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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暴君心尖月by婉婉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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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偃这才沉着脸稍稍吐出一口浊气来。
这一次的碰面并不太体面,燕王夫妇立在庭院台阶之下,都没有向皇帝行礼。
眼神之中隐隐是对皇帝此举有不满之意的。
梁立烜倒仍是不慌,他拢了拢自己的袖摆,反而拱手向赵家夫妻俩行了个晚辈的礼。
“叔父叔母安。”
他缓步走下台阶,一点被人抓包的心虚之感都不曾有过,
“秋寒露重,叔父叔母还是早些回去歇下才是。”
“今日漏夜前来,只是想亲自和妹妹商量她的婚期。妹妹舍不得早日离开父母膝下,孤也是这般顾虑着,所以便让妹妹在叔父叔母膝下多待上两年,待到龙徽三年时才成婚,叔父叔母觉得如何?”
王妃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体面的笑容来,咬牙轻声谢过他“思虑周全”,又道“一切都听陛下的意思”。
赵偃仍是一言不发。
梁立烜和他们擦肩而过,径直离开。
待皇帝走远后,杨拂樱一脸冰寒地命婢子们开了门,她解下自己的披风随手扔在地上,直奔着女儿的床前而去。
刚刚睡醒不久的观柔就被母亲给叫醒了起来。
然后她就被自己母亲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记忆里,母亲从来都没有在自己面前出现过这样阴沉的神色。
杨拂樱解下观柔的衣衫,不顾观柔的推拒,非是要亲自检查她的身体。
看到女儿双腿之间并无异样,雪白柔软的身子上也是毫无半分瑕疵,更没有男人留下的指痕吻痕之类的东西,杨拂樱才一边垂泪一边抚着自己的心口给自己顺气。
观柔急急忙忙去拢好自己的衣衫,“阿娘,您做什么呀!”
杨拂樱咬牙悄声问她:“你还是不是处子?他有没有碰过你!有没有诓骗你、欺负你?”
观柔后知后觉地垂下了脑袋,这会儿即便是她也不由羞红了面庞:“我当然是了……大哥哥他对我那么好,他没有骗我、欺负我……”
杨拂樱冷哼:“他没骗你,却把你爹娘双双骗了不知多少日!若非我和你父亲今日撞见,你们日后……”
想到这一茬,她脸色又是一变,想到今夜恐怕还不是他们第一回私会,只是第一回被抓住而已。
“——你们私下夜里见过几回?他来找过你几回!”
观柔嗫嚅着唇:“……不记得了。”
杨拂樱头脑一晕,险些站不稳自己的身体。
不记得,那就是数不清。
梁立烜这一步走了招臭棋,直接将自己多年来精心塑造的、在赵偃夫妇心底的所有好印象都一下降到了谷底。
他心底也不是没有懊恼过。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日后有男人隔三差五半夜偷偷摸到他和观柔的女儿宫殿之内,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陪着他和观柔的女儿夜话玩耍,他又该是何心情?
想到若是东月在懵懵懂懂的年纪里被别的男人这样哄骗,这种事情但凡一朝落到了自己头上,倘或被他当场抓个正着,只怕他暴怒之下会即刻命人将这畜生碎尸万段的吧?
若是这个畜生还对着他解释,说他和公主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和公主说说话而已,他梁立烜就会相信么?
还会命人把他剁得更碎,扔去喂狗。
观柔被父母软禁家中,赵偃夫妇开始闭门不出、双双称病不再见客。
梁立烜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态度。
——人家为人父母,也是有点脾气和原则的。
纵使你是天潢贵胄,贵为人君,可是人家的女儿到底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玩物,未行婚嫁之礼,如何容得这般私相授受?
之前虽则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许了许多次,让他带着观柔私下出去玩,可那时好歹他面上还是知会过她的父母的,也意思意思地“征求”了他们的意见。
这是对人家最基本的尊重。
可是这次被他们撞个正着时,他踏足人家女儿的闺阁,却并未得到他们做父母的许可。
——主要是梁立烜自己心中清楚,这是“许可”不了的事情。
他心头又恍惚地涌起了另一股思绪来。
前两世……假如在观柔嫁给他受委屈的时候,她的父母尚且在世且陪在她的身边,他们又会怎么做呢?
他夜里私下去见了她,她的父母便已经愤怒至此。
若是让他们知道,前两世的他曾经让她跟着他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的父母恐怕早在前世魏氏入府做他妾室之时,就已经亲自上门接走了她,带她回娘家去了。
原先梁立烜心中只是为此事而生出的烦躁不快,转瞬之间只余一片冰冷的心痛。
在观柔被她父母禁足的第三日,梁立烜亲自登门向燕王夫妇致歉。
那晚自观柔房中出来时,他是何等的面不改色坦然自若,仿佛观柔早就属于了他,该由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一般,对着她的父母毫无愧色。
这会儿也实在是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认错了。

几世以来,他梁立烜又何曾有过这样向人低头认错的时候。
即便是对着亲老子,他也没有真正低声下气过。
可今时今日他所面对的是观柔的父母,是他心爱之人的父母,他来日孩子们的外祖。
到底还是不得不低头,将一切过错揽到自己的头上,说自己这些时日和观柔的接触确实是不合理礼法。
日后——定不会再如此了。
而对面的燕王夫妇心中也有自己的顾虑,双方都不敢把对方给得罪狠了,只得就着这个台阶彼此一块往下走,将此事遮掩过去。
然后彼此两下里各退一步,最终燕王夫妇同意让皇帝每隔五日的白日里来赵家检查一番观柔的“学业”,陪她稍微待“一会儿”。
梁立烜终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日后,他和观柔只能五日相见一回。
直到成婚。
心爱的女人在她父母手里养着,他不得不仰人鼻息。
皇帝走后,杨拂樱还有些不安地望着丈夫:
“陛下会不会恼了咱们赵家?会不会恼了观柔?你别总拿他还当从前那个少主看,他如今是坐朝之君,咱们到底还是人臣,若是事情做得太绝……”
赵偃摇了摇头:“他恼不恼咱们,是他的事情。我总不能让他觉得我们的女儿是可以随意任人摆布的。太容易得手的女子,男人都不会有多珍惜,甚至连这女子的娘家都不会放在眼里。”
他放下手中茶盏:“是,天下人皆知,这婚事是我们赵家的女儿沾了天大的福运,说我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可这不是我赵氏舔着脸贴上去求来的,当年定亲,就是他们梁家上赶着来的!”
有些事情,即便没有退让的余地,他们也还是不能退让。
未婚男女半夜私会本就于礼不合,他们身为女儿家的父母,若是对此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教唆女儿私下妩媚逢迎,讨好皇帝,皇帝或许会一时受用观柔的美色,可是长久以往,他心里对观柔、乃至对整个赵家都是鄙夷不屑的。
——他会知道,赵氏女不过是可以随他玩弄的泄欲之物罢了,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自尊可言。
但另一面,他如今对观柔隐隐宠爱得几近痴迷,赵家若是又拿出一副贞烈不已的架势,一门心思地咬死了就是不让他在婚前见观柔……
皇帝龙颜恼怒之下,日后受委屈的也还是观柔。
所以个中的态度究竟如何把握,都得赵家好好思量揣摩。
既不能拒绝得太死,也不能毫无自尊地迎合皇帝。
五日之后,皇帝再度来到赵家时,观柔正独坐在湖心凉亭里懒洋洋地看书。
梁立烜带了一份宫里膳司局新做的热腾腾的红枣栗子羹来,轻轻搁在观柔的手边。
观柔放下书卷,看向他时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梁立烜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询问她这些日子都去做了什么。
哪怕他在她身边安插了无数眼线,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早就了如指掌。
可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观柔于是也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和他聊起这些时日自己在洛阳城里的吃喝玩乐。
譬如她交到了许多新的好朋友,除了薛兰信之外,还有酒楼里做茶点的女孩儿,寺庙里的一个小尼姑,道观里的一个年轻坤道,或是某家裁缝店里的小绣娘。
又譬如她经常缠着父母带她出门,一家人一起去拜洛阳白马寺,拜城外的三清观,吃了怎样怎样的斋饭。
还有她和她现在最好的朋友薛兰信,她们两人每每出去玩会去哪里闲逛。
她们一起吃过洛阳酒楼里的西域葡萄酒,羊蹄笋,绣吹鹅,八宝鹌鹑,蜜炙鹿肉脯。
大快朵颐之后,总要再吃点甜水铺里的姜蜜水,龙凤团茶。
即便是一个人在家里,她也从不闲着。
她会整理琴谱,修剪花枝,练字养性,偶尔亲自下厨为父母做些汤食,学着当个孝女,享受着父母的夸赞。
真让她说起来,好几日她都说不完。
梁立烜亲眼目睹着她的快乐和鲜活,眼底是宠溺和纵容,又暗含着一丝他自己隐忍在心头的孤寂苦楚。
——他并非是她人生里的唯一,哪怕是没有她,她仍然有着这么多的消遣和自在。可他的世界里,只有她了。
他所有的快乐都来自于她的恩赐,他只能围着她有一个人打转。
他待在邺宫之内的大中殿里,每天都只是在没完没了地处理各种政务,以一己之力撑起了这个庞大的帝国,撑起了他们的这个天下。
但做这些事情并不会让他快乐。他只是在麻木地、日复一日地当着这个皇帝。
让他当皇帝的所有动力,都来自于和他共同生活在一片天地之下的她。
他撑起的,不仅是他的天,更是她的天。只是因为想到她也要在这片天地里生活,所以他才想要好好做一个皇帝,给她一个太平盛世。
真正能让他快乐的,能让他展颜一笑的,只有观柔。
然而观柔的世界里却有形形色色太多太多人,不只是她的父母,就连道观里的一个小坤道也足够让她惦念许久,想着念着下回还要再去找她们玩。
甚至不只是人。
——还多的是各种畜生。
她的小矮马,她的猫儿,她的狗儿,都是她的宝贝。
在梁立烜这五日来思念她的时候,他心爱的女人在想什么呢?
哦,她正惦记着自己院子里屋檐下的一窝金丝燕儿。
这对燕儿父母在她的屋檐下搭了新窝,可惜这对年轻燕子夫妻显然是对拙燕,搭窝搭得七零八碎,今天搭好明天就塌。
夫妻二鸟感情倒还不错,齐心协力,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从不互相抱怨,更不彼此埋怨,日复一日地把窝儿搭下去。
观柔看着着急,在王府里找了一圈,终于有个做过木匠的仆人主动上前,为这对燕子搭了个人工的木窝,观柔又亲自督工,命人把这木窝挂在屋檐下,叫这夫妻二鸟住进去。
二鸟在木窝外盘旋了几圈,终于安心地飞了进去,坦然接受了这份馈赠。
观柔和几个年轻的小婢子们高兴不已,连连拍手。
——这就是她这几日挂在心上的事情。
只是不知哪里飞来的一对畜生,都可以带走她全部的心思,让她把他丢到了不知哪个爪哇国的角落里。
梁立烜心中焉能不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里不能只看到自己一个人?
观柔俯首吃着梁立烜给她带来的那盏红枣栗子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沉和可怕。
梁立烜凝视着她白皙如玉的精致下巴,忽然在脑海中涌现一个又一个无比可怕的念头。
……等他们成婚了,他会想办法将她锁在深宫之中。
……他会让自己成为她世界里的全部。
让她陪在自己一个人的身边,让她的喜怒哀乐都和自己一个人有关。
等他真的得手了,等他得手了……把她娶回来,一切就都由不得她了……
然而下一瞬他浑身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之中的理智阻止了他继续沉湎于这些畜生不如的念头里。
他不能这么对她!
他不能。
上苍给了他第三世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他补偿她,让她无忧无虑地快乐的。
只要她快乐,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只要她这一世幸福无忧,哪怕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他,他都可以接受。
梁立烜颓然闭了闭眸,压下那些翻涌的龌龊思想。
……她不爱他,真的没关系的。他不强求这些。只求她快乐。
待他再度睁开双目时,俨然又是那副清风朗月的俊逸模样,和观柔抬眸望来的视线交织对视在一起。
观柔吃完了那盏红枣羹,伏进他的怀里。
“立烜哥哥……我喜欢你。”
梁立烜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你是我这一生唯一在乎的人。”
这一世,他们情浓嬿好,两心欢愉,何等美满。
——如果梁立烜自己心里不隔三差五乱发疯的话,尚且可以如此评价。
所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似乎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大邺朝开国第三年的春天的很快就到来。
这是龙徽三年的盛春。
整个洛阳都已经再为数月之后的那场帝后大婚而忙碌起来。
这一年的三月中旬,邺宫内司省三服司的官员女官们开始将新后大婚所需用到的各种服制都流水一般送到赵家来,让新后一一试穿,看看可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
三服司,按照古制乃是专门为天子营造帝王服制的机构。
然而在大邺开国之后的两三年时间里,整个三服司上下忙得团团转,十之八九却是为了那个还未进宫的新后。
新后从燕王府乘坐銮车进宫,那是一套礼服。
和陛下一起巡城,又是一套。
祭祀宗庙是一套礼服,祭祀天地又是另一套。
接受百官宗室朝拜叩首,是一套单独的礼衣。
新婚之夜,帝后同房称之为“同牢”,新后又需更衣。
陛下还额外考虑到新后入宫之后,平时居于后宫之内所穿的各种裙裳,常服便服宫服,都要一一去做。
光是衣服就有这么多了,——还加上各种凤冠首饰呢?
那又是银造局的人该焦头烂额的了。
再除此之外,还有皇后平常所要乘坐的各种辇车。
皇后需要出宫游玩,皇后单纯在宫内出入,皇后偶尔回个娘家……
都要用到各种不同的中宫仪仗辇车。
这些就是工部的活了。
总之,新后虽则还未入宫,可是帝宫内外,人人都在为了君王对她的那份宠爱而各种忙碌。
观柔此刻正被人各种搓圆捏扁,像一团嫩生生的糯米似的,被人用各种各样的粽叶往她身上招呼,把她裹上各种眼花缭乱的“粽叶”,然后又从她身上扒下来,把另一团粽叶继续套上去。
可是其实套在观柔身上的并不是什么粽叶,而是梁立烜的三服司官员们为她制作的衣裙。
整间屋子里都被各种皇后礼衣上的金银绣线、珍珠宝石照耀得流光溢彩,散发着极致的奢靡光辉。
宛若瑶池仙境一般。
这里头随意挑出来的一件衣裳,都要两班绣女轮流工作小半年才能完成的。
宫内的女官们亲自侍奉这位准皇后,而皇后的母亲杨王妃则在一旁亲自监督,不许观柔偷懒不配合,让她务必一件件地把衣服试完。
观柔实在累极,捂着胸口不想再被人套衣服上来。
杨拂樱立刻上前教训她:“你给我懂事些,三服司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等着你这祖宗试完了衣裳,回去要向陛下复命的!你在这偷懒了不干了,你让人家怎么交差?”
女官们连连下拜下去:“谢王妃殿下体恤,臣等愧不敢当。”
观柔又被人拉了起来不停地试穿。
她忍不住嘟哝抱怨:“他到底给我做了多少衣裳?怎么还穿不完?”
杨拂樱立刻瞪她:“慎言!这是陛下爱重和恩赐!”
这般忙了一整天,观柔总算解脱出来,以为自己可以好生歇一歇的时候,她靠在椅背上堪堪合上眼睛,忽然有两三个女官互相搭着手,把一顶沉沉的九龙九凤皇后凤冠扣在了她的脑袋上。
观柔猛然惊醒。
女官们对她笑得恭敬而谦卑:
“银造局的人送来的各种冠子,也要女君殿下先一一试过,看看合不合您的心意。陛下圣谕,只要女君殿下有些许、丁点不喜欢的,即刻发还下去命他们重做。”
观柔欲哭无泪,然对上母亲严厉的目光,她终是说不出推拒的话来。
这场被后世之人津津乐道上千年的帝后大婚,被各国使臣回国之后宣扬了无数次的奢华婚仪,带给观柔的第一段记忆,就是无边无际地麻木和劳累。

这一年,观柔十七岁,正是最姣美动人的少女年华。
转眼间两年的时光过去,在自己父母的悉心呵护和梁立烜极尽所能的宠爱之下,她的身段与容貌皆出落得越发光艳动人,叫人几乎不敢直视的惊艳与美丽。
大邺九州四海万里江山,她是最耀眼逼人的那颗明珠,是皇帝盼望了十数年才终于初初长大的心尖挚爱。
无人可与她相比。
等终于试完了所有礼衣朝服宫装和各种首饰凤冠后,一个稍年老些的嬷嬷面上噙着观柔读不懂的微妙笑意,叫屋内其余的年轻女官们退下了大半,然后挽着观柔的胳膊来到内室,命人支起了屏风,说是还有衣裳要给她试。
观柔虽然倦怠了一天,但是心里不敢忤逆母亲,所以还是强打起精神同那老嬷嬷过去了。
谁知那老嬷嬷竟然直接上手解下她身上最后蔽体的小衣。
观柔浑身打了个哆嗦,捂住胸口,抓着自己肚兜儿的衣带,满脸不解地看着那嬷嬷。
只见身后的女官垂首捧着一件流光溢彩的嫣红的丝缎寝衣奉了上来,嬷嬷净了手,仔细擦拭过自己的每一根手指,这才敢托起那件寝衣,缓缓打开,比划着要往观柔身上套去。
“女君殿下莫怕。这寝衣啊,是您和陛下同牢之夜穿着歇息用的,乃是用的蜀地贡锦,又兼绣娘们将金银绣线劈成头发丝粗细,轮流绣制大半年才得了这件衣裳。天底下只这一件!您还请试试才是。”
观柔愣了愣,这才读懂了老嬷嬷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她和大哥哥洞房花烛夜要穿的衣裳。
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她会穿着这件衣裳,和他……同床共枕。
众人见观柔愣着不懂,都想约摸是新后未经人事,恐是她害羞,正欲上前再劝几句,新后的母亲杨王妃也上前在她耳边哄了她。
观柔终是慢慢垂下了捂在胸前的双手,任由那老嬷嬷将她剥了个干净,然后羞耻得闭着眼睛,再在她们的服侍之下穿上了这件红艳如血的寝衣。
她面前并没有摆放正衣镜,所以她看不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但是除了观柔之外的所有人,那老嬷嬷,几个年轻的女官,还有她的母亲,她们都亲眼见证了观柔这一刻尚且青涩的妩媚与……诱人。
她的身段真的发育得极好。
玲珑有致,曼妙莹润,纤秾合度。
在衣裳被人层层剥落之后,白嫩身躯上几乎散发着雪艳的光泽,完美无瑕,像是女娲娘娘亲手捏出来的宠儿。
而那丝缎的纱衣套在她的身上后,竟又为她添上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般的娇态和诱人景致。
那寝衣虽则华贵已极,但是布料其实却……却比纱衣还要单薄几分。
美人雪肤在朱红的纱衣之下时隐时现,薄薄得一层布料,更勾勒出她身段的曲线和轮廓。
嬷嬷和女官们都称赞她的美丽,观柔却有些不安地捂了捂,小声道:“我还未穿兜衣,怎么好直接穿了寝衣。”
老嬷嬷眼底划过几丝隐晦的笑意:“殿下到时候不穿兜衣的。”
观柔正疲乏了一日,这会子其实还有些精神不济,鬓发也有些凌乱地披散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此刻定是面容枯槁,神容无力,实则落在旁人眼里,尽是一片慵懒娇柔之态。
——这样的女子,也的确应该由君王一人私藏才对。
那老嬷嬷心底不由这般想着。
而杨拂樱看着女儿身上的那件寝衣,到底还是有些五味杂陈的不适应。
女儿长大成人了,也要嫁人成婚了,她被她的未婚夫极致的重视和珍爱。
她陪着女儿,看着女儿试穿婚衣,身为母亲,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然而心下又有些莫名的复杂情绪,想到女儿几个月之后将要穿着这件衣裳承欢于他人身下,从懵懂无知的少女变成一个人妇……
自家的小白菜还是被猪拱了。
哪怕那个人是皇帝,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也不过是坐在金銮殿龙椅上的……猪。
杨拂樱叹息一口气,只能盼望着女儿婚后一切顺遂,少些烦恼和忧虑。
嫁猪嫁狗都不重要,只要那个人能让她女儿幸福就好。
当晚,这些女官和嬷嬷们都去大中殿向皇帝复命。
彼时,皇帝尚未用过晚膳,仍在烛灯之下批阅着各州郡递来的小山一般高耸的奏章。
只在听说是新后的事情时,才忙中抽空地召见了她们。
几个女官和嬷嬷知道皇帝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并不敢多打搅了皇帝,自然都是简洁明了地复命了就算完。
然而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反倒是皇帝自己格外耐心地听她们说准皇后的事。
甚至还多问了几句。
皇帝凤眸之下有一抹淡淡的乌青,想来是国政操劳,多日不曾好生歇息。
偏偏提起那位新后时,眼中却含着淡淡的宠溺笑意。
“那些衣裳和凤冠,皇后都还喜欢么?”
皇帝冷不丁开了口,虽则尚未成婚,话中却已经直呼赵女为“皇后”了。
他都这样说,几个女官嬷嬷们哪个不是人精,连连也都改了口。
“皇后殿下喜欢的!婢子们问了皇后殿下,可有何不喜欢之处,再叫婢子们拿去改一改才是,只是皇后殿下都说喜欢,婢子们瞧着……皇后殿下和王妃见了这些,心情都是极好的。”
皇帝懒散地倚靠在龙椅上,淡淡嗯了声。
他又道:“你们做出的这些身外之物……若能匹配皇后的三分姿容绝色,孤届时自要重赏。”
今日服侍着观柔穿寝衣的那个老嬷嬷含笑点头称是,也跟着皇帝一起恭维他的皇后:
“皇后殿下是天上来的仙姬神女,婢子们只有用这些金银俗物堆砌的衣裳首饰,勉强衬上一两分皇后殿下的神貌,便是婢子们毕生的福气了。”
皇帝平素不爱听臣下们的吹捧,这会儿却偏偏很是受用有人夸赵皇后。
那老嬷嬷也是一时飘飘然,不觉说出了心里话来:
“婢子从前在长安齐宫里侍奉了四十年,见过前齐三朝不知多少的皇后贵妃,个个都说是举世难寻的美人儿,可是今日见了咱们皇后殿下,才知道什么是真美人儿!前齐的这些贵妃淑仪,三朝的后宫加在一块儿,都没人塞得过咱们的皇后!”
她是历经两朝的老婢子,前朝的时候就在宫里当宫女,如今亡了国了,她又不是高官显贵、宗室皇亲,不至于被人追杀算账,自然而然又到邺宫里继续伺候新朝帝后。
这话刚一说完,她见皇帝不吭声,顿感大事不妙,又连连叩首请罪: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是婢子该死,婢子该死,不该拿前朝妃妾们和皇后殿下相提并论!婢子该死!”
皇帝倒并未生气,微微抬手命她们退下:“无事,下去吧。”
方才他的微愣,只是在心底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而已。
——这还用人说么?
他这一世用尽心血精心浇灌,用天下珍宝养出来的挚爱,自然是世间最美,谁都比不过她去。
莫说是三朝妃妾了,就算是前齐十三朝的女人加在一块,也无人可与他的观柔相比。
这些女官嬷嬷们退下后,大中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穆宁静,平素几乎听不到半点人声。
是因为殿内的内监宫娥们都知道皇帝喜静,所以不敢惹出嘈杂的动静来。
但是眼下这份嘈杂,却让梁立烜心头感到孤寂的苦楚。
——若是她和东月还在就好了!
若是他的妻女在这里,大中殿内必然是有些人气和人声的,何至于死寂至此!
他等不及想要将她娶回来。
不知是否是皇帝心诚则灵的祈盼,龙徽三年的春日过得似乎格外的快。
这一年的七月,转瞬即至。
自国朝建立之后,这个庞大帝国的各种礼乐制度也有条不紊地被人确定了下来。
其中关于天家的婚礼、祭礼、丧葬之礼等等,更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天子娶皇后、太子娶储妃、公主嫁驸马,种种诸事都早在龙徽元年的年末就被礼部相关官员制定了下来。
而大邺开国以来的第一场天家婚礼、本朝的第一位皇后的婚礼,也都在这种礼乐制度的安排下紧锣密鼓地筹办了起来。
龙徽三年七月初一的这一日,皇帝的册封使们开始来到燕王府行册后种种礼节,如纳吉、纳征、纳采、问名、册后等等。
光是这几个仪式,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乃至宗庙都全部上下忙碌了起来。
谁都能看出皇帝对这场婚礼、对自己未婚妻的极度重视。
不过家中内外的人到底都有多忙,观柔尚且并不知道。
即便各种文武官员、册封使者们在赵家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流水一般的各种物件送来送去,好歹都有赵偃夫妇去应对,而她还可以照旧躲在闺阁里呼呼大睡,偷懒养着精神。
然而,等到即将进宫的这一天终于到来时,却再也由不得她懒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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