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贵妇生活by溯上归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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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了扶他的军帽,继续说:“如您所见,我确实对您很欣赏,无论是您的果决和才智,还是…还是您的容貌。”
海瑟尔不确定她是否在礼貌的微笑,因为她活了二十多年都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以至于她的灵魂似乎已经闲逛了一会儿了。
“其实我应该像那些小子一样先从舞会邀约和日常聊天开始争取您的好感。不过一来我确信您对舞会不感兴趣,也并没有太多和陌生男人聊天的兴致;二来,我想我们都不再是追求激情、感觉至上的年轻人了。所以我反复思索,还是决定直接表明心意。”
他停了下来,等待海瑟尔的反应。于是海瑟尔只能干巴巴的说道:“您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太爱跳舞…”
布朗少校顿了一下,一时判断不出海瑟尔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好继续按照预先设想好的那样说下去。
“我想您应该还不知道我的个人情况。我是民兵团的少校,年薪不如正规军同级别的军官,但是也有约400磅一年,我和长官关系良好,薪水将来还会逐年上升。”
“另外,我父亲是汉普郡的乡绅,我虽然是次子,但也能继承一部分的财产。土地、房产加国债,算起来我每年还有额外一千英镑的固定收入。除此之外,我在理财方面也略有心得,我…”
“可以了,布朗少校。”海瑟尔不得不打断他,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交代他祖母的嫁妆或者他在老家养的一匹马了。“关于财产问题,您已经说得足够多了,就像大家传的那样,我也没有巨额的财富。但是…”
“但是,我还有个女儿!”布朗少校抢先说。“我结过一次婚,妻子在三年前因病去世,我有一个五岁的女儿,现在由我母亲照顾。下周她会被送到梅里顿和我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她很听话,只是因为缺少母爱有些内向,我想她会和您好好相处的。”
他说完就仔细的观察海瑟尔的神色,担心她会因此感到介意。
海瑟尔已经不能再维持虚假的礼貌微笑了,她等了一下,确定布朗少校的词已经阶段性的说完了,才准备回应。
她的声音变得冷淡、不辨情绪,实际上她确实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连尴尬都消失了。
“少校,您的经济条件对于再婚来说没有问题,结过婚有孩子也实属正常。毕竟现在,一个条件不差的三十多岁男人,除非身体有毛病或者性格过于吹毛求疵,基本不可能没结过婚。”
布朗少校没立刻高兴起来,因为海瑟尔看起来着实是太过冷静,完全没有接受表白的甜蜜和羞涩。
果然,她接着说道:“但是,如果确实像您说的那样,我们不再是追求激情的年纪,那么婚姻就是各取所需,是利益的结合。我只是单纯有些疑惑,您需要我的才思和美貌给生活增添趣味,您女儿需要一个体面的母亲,那这桩婚姻我可以得到什么呢?”
由于有个天天念叨结婚的亲姐姐,海瑟尔其实很难完全不思考这个问题。
但是她始终搞不明白,如果不是为了爱情,她在有足够的财富和一大堆亲人的条件下,结婚是否还存在必要性以及意义。
海瑟尔对婚姻并不排斥,但是她确信自己无论是在哪个时代都很难陷入爱河,她很容易被亲人、朋友、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取悦,但面对任何可能发展成婚姻关系的男性就会变得极难讨好,这仿佛是一种下意识的情绪隔离和自我保护。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难倒布朗少校,他是个理智成熟的中年人,这种接近于学术讨论的严肃氛围比调情暧昧更让他得心应手。
“我想您确实也需要一段新的婚姻,而我也是个还算合适的人选。一方面您将来晚年一定需要陪伴和照料,才能维持较好的生活质量和和必备的心理支撑。另一方面,即使只是现在,您也需要一个丈夫来避免戴维斯之流不合心意的男人来打扰您的生活。此外,我相信家庭生活可以带来不可替代的乐趣和幸福,爱情也并非全是激情所致。”
不可否认,布朗少校的这番言论听起来是有说服力的,当然这也是普遍公认的主流观点。
但是这种缺乏新意、中规中矩的观点让海瑟尔有些失望,这些论点她早就在内心反驳过,根本无法让她心服口服的走进婚姻。
在平民阶层,没有孩子的寡妇可能很难生存,但是在贵族阶层,孀居贵妇实在不算少数。
她们有足够的金钱可以选择和兄弟姐妹生活在相邻的房子里,既可以保持清静又不会完全孤立无援;有些也会选择抚养一个外甥或侄女,将大部分财产留给他们并让他们承担养老的义务。
恰好,海瑟尔有足够的金钱,有可靠的兄姐,还有一大群可以挑选的侄子侄女。
至少贝内特太太若是听到她要带一个侄女去伦敦过好日子,一定额手称庆,甚至想亲自代替的。
布朗少校不知道海瑟尔的真实经济状况,因此他的判断还算是合情合理。
他大概率是个品行不错的人,也没有贪图婚姻带来的嫁妆收入,而是更注重对方本身的性情和才能,毕竟海瑟尔手上只有三千英镑这件事比她想象的还要传播广泛。
海瑟尔没打算告诉他自己即将继承遗产的事,也不打算接受他的追求。
说实话,如果既没有感情冲动又想不出利益需求,就这样把刚到手的一大笔财产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共享,那实在是太吃亏了。
海瑟尔没有过多解释:“好吧,听了您的见解,我觉得我目前对婚姻并没有确切的需求。我在伦敦的哥哥曾经告诉我,至少在他和他的下一代活着的时候会尽量保证我的安稳生活,其他的我也不便多说了。”
布朗少校怔怔的站了几秒,他完全没想到海瑟尔会这样冷酷果断的拒绝他,他下意识的把头上的军帽摘下来又重新戴上去,沉默半晌才开口。
“所以您是拒绝我的求婚了吗?”他苦笑一下:“但是我实在没搞懂,到底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如果这算是一个求婚的话,那么是的,我拒绝。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合适,其实我自己也没太搞懂,但是对于结论我很确定。”
他们又陷入了沉默,谁都找不到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
海瑟尔再一次开始感受到难以忍受的尴尬,她现在非常需要瞬间转移之类的超能力。
布朗少校的马还留在朗伯恩的马厩里,因此他们势必还要一起走回去。海瑟尔已经不敢想象接下来那段路有多煎熬了,早知道就早一点叫布朗少校说正题了,那样还能快点回到家!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车轮转动的哐当声。
海瑟尔扭头看去,那是一辆普通的乡间轻便马车,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或特别的标记。
但是马车前面坐的车夫却很眼熟,他是卢卡斯爵士家的仆人,平常负责引导客人停放马车,海瑟尔跟着贝内特太太去的时候见过他好几次。
马车慢慢的驶来。
大概是在这种天气下两个人杵在大马路边上站着不动有些诡异,车厢里的主人好奇的拉开玻璃窗上遮阳的帘布向外面看来。
是夏洛特卢卡斯小姐。
有救了!
海瑟尔看清来人,立刻欣喜的举起手帕向马车挥手,她迎着马车走过去,甚至顾不上和被留在原地的布朗少校道别。
马车停在她面前,窗户被打开了,海瑟尔迎着夏洛特惊讶的目光说:“卢卡斯小姐,方便的话可以载我一程吗?天气太热我实在走不动了。”
夏洛特在心理第无数次赞叹这位劳伦斯夫人的美貌,她那双水润的大眼睛只要稍稍露出一丝恳求,就没有人能无情的拒绝她。
海瑟尔上了车,长舒了一口气,由衷表达了感谢。
夏洛特的情商和教养都不错,她只在马车经过路边的布朗少校的时候瞥了一眼,没有问海瑟尔任何问题。
海瑟尔顺着夏洛特的目光看去,车渐行渐远,布朗少校的身影在车厢背部那块小小的玻璃窗里越来越小,直至变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海瑟尔虽然认为尽早拒绝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但是看到一个不错的好人失落的被抛下,难免有些许良心上的不安。
这时夏洛特问道:“劳伦斯夫人,你是要回家去吗,我让约翰先把车赶过去吧。”
第22章 乡村生活16
海瑟尔转回身体,不再往后看,她把脑海角落里的那一点负罪感扔开,说道:“你是莉齐最好的朋友,就叫我海瑟尔姨妈吧,好吗?”
夏洛特点点头,她善解人意的说:“海瑟尔姨妈,或者你要来我家看看吗?我刚从梅里顿买了些花边和绸缎,妈妈答应让我和玛利亚一人做一条新的披肩,这可是这个季度第一次呢。”
她说完又自然的补充了一句:“我妈妈她们都去史密斯太太那儿开茶话会了,现在家里很清静。”
海瑟尔立刻就同意了,她正在想现在回去后如何能避免待会儿再次见到布朗少校。
难怪夏洛特和伊丽莎白是最好的朋友,她虽然总被说相貌不及贝内特家的小姐,但这份体贴周全的善意以及不点就通的聪慧可是一点也不输的。
海瑟尔已经不止一次来卢卡斯家了。
卢卡斯爵士家是一座乔治亚风格的红砖建筑,它从外表上看起来平平无奇,无论是占地面积还是内部装修都比贝内特家的房子稍显逊色,更无法和内瑟菲尔德庄园相提并论。
卢卡斯爵士和他的太太都是乐善好施的热心肠好人,他们的品行和荣誉头衔使得他们在整个村子里很有些名望。
不过这并没有帮助他们家的小姐们在婚姻市场上获得多少殊荣,因为附近相近阶层的人家都很清楚,卢卡斯家的财富并不能和声誉相匹配。
实际上,在海瑟尔看来,卢卡斯大小姐的长相虽然没有她的好友耀眼,但绝对算不上严重的短板。
她的五官清丽,只是身形不像贝内特家的姑娘们那样修长,肩宽较窄显得不太舒展,除此之外并无太多瑕疵。
所以海瑟尔觉得,夏洛特比她也只小三岁却还没有嫁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卢卡斯家对女婿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另一方面则是她的嫁妆单薄,很可能甚至没有伊丽莎白她们多。
在这个社交范围狭窄、对女性评价标准单一的年代,没有出众的美貌是很难“上嫁”的,所以其实单从柯林斯先生未来将继承年收入2000英镑的土地来看,他对夏洛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选择了。
海瑟尔可以看出,在伊丽莎白对柯林斯先生的愚蠢和迂腐越来越不满的同时,夏洛特却愈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在回程的路上,除了聊一些共同的亲友和乡村的趣味,夏洛特还不经意的问了柯林斯先生的归期。
柯林斯先生执意尽快在朗博恩找到一个妻子,因此他这几个周末回牧区完成本职工作后,总是会尽快找借口来到朗博恩。
夏洛特对柯林斯先生的到来很期待,他不是一个风趣英俊的黄金单身汉,但他是一个容易拿捏的蠢人,而且社会地位和未来的经济条件都不差。
所以当卢卡斯太太久违的允许她买一块好一点的布做两条新披肩的时候,她感到很高兴。
因为显然,柯林斯先生是个嘴上说着看重人品实际总能被美貌吸引的俗人。她想在下一次的舞会上多博得一些好感。
以夏洛特对伊丽莎白的了解,她根本不会和柯林斯先生这样的人在一起,她值得更有情趣、更有智慧的真爱,也必定会拒绝妥协。
但是夏洛特自己已经没有时间等待更好的选择了,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夏洛特把海瑟尔带到了起居室,今天下午那里一个人也没有。卢卡斯夫妇出去拜访好友了,夏洛特的几个弟弟妹妹不是去串门了就是在睡午觉,所以没有人会来打扰她们。
海瑟尔觉得这会儿难得的清净悠闲,她一边吃着用井水浸过的水果,一边看夏洛特在角落里那张小桌子上把新买的花边缝到披肩上。她的手很灵巧,一条简单的花边被她缝的错落有致。
卢卡斯家的小姐们多数时候着装都很朴素,卢卡斯太太是个勤俭持家的好手,不像贝内特太太那样即使收支刚刚能平衡也纵容孩子们今天买个新手套,明天买个新帽子。
这条新披肩是夏洛特衣柜里少见的鲜亮颜色,是一条淡紫色的绸缎披肩,即使上面没有任何花纹或装饰,也花了差不多两英镑,比一条日常穿的棉布裙子还贵。
不过置办新披肩总比置办一条拿得出手的新裙子要便宜,夏洛特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觉得很配那条压箱底的月白色印度绸长裙。
那是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这些年很少穿,她总觉得还没到需要它重要的场合。柯林斯先生也没见过这条裙子,所以完全可以当作新的来穿。
海瑟尔很少看夏洛特穿浅颜色的裙子,正好她现在还不想回家,就怂恿夏洛特去换了试试,再搭上新披肩,她还能帮忙提提建议。
夏洛特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楼上下来,她穿上了那条白色裙子,但看起来却有些沮丧。
海瑟尔把她拉过来站在仪容镜前面,仔细的端详了几分钟中。
夏洛特垂头丧气的把披肩取下来,有些不适应的扯了下裙子,失落的说:“我好像和这条裙子并不相称是吗?我太矮了,或许还有些壮硕,它明明挂起来很好看,但穿在我身上就显得十分臃肿。”
海瑟尔沉吟了一下。她觉得这个颜色还不错,比夏洛特平常那些灰蓝色的棉布裙更称脸色。但是料子绝对不算太好,可能是放太久也可能是洗缩水了,它看起来局促的堆在一起。它的版型更是只适合又瘦又高的人,整个裙子从胸部下面开始完全呈直筒状,死板又压身高,对普通身材的人极不友好。
眼看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再不回家贝内特太太估计都要派人出来找了,夏洛特也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去了。
这时候,海瑟尔灵机一动,突然想到她原来刷过的卖货短视频,里面的主播在介绍自家裙子的时候说它特别有垂坠感,可以显高显瘦。
这是常见的话术,她本来没有在意,但是视频后面讲的一种叫“斜裁”的工艺却让她印象深刻。
那是一个在现代非常常见的技术,起源于十九世纪初的法国,至于具体时间海瑟尔早就记不清了。但在原主的记忆里,即使是法国也没有出现过这个术语,说明它至少没有被广泛使用。
得益于大数据推荐的功力,她后面还刷到了好几次相关的讲解,才大致明白了一点所谓“斜裁”的原理。
海瑟尔完全没有干过缝纫的活儿,只能大致描述出它的方法,要是詹森太太在或许能很快领悟她的意思,不过这会儿只能靠夏洛特自己尝试了。
“夏洛特,我觉得有个好办法可以改良一下这条裙子,如果你有空可以尝试一下。”海瑟尔从桌上找了一块边角余料,展示给夏洛特看:“你看,我们平常的衣服都是把布料横着直接裁剪的,这样就没有什么弹性,容易直直的堆叠在那里,不贴身。但是如果把这块布捏着相对的两个角这样竖着拎起来,它就有弹性多了。”
夏洛特凑近了一些,好奇的拿过来观察。
确实,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如果把一块布横平竖直的拉扯,它几乎是没有延展性的;反之,若是将它旋转45度斜放,用手轻轻一拉就能感受到它的弹性。
夏洛特惊奇的说:“果然是这样呢!但是这对我这条裙子有什么帮助吗?我需要重新找裁缝做一条吗?”
海瑟尔其实对自己的记忆也不是非常自信,要是重新买布做一件新衣服未免成本太高了,卢卡斯太太应该也不会同意的。所以她刚刚就在想,能否在原来的基础上把这条裙子改一下。
“它的好处就是可以更贴合你的身形,行走时裙摆自然垂坠形成螺旋状垂褶皱,就会显得优雅又能在视觉上拉长。具体操作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腰线以上的部分应该可以保留,如果能把直筒裙摆从腰线下拆下,然后将拆下来的布重新按照斜对角对折后进行斜裁,再把它和旧腰线缝合,应该就可以了。但是我也没尝试过,可能会有失败的风险。”
海瑟尔以为夏洛特会犹豫,还想
着可以告诉她万一失败了就送她一条新裙子。
不过夏洛特立即就答应了:“好的,我晚上就试试。反正它也不适合当日常的裙子,若是不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那也就是放在箱子里闲置的份儿了。”
海瑟尔想了想,又把准备戴上的帽子放在沙发上,那上面缠绕的是一条宽3英寸的缎带,缎带两边还缝了一圈蕾丝。
她把它拆下了,在夏洛特身上比划了一下。
“要是做好了,可以把它缝在原来的腰线下面,这条缎带比较宽,可以起到下移腰线的作用,能让人比例显得更加协调,腰线更明显。不过不要缠得太紧哦,会不舒服的。"
夏洛特感激的收下了。
等海瑟尔准备回家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晚霞染成紫红色,下午那让人心浮气躁的太阳早已不见踪影。
贝内特家和卢卡斯家相隔不远,海瑟尔就打算直接步行回去,夏洛特也放下手上的东西,追过来要送她回家。
第23章 乡村生活17
夏洛特之前本来打算不提那个红制服的事的,毕竟他们看起来看起来不欢而散了,而且说实话,海瑟尔这样经历特殊的大美人实在让人有距离感。
不过经过刚刚一起研究衣服料子,夏洛特觉得她比想象中热心、好相处多了,不再是每次来做客被介绍结婚对象时那种礼貌疏离的样子,真实的她似乎更加随性可爱。
夏洛特想到海瑟尔之前在马车离开时那个有些愧疚的眼神,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她,以免她被一时的不忍心冲昏了头脑。
“其实…”夏洛特看了海瑟尔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她有些紧张,不希望会无意中冒犯这个刚熟悉一点的新朋友。“我是想说,虽然年轻女孩们总是容易青睐红制服,但是从实际来看,他们对乡绅阶层的小姐们并不算好选择。”
海瑟尔早就察觉到了夏洛特的纠结,本来以为她是想八卦一下刚刚的事,没想到居然是怕她掉入红制服的甜蜜陷阱。
海瑟尔觉得有些好笑,又对她的善意感到温暖,忍不住挤了挤眼,和她开玩笑:“哦,是吗?那和柯林斯先生比呢?红制服们至少挺拔灵活一点对吧?”
夏洛特红了脸,她才发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海瑟尔看出来了。主动追逐一段不算太优越的婚姻并不让她觉得羞耻,只是第一次被人发现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她红着脸强撑着说:“如果是聊天跳舞,一百个柯林斯先生都比不上一个红制服。但如果是结婚,至少柯林斯先生能让太太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舒适的家,而大部分军官的妻子要不就独自生活在老家养育孩子,要不就跟着民兵团辗转各个驻地。”
夏洛特说的这个问题海瑟尔倒是没有考虑到,不过这确实是一个现实问题。难怪夏洛特从来不追逐军官呢。
“所以有一个房子很重要吗?”
海瑟尔其实还处于刚毕业不久的心理状态,在学校住宿舍,毕业了就租房,没有自己的房子对她来说是很正常的状态。
包括来到这里之后,她也从来没有住过一天自己的房子。所以在夏洛特提到之前,她还没有仔细考虑过房子的事。
夏洛特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多少人为了房子争得头破血流,贝内特太太最不甘心的也是将来必定要离开朗伯恩的房子。有一个舒适的房子可是她对婚姻的最大心愿了。
“当然很重要。像我家这样有接近十口人的家庭,大家挤在一栋不大的房子里,每个人都没有多少能自由支配的空间。起居室大多数时间都挤满了人,除非窝在局促的卧室里,不然很难找到一个独处的房间。我可不希望一辈子都这样生活。”
夏洛特知道柯林斯先生的父母都已经过世,而且一个不太贫穷的地区的牧师宅一定不会太过简陋,如果和他结婚,她有信心能争取到家务的控制权,可以随自己心意布置一间温馨的书房。
夏洛特又说:“如果要跟随民兵团每年换一次住所,永远无法布置自己的房子,那就太不幸了。所以房子的问题是至关重要的。”
这倒是提醒海瑟尔了,她需要一栋自己的房子!
还有两个月就要到圣诞节了,等回到伦敦后,虽然她依旧可以住在哥哥家里,他们一定会非常欢迎,但是自己拥有一栋随时可以去住的房子,显然更加方便舒适。
这样她可以在那里接待一些自己的客人,还可以把姐姐还有侄女们接到伦敦来住,毕竟伦敦寸土寸金,加德纳家的空间也没有那么充足。
海瑟尔感激的拉着夏洛特的手说:“太谢谢你了,夏洛特。你的提醒对我非常有帮助!”
夏洛特有些疑惑海瑟尔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不过能帮到海瑟尔她还是很高兴的。
夏洛特心满意足的走了,海瑟尔也哼着歌走进院子里,她打算回去就写一封信。
不过,不出意料的是,刚踏进家门,贝内特太太的眼线就发现了海瑟尔,于是她一直被盘问到晚饭开始才被放过。
贝内特太太本来满心期待着下午一起出去的两个人可以手挽手幸福的回来向她报喜,结果她等了一个多小时,就等到布朗少校一个人回来。他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贝内特太太小心翼翼的询问了海瑟尔的去向,他也只是表示她去朋友家做客了,就没有一起回来。
布朗少校很快就骑马离开了,贝内特太太让露西盯着门口,务必要在海瑟尔回来第一时间就把她拦截下来,她必须要亲自审问。
不过贝内特太太什么也没有问出来。海瑟尔在知道布朗少校什么也没交代的时候,就决心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她告诉贝内特太太布朗少校只是聊了些寻常的话题,并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她也不知道这种话题为什么偏偏要在大太阳底下单独聊,也许他只是今天恰好想找个人说话。
这个回答多少有些敷衍,但是海瑟尔一口咬定,贝内特太太也只能狐疑的认下了。
不过她倒也不觉得太可惜,毕竟一个少校的条件还不一定有之前托人来问的其他乡绅好呢,她妹妹毕竟是嫁过伯爵的人,虽然已经不像当年那样年轻了,但从伯爵到红制服,落差还是太大了点,应该再慎重的挑选一下。
贝内特先生在晚餐时间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他和其他几位乡绅共同决定,要在五天后的本周末开展一场乡村狩猎活动。
贝内特先生已经年老体衰,但他认为偶尔进行一些温和的狩猎,比如猎一些野兔或野鸡,既可以活动一下身体,又有益于愉悦心情。
女士们不被允许参加狩猎,但她们依然对它非常期待。
因为她们可以看到那些年轻的男性穿上骑装展示自己的魅力,他们说不定还会为了得到姑娘们的青睐大献殷勤。
更重要的是,狩猎之后,大家会聚在一起举办晚宴,一边享用野味,一边尽情跳舞,这是丰收的季节特有的大型社交活动。
而且,今年参加狩猎的不仅有本地的绅士,还有梅里顿的一些军官,宾利先生也乐意加入,这让姑娘们兴奋的几乎要睡不着觉,一直到深夜整栋楼还没有完全安静下来。
海瑟尔就在这断断续续的打闹声中开始写她的回信。
这几个月以来,远在伦敦的律师先生几乎每周固定寄来一封信,他们似乎已经从最开始的委托关系发展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笔友。
海瑟尔经常怀疑兰开斯特先生是否有精力给他的每个客户都这样频繁的写信,他的信一开始只是一些寻常的问候和事务进展的汇报,后面就发展成了故事集的模式。
兰开斯特先生虽然说他主攻财产方面业务,但从他的信来看,他涉足的远不止某个单独的领域。
可以说,如果把他的信汇总整理出来,完全可以出一本类似福尔摩斯探案集的书。当然,他的语言简洁、措辞生硬,大多数时候仿佛是在汇报工作,让故事的趣味性降低了不少。
但总的来说,这些故事还是陪海瑟尔度过了不少夜晚。她通过这些故事了解这个时代,提出天马行空的问题和猜测,而兰开斯特总是用新的故事来回答这些问题。
兰开斯特先生理智、客观、不掺杂私人情感的叙述十分让人信赖,海瑟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他当成了可靠的笔友,他们之间开始频繁而深入的通信。
今天夏洛特提到房子的事,海瑟尔立马就想起兰开斯特先生上封信中提到的内容。
兰开斯特先生在信上提到,经过反复的申请和论据补充,教会法院已
经出具了支持银行动产继承的文件,可以说至少在银行存款、债券的争取上他们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现在就等银行完成转移过户的具体操作了。
时下英格兰的私人银行效率低下,办事流程冗杂,但即使按最长期限估计,不出一个月应该就能有结果。
也就是说,一个月后,海瑟尔就能真正成为拥有十万英镑财产和源源不断分红的十九世纪富婆。
而且,作为寡妇,她比未婚小姐和已婚太太的自由度更高,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似乎已经变得触手可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律师先生这一期的故事会居然就是相关的内容。
"近来我处理了一桩离婚财产纠纷案,在伦敦法律界激起了一丝涟漪。有一位小有名声的M夫人,先后三位已故丈夫的遗赠帮助她在威斯敏斯特区购置了一栋豪宅。房子购于她孀居期间,属于个人财产。但是不久前,她第四次离婚的时候,这栋房子却被初级法院判给了她第四任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