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风暴中心by油油泼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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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施陆逸用刀子在肩膀上划了几刀,又开始这周而复始的行为。
他的成绩本来就不错,后面更是拿出要横扫千军的气势,顺利成为北城的理科市状元。
在暑假里,施陆逸常常睡不好,他想,林冕看到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为此他选择了和林冕一样的专业,他总是想离她更近一点的。
当辅导员赵茂联系他成为新生代表来发言时,施陆逸答应下来。
他不是想要代替林冕成为站在台上的那个人,他已经知道那种感觉了。他知道这个应该属于林冕,可能是赵茂他们联系不上林冕或者林冕拒绝了。
如果联系上了并且林冕答应了,那作为备选肯定要被抛弃的,由他作为备选,这世界上恨林冕的人就会少一个,他不想这都会有人来抢。
如果是林冕拒绝了,那由他来是最好的,就像以前那样,她不要的他来接手。
他不会再有以前那样别捏的想法了,他会很珍惜的,这也算是她给予他的,虽然他现在更想要的是林冕拿起刀子在他心脏上方那块皮上刻下她的名字。
可这会吓到她的,施陆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渴望。
在新生报到那天,他是最早来的,因为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
当眼前出现那个即便几年不见已然大变样的身影,施陆逸还是能一眼认出。
他来之前已经把有些长的头发剪掉,露出了整张脸。
施陆逸装作不经意向林冕迎面走过去时,直到身影错过,他都没有得到她任何眼神。
就像……她完全不记得这个人一样。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指甲深深扎进手掌心中,血染红了指甲,施陆逸却像感受不到一样,继续压着手。
这些痛怎么比得上他心里的痛!
怕是要乘上十倍、百倍才能堪堪放在一个天平上。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痛苦,为什么她的身边又有新的人出现,为什么她看他就像看陌生人一样?
因为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出口,所以才会痛。
施陆逸不想自己这么痛苦,他偷偷跟在林冕身后,看她对一个素未相识的人都能那样温柔,恨意像荆棘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不断刺痛他。
恨自己实在太痛苦了,施陆逸选择恨林冕。
所以当林冕离开时,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对陈珂说话。
打消那些心思吧,她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美好。
还没有说出的话却被对方打断,语气中透露着的信任将施陆逸心里的那把火烧得更加旺盛。
等对方离开施陆逸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颓丧坐在地上。
他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他知道错了。
可是,恨自己好苦啊,苦涩到他再也尝不到其他滋味了。
“你没事吧?”
这是……听到这在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施陆逸猛地抬起头。
“我刚刚就觉得你很熟悉,果然,你是施陆逸吧。”
这句话轻轻落下,却像暖阳懒洋洋洒在阴雨绵绵、潮湿晦暗的角落,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施陆逸内心积压许久的厚重云层。
被困在夏季的施陆逸终于在这个秋天得到了神明的宽恕。
他走出了夏季,可以迎接接下来的秋季、冬季、春季,有林冕在的每一个季节。
第65章
看着台上那名身姿挺拔的少女,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棕褐色的眼睛正视前方,目光是那样坚定而温暖。
她的演讲绝非平铺直叙, 她的自信感染着全场所有人,让人沉下心去倾听, 感受语言的力量。
这样的林冕和李文记忆中的林冕又不一样了, 像是珍珠在深海中打磨了成千上万遍, 散发的光芒更加清晰、润和。
一年的时间而已,就足以将林冕变成更耀眼的存在, 耀眼到李文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是否还能想起自己是谁。
但这已经足够了, 他们在同一所大学,不会像上一年那样毫无交集。
哪怕依旧不存在命运交织的点, 他也会创造这样的机会。
“我都说了,不会进学生会的,能别缠着我了吗?”
如果怒气值是可以看得见的, 林冕恨不得将它直白展示给李文看。
可这也是能从表情里读到的吧, 但这人像是不会读眼色一样,只一味上前缠着她让她进学生会。
“学生会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在那里小冕你才能发挥你的力量,让大家看到你。你难道不想被大家看到吗?”
他说的是那样情真意切, 如果对象不是林冕可能就要被他绕进去了,被他的那份“好意”打动。
“我不用进学生会也能让别人看到。”
就像此刻, 有人路过瞄了一眼,发现这个说话的少女好眼熟,再瞅一眼,就认出来是林冕, 有些兴奋向对方招手打招呼,林冕听见后也笑着和她打招呼。
今年是迅速发展的一年,不少家庭中出现了电脑的身影,消息不再那么闭塞,查东西也不像往日那样费力,尤其是在这所全国闻名的大学里,学生的学习能力和探索能力都那样强,大家对于新奇东西的接受能力也很高,尤其是互联网。
北城大学也有个论坛,在互联网上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而大学生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每天都有很多帖子出现。
讨论林冕的帖子也是有的。
生活在北城的这一届学生,是有不少人知道这个名字的。
在乎成绩的人总会看一看第一名是谁,考了多少分,和自己的差距有多少。
而只要林冕参加了这次考试,第一名的位置就会永远属于林冕。像一座大山压着,余下的人不会在意第二名是谁,只会看她是不是又考出新高度。
不是没人试图越过这座大山,可是没人能做到。
她们早在林冕成名之前就认识她了。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本地学生不知道,可她实在争气,在北城本地报纸上,她出现的频率一年比一年高,每一次的出场都带了不同的、含金量很高的奖项。
所以在帖子里,不少本地学生会兴致勃勃向外地学生介绍这位新生代表。
在大魔王存在的时代,不能只成为她们的阴影,而是要成为所有人头顶上的那座大山。那座明明看不见、但就是因为她的存在才会喘不过气的大山。
她是打败巨龙的勇者,是辽阔无垠、波涛汹涌、等待一条条小溪汇入的大海,是大家永远赶不上但会下意识追随的踪迹。
天才是因为少见才会被称为天才,而聚集了从全国各地选拔出的人才的这所大学里,三步就能看到一个大众眼里的“天才”存在,五步就能看到一个“天才中的天才”。
勤奋、天赋在这里算不上什么,天赋加勤奋才能让人勉强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
而这样一群人也是最慕强的,只要你足够有实力,那注视你的目光就永远不会少。
这样的林冕怎么会缺少别人的关注,应该是说不要这么多关注才好吧,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可那又怎样,林冕想。她生来就注定要被无数目光注视的,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惧怕各种目光。
就这样看着她吧,看着她怎么一步步登上最高顶的。
她会挥舞着剑,等待每一个有胆子上来的挑战者。
“是我错了,是学生会需要你,所以来学生会吧,林冕。”
林冕对上李文期待的目光,那是一种很熟悉的眼神。
贺新同常表露出的眼神,那时他在她面前放满了他做的甜品,想要得到她的赞赏。
怎么就想到他了?
林冕走神了一瞬,但李文不是贺新同,林冕拒绝得很利落,她不想做的就是不想做。
看着她刻意拉远了与自己的距离,防备的动作让李文心里不舒服。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李文想,既然她不能走向他,那就他走向她吧。
她已经够善良了,还会找理由糊弄他再离开,其实她就是直接离开又能怎样呢?
只不过她也够忙的,这些学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她看不上也正常。
这样想着,李文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他想她进学生会理由也不是那样光明,是他有着卑劣的想法,想要对方与他距离更近一点,在工作中拉近关系。
这样也好,谁都没有机会。
可当他知道林冕出现在滑板社时,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像团湿棉花塞在他胸口,闷得他喘不过来气。
在得到可靠消息后,李文带上帽子和口罩偷偷跑到滑板社活动的地方。
眼瞧着林冕与旁人言笑晏晏,李文指尖无意识掐进手掌心,牙齿碾着口腔内壁的软肉,磨出一股铁锈味却浑然不觉。
广场上人不算多,但不少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块角落。
那是一块相当空旷的地方,是滑板社的人觉得无论怎么活动也不回波及到其他人的地方。
林冕踩着滑板从栏杆上俯冲下来,风鼓起她的T恤,却更像是为她加冕。
当滑板清脆砸在地上时,阳光也偏爱她,连发梢都闪着光,让人不能直视。
喝彩声不断,李文能清晰辨认出那些人眼里的情绪——憧憬。
陈珂带头鼓掌,她原来以为林冕会玩一点而已,但没想到是这种程度。
“你这练了多久哇?等之后社团秀时一定会吸引到更多人注意到滑板社的,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到那时候会收到多少份申请书了。”
林冕勾住陈珂的脖子笑道:“是的,社长大人,到时候一定会有超级多人追着你喊的。”
陈珂一下红了脸,她以前没有和谁的距离有这么近过,最多也就碰碰拳头和击掌而已。
这样的距离也太近了吧?不过她也不讨厌就是。
在哄笑声中,李文却越发觉得胃酸,要是自己也会滑板就好了,名正言顺站到她身边,说不定她会像现在这样,勾住他的脖子笑着和他庆祝呢。
是了,林冕不去学生会,但他可以去滑板社啊,反正也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什么方式都是可以的。
当林冕在哄闹声中再一次飞跃在空中,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鸟儿那般自由,就是对滑板丝毫不感兴趣的人也会停下来看的。
她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啊,李文更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委婉拒绝了社团聚餐,林冕提上运动包,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快到约定的时间了。
来不及多想,林冕直接拿上滑板跑起来,到更开阔的地方以后她放下滑板,踩上去,这次不再追求技术,而是速度。
真是,怎么一玩起来就忘记时间了。
她得不停加速啊。
看着眼前的礼堂,林冕不甚在意擦了擦额间的汗,总算是赶上了。
等林冕走到后台,才发现这里太忙了,都没人查她就放她进来了。
低头翻着短信时,有人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
“快去换衣服吧,瞧你这满头大汗的。”
一边说着,钟玉琪拿着纸巾为林冕细细擦起来。
现在林冕已经和她一样高了,钟玉琪常常会忘记她的年龄,但总是会下意识照顾她。
看着对方进去换衣服,钟玉琪轻轻呼了口气。
不和林冕在同一所大学,是她成熟了,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志愿。
而且,这也是林冕最想看到的,不是吗?再说,现在她们的距离不是也很近吗?近到她没有遗憾。
等林冕走出来时,钟玉琪上前拉住对方胳膊。
“今天可就拜托你啦。”
就在这时,一阵风袭来。
“看来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哦?”
十八岁的吴冰夏,依旧那么美丽,只是比起以前那种美丽多了几分锋利。
短发被她随意抓了几把,蓬松且肆意,粉色的卫衣搭着灰色的西装,修长的身体看起来像是青松般挺立。
“可不是嘛,就是穿这么多你不热吗?”
金子萱从另一边拿着吉他走过来,她拍了拍吴冰夏的肩膀。
“喂你现在在台上敲架子鼓不会泄气吧,不然我们还是把贺新同叫来吧,万一……”
“子萱还是这么谨慎呢,放心放心,我在老家可劲儿地练了,就为了今天这样的场合,而且今天可是我们女生的场合,女生的New Storm啊。”
是啊,这是分开这些年之后好不容易的重逢,是属于女生们的时刻。
此时,那边报节目的正播报到熟悉的名字。
“那就走吧,New Storm。”
林冕伸出手,几只手叠合一瞬,用力向上抛,带着要再一次震翻全场的气势。
台上的灯暗了一会儿,紧接着分成四束光打在台上。
来自政法大学的吉他手兼主唱吴冰夏,来自仁大的吉他手金子萱和键盘手钟玉琪,以及来自北城大学的贝斯手林冕。
散作满天星的她们,终于再一次延续了曾经的梦想。
或许这台下也有人看过她们的表演,所以,这一次,要更动人、更用力啊。
“My dear friend
Tonight you will not walk alone
Riding the night
We will walk away”
曾经那份空灵,变得更加成熟,那份对朋友的呼唤更加真切。
吴冰夏在节奏停顿那一瞬间摸上了头上的发夹,那是林冕送给她的那枚两个拳头对碰的发夹。
而现在,她也真的回来了,能够再一次和她面对面碰拳头,说一句“好久不见”以及“我答应你的都做到了”。
当林冕的手搭上贝斯,身体比脑子先一步知道该怎么做。
“Even without the guidance of the Big Dipper
Even if we can't read the rings on the tree stump
Even if there is no snow tonight
Still walk away”
她们都没有迷路,即便成长路上总是关卡重重,麻烦不断。
“Your courage plus my determination
Never give up is the creed of the New Storm
Walk away tonight
Never look back again”
钟玉琪和林冕对视了一眼,笑意在她们眼里淌开。
她不会任由那些所谓的规则束缚她,她要凌驾于规则之上,永不回头是她的答案。
“While we are still young
While we still have strength
Starting now
Walk away tonight”
金子萱没有以前那份紧张,以后她可是要当法官的人,她怎么可能在去往她的战场前先怯懦。
她们都还年轻,她们都大有可为,她们都可以在今夜出走,走向未知但辽阔的旷野。
“所以, 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呢?”
在仁大迎新会结束后,林冕想着她还不知道贺新同有没有在学校住宿呢,干脆打电话问他, 要是还在仁大不如大家一起吃个饭。
把这想法说给钟玉琪听时,却见她一脸的惊疑。
“小冕, 你不知道吗?贺新同他爸现在带着贺新同接触他公司的事务, 他休学了, 现在不在仁大。”
林冕是真不知道,就是昨天贺新同还和她打过电话, 她还把这事儿跟贺新同说了,提到仁大也没见那家伙在电话里表现出异样。
好像也不是, 他停顿了一会儿,但那时候她以为他在思索。
那既然如此, 他觉得自己还瞒得下去吗?
林冕打开手机转到贺新同,却没有拨通。
对上她们关心的眼神,林冕合上手机, 她不能让她的烦心事打扰了此刻开心的氛围。
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和钟玉琪她们吃了一顿饭。
只是她心里还是装着这件事,等大家散伙回家时,林冕又按响了贺新同的号码。
这次接通了。
面对林冕的质问,电话那头的贺新同沉默了好久。
看贺新同一直不说话, 林冕却不想她们只剩下沉默。
“你就一点话也不想说吗?那我挂断了好吧。”
“别……”
终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响动。
林冕听见什么东西掉下来, 紧接着是贺新同短促的抽气声。
他知道林冕是一个很直接的人,她说的挂断可能是真的失去耐心了。
可贺新同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不是林冕认真说的,而是想要他说出实话, 即便贺新同还是不开口,她也会等的。
“我知道今天再怎么也瞒不过你了,可我还是希望来得晚一点……我真不是故意想要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而已。
不知道怎么向你提起,我的压力,我的痛苦,我的一切。
贺新同只想在林冕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总逗林冕笑的贺新同,而不是现在这个毫无吸引力、痛苦的贺新同。
他自私想要林冕的目光能够更多停留在他身上,却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能延长到多久,就像现在,这个泡沫一下就被戳碎了。
听着明显带着哭腔的声音,林冕愣了下。
过了变声期后,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当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林冕耳边响起时,她才恍恍惚惚原来贺新同已经长大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长大了,却忘记朋友也长大了,再也不是原来那副样子。
“没关系,没关系的,小贺。”
她的声音是那样温和,近乎到一种温柔的程度。
“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只是我不想做最后一个知道你事的人。无论快乐、痛苦,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这下轮到贺新同呆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电话那头说出这种话的人是林冕。
她知道她说的这些代表什么吗?
她是想把他当作责任吗?当做她生命里必须担负起的责任吗?
他何德何能啊。
回过神时,贺新同再也不能压抑自己,泪流满面。
“我不会隐瞒你了,我保证。”
在他的哭声中,林冕知道了一切。
她的叹息声穿过听筒,一根根线缠绕住贺新同,明明是紧到让人感到窒息的存在,却让贺新同觉得很舒服,像是林冕隔着电话跨过时空拥抱他。
“那你告诉我,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还想要继续吗?”
比起隐瞒,林冕更关注的,是贺新同的感受。
“我现在更理解爸爸了,也为自己的幼稚感到羞愧。就像现在,明明你比我小,解决问题的那个人却是你。我不会逃的,我也想变得更成熟,追上你的脚步,而不是永远是你挡在我面前。我也想保护你,小冕。”
所以,他不会放手的,即便是死乞白赖,即便林冕会厌倦他,他也不会放手的,这是他十二岁时就定下来的承诺。
他离不开林冕的,这辈子。
听着对方抛下了犹豫,变得果断而坚定,林冕轻笑,“我不会等你,所以你要努力啊。”
那句话是那样轻飘飘,却是那样有力量。
他的内心变得比海浪还汹涌,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地敲起鼓点。
滚烫的热意不受控制地自脖颈处迅速窜起,瞬间占领了贺新同的耳朵。
后面聊了些什么,怎么挂断电话的,贺新同迷迷糊糊记不起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贺新同猛地往后一缩,撞在椅子后背上,他抬起手臂遮住脸。
这不过是掩耳盗铃,暴露在外的嘴角扯起的弧度越来越高。
什么啊,什么啊,她居然有考虑把他放进她的未来里。
这让人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笑了好一会儿,贺新同才正色继续处理文件,他要加倍努力才行,林冕的脚步可不是那样好追上的,但他不会放弃的。
有了主人的小狗会紧紧叼着骨头跟上主人的步伐的。
“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小冕看起来很开心呢。”
今天是陈晓秋来接林冕的,林冕最近没有什么卡丁车比赛,她也跟着待在国内。
对上车内后视镜里那双带着调侃的眼睛,林冕轻哼一声。
“今天可发生了不少事,不过都算是好事。”
这场追逐战,她可不会放水的。
“伊万,你这次可不要骄傲自得,我看了名单,你不一定能拿下这次比赛的冠军。”
阿列克谢叫住侄子,他这次来阿美莉卡也是为了侄子这次比赛的顺利,这一次伊万的事基本都由他亲力亲为,就是为了亲眼见证他没做到的事由他侄子实现。
“阿列克谢叔叔,我可是不是你,你没拿到的Clib的冠军我会拿下的。”
伊万一脸自信,高高的颧骨和挺直的鼻子打下阴影,长期生长于冬季的冰蓝色眼睛清澈而深邃。
他一直是一个自信的小伙子,阿列克谢想,他不也是因此格外欣赏伊万吗?但现在,不是以前那种可以随便对付的情况了。
就像他当年遇到劲敌安娜,他没将那个女孩放在眼里,结果他奖杯的位置永远缺少了Clib那座金光闪闪、代表年轻钢琴家荣耀的奖杯。
虽然,家里奖杯位置上补上了安娜那座,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
这个遗憾阿列克谢真的很想要伊万弥补上。
“别担心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像安娜婶婶那样厉害。”
伊万摆摆手,他可不觉得他会遇上他阿列克谢叔叔那样的情况,噢,倒霉的阿列克谢叔叔,不仅输了比赛,还娶了打败他的暴躁的安娜婶婶,真是一个倒霉到了极致的男人。
“砰砰砰”
这是什么声音?
阿列克谢一动不动,可仔细看,他的瞳孔在剧烈震动。
舞台上那个穿着蓝白色纱裙让人一下想起了华国青花瓷的女孩,却以一种与年龄全然不符的技术把控着钢琴,把控着全场。
这首天真却略带忧伤的曲子,犹如深山处潺潺流下的小溪,不知会流向何方。
明明脆弱到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伤害到它,可当情绪稍稍推进,音色变得温暖而明亮,强大、震撼的生命力扑面而来,那些脆弱易碎不过是听众的幻想,对生命的高歌才是她想要表达的。
究竟是什么样的灵魂才能发出这样深沉、浩瀚的回答呢?
伊万微微弯曲手指,想要说什么,却被胸腔里堵住的东西阻止。
他不由自主一步步走向前,直到被工作人员拦下来,他才恍惚发觉自己太靠前了。
一种前所未有、剧烈而纯粹的情感洪流在他胸口奔涌,伊万努力看着台上的女孩,明明东方人的长相他一向是记不住的,可这个女孩她脸上的每一处都深深印进他的脑海中,清晰明了。
“伊万别看了,你得好好准备。”
阿列克谢拍醒了伊万,他回望叔叔时都是一副出神的样子,但眼泪比他的嘴更会表达,滴落在阿列克谢的掌心上。
“叔叔……我输了”
他喃喃道。
“还没有比呢,一切都没定,不要说丧气话。”
嘴上这样说着,阿列克谢却已经提前知道答案了。
一切是那样巧合,那年他也是在后台,不知天高地厚想要看对手笑话,但最后得到的也是像伊万这样失魂落魄。
这就是宿命吗?
属于他们家男人的诅咒。
在愚蠢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具有天赋的钢琴家时,就会遭到当头一棒。
不,这不是诅咒,这分明是祝福。
不至于让自己完全变成大傻子的祝福。
虽然是遗憾,但阿列克谢无时无刻不在感谢这个时刻,他爱上安娜这一刻,他拥有了上帝对他的恩赐。
伊万垂下眼帘,没有仍由阿列克谢拉着退后,“我想听到最后。”
这样的愿望让阿列克谢动容,他放下侄子的手,陪着他一起倾听这道敲响在伊万生命中的祝福。
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才能更好的成长。
可听着那惊人的琴音,阿列克谢的心揪紧。
这样的程度……伊万真的能迈出去吗?
如果当年安娜是这样的天赋,阿列克谢不能保证自己可以走得出来。
全场掌声响起那刻,伊万一言不发退后。
他怕她退场时看到他,他一点也不想她看到他。
她是宇宙中心,而他不过是一颗再渺小不过的行星。
这样的他,出现在她面前,多丢脸啊。
一无所知的林冕直到拿下Clib青少年组的冠军,也不知道她有一位对手因为目睹了她的比赛选择退赛,也就不知道她特别欣赏的钢琴家安娜的丈夫阿列克谢也来现场这件事。
所以在收到安娜发来的祝贺电子邮件时,林冕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她特别欣赏的钢琴家怎么会知道她。
”知道你也很正常吧,西方媒体现在都在预测你会不会拿下三大赛事青少年组的冠军,成为第一个大满贯呢?她说不定想收你当学生。“
李知远倒是有点警惕心,他知道安娜的丈夫收了自己的侄子当学生,而安娜倒没有什么学生,他怕安娜现在想来摘取胜利果实。
“不,那倒没有,她只是写她很欣赏我,有机会会来看我现场而已。”
在这短暂的解释中,林冕没说安娜用词多么夸张,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欣赏她。
李知远冷哼一声,转念又想到林冕的确是那样优秀,会被别人惦记也正常。而且这样优秀的人现在可是他的学生。
“那我们就一鼓作气,拿下第一个大满贯,叫那些人看看,第一个拿到大满贯的可是华国人。”
林冕笑着点头,“会拿到的。”
李知远笑了,他就喜欢林冕这一点,想拿冠军的人如果畏畏缩缩、说些努力就好的话可是拿不到的,冠军就要有冠军的底气。
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的确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
她在05年实现了她的承诺,成功集齐了钢琴界最有含金量的三大赛事青少年组的冠军奖杯,成为西方媒体口中“创造奇迹”的华国女孩,让李知远也跟着被媒体追寻,想要得到他如何教出这样一名学生的秘诀,体会到了林冕拿星月杯冠军时她的围棋老师王长风一样的幸福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