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书网.Top

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6

如果这是刊登在某个晚报或者杂志上的文章,那么作者一定会在此处断开,把悬念留到下一期揭晓,让观众抓耳挠腮一周后再开启新一期的抢购。
不过兰开斯特先生显然没有这样的需求,他总是轻而易举的交代了结局,把惊险复杂的剧情描述的毫无波折。

第24章 乡村生活18
“原因是那栋房子所在的区域刚好被划进新市政开发计划,其价值得以成倍的增长。她的丈夫又在离婚之前背着妻子对它进行了装修。他对法院声称,装修的价值加上婚后因为政策增长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M夫人单身期间的购买费用。”
“而他们的婚前协议表明,M夫人婚前的财产始终归她自己所有,但婚后的财产根据普通法自动归入丈夫家族。M夫人精明的没有在婚后购置任何房产或股票,但是却忽略了她丈夫精心加入条款的附注:对婚前不动产进行实质性改良后可根据实际情况认定为婚后财产。”
海瑟尔第一次读到这里的时候就生气的放下信缓了好一会儿。
这诡计多端的男人,居然这样就轻易的获取了一栋豪宅。这个房子能划进市政开发计划说明它本身地理位置就不错,价格应该也不低,M夫人完全是亏大了。
海瑟尔抱着对律师先生的期待往下读,希望他能帮助M夫人拿回她应得的东西。
“不过,我在研读了那份婚前协议后发现,协议还有一个常见的前提条件,即一份契约的根基在于缔约双方对关键事实的诚实披露。当一方蓄意隐瞒足以影响另一方判断的重大事实时,契约无效。经过仔细审查,我们发现M夫人的第四任丈夫隐瞒了婚前巨额债务的事实,这不仅导致协议无效,而且构成了“事实欺诈”,最终M夫人拿回了她的房子,也成功剥离了她前夫的债务。”
每次重读这里,海瑟尔都心潮澎湃的想给律师先生鼓个掌。
多么有洞察力啊!多么有正义感啊!她简直能想象到兰开斯特先生在法庭上用慷慨激昂的陈词打动大法官的画面了!
兰开斯特先生在结尾写到:“虽然M夫人的前夫并未如愿以偿,但这告诉所有人一个道理,有丰厚财产的女士在再婚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或许一时的疏忽就会导致满盘皆输。”
好吧,可以确认的是,兰开斯特先生一定不想再费时费力的打一场这样的官司了,所以才提前用这个故事警示他的雇主不要犯相同的错误。
海瑟尔觉得确实有所收获,正好今天夏洛特的话也让她意识到房子的重要性,于是她提笔给已经写好的回信加上了一段。
这封回信海瑟尔已经断断续续的写了快三天,才凑到和兰开斯特先生的来信差不多的长度。
兰开斯特先生看起来冷若冰霜,海瑟尔却怀疑冰山之下很可能是个话痨,因为他的来信总是和一篇短篇小说一样长,并且还有越来越长的趋势。
为表示礼貌,海瑟尔也总是争取回相同篇幅的信。
兰开斯特先生可以用两三个案件填充出这样的字数,但海瑟尔能讲的内容实在不多,刚开始她甚至想抄写植物图鉴来占用一定的篇幅,不过最终她还是决定用乡间生活流水账来凑字数。
她时常觉得这些回信的内容简直要比她的日记里写的还丰富详细,毕竟她经常懒得写当天的日记,但总是把本周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塞到回信里。
她已经习惯了每天往信上补一点,直到完成规划的字数要求后再寄出去。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所以能增加的字数十分富余。
“下午和邻居小姐的聊天又一次让我想起来M夫人的故事,我突然觉得,拿到财产后我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突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是因为今天中午,我在烈日和尘土的双重夹击下收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求婚,求婚对象是一位还算正直的民兵团少校。”
按照海瑟尔往常的习惯,她至少会花三百字全方位描述布朗少校,正如她描写那个愚蠢的渣男戴维斯一样。
不过这次她的字数已经快合格了,而且她现在昏昏欲睡,所以她打算略过这些细节。
“他是谁不重要,因为我已经拒绝了这次体验不佳的求婚。我只是想说,它作为一个契机让我认识到,如果将来我万一要走入下一段婚姻,在婚前购买属于自己的房子是十分必要的。即使不能像M夫人那样好运的压中市政规划区域,至少也能有一片独立的空间。不过,我会记得,在下次结婚之前请我尊敬的律师先生帮忙审核婚前协议的,以尽可能避免像M夫人那样遭遇诈骗。”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律师先生能帮我推荐一下伦敦适合居住的区域,让我能在回来前做好买房的功课。我相信您是无所不能的。”
海瑟尔写完之后,连着之前写的整整四页信纸一起叠好,塞进信封里,然后心满意足的躺倒在床上了,发出舒服的叹气声。
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整个朗博恩终于都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细微的虫鸣。
海瑟尔闭上眼睛放空了一会儿,突然又从床上弹起来,她披头散发的坐到书桌前补上最后一句。
“还有一句话我忘记说了,朗博恩这周六要举办一次秋季狩猎大会,听说这将会是今年最隆重的狩猎活动,不少狩猎好手以及军官都会参加,这将是本周最值得期待的事。最后,也期待您下次的故事。晚安,先生。”
这封信第二天早上由邮差取走,本来大概需要耗时两天送至伦敦威斯敏斯特区的某个地址,海瑟尔对那里十分陌生,记忆中她在伦敦呆的那几年时间里也几乎没有涉足过那个区。
不过事实上,那封信在到达朗博恩附近的圣奥尔本斯驿站六个小时后,就送到了兰开斯特先生的秘书手上。
因为从兰开斯特寄出第一封信起,他就派人前往驿站预付了一大笔钱作为三个月的开支,驿站承诺派出专用骑手单独送来自朗博恩劳伦斯夫人的信件,以保证收信人当天晚上就能在书桌上看到它。
深夜,伦敦贵族区中心格洛弗纳广场附近的宅邸门口还停着众多的马车,各家的车夫和男仆在街边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吹牛聊天,打听几句主人家的八卦,再偷偷分享几口衣袋里藏着的麦芽酒。
这个季节正是伦敦社交季的尾声,阿尔马克舞会、赛马周和歌剧季轮番轰炸,是未婚男女寻找配偶的关键时期。
因此,格洛弗纳广场至少要热闹到凌晨三点钟才能彻底消停。
不过,这个季节最忙的不一定是从各地赶来的未婚青年还有他们的母亲,或许应该
是“日理万机”的议员们。
由于议会会期和社交季巧妙的重合,他们中的一些人上午要参加俱乐部早餐活动,下午去围观议会辩论,晚上投完票之后又要带着妻儿一起前往社交舞会,以确保家族的荣耀能够顺利延续。
幸运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并不算什么支撑国家运转的必要人物,下议院的会议通常在下午才开始,重要辩论也集中在周二或周四,所以对他们来说也许深夜舞会才是他们的主战场。
除了通过未婚子女找个合适的盟友外,牌室也是利益交换、情报共享的重要场所。
不过兰开斯特先生显然不在其中,他的秘书那里堆着一大叠宾利小姐或者其他新钱求而不得的舞会请柬,但他整个社交季参加过的舞会却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毕竟,他既没有联姻的需求和延续家族地位的执念,大多数时候也不需要通过社交来收集情报。
更何况,这个季节他简直忙上加忙。除了日常的法院开庭日程,作为政界核心人物,他几乎要参与所有重要议题以及一些秘密会议。
可以说,他的下班时间通常也只比那些从晚上十点开始跳舞的年轻人早一个小时,当年轻男女结束周旋暧昧的时候,兰开斯特已经工作了超过十二小时。
马车驶过格洛弗纳广场,十分钟后停在了海德公园隔壁的顶级宅邸。
这里建筑稀疏,这个时间点当然也没几个人能进海德公园,所以住在这里完全不会受到社交季噪音的干扰。
兰开斯特在书桌上看到熟悉的信封时,一天的劳碌和烦躁都消失了大半。
议会会期已经接近尾声,最重要的议题都已经投票完毕,但是只要某些愚蠢的议员一天没有从伦敦消失滚回自己的封地,他就很难心平气和。
某种意义上,海瑟尔劳伦斯的信算是调节心情、缓解疲劳的灵丹妙药。
最初的时候,那位夫人的信总是言简意赅、公事公办,不能像当面谈话那样看见她的表情,兰开斯特总觉得他们只剩下雇佣关系。
所以他想了一个法子。
他从某次开始刻意的将信的长度延长到正常的三倍以上,他想,即使是出于礼节,她也不能再用那短短的半页纸打发他。
果然,她的回信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长。
越长就越难掩盖住真实的自己,说得越多他就觉得她越有趣。
海瑟尔劳伦斯明明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只是离开了十几年就好像把前面的一切几乎忘干净了。她对什么事都很感兴趣,一个随手记录下来的案件都能让她兴致勃勃的讨论半天。
她的问题千奇百怪,想法也总是出奇不意,有的时候幼稚的可笑,有的时候又有另辟蹊径的效果。
兰开斯特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在叛逆的青春期他几乎走遍了大半个英国,对朗博恩这样普通的乡村以及贝内特家这样寻常的小地主并不陌生。
但是劳伦斯夫人的回信格外有趣,即使她有的时候像一个絮絮叨叨的拙劣游记作者,不少地方都有绞尽脑汁凑字数的嫌疑。
如果是兰开斯特的某个下属拿这样的东西来浪费他的时间,他一定会让那个人后悔进他的办公室。但换成劳伦斯夫人,他却会时不时拿出来重温,甚至默默在她的原件上修改那些实在让人忍受不了的语法错误。
这很反常,兰开斯特明白,但他没空多想。或许是因为最近实在太忙了,又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读她的信至少是一件心情舒畅的事。
不过今天的这封信让兰开斯特看得眉头紧锁。
先是一个色胆包天的戴维斯。将军的孙子?他可不记得有什么活着的显赫的将军姓戴维斯。
再然后是一个不知姓名的少校,区区一个民兵团的少校,也值得她用“还算正直”这样的词来描述?一个民兵团的少校年薪有多少,也许还没有隔壁海德公园的守卫高,他凭什么敢痴心妄想去求婚?
哦,除此之外还有之前被她推荐来找他签合同的那个地主,什么达西先生。
虽然他长得勉强算是体面,财富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得出受过一些精英训练,但他在事业上并没有太多开拓的思维和卓越的手段,他或许能在原有的家族资产上作出些许改进,但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机遇,不然他大概率不可能如愿以偿跃实现阶级跃升。
达西充其量算个准贵族,兰开斯特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偏要选他合作。
兰开斯特又重新看了一遍信,他思考了一下,摇铃叫外面的仆人去把今晚留宿的助理埃文叫进来。
男仆去敲门的时候,埃文已经洗漱完毕准备瘫倒在床上了。他今天完全累成了一条死狗,如果议会会期再不结束,兰开斯特阁下恐怕就需要换一个助理了。
听到男仆请他去书房,他简直觉得晴空霹雳。他无声的哀嚎了一句,为了这份体面高薪的工作,还是认命的重新穿戴好去见他的冷血上司。
埃文到的时候,兰开斯特正拿着桌上写着日程的日历在看。
没有寒暄更没有半夜把人从床上叫起来的抱歉,兰开斯特直截了当的说:“把本周五到周日的时间空出来,能挪的行程就挪到其他时间,挪不了的就推了,哪怕摄政王来叫也告诉他我需要休息。”
全年无休工作狂人上司居然要推掉工作去休息?埃文瞬间就不困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过劳出现了幻听。
“你没听错,我要休息三天,去赫特福德郡的朗博恩,请帮我提前做好相关准备工作,然后你就可以留在伦敦放三天假了,让奥立弗跟着我就行。”
“三天假?哦,上帝啊,整整三天?!”埃文简直控制不住表情了,连圣诞节他都只有两天假期。
不过他说完又有些惶恐,难道老板的二号秘书要上位挤掉他这个头号了吗?
“不…我是说,三天虽然很长,而我正好也需要休息,但还是让我陪您前往吧,奥立弗的经验和知识或许都还有些欠缺。”
兰开斯特拒绝了他的请求:“不用,接下来这几天你去那几家伦敦私人银行把劳伦斯夫人继承的活期存款和银行本票过户完成,教会法庭的证明和其他材料都已经提交过去了,去问问他们还要拖延到什么时候。我周五之前就要看到账户登记簿。做完这些你就去休假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像煤矿工人一样惨淡。”
埃文十分感动,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的上司居然暗中注意到了他的身体状况,他一定非常关注和重视他的首席助理!
“兰开斯特阁下,真的非常感谢您的关心,我会好好利用假期调整状态的,下周一一定以饱满的状态回归岗位。银行的事您也不必操心,他们不过是习惯性的拖延罢了,真要动起来其实半天时间都不用。另外,除了车马以及日常衣物,请问您还需要携带别的什么资料吗?”
兰开斯特本来想说不用,不过他又想到那封信的结尾:“把狩猎用的东西带上,特别是我的猎枪。”
埃文的思维能力彻底归位了。
上司请假居然是为了狩猎?这倒也不奇怪,因为他每年在相对不太忙的时候都会抽空一个人去狩猎。但是他居然特地跑到赫特福德郡去狩猎?难道是为了那位劳伦斯夫人吗?
埃文不敢问出来,只是恭敬的答应下来。
他在退出书房的同时暗暗的想,难道兰开斯特阁下真的是当大法官当腻了,忍不住换个口味扮演一下律师过过瘾?
不得不说,老板就是老板,他可真有精力啊!
兰开斯特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写信表明自己拜访朗伯恩的意愿,他虽然隐秘的期待给劳伦斯夫人一个小小的惊喜,但不请自来毕竟不符合绅士的礼节。
不过第二天,就正好有人送上门来解决他的难题了。
那位合作运河投资的达西先生送来口信恳请和律师进行一次简短的会面,以就当前运河项目的新信息互通有无。
兰开斯特意识到他或许不用不请自来就能直接去朗伯恩拜访,于是百忙之中从两个会议间隙抽出半个小时用来和达西先生碰面。
达西对兰开斯
特律师的忙碌已经习以为常,因为他前三次和这位律师的交谈时间都被精准卡在预先规定的时间范围内,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四十五分钟。
达西一开始就觉得这位律师有些奇怪。
达西从劳伦斯夫人口中得知兰开斯特律师是一个优秀的、可靠的、专攻财产方面的专业律师。这没有问题,任何一个和他交谈五分钟以上的人都不会质疑他在法律上的专业性。
但达西觉得,相比一个经常处于被雇佣地位的律师来说,这位兰开斯特先生更像一个长期身居高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上层贵族。
兰开斯特先生在谈话中总是一言不发的等着对方先解释说明缘由,他很少主动提供可以选择的方案,似乎只愿意对别人陈述的思路进行点评。
他甚至连点评都言简意赅,虽然用词还算礼貌但却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感。
这种审视甚至从未让达西自己感到冒犯,相反,他总是下意识的选择听从兰开斯特先生的指导。
没错,从兰开斯特先生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感受到,他绝不仅是在财产法上有所成就,他对各个领域盘根结错的法律条例都了然于心。
此外,他对整个伦敦,甚至扩展到英国的重要人物似乎都了如指掌。他能轻而易举的指出某人和某人之间的利益关系,还能一针见血的点评某个事件的关键人物。
过去的三次会面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个小时,这其中兰开斯特先生发言的时间绝不多于半个小时,但达西觉得受益匪浅。
达西从朗伯恩离开后带着决心和野心来到伦敦打算快速摸清运河投资的状况,但他很快发现,他过往的人脉在这件事上完全排不上用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已经超越了他的阶层。
他能接触到的人要么对此一无所知要么讳莫如深,这导致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浪费了不少时间,直到他在第二次会面时得到了兰开斯特先生指点迷津,才慢慢摸到一些门道。
这次碰面,达西收到的地址是议会街的圣斯蒂芬酒馆,时间是晚上七点半至八点。
圣斯蒂芬酒馆紧邻威斯敏斯特宫和最高法院,距威斯敏斯特宫步行仅需三分钟。
这里是情报谣言的源头也是权力掮客的据点。
而这个时间段正是本月最后一场议会投票的结束时间,即使大多数议员都回家准备参加晚上最后的狂欢,圣斯蒂芬酒馆还是轻松的被议员和律师们填满。
达西到的时候,圣斯蒂芬酒馆已经开始限制人流了。
门口挤着的一些西装革履的绅士,他们一边低声咒骂一边不情不愿的离开,准备去附近的红狮酒馆碰碰运气。
有人呼朋唤友,被里面的熟人破格带进去;有人试图贿赂酒馆服务生,削尖了脑袋想进去找一找登云梯。
这个地址和时间处处透露着不合理,不过达西对此已经习惯了。劳伦斯夫人的这位律师向来不走寻常路,他们之前每次的会晤基本都是这样随意的时间和莫名其妙的地点。
达西走上前的时候门口的接待刚劝走一位想闯进去的客人。看到又有新的人过来,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达西的穿着,这才语气熟练、态度良好的开始重复那一段说辞。
“先生,抱歉,一楼大厅现在已经满座了,至少三个小时后才会有空位,除非您有熟人事先占座,否则不如移步去别的酒馆吧。”
达西往里面看了一眼,沉默的拿出兰开斯特律师的助理事先送过来的请柬。
那是一张非常随意的请柬,更确切的说只是信纸上撕下来的一角对折后的产物。达西打开看过,那上面用钢笔潦草的写着“Lancaster",然后随手盖了一个不太清晰的印章。
圣斯蒂芬酒馆的接待接过来看了一眼,立马请达西稍作等候。
很快,一位更年长的管事就走了出来,恭敬的向达西行了礼,然后微侧身走在前面给他带路。
酒馆一楼是吧台和牌局,接待没说谎,这里已经被年轻精英和贵族少爷挤满,到处都闹哄哄的,再多放进一个人都可能会因为拥挤造成斗殴。
吧台后方的黑板则透露出一个明码标价的小型黑市,达西匆匆一瞥,看到上面写着“法官加急费200磅起”。他皱了皱眉头,不适的远离牌桌旁的酒鬼,他整齐的衣领和严肃的表情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对上流社会的规则他并非一无所知,但他既不屑于谄媚社交,又拒绝低俗娱乐,所以即使每年都要在伦敦住上大几个月,他也几乎从不涉足这样的场所。
达西开始有些怀疑兰开斯特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地点了,难道那个律师私底下也是一个风流浪子?
不过等他被领着踏上二楼的楼梯时,他就推翻了刚刚的猜测。
圣斯蒂芬酒馆的二楼高档且安静了不少,每一桌之间的距离相隔很远,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显得格外不划算。
桌子边上立着东方风格的屏风,这使得每一桌都变成一个小小的包间。
越往里走,就越远离一楼的嘈杂声。直到他们停在最里面的一个真正的包厢门口,管事才开口告诉他,“蓝厅”到了。
达西按捺着心中的疑惑,抬手敲了敲门,在里面的人出声后才独自走进去。
门关上,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连整个二楼到处都能听见的优雅钢琴曲都一丝也没有了。达西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眼背后那扇不算太厚的普通门。
“墙里填塞了羊毛。”一个冷冽的声音传来。“以防有人用铜管传声筒窃听。”
达西这才看到,包厢里与外间那种灯光昏暗的氛围感完全不同,这里布置的干净整齐,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明亮的落地台灯旁站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绅士,是兰开斯特先生,他手上拿着一支没有点燃的古巴哈瓦那雪茄。
达西走进来,微微鞠了一躬:“晚上好,兰开斯特先生。”
兰开斯特伸手示意他落座,自己却没有动,他没有给达西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机会,直接开口说:“怎么?没找到克劳福德?”
霍华德克劳福德,伯明翰-利物浦运河开发商伯明翰公司的老板。
这个人出身显赫但完全不按照传统贵族规划路线走,他是老克劳福德公爵唯一的儿子,但却乘着工业革命的浪潮下海经商,打下了不小的商业版图。
老克劳福德公爵资质平庸,在政/治上没什么话语权,但作为八代扎根伦敦的世袭贵族,他的人脉网络算得上四通八达。
小克劳福德就这样凭借祖辈的馈赠和自己精明的商业头脑抢下了伯明翰运河的经营权。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还没结婚的花花公子,传闻他至少有十个非婚生子,但他一个都不认,因为他自己都不确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霍华德克劳福德就是兰开斯特给达西指的其中一条明路。
兰开斯特只告诉了达西克劳福德的某一处住址和他最常出现的那家俱乐部,但要堵住并且留下这样一个行踪不定、日理万机的人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达西花了一些功夫了解这个人,小克劳福德名声不小、四处交际,达西通过一些父辈的朋友能对他略知一二。
“找到了,就在切尔西河畔的那栋房子,我在门口拦下了他。”
达西板正的坐在包厢里唯一的沙发上,沙发太软,保持这样的坐姿可不太容易。
“克劳福德先生似乎很诧异有人会在那里等他,他问了我怎么找到那里的,我只能如实告诉他是一位兰开斯特先生告诉我的。他打量了一下,就让我进去了。”
达西停顿了一下,他以为兰开斯特先生或许会解释自己是否和克劳福德先生有私交。不过兰开斯特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靠在窗户边漫不经心的观察手上的哈瓦那雪茄。
达西只好继续说下去:“我和克劳福德先生交谈了大约一个小时,我向他讲述了
我对运河经营的一些看法。他大多数时候只是在听,不过最后他向我透露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兰开斯特放下了手上的东西,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达西说到这里也流露出一丝兴奋。
“克劳福德先生说除去他自己保留的股份,剩余部分的40%将用于内部认购,名额约15人左右,预计认购价100磅每股,具体分配上限由名单内所有人商议决定。这15个人在股权登记后自动拥有董事会席位,即决策权。”
“30%通过拍卖竞价的形式决定,12月会有一场集中拍卖会,起拍价120磅,竞拍席位开放50位,实际成交买家约25人。这部分股东无投票权,但可自由转售。”
“其余获得认购权但没成功通过前两种方式买到股票的,将按固定发行价150磅购买剩余30%的股票,按照剩余人数设置上限,且此类股票五年内不能转售,分红次序最末,并且无投票权。”
这份规则几乎完全决定了最后的收益和权力,同样有认购权,参与内部认购的买家能比购买剩余部分的买家获得成倍的收益,更重要的是,能进入真正的内部圈层。
不了解规则的人或许会直接错过登上内部认购名单的机会,甚至连公开竞价都会失利。当然,连内部规则都搞不到的人,本来也不可能被纳入内部认购的名单。
这不仅是金钱交易,更是信息战,是权力、资本、地位、人脉的交锋,能让任何一个有野心和志向的人热血沸腾,达西也不例外。
“很清楚的规则。”兰开斯特靠在窗台边,他的背后是伦敦夜晚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深蓝色天鹅绒一样的夜幕上点缀着密集的亮光,他看起来仿佛舞台中央的主角。
“所以,你打算选哪一类?”
达西没有犹豫,他已经思考清楚了。“当然是第一类,内部认购权。我相信即使是第三类纯拿分红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眼红的了,但是我还是想争取投票权,如果能进董事会,那就不只是一笔投资了。”
兰开斯特挑了挑眉,说:“你凭什么觉得你可以?劳伦斯夫人手上的东西可只能保证基础的认购权。”
达西没有恼怒,他沉默了一下,仔细组织好语言,才说:“我确实没有把握。事实上我有些判断不出克劳福德先生的意思,所以今天才想过来请教一下。我们在交谈的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克劳福德先生对我的观点并不排斥,甚至是赏识的。不过在我试探如何能参与内部认购的时候,他却避而不答,他似乎并不认为我有这个资格。”
达西不害怕碰壁也不想轻易放弃,但他对于后续的方向有些困惑,周围没有人能解决他的问题,好友宾利大概率对此也束手无策,所以他只能来询问兰开斯特。
“劳伦斯夫人能拿出来的是英国已经运营的运河中最赚钱的一条的原始股权,那么你呢,达西先生?你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东西,能值得克劳福德压下那些王公贵族的请求把机会给你。”
兰开斯特的言辞毫不客气,但他的语调却平静客观,让人听不出一丝情绪。
2023最新网址 www.fushuwang.top 请重新收藏书签

推荐福书 农家女的山村  王爷请自重b  快穿:沙雕宿  开局继承快穿  重生追妻的病  当一个女明星  男友是美妆博 

网站首页最新推荐浏览记录回顶部↑

福书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