的嫁妆都主要来自于加德纳老先生当初给贝内特太太的四千英磅嫁妆以及它的利息。
显然,贝内特夫妇当初没有预料到他们会没有儿子,因而没能节省开支。并且,在生下莉迪亚后的十五年中,他们也没有想过省下一笔钱投入其他理财渠道进行补救。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海瑟尔只能默默握着贝内特太太的手,见证柯林斯先生的到来。
次日晚餐前,柯林斯先生按照信上提到的那样准时到来。
他身量不矮,五官也没什么大毛病,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还是个体面的绅士。
不过他极少有不说话的时候,从他出现起,他就承担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发言量。只有贝内特太太有本事插上嘴,不过她也并不是很乐意和这个抢走贝内特先生财产的人说太多话。
柯林斯先生的话多而密,这里面绝大多数内容都是没有意义的恭维和礼节,让人很难提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海瑟尔觉得他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一定是个优秀的主播,能不看稿子不准备话术就连续不断的说出这么多不重复的台词,他也算是有点天赋。
柯林斯先生的神态比他矫揉造作的言语还要讨厌很多。
他将这间房子里的家具和仆人都理所当然的当做自己的东西,他那副巡逻领地的样子仿佛贝内特先生已经时日无多。
更令人生气的事,他显然已经把几个年龄合适的表妹当做了结婚候选人,正打算选择其中最合心意的一位当作对接管她们财产的赔罪。
柯林斯先生当然也对海瑟尔的美貌很是垂涎,不过他“慷慨体贴”的把择偶范围暂时限制在贝内特这个姓氏范围内,以确保惠及贝内特先生的后人。
另外他也觉得他的女恩主凯瑟琳夫人不会喜欢寡妇再嫁,所以他很快就不再盯着她看。
不过这可就苦了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特别是简和伊丽莎白,应付柯林斯先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海瑟尔决定带几个侄女去梅里顿散散心,毕竟没有了本来应该嫁到梅里顿的姨妈,她们能去镇上的机会也大大减少了。
正好海瑟尔小时候交好的一位朋友嫁给了梅里顿的一位乡绅。
那位珍妮琼斯太太在镇上有几间房子租给了驻扎的军官,他们中又恰好有两位参加了内瑟菲尔德的舞会。于是她在得知海瑟尔的回归后就写信来邀请她去做客。
海瑟尔把这个消息告诉侄女们之后,她们全都极为高兴,梅里顿的商店和军官对附近村子里的女孩们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不过她们并没有成功甩掉柯林斯先生,因为贝内特先生为了自己的清静建议他一起去梅里顿,而他又欣然接受了。
琼斯太太是个非常爱热闹的女人,她的丈夫虽然没有什么话语权,但她在梅里顿却是一呼百应的。
因为她几乎认识这里所有有一定军衔的军官,和所有有未婚女儿的太太。
海瑟尔一行人上门拜访的那天,琼斯太太正好也准备邀请几个军官来家里吃饭。
她极其热情拥抱了海瑟尔,声称她比十五岁离开梅里顿的时候还要漂亮几倍。
不过海瑟尔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还记得自己当年的模样,因为她对贝内特家的每一个小姐都说了“你比小时候我见过的样子更美丽”这样类似的话。
琼斯太太同样仁慈的夸赞了柯林斯先生,说他是附近少有的青年才俊。不过她的词汇量显然不及柯林斯先生,他马上用更丰富花哨的词回应了她。
等他们所有都落座之后,琼斯太太就告诉海瑟尔中午还有几位军官会来家里一起共进午餐。
海瑟尔对此兴趣平平,但基蒂和莉迪亚立刻就兴奋的尖叫起来。
她们一左一右的把琼斯太太挤在中间,撒娇的恳求她多邀请几位军官,特别是她们之前见过的威克汉姆先生,因为他比其他军官都更讨人喜欢。
琼斯太太自己热爱交际,对这些活泼闹腾的姑娘也很喜欢。
她马上答应了,叫住了路过的两个军官,让他们中午多叫几个朋友一起过来享用午餐,她今天会准备烤羊腿,还要让佣人现在去市场再买几条好鱼。
她特别强调要把最近风头正盛的威克汉姆中尉也叫上,还告诉他们今天她这里有朗伯恩的贝内特家小姐们来做客。
结果就是中午来参加午餐会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光军官就来了快十个,整个屋子都被红制服挤满了。
另外还有几位小姐闻讯赶来,海瑟尔觉得她们很可能都是威克汉姆的粉丝,因为她们一进来就全挤在威克汉姆身边了。
由于人数较多,午餐没有像正式的宴会那样坐在桌子旁边,而是取了食物就可以随便坐在哪个角落,想跟谁坐一起就跟谁坐一起。
琼斯太太在办这种聚餐活动上得心应手,羊腿和鱼肉的分量虽然比较勉强,但幸好她还很有经验的让厨子准备了不少牛肉馅饼和杏仁蛋白霜蛋糕。
海瑟尔觉得今天的午餐还算合胃口,她拿了不少的鱼肉、芦笋还有一大勺土豆泥后,就端着盘子去靠近后花园的窗户旁边找了个安静的位置享用美食。
这样吵闹的环境让她不太适应,好在年轻男女们都凑在一起讲话,没什么人注意一直刻意呆在角落的海瑟尔,让她得以在这块清静地好好观察他们。
威克汉姆先生果然是梅里顿现在炙手可热
的人物,他周围围着的人是最多的。
海瑟尔觉得可以理解,每个时代都有不少制服控,任何人五官端正的人穿上那身挺拔的制服都会显得英俊不少。更何况客观来说,威克汉姆先生本来就算这里面相貌优越的,他的仪态和举止也为他加了不少分。
不过海瑟尔觉得他不像个军人,而像个没有任何训练痕迹的小白脸,他身形单薄发型精致,说他是林肯学院的法学生肯定也有人信。
这会儿威克汉姆礼貌的回应了周围的小姐,就主动坐到了伊丽莎白旁边,海瑟尔时刻关注这那一片,马上就发现伊丽莎白得意的脸都红了。
果然还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啊,再怎么机智敏锐也要被表面光鲜的渣男骗一骗的。
海瑟尔一边插着羊腿肉往嘴里送,一边在心里不断感慨。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旁边响起,打破了她的自娱自乐。
“您也在看乔治威克汉姆吗?”
海瑟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手一抖,旁边一只手迅速伸出来托住了盘子,把它放在茶几上。
是一个穿红制服的军官,他迅速道歉:“抱歉,劳伦斯夫人,我没想到会吓到您,真的非常抱歉。”
那是一个海瑟尔不认识的军官。不过除了人群焦点威克汉姆先生和一个块头特别大的军官外,她几乎分不清其他任何军官的差别。
海瑟尔觉得自己对西方人有点脸盲,特别是当他们穿的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的时候。
不过眼前这个叫不出名字的军官和其他人还是有一点区别,比如他的袖口比威克汉姆多一条金线,肩章的款式也和别人长的不太一样。
海瑟尔猜他应该是个级别更高的军官,因为他看起来也并不十分年轻了。
那人察觉到海瑟尔在观察他的着装,主动开口介绍自己:“我是这里的民兵团的少校,亨利布朗。冒昧上前搭话,打扰了。”
他表现的彬彬有礼,海瑟尔就不得不放下叉子和他交谈了。
“您好,不过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明明刚刚琼斯夫人没集中给大家互相介绍的。
“内瑟菲尔德舞会之后,梅里顿不少军官都知道这个名字了,我也是其中一个。”
他礼貌的给海瑟尔添减了一些茶水,继续说:“今天丹尼去叫威克汉姆先生的时候,我和他的长官正好在旁边。我听说贝内特小姐们也在琼斯太太这里,就来冒昧前来碰碰运气。”
海瑟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用餐巾擦了下嘴角,问道:“来碰什么运气?”
布朗少校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我看夫人刚刚一直在往威克汉姆那个方向看,如果您想和他说话的话,我可以帮您介绍,毕竟我也算他直属上司的前辈。”
海瑟尔果断拒绝了:“不了,少校,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我只是想看看我侄女在和谁讲话。”
布朗少校往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哦,当然,当然,我也觉得劳伦斯夫人这样的人物不会对他感兴趣的。”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没想好要不要说,但还是低声说道:“威克汉姆这个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样正直,令侄女这样单纯的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和他过度接触。他同级的军官或许不太清楚,但是我从他的上司那里听到过一些风声,说他或许在别的地方还有些遗留的债务问题,在和女□□往的方面也隐约有一些负面传闻。”
布朗少校生怕海瑟尔不信,又补上一句:“劳伦斯夫人,也许您因为他的外表对我刚刚说的心存怀疑,请不要误会我对他有敌意,我完全是出于对您的尊敬,希望帮您的侄女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海瑟尔一时搞不明白他的尊敬从何而起,难道是因为她的前丈夫是位伯爵?
不过她还是立即表示她绝不会对此产生误会,说:“我完全相信您刚刚说的每一个字,也并没有觉得他是个什么值得托付的人,表里不一的人实在是太常见了。”
拜托,她比谁都清楚威克汉姆是什么样的人,他曾经对达西小姐做的事和未来会对莉迪亚做的事都是不可饶恕的。
不过布朗少校听了这句话之后,对和海瑟尔达成共识感到由衷的喜悦。
他郑重的说:“能得到劳伦斯夫人的信任,真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也算信任吗……?海瑟尔感觉自己的脑子应该是被流油的羊腿肉撑的糊涂了,根本无法理解这个少校的荣幸。
不过他能冒着被质疑的风险提醒一个陌生人,似乎说明他的人品还算不错。
不过没多久,海瑟尔就发现她似乎搞错了。
梅里顿之行后,朗伯恩和这一批新来的民兵团军官来往愈加密切。
而不可否认的是,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这支民兵团预计会在梅里顿驻扎一年的时间,除非中途受到征召,被派往前线支援。因此军官们非常乐意融入本地的社交圈,以排遣远离亲友的孤独寂寞。
军官们的薪水虽然不算高,消费也大多没有节制,但他们多出身绅士阶层或为贵族次子,一般还能从祖辈那里继承到一部分财产。
再加上他们至少身材能够有所保持,形象也大致过关,因此颇受附近村镇小姐们的欢迎。
大多数乡绅家的太太小姐们一辈子都很难离开当地几次,而军官们经常需要随团换防,这使得他们即使没有什么头脑也能说出几个有趣的故事,让宴会的氛围提升不少。
认识琼斯太太后,基蒂和莉迪亚就经常抓一两个同村小姐一起去梅里顿结交新的军官。
她们每每认识新的人之后就会邀请他们来朗伯恩做客,有的时候是来她们自己家共进晚餐,有的时候是参加村里其他人家的晚宴。
贝内特先生刚开始对经常出现在眼前的红制服表示过不满,想要禁止红制服的频繁到访,不过很快他就在太太和女儿们的联手抗议中败下阵来。
今天中午,贝内特家的餐桌上也有几位军官加入,其中就有这个月的常客威克汉姆先生,还有之前和海瑟尔搭话的布朗少校。
吃过午饭后,宾利先生也来上门拜访了。
有一群说话和礼仪都更讨喜的先生们在起居室,柯林斯先生的高谈阔论再也无人问津,以至于他只能转而和玛丽讨论起圣经。
可怜的玛丽自从开始研究运河问题后就再也不愿意和人讨论虚无的宗教学了,更何况柯林斯先生大多时候只是背诵原文,完全提供不了什么有益的思路,这让她烦不胜烦。
海瑟尔从楼上拿着新收到的信下来,准备回到起居室的时候,就看见玛丽站在后门旁边,抱着书向她招手。
“拜托,姨妈。我们去树林里吧,这里陪客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缺我们两个。”
玛丽愁眉苦脸的说:“我对军官一点兴趣都没有,柯林斯先生更是让人烦躁,他已经讲了整整一刻钟传道书里的道理了。连宾利先生都只说一些没有头脑的话了,果然陷入恋情的人都会变得愚蠢。”
海瑟尔欣然同意,她们弯着腰从窗台下偷偷溜过,然后熟门熟路的往后山的树林中跑去。
等到了那片树林,她们就开始漫无目的的乱转。
直到玛丽找到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石头,于是坐下去开始看没看完的书,她现在对实用经济学的兴趣达到了顶峰,简直比备战商学院的学生还要刻苦。
海瑟尔悠闲的坐在旁边,午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在土地上,仿佛满地都是金灿灿的财宝。
海瑟尔无所事事的观察着四周的植物,这些天来她已经见过了朗伯恩附近大多数植物种类。
不过今天,可能是她们走的比平常略远,她似乎发现了新鲜东西。
那是一片不太完整的银灰色叶片,是某种植物枯萎后的残骸。海瑟尔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本朗伯恩地图志,也没想起来这究竟属于那种植物。
“玛丽,我去附近找找还有没有这种叶子,马上就回来找你,你在这里别动啊。”
玛丽头也没抬的说:“好,如果找不到路了就大声叫我。”
海瑟尔朝远离田地的山顶方向走去,她害怕有野兽或者蛇,所以并没有走多远。
出几十米距离,海瑟尔就又发现了几片同样的银灰色枯叶,有一片叶子下还缠着一截皱缩的纸。她仔细摸索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油纸。
怎么会有油纸呢,难道是巡逻的守林人留下的?
突然,海瑟尔从沉思中惊醒,她听到背后很近的距离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然后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在偷偷跟着她。
海瑟尔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猛地转过头来。
对面走过来的男人也被吓了一跳,他脚一滑差点摔倒,赶忙狼狈的扶住旁边的树干。
是一个红制服,一个刚刚和贝内特一家共进午餐的红制服,不知道是莉迪亚的朋友还是哪个军官带来的朋友。
海瑟尔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惊魂不定的说:“您是…那什么先生吧,刚刚见过的,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真的快被吓死了!”
那人站定,快速整理好刚刚弄歪的衣服,还抬手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才说:“安德烈戴维斯,夫人,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恰好看见您一个人在这里,所以想要上前问候一下,真的非常抱歉吓到您了。”
他行云流水的行了一个非常优雅的贵族礼,嘴角微笑的弧度格外的完美。
海瑟尔这才注意到,单论长相,他比这届红制服中的人气王威克汉姆还要标致,他的血统里或许混了一点哥伦比亚的基因,让他显得格外风流野性。
不过他的气质远没有威克汉姆那样合英国女孩的大众口味,不同于威克汉姆装得浑然天成的清俊,他笑起来有些虚伪油腻。
海瑟尔往后退了一小步,说:“您的意思是,您为了透透气从朗伯恩走了一英里路还这么巧恰好碰到了我?”
戴维斯举起双手,无辜的耸了耸肩,说:“正如我刚刚所说的,我只是想单独问候一下您,不然我今晚都要无法入眠了。”
海瑟尔警惕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夫人,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刚才并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但现在,为了能让你放心,我只好重新介绍一下自己了。”
“我的祖父是一位乔治三世时受封的将军,我的父亲是他的次子,因此我虽然还没有爵位,但也并不是什么出身卑微的下等人。我想,梅里顿附近的任何一个女孩如果能得到我的求婚都会将其当作毕生的荣耀的。”
“而现在,劳伦斯夫人,我对您一见钟情。”
海瑟尔简直要被气笑,这个油头粉面的自恋狂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她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一边找回去的方向一边敷衍的说:“所以,将军的孙子,你是准备要向我求婚吗?”
戴维斯说:“哦,不,夫人,我想您应该明白,我的祖父是不会同意我娶您这样的人的。我想您也不会愿意和我一起被赶出家门四处谋生的。”
海瑟尔彻底忍不住了,她冷着脸说:“是的先生,那就请你让开吧,我要回去了。偷偷跟在单独出行的女士身后可不是什么正当的行为。”
戴维斯大笑着摆手,挡在前面说:“请千万不要生气。放松一点,我们虽然不能结婚,但是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我们还有机会度过愉快的时光不是吗?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一定能帮助您走出失去丈夫的悲伤。”
海瑟尔简直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这完全是柯林斯和威克汉姆的结合版,既自以为是又渣得可怕。
“可惜我对人品低劣、气质猥琐、自己还没什么本事的男人不感兴趣。”
她一边说一边后退,悄悄从袖子里拿出发簪,打算万一这人没有底线就尝试武力突破。
“而且,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你在这里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到时候可是会被民兵团开除的。”
然而戴维斯毫不在意,他显然习惯性把女人的抗拒当成矜持,认为没有人能抵挡得了他的风流倜傥。
他慢慢靠近海瑟尔,嘴上说:“如果您不同意,我什么也不会做,我只是想献上一个吻而已。”
和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显然是说不通的,海瑟尔直接大声喊着救命,同时握紧发簪暗暗准备好给他一个重击。
只有不到半米了,就是现在!
正当海瑟尔准备把发簪刺入他的手臂的时候,左侧忽然冲出了一个人。
是玛丽,她双手举着一根半人高的粗树枝,大吼着冲过来,一边大叫着别碰她,一边胡乱的挥舞着树枝。
由于左侧有个小小的上坡,她跑的十分吃力,速度也算不上快,但她张牙舞爪的凶狠模样还是把戴维斯吓得退后了几步。
不幸的是,还没等她冲上来,她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重重的绊倒在地。
海瑟尔心中一紧,连忙转头看向戴维斯,差不多同一时间,这个恶贼也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他的后脑勺磕在土地上,一下就没了动静,
海瑟尔来不及想为什么玛丽的树枝明明还离得那么远,那人就自己倒下了,连忙跑过去扶玛丽。
还没等她们站起来,一个高亢的女声就刺破了整片树林。
“啊啊啊啊!我杀人了!天哪,他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要坐牢了!上帝啊,我有罪!”
那是一个穿着浅蓝色缎面长裙的年轻小姐,她精致的礼帽上那根尾羽此时已经从中间断开耷拉了下来,她一只手摊着,另一只手上却拿着一个石块。
原来刚刚撂倒死渣男的居然是她扔出的石头。
“宾利小姐?!”
玛丽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吓得花容失色不停发出尖叫的小姐,她居然是那个永远端庄精致、绝不应该独自出现在后山的卡洛琳宾利。
海瑟尔只在内瑟菲尔德舞会那天远远看到过宾利小姐,所以刚刚完全没认出来。她把玛丽拉起来后就赶紧提着裙子两步跨到宾利小姐面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
“宾利小姐,宾利小姐,你听我说,他应该没这么容易死,而且我们是正当防卫,别怕。”
宾利小姐停止了尖叫,她抽抽噎噎的期待的看着海瑟尔:“真的吗,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被判刑。”
玛丽拍了拍裙子,小心翼翼的靠近倒在地上的男人。她看过不少恐怖案件集,胆子很大的直接把手放在他鼻子下方。宾利小姐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自己捂住嘴屏住呼吸。
“应该没死。”玛丽转过头低声对海瑟尔说:“没有血,呼吸均匀,频率和深度也和正常人差不多,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海瑟尔放开宾利小姐,走过去蹲在玛丽旁边,说:“我刚刚也看过,他站的这块除了宾利小姐丢过来的石头没有其它尖锐的东西,应该不至于倒下去后撞到什么东西。而且这个石头距离他的头部很远,我猜是打到背上摔倒后磕到了土地。”
宾利小姐小步挪到她们身后,声音颤抖着说:“那他是不是真的没死?”
海瑟尔点点头:“他肯定没死,但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伙。不过不管怎么样,刚刚动静那么大,可能会有人过来查看。”
宾利小姐吓得再次捂住嘴巴。
果然不到几分钟,她们就看到一个穿着红制服的身影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