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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底鞋和钉子鞋by晒豆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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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文昌刚才已经有点预感,能让一个长辈开口,大概率就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有求于人。“周哥,您这样的社会地位,完全可以去问专家啊。我怕我说不好。”
“专家那边我也问着呢,凤胜男我都问过了。可是吧……专家的考量太过正规,都是什么升学啊、出国啊、申请名校啊,他们先入为主以为我们就是想给孩子一张通往藤校的门票。凤胜男更专业些,她看了小姑娘的排名和省队老师,说很有希望。”
陶文昌一边听着,一边关注着安安静静的手机。
“但是我不想听那么官方的。”周学真对陶文昌有信任,“昌子,我就想踏踏实实问你一句,当这个运动员你开心吗?”
这问题,让陶文昌愣住了。他刚才都已经在肚子里打好了草稿,怎么官方就怎么说。毕竟那是别人家的孩子,他不能深说,又不能指路,模棱两可才是上策。可是周学真居然玩了一手纯真,相当于一个回马枪向陶文昌的竞体之魂提出了灵魂疑问。
开心么?
陶文昌恍然一愣。
“我就想让她开开心心的。”周学真又补充。
陶文昌再衡量这个问题,仿佛捧起了千斤重的家长之心。
“其实,不止是极少时间的开心,可以这么说,大部分时间都是不开心。”陶文昌在热爱和热血里反复,他就是煎锅里的青花鱼,被滚烫的平底锅双面油炸,训练是不开心,不训练也是不开心。
“我们真正开心的瞬间就是得奖,就那几秒钟。”陶文昌毫不夸张,“周哥,你要是想深入了解竞体,你可以试着当一回竞体粉。随便哪个项目,挑一个你喜欢的项目。然后你就会发现,你的快乐和开心非常短暂,只建立在他们健康完赛的基础之上。竞体粉就是世界上心理最强大的粉丝,四年一度的奥运会,就是他们奔赴的演唱会。”
周学真沉默不语,显然在认真考虑陶文昌的话。
“所以啊,如果小姑娘没有绝对的信念,我建议她随便玩玩就行。不要让她入队,甚至连大型比赛都不要让她上了,以后当个爱好就成。”陶文昌话音刚落,手机震动来了!
“成,我回去再考虑考虑。谢谢你啊昌子,也只有你和我掏心掏肺说这些。”周学真虽然主持这档节目,但也是头一回真实地接触运动员。运动员和他想象中太不一样了。
“嗯,不谢!”陶文昌飞速点开新消息。
唐部长:[认识,他是我小舅舅啊……]
我去……陶文昌冷汗都吓出来了,还真是啊!他早就知道唐誉家里不可描述,但没想到涉猎这么广泛。
唐部长:[你还见过呢,你忘了?]
[我什么时候见过了!]陶文昌屏住呼吸,自己这个素人咖位,能在什么场合见到唐弈戈?
唐部长:[前不久我婚礼上,我小舅舅开头车,你们还说话了呢。]
前不久……陶文昌想了想,没错,前不久唐誉结婚,婚礼在国贸群贤厅办了一百多桌,唐家家大业大,全员到齐。可是陶文昌不记得自己见过一个……300斤、油腻、肥头大耳的男人啊!
唐家人都挺好看的!
糟了!自己是不是被资本做局了!陶文昌马上回复:[那你方便……给我一张你小舅舅的照片么?]
唐部长:[方便啊,你等下。]
陶文昌掌心直出汗,等照片这几秒比油煎双面还难熬。怎么可能呢?怎么这么巧?雅姐签约的公司是唐家的产业?唐誉的小舅舅单身未婚还是她的顶级上司?
明子真费尽心机想要巴结的人,自己居然都见过了?这要是让明子真知道,他不得气得半死?
手机震动,照片来了!
陶文昌一低头,首先看到屏幕里一张盛世浓颜。
我被资本做局了!陶文昌张牙舞爪地瞪着屏幕!照片里的唐弈戈和唐誉一样都是大浓颜,冷峻沉稳自带暗黑气质。唐誉给他的还不是公事公办的证件照,就是居然随意照,刚洗完澡的唐弈戈穿着黑色浴袍,端着一杯咖啡似的饮料,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霸总在家也办公么?陶文昌瞬间脑补了一百部他避雷的霸总女明星言情小说。
自从他和雅姐好了之后,这个搭配他就不看了哈。
不是,怎么这世界上真有这种霸总?不是小说或者连续剧里才有的么?陶文昌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后,缓缓地看向了窗外的风景。他刚才就应该警惕的,那天唐誉结婚,他就没看到一个不好看的唐家人。
“昌子怎么了?累了?”周学真听到他一个劲儿地叹气。
“没什么,我可能动了谁的蛋糕吧。”陶文昌生无可恋地看着窗外。好烦,原本他只把情敌定位在“男明星”这一档,忽略了还有霸总。
俞雅在车上补了觉,睡醒之后满脑子都是试戏。到了目的地之后,场务人员帮她们搬行李,一行人陆陆续续进入酒店。明天晚上节目首播,俞雅点开手机,热搜榜光是节目相关词条就有两个。
“你怎么还把花带过来了?”姚和韵一进屋就看到那一朵向日葵。
“觉得它挺好看,带着吧,反正距离枯萎还有好几天,扔了怪可惜。”俞雅一看到它就想起蔫头耷脑的他,立即发消息过去。
[入住了吧?在干嘛?]
不一会儿,陶文昌先是发送了10张酒店房间细节照,细节到他像个推销客房服务的总管,再发来了消息:[我在网购。]
网购?俞雅发了个“?”过去。
陶文昌又回复:[准备买一件黑色的浴袍穿穿,无关其他,只是觉得自己到了沉稳的年龄了。]
又抽什么疯呢?谁又招他惹他了?俞雅眉心紧蹙。
下午自由活动的时候,俞雅在酒店健身房预约了1个小时的普拉提一对一课程,离开包间时,陶文昌正在无氧器械上修炼。杜磊给他纠正动作,强调他正确发力的肌肉,卫哲小心翼翼关注着他的旧伤,他的使命就是最大限度延长运动员的职业生涯。
而陶文昌的表情并不轻松,双腿顶起重量时整张脸绷得惨白。过程里他没有一丝享受,和他教给俞雅的“享受比赛”毫不沾边。可是等到他完成动作之后,俞雅就分清了他脸上“想赢”和自己脸上“怕输”的区别。
在他们没分手的那年,其实俞雅也有过埋怨,埋怨他们的假期总是碰不上。
那时候她不算出名,可陶文昌已经是田径场上响当当的冠军,他封闭训练的时间比自己进组的时间长得多。明明两个人就在北京,总是阴差阳错见不着,所以也错失了太多磨合的机会,没有真正踏入过对方的世界。
“白蔚。”想着,俞雅叫了叫跟她一起来的人,“等我上楼之后,你买几瓶运动饮料送过去,切记,连教练和队医的一起买上。”
“我办事你放心。”白蔚已经不再挣扎,俞雅想吃回头草就吃吧,谁让这草又嫩又帅又年轻。大美女就应该吃好的。
陶文昌今晚的训练强度不佳:“停一下,停一下。”
杜磊赶紧把负重归回原位:“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就是想歇歇,有点……喘不上气。”陶文昌躺在器械座椅靠背上,目光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累了。”
他轻易不喊累,能抗下就抗下,现在不是身体劳累过度,而是陶文昌忽然一阵心累。他有的时候也想不通这么拼命到底在干什么?这是他生命里永无宁日的死循环。
能干什么?快乐高兴没有,新伤旧伤全是。一遇到瓶颈期就容易半死不活,参加比赛还被网络大聪明指指点点不看好。陶文昌算着年龄,他是不是真到了退役的时候?
不行,还不能放弃。悲观的思绪只配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不配生根发言。陶文昌只是把室内训练鞋的鞋带紧了紧,不想因为它慢了进步的路。
第二天,俞雅约陶文昌7点准时见面。
今天还是休息日,嘉宾和主持人都没有起来,俞雅却没有一丝早起的痛苦,她不断“咀嚼”着陶文昌的批评,肯定是因为她拍电影想赢,所以不累。
陶文昌早早出门
,在地下停车库的规定地点等待。明明两个人出去办正事,搞得真有恋情曝光那味了。俞雅的商务车到他眼前一停,陶文昌马不停蹄地踩上去,在这阴天的地下室环境里他戴着墨镜,手里捏着一瓶运动饮料。
“早啊!”陶文昌一上车就开始晃瓶子,但是在姚和韵面前,他晃得非常拘谨,介于“想要秀一把”和“不想秀恩爱太明显”当中。
“早上好,昨晚睡好了吧?”俞雅在车上敷面膜,只露出了大眼睛和嘴唇,“一会儿唐誉也去。”
“真的?”陶文昌听到就怕,“他小舅舅……不来吧?”
“人家为什么要亲自看我试戏?他只需要看我试戏的片段就足够了。”俞雅也看到了他手里的水,“你……怎么没喝?”
“我怕喝完了这瓶,就没有下一瓶了。一这么想就不舍得,毕竟某人也不是每天都给我买水。”陶文昌可怜兮兮地晃着瓶子,“唉……姐姐,今天你们试戏用得上我吗?”
“用不上吧,这几天主要是拍摄电影的高光对手戏。但是也不一定,听导演安排。”俞雅的眼睛堪比狙击枪,一枪打透了陶文昌的衣服,看到了腹肌上的小肌肉,“不过……今天除了唐誉,确实有一个角色和我有肢体接触。”
“那就选我吧!我近距离审查你们搭戏。”陶文昌还当很轻松呢。
俞雅倒是满口答应:“这是你说的?”
等到你进了内棚恐怕就要毁约,俞雅忍不住偷笑,今天和她有肢体接触的角色,是一头猪。

这是陶文昌第一次跟着俞雅出去工作。
心情嘛,大概就和芝麻糊第一次跟着他去狗狗友好公园差不多,只是他没有边牧犬的大耳朵,不然他脑袋探出车窗也飞起来。
当然,他也不能探出车窗。
雅姐的车是公司标配商务,专门提供转移艺人。玻璃膜已经是最高级别的深度,还额外加了一层窗帘。这一方小小的封闭空间就变成了俞雅的工作室,在路程中完成了面膜、护肤、上妆这3个全过程。
而白蔚给她的妆容很简单,就是一层薄薄的粉底。毕竟今天还有导演在。
这一切都让陶文昌感到好奇,血管像挨了强心针,血液控制不住汩汩流动。俞雅居然愿意带着他一起去试戏?这代表什么?他不敢往深了想,就停留在表面就很好了,很好很好。
等到商务车抵达停车场,姚和韵先下车。司机经验老道地再次发动,又在地下停车场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2电梯口附近。门再打开,姚和韵就在外头。
“有记者吗?”俞雅知道她去干什么。
“有几个,但都是熟面孔了,没事。”姚和韵就是去打通关系的。艺人助理和记者绝对是相爱相杀的站位,像她们今天来的地方就在辉泓影视制片的附近,这种地方,注定会有记者等待。
哪个明星见导演了?哪个导演带新人了?都是他们的消息。而他们发布之前,大多数会和艺人团队沟通,毕竟这不是一锤子买卖的工作。团队同意了,这才发,经过包装和营销号的操作,这些消息就会成为粉丝所说的“饼”。
陶文昌听不懂她们的门门道道,只知道不能惹事,所以下车紧跟着快走,进了电梯才放心。电梯直达3层,一出电梯,整层非常空旷,不像是传统公司规模,反而是……摄影棚?
“一会儿咱们要见的导演是章暄,你叫他章导就好。人非常好,随和,事不多。”俞雅看出陶文昌的紧张。
“好,没问题,等等……我去,章暄?那个章暄?”陶文昌终于舍得摘下他昂贵的前女友墨镜,半信半疑等待确认。
“对,就是那个章暄,第六代导演,新起之秀。”俞雅颇为意外,“怎么,你还看过他的电影?他很多电影都在国外申奖呢,国内的知名度不高。”
言外之意,一个运动员居然去看章暄的文艺片?
“看过啊,他是不是拍了个《丽人河流》,那个电影……”陶文昌挠了挠鼻尖,不说了。
“怎么了?不好意思说?”俞雅又一次揣着答案去问问题,《丽人河流》当时饱受争议,主要是章暄采用了许多迷幻的手法拍摄男女之事,太过大胆放纵。看懂的人说他悟性高、灵性十足。看不懂的人就当情色片过瘾。
“就……尺度很大。”陶文昌不瞒着她,“我知道他是因为……我们群里有人发过片段,就……挺震撼。”说完他衡量着下一句的分量,再问下去,好像就干涉雅姐的工作了。
7年前,他就是太干涉,惨遭出局。他恨不得俞雅不和男明星有接触,恨不得把她的拥抱戏都删掉!
“你想问就问,没事。”俞雅这回也放开了,堵不如疏,两人有什么问题提前沟通。
“你……会不会也有那么多的……亲密戏份?当然了,我不是不让你拍,我知道这是工作。我就是想问问……尺度大到什么程度?你给我一个心理准备。”陶文昌的口吐莲花变成了吞吞吐吐,“等电影上映,我买离安全出口最近的座位,大不了亲密戏的时候我出去。”
俞雅仔细回忆了一下剧本,其实这部电影算得上章暄的转型之作,他刻意稀释了从前的拍摄手法和一贯作风,更主要的是电影除了冲奖还要申请国内上映,所以亲密戏份大概就是……一晃而过。
只不过她刚要和陶文昌说,章暄本人来了。
“章导好。”俞雅连忙打招呼。
“章导您好。”陶文昌不止是打招呼还鞠躬,能拍出那种波诡云谲镜头感的人一定很奇特。然而事实却让他大吃一惊,章暄不止非常年轻,全身打扮也和艺术不沾边,像个程序员。
蓝格子衬衫,卡其色马甲,手里一杯咖啡。工装裤的做旧看不出是真是假,也许就是太旧了。唯独能让陶文昌坚信他是导演的特征就是他脸上的黑眼圈。
“好,好。”章暄的话特别少,挨个儿点了个头就去找位置坐,回头也是很突然,“他是……”
“我助理,帮忙试戏。”俞雅之前和章暄接触过十几次,但还是有些紧张。倒不是她屈于他的名声,而是她知道章暄并不满意自己。选角权的一大半都落在樽唐手中,章暄对女主选角始终不点头,哪怕到了现在他也只是卡在试镜这一步。
“好,那你们去化妆。”章暄根本没把多一个人当回事,他一旦忙起来,身边五六个助理都不够忙。他唯一关注的还是俞雅的脸,微微摇头的小动作连掩饰都没有,就是不满意啊。
首先,《姐姐》是女一顶大梁的电影,是一个架空地理环境的村妇。俞雅这么立体的面孔上哪里找村妇的感觉?
其次,她太浓颜,这部电影里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配角就是女主的亲生弟弟。男配必定要卡着女一的脸去找,可章暄把樽唐旗下的男艺人看了遍,年龄合适的脸部结构对不上,脸部对得上的,年龄又对不上。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俞雅不行,所以到现在没放话。
陶文昌也感觉到了章暄的部分情绪,按理说这是试戏,导演不应该热情高涨么?怎么他都不和雅姐沟通?明明已经定下的女一号,原来这条路走得还是举步维艰?
他不能跟着俞雅去试妆、换衣服,就以助手的身份等在门外。陶文昌今天原本就是休息日,正准备闭目养神,旁边的脚步声惊扰了他的美梦。
“唐部长?你真来了?”陶文昌一睁眼就看到好高的一个人在旁边笑着看他,只不过这个笑容和唐弈戈有点像,不好不好。
“我不是都说了嘛,今天要来现场纠正雅姐的手语。”唐誉和陶文昌也是太熟悉的
老朋友,所以丝毫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了旁边,“你最近怎么样?录节目适应了吗?”
压在胸口的心里话只能和老朋友说,陶文昌苦涩地摇摇头:“很难适应。但我会把这份工作做好。”
“……那就好,有的时候你和雅姐需要互相了解,其实当着镜头,她也有很多很多无奈和勉强。”唐誉不仅知道他俩什么时候分,还知道他俩当年因为什么分,“这次拍摄你放心吧,剧本我看了,没有过分的亲密戏。”
呼,陶文昌率先松了一口气。现在女演员多不容易啊,如果章暄脑子一热让雅姐为了艺术献身,将来片子是拿奖了,但雅姐要承受的谩骂羞辱可是成吨成吨计算。陶文昌不是没见过群里的恶臭发言,哪怕雅姐将来当了影后,在一部分男人眼里她还是靠身体出位的演员。
“谢谢唐部长,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陶文昌真想搂他一把,但一看到他的脸就想到头号情敌唐弈戈,索性问别的,“对了,既然你看过剧本,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我以为雅姐都告诉你了。”俩人是信息差,唐誉娓娓道来,“《姐姐》这部电影是围绕着一位农村少女展开,出场时主角陈娟娟18岁,还有一个叫陈林林的弟弟,16岁。村子是非常简单的生存模式,全村的女人负责种地、养猪、杀猪,男人们负责开车去山那边卖猪肉。因为山路陡峭,一去就是一两天。陈娟娟和陈林林都是聋哑人,不会说话……”
“等等,你的意思是……雅姐她是无台词表演?”陶文昌惊了!台词是雅姐的大强项!怎么拍电影直接把大强项给删了!
这是业内认定的事实,俞雅从大一开始演话剧,吐字清晰、肺活量大,是公认的铁肺。况且她还特别善于记、背台词,过目不忘,陶文昌看过她厚厚的台词本,一看就犯困。
这么漂亮的脸放着不用,演一个杀猪的村姑。这么功底深厚的台词不用,全靠手语?陶文昌一瞬间都怀疑俞雅选了个高难的天崩开局剧本,唐弈戈到底是不是要捧她?真不是捧杀吧?
“姐姐和弟弟感情非常深厚,父母去世之后就是长姐如母的生活。弟弟身体不好,陈娟娟每天起早贪黑就是希望猪长得快一些,也经常去隔壁村帮忙杀猪、阉猪,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唐誉基本上把女主角交代完毕。
“咦?那不对吧?雅姐刚才告诉我说……有一个角色很适合我,让我帮忙试镜。我又不会手语,我肯定演不了弟弟。”陶文昌琢磨过来了,“难不成……我演佩奇?”
话音刚落,眼前那扇门重新打开。刚刚进去的人明明是个艳压四方的大明星,出来的就是灰头土脸的村妞儿。俞雅手里举着镜子观察妆容,能感觉到电影的化妆师已经尽力把她的脸往平淡去调整了,但收效甚微。
“唐誉?”刚才的大波浪也变成了麻花辫,俞雅顶着麻布头包和唐誉打招呼,“你来这么早?”
[为了帮你嘛,小舅舅和我说你大有可为,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唐誉比了比手语。
佩奇陶文昌眼珠子转了转,难不成自己以后也是学手语大军中的一员?
“我是想大有可为,也要看导演的意思。”俞雅脸上都是阴影粉涂的灰色调,嘴唇甚至画出了干裂的纹路,“咱们走吧,章导特别有时间观念,他就喜欢挤压工作时间。”
“好。”唐誉说。
3个人再次回到方才的地方,灯光师已经举着“大雨伞”调整完毕。窗户全部拉满窗帘,密不透风,灯光交汇处就是大棚中心。中心的正前方是桌子和沙发,章暄坐在沙发里,眼前是显示屏和俞雅历年角色卡。
“可以了。”果然他开口直言,不给他们酝酿情绪的时间。因为在他眼里,演员就是艺术传递的渠道,一秒入戏是基本功。
“章导好。”唐誉也带了个招呼,“一会儿我演绎陈林林这个角色,帮雅姐调整她的手语。”
“可以。”章暄指了下正前方,“你们都站那个大圆点上。”
大圆点就是入镜点,章暄要从小屏幕考验他们的脸能不能胜任大屏幕。大屏幕不止是上镜胖20斤,最主要的是它会把人脸拉变形,有点鱼眼的效果。只要三庭五眼的结构不对,错差一毫米,就会被大屏幕拉成惨不忍睹的丑脸。
铛铛铛,三张漂亮脸蛋同时出现在小屏幕里,谁也没变形。
章暄皱着眉又扫了一眼屏幕:“左转,右转。”
三个人按照他的吩咐开始转方向,暴露他们的侧脸,从30度到45度最后是90度。章暄按下暂停,放大和缩小不断切换,他非常抗拒用“有死角脸”,会对他的拍摄产生镜头干扰。
有死角脸也会让导演很累,总要去选角度。
镜头里,三张没有死角的脸正在大放异彩。特别是俞雅,如果不是因为脸不扣主题,她是章暄拍摄的舒适区,有几分御用女主脸的意味。
“行,开始吧。”看完了脸型,章暄终于有了一些笑容,“就试试姐姐带着弟弟杀猪,然后给弟弟玩猪尿泡那一段。”
话音刚落,陶文昌就看向了雅姐:“我是不是要躺地下,然后你俩给我放血?”
饰演佩奇就佩奇吧,女明星都那么不容易了,男运动员也牺牲一下。陶文昌不嫌地脏,穿着一身干净的运动套装主动躺好。将来他和雅姐的结婚典礼上,他一定要把这一段反复说说。

俞雅距离入戏还有一段距离,没想到陶文昌已经入了。
“开始吧。”章暄就像故意为难他们一样,不讲戏,不带人。在片场他可不是这样,走位、角度、光线,他都会给演员矫正。现在他就要看演员在非天然环境里的身体表现力。
全过程无台词表演,考验的可不是俞雅的脸,而是她肢体的开发程度。
眼前是一个大考验,俞雅的思路和章导通上电,她没有退路可走。而章导所言的那个桥段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但唐誉他知道怎么演吗?
“来,咱们来吧。”唐誉看得出俞雅的两难,在大导演面前,演员会有下意识的无措,特别是面对章暄这样的怪才。每个导演喜欢的表演方式都不一样,他们会根据自己的喜好雕琢艺人,但章暄这会儿什么都不说……
不要说俞雅,一个没有大荧幕经验的新人,就算是老人也会摸不到头绪。
陶文昌也感受到了章暄对雅姐的“刁难”,但他已经想明白了,演电影是雅姐的梦想啊!
一个喜欢演话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愿意一辈子只演没有挑战力的仙侠剧?只演主角们谈恋爱的垫脚石?那些角色都给俞雅定了型,她的出场就是为了黑化,她的黑化就是为了挑起矛盾,挑拨男女主角,虐待女主,然后被男主反杀。
她爱上的人永远不会爱她,这就是反派女配的命运。现在只要能帮雅姐往演艺道路的台阶上走一走,哪怕只走上去一级台阶,陶文昌也心甘情愿了。瓶颈期的苦头太难受,他吃到了,她就别吃了。
“嗷!嘶嘶嘶!”陶文昌率先入戏,两只手放在胸前在地上挣扎。他怕俞雅放不开,所以率先放开,两条腿并拢起来在地上翻滚,每个细节都在扮演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猪。局限性就在于陶文昌一个城里生、城里长的小伙子根本没见过杀猪,但是猪叫唤他听过,非常恐怖瘆人。
“啊啊啊!”陶文昌夹着嗓子,愣是把一头猪的拼命挣扎演了出来。
章暄看着小屏幕,死水一般的眼球忽然多了几分神采。这个猪……演得还不错。他入戏挺快。
地上有陶文昌,身后有唐誉,俞雅
将视觉范围“放空”,运用她锻炼出的视觉化扮演法把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变成了土地。
大雨瓢泼,泥土的腥味被雨水打发,飘进了她的鼻子里。
猪棚外暴雨如注,根本看不出人的面容。陈娟娟穿着完全不合身的黑色橡胶背心,深一脚浅一脚,冒用奔向了猪棚。时间来不及了,今天这一头猪必须要宰。
雨砸在脸上完全看不清楚路,直到陈娟娟摸到了猪棚的木头柱子才算安心。杀猪刀磨得锃亮,地上的公猪五花大绑着,发出一声凄厉于一声的刺耳叫声。
然而陈娟娟的表情非常淡漠,完全没有被猪叫声吓到的痕迹。只是这头猪被她养得太大了,有些按不住。
陈娟娟没再犹豫,拎着刀朝猪颈处走去,谁料她的手刚按住猪头,公猪居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将陈娟娟单薄的身体震开!
陈娟娟滚到了稻草堆里,再爬起来的时候满头都是稻草。她泄气地甩了甩头,摩擦摩擦脸上的淤泥。起身后她再次走向公猪,忽然间,死死盯住公猪的眼睛转了向,看向了猪棚的外侧。
一道人影从雨帘中挤出,两手挡在额头当作伞,冒冒失失地冲了进来。进了猪棚后他的动作和陈娟娟如出一辙,都是先抱住木头柱子刹车,而后甩了甩头发,将一身雨水抖尽。
[你怎么来了!]陈娟娟放下杀猪刀,冲向了自己的弟弟。外头的雨声和猪的嘶吼声相互叠加,换成普通人一定听不清楚,但是当她打起手语时,她和弟弟的沟通架起了一道桥梁。
在这穷苦的猪圈里头,漂亮的姐弟俩犹如明珠蒙尘。
[我怕你一个人杀不了,我来帮忙。]弟弟陈林林也打起手语。
[我杀得了,又不是没杀过。你快回去,这里又丑又脏,血腥味还大!]陈娟娟想要轰走弟弟,[药吃了吗?]
[吃过了!]陈林林咳嗽了几声,看向了那头公猪,[姐姐,你是不是忘记给猪吃酒草了?]
酒草就是酒糟加上猪草,村子里只有家里没男人的女人才用这一招扳倒公猪,先让公猪昏沉沉睡觉。陈娟娟比比手指:[家里没酒了,你快回去,小心又感冒了!]
[爸妈一走,你什么活儿都不让我干,这哪行?]陈林林作出比身高的动作,明明比姐姐小两岁,但是比姐姐高了。他没杀过猪,男人干的活儿他一概没干过,现在身体好些了,仗着自己也长大了,陈林林第一次走向了猪。
他的学费和医药费,都是姐姐杀猪养猪赚回来的。他们要杀的不是猪,是他们的财神,也是他们的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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