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妖冶之花by白泽不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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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笑了,手猛地刺入祁乌胸口之中,猛烈的疼痛使他浑身抽搐,祁乌瞪大眼睛,口中涌血不断。
自他胸口处,千叶抽出一根白骨。
祁乌如释重负般颓下身,跪坐在地。
白骨被千叶扔至半空,化为五根长钉,刺入地上花川的手腕,脚腕,与额间。
“派人轮流看着,我有预感,他同天上的那些傻子们不大一样。”
山初说,娘答应明天见他了。
花川早早的准备了水洗澡,褪下衣服才发现自己的伤痕累累,好像,比之前还多了些。
山初敲了敲门,没人应,便索性推门而入,一打开门,眼前的景象便把他震惊在原地。
他看着,花川胸口的空洞,手腕处的贯穿伤,以及现在多了的额上的贯穿伤。
这分明是之前没有的。
这样看来,是还有人在对他的尸体动手?
“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这般阴狠。”
花川没听他的话,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帮帮我,娘明天就要见我了,不能叫她看到我这样子……我还有哪里有异常吗?”
唉,山初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了。
第二天,他带来了一套新衣裳,水蓝色的纹样,流光刺在袖间,一同拿来的,还有一个月白色的抹额与一对银色护腕。
看着那清淡的颜色,花川不免又想起了那个人,她倔强的,从不求饶,从不服软的小殿下。
清冷似月,又皎皎如月。
高贵的悬在他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你笑啥?”山初上下打量他,“你有情况!”
花川笑,“那是自然。”
他拿过抹额戴在头上,“我爱的那个人,最爱穿月白色的衣裳。如松如月,如霜如雪。”
山初欣慰道:“那你要快些回去了,莫叫她伤心。”
花川怔住。
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是个孤单的存在,他不在意任何人,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更不会有人为他伤心。
但是他现在好像真的拥有了一个会为他伤心的人,一个天天在他梦里哭的人,只是,怎么这么令人难过啊。
爱是软肋,是叫人轻而易举喜哀,又轻而易举的投降的存在。
花川垂头,“好。”
瑶歌尽量不哭,可一见了他,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花川托起她的手,上前一步道:“娘。谢谢娘愿意见我。”
“傻孩子,哪有娘不愿意见自己孩子的。”她怜惜地抚摸花川的头,泪珠大颗大颗掉落,“我们川儿,辛苦了。”
九渊算着日子,有些心不在焉。
一众天将不知为何,有些细心的女将发现了,“这是又快到百年了。”
“百年?什么百年?”
“傻呀,就是六重试炼的百年。”
不必说全,单是六重二字一出,大家便心领神会了。这小殿下不禁是个武痴,还是个情痴。
“神活千万年,爱恨嗔痴,生老病死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啊,还是太年轻。”
“你小点声,别叫她听了去了。”女将怼一旁将士。
“为何不能听?”九渊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冷不丁给他们吓了一跳。
“他说的不错,只是同我想法略有差异罢了。”
“神活千万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庸庸碌碌,不过是不断重复光阴。于我而言,神也好,人也好,活的只有那么几个瞬间。”
“快乐的瞬间,难过的瞬间,相聚的瞬间……别离的瞬间。”
“相信前辈您在我这个年纪,也是这样想的。我是年轻,所以做事一向这样倔强,若有南墙,我便给他撞烂。或许我碰壁几次也会改变想法,但至少不是现在。”
说罢,九渊便要走。
“有意义吗!”那天将喊住他,“六重试炼有死无生,你明明也知道的吧?为何还……”
“有意义。”九渊回头,“会回来的,多久我都会等。”
不然……现在的我,撑不住的。
花川认真听着,听娘讲他们当年的故事,听来只觉神奇。
娘说,天妖原本是亲密无间的,那时候的天界热闹多了,她还有很多妖怪朋友,个个都有趣极了。
“那妖族为何会屠戮神族?”
瑶歌:“我也不知道,我至今仍觉奇怪。”
看着娘开始认真思考,生怕她再想起什么痛苦的过去,花川赶忙转移话题道:“多亏了青禾武神,结束了这场浩劫。”
“是啊。”她忽然想起什么,神情严肃道:“不过,你千万不要和青禾的孩子有来往。”
“为何?”
听罢,花川的眼睛缓缓睁大,久久不能回神。等到山初将一颗葡萄塞到他嘴里,他才浅浅笑了。
“多谢爹,我最喜欢吃葡萄了。”
“可能因为你娘爱吃吧,不知道从哪听来的,说是吃葡萄生的孩子会有双漂亮眼睛,于是有你的时候成日吃葡萄,等等,你刚刚叫我啥?”
“爹呀,不对吗?”花川歪头笑着,一副人畜无害模样。
前几日他还是不这样的!还对着自己没大没小的!突然转变的如此乖巧,一时叫山初也措手不及。
“对,对,好呀,好。”山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没办法不与她有来往啦。”
瑶歌和山初一齐看他。
“青禾武神的孩子是个女儿,并且,我很爱她。”
他将一粒葡萄塞进嘴中,继续道:“是个顶顶好的人,漂亮极了,善良极了,温柔极了,你们若是见了,一定也会喜欢她。”
“你说的,我听进去了,方才我就在想,如果真如娘所说,又该如何?后来我想到了,该如何,便如何。”
“她是我爱的人,无论她是什么,我都爱。她亦是喜欢我的,她并不知道我是个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可她还是喜欢我了,还为我没完没了的流泪。”
“所以,爹娘,不要为我担心,我可以……”花川抬头时,却见他们二人齐齐拭泪,“你们哭什么呀?”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开心罢了。”
“开心?”
换成是山初,花川一定会说“儿子死了还开心”这种没良心的话,可换成是瑶歌,他就开不了口了。
“是,娘为你而开心。”
瑶歌卸下自己的手链,塞进花川手中。“我们石族向来被誉为‘胆小鬼一族’,旁人都说我们躲在桃园之中不问世事,像缩在壳的乌龟,石族是最没有勇气的,没有勇气面对艰难险阻,没有勇气坦然说爱。”
“但是,不是这样的哦。”
“我们一族必须要爱人,也要被爱。我们在爱里野蛮生长,我们因为爱所向披靡,我们因为爱一往无前。”
“石族是最有勇气的胆小鬼。我们川儿,一定要去好好的爱人。”
因为被爱着,与这世间才有最密切的联系,才能用真心换来复生。
她抚上花川的手,“你爹说的对,我应该感谢天道,让我再次见到你才是,让我看到如今你的模样,已经在娘看不见的地方,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娘……”声音一出口,却是带了满满哭腔。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不断添加的伤口,他知道是何人所为,一直留在这里,总有一天会被娘发现,徒增伤心。
他该去做正确的事了。
只是他,无法开口。
“回去吧。”山初抬头看向他,“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去。”
他无措地看向山初,又转头看向瑶歌,瑶歌只是笑着拭泪,点了点头。
花川叹了一口气:“娘,我还想听你讲讲以前的事。”
瑶歌笑着,给他讲了六万年前的天界。
那时候,天妖相处和睦,漫天繁华,天隧无论去哪皆是畅通无阻,有无尽的绚烂之景。
天界盛宴多,福豆神总会身着一身红衣穿梭其中,撒上一把豆子,说着“神礼降福。”
鹤红子是天界最奇葩的存在,红鹤为天地之神,鹤仙之中千万年来都不得出一个,每每红鹤降生,都是带着福祉,带着最为优质的天资,而鹤红子呢,一不修行,二不做神官,成日不见个踪影,游历天下各处,久而久之,鹤仙一族也不再拘束他,任他怎样。每次天神们想寻他,劝他修行做官,没有一次能找得到他。
古树生长到天的尽头,树中是无尽古籍,沉泽那时还不是天尊,只是个跟在天尊后面的神官,成日因为排不好古籍挨骂。
花川听着,笑着。
而当瑶歌兴致勃勃问起:“沉泽呢?他现在怎么样了?应该也当上守书神官了吧?”
花川抬眸:“不,他现在不问世事,不再操心那些书籍,反而收了个弟子。”
“弟子?是哪家的小孩?”
“是风神的儿子。”
“不错嘛,那个成日挨骂的小神,居然当起了先生。”
花川想起那时触目惊心的天雷,低声道:“是啊,他是顶顶好的先生。”
吃完这顿饭,他就要走了。
他来时,苏醒在一片河流之中,石族说,那是生命之河。顺着河流走到尽头,便是现世。
走到尽头,是一片瀑布,宛如流霜谷白栀子落下,虽高千丈,却缓和至极,没有瀑布那股子湍急劲儿。
花川停下脚步,回头,这次山初与瑶歌看着他,却是笑着,一滴眼泪都没有落。
反而是他,声音哽咽,眼泪落下。
山初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先一步抢答。
“川儿,我们终有一天还会相逢。”
花川释然笑道。
“好。”
而后便走入瀑布之中。
花川知道,他们不会再见了。
第113章
南海边界偶有异动,惹得人心惶惶,九渊同一众天将们苦苦守了好些时日,眼下,总归是风平浪静了几日。
算着日子,是百年了。
那个曾与他争执过的天将瞧着她沉思模样,挥手道:“去吧,这些日子都安生着呢,没有你也一样能守住。”
话说的难听了些,但是九渊也算是了解他一点,这人心是好的,只是压根不说好听的话。
九渊垂手道别:“多谢前辈。”而后加快脚步赶回天上。
那群天将们都觉得殿下等的人不会回来了,有时候,甚至九渊自己都快要这么觉得了,可心中仍有最后一丝侥幸,万一呢?
万一他们回来了,自己却没有第一时间迎接,岂不是令他们心寒了。
走出不过几步,却听后方巨响。九渊回头,见沉寂许久的南海忽的掀起滔天巨浪,猛地袭击他们所安置的地方。
九渊折返,鸣霜先行,一击迸出寒霜抵着巨浪。
“快撤,去高处。”
九渊掐诀袭向鸣霜,鸣霜迸发出更猛烈的神力,足矣拦住海浪片刻。
海中暗影若现,一击对上鸣霜,顷刻间将这方结界撕裂。
海浪扑下,浓郁黑雾弥漫,海中一并出来许多水鬼,游于海浪之中忽隐忽现,见人就杀。
天将们还在撤离,那位前辈击出一掌,化为结界抵抗着海浪侵袭,九渊得出空来,为他杀着那些个缠人的水鬼。
更高的海浪涌起,直直拍下,轻而易举击溃他们的防御,将他们冲散。
在这席卷的浪潮之中,九渊空挥着手脚,发觉一点灵力也用不出,只能任由自己溺于水中,这感觉就像是……深潭?
九渊屏息,一阵翻江倒海之后,她狼狈地被浪甩在地,起身时,却发现四周静谧安详,繁花似锦,像是未青上神的幻境一样,透着不真切的祥和。
凡是幻境,皆需破点。
九渊向前走着,伸手探着,所谓破点,就是找到连接现实之处。她不断回想着南海边的地形,忽地停步。
眼前是悬崖。
南海边确实有一处断崖。
不多想,九渊跳下去,却听到后方传来一声急切呼喊。
“阿渊——”
是幻境也好,她本想召出鸣霜刺入断壁,爬回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去,可是有人先她一步,她尚未来得及召出鸣霜,手腕便被握住。
场景飞速轮转变幻,一派祥和美景变为晦暗无比的南海边,下方汹涌海浪趋近平缓,她抬头向上望去。
谁会这样唤她?
银色的护腕,着急的面庞,月白的抹额。
抓住她的一瞬间,他放宽心的笑了。
“殿下不是一直想向上爬吗?怎么还会有往下跳的时候了?”
他将她向上拉去,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阿渊可不要掉进悬崖深渊里,应该要踏云梯登高坛才是。”
九渊看的痴了,这个身影与无名山时不断重合,美好的像是第二个幻境。
破点,寻找破点。
她赶忙掏出怀中小石,那时是这样乱石寻石,可她拿出来才发现,一直宝贝着的小石已是碎裂不堪,她看了看面前的人,又低头看了看掌心,拼命摇着头后退。
“不是的,不是的,不可以碎。”
她施法凝着,却怎么也凝不起来。
九渊慌张地施着法术,可每一种都无济于事,那双大手覆上她颤抖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
幻境里的人,也有温度吗?
“阿渊,是我。”
“我回来了。”
花川回来的那天,南海的浪平息,九渊更是事事不管,将沿岸作乱的水鬼们交由天将们处置,自己成日粘在花川身边。
为首的前辈见了,恨铁不成钢地告到赤霄战神处,哪知,皓跟随他,仅是看了一眼,确认了是花川而不是鬼假扮的,便任由着九渊任性了。
“阿渊,我胳膊都叫你抱酸了。”
花川嗔怪,可九渊仍不撒手,也不答他的话,生怕一松手,一开口,人就不见了。
他们回到槐园,槐园中却空无一人。
正要走时,迎面柳枢跑来:“有人进了槐园,我就知道是你们会来。”
“我们?”九渊喜道,“先生,你已经知道啦?”
九渊本想着带他来给先生一个惊喜,哪成想柳枢全无惊喜之意。
原是花川回来便赶来槐园,见槐园无人,向里走,清净居里还立起了三个牌子,他的、阿汀的、樾乔的。
花川见了,笑着将自己那枚击碎。
柳枢赶来时,花川已经走了。
九渊问着:“先生,修竹近来如何?”
于是,柳枢便带着他们来了木屿。
一路上,柳枢讲了许多关于修竹腿的问题,总而言之,便是现在没有治好的法子了。
见了花川,修竹欣喜地坐起身,左看右看,在他身后却不见他想见到的那个身影,眸光暗下。
不过,瞧见花川没有受伤的回来,也是极好的。
修竹不死心地问了句:“你有见到阿汀吗?她怎么样?”
花川笑答:“生龙活虎,好得很。”说罢转向九渊,“樾乔也好好的。”
修竹看向自己的腿,低声喃喃着:“那样的炼狱,如何能好……”
“一定会好的。”九渊安慰着他,“阿汀与樾乔只是落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我曾亲眼看到花川被那骨刃贯穿胸膛,你看如今,他不也是好好的回来了?”
修竹看着九渊,她虽然是笑着说的,可他太清楚她了,她这样说,心里自己也是不信的。
不然,怎么会握着花川的手抓的那样紧?
听罢这话,栾华天尊想找花川单独一叙,可九渊攥得紧,花川无奈笑道:“圣尊无妨,有话直说罢,在场的皆是我的亲人。”
栾华圣尊屏退所有侍卫,花川笑着先开口:“圣尊想问的,是有关石族的事吧?”
“不错。”栾华圣尊点头,“她既是亲眼所见你死,而又见你好端端的出现,我想,便只有这一种可能。”
“上古神族有三,目族可窥天机,如今束之高阁;灼族可救万物,天妖大战尽数死尽;石族可死而复生,如今已不知下落。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还可以见到石族后生。”
花川与九渊、修竹相视,他们皆心知,灼族尚未死绝。
栾华圣尊递上一杯茶水继续道:“不知石族,现在尚在何处?”
花川持杯的手一顿:“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圣尊捋着胡子:“如此,便好。”
“倒是圣尊,打听这个做什么?”
栾华圣尊叹气:“上古神虽是无罪,终究是怀璧之罪。有些话我今日在这里说了,也望你们心里记住,守口如瓶。天妖大战是用灼族的灭族换来的胜利,究其根本便是天界欠他们的,若有可能,老夫希望这三族人生活安乐,隐于世间,不为任何人所用,自由自在的活着。”
望着沉默的柳枢,栾华又是叹了一口气。
九渊与修竹略显震惊,可花川并不意外。娘说天妖大战后传来灼族灭族的消息,灼族有救世之能,他们怎样死的,似乎并不难想。
当初,天下四杰雄心壮志进入六重试炼,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有桂休。
目族可窥天机,可参未来,他们依仗着“有桂休在,什么都不用怕。”
桂休则嗤笑:“尽人事,听天命,我是不会看的。”
可他食言,临试前一晚,他看到的尽是他们狼狈不堪、苦苦支撑的惨相,六重残忍至极,他说了,却没人信。
只有银炎看出了他的忧愁,可依天界之规,应试了,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前往。
桂休便心想:若天命真的可改呢?
而结果,便是眼下这般。
柳枢看向花川。
他这个令人生厌的弟子好像变了些,虽然还是像原来那样,总是把笑挂在脸上,可他心中,确是有什么变了的。
好像那个肆意任性的小孩,忽然变成了一个坚毅的大人。
他们好像都活在天命的戏弄里,任由怎样的痛苦过,最终还是被裹挟着,不断前行。
拜别木屿,花川与九渊回到了那座小院,花川将那手链戴到九渊手上,给他讲他见到爹娘的经历,在那片识海之中,自己是被爱着的小孩。
九渊试探性的触摸他的胸口:“还疼吗?”
手叫他握住:“不疼,一点也不。”
她等了花川两百年,可真等来时,却又用了好久接受他真的回来的事实。
他们日日粘在一处,夜夜粘在一处。九渊在她身边,指尖轻轻描过他的眉,他好看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他的唇,脸庞的轮廓。
花川轻笑:“阿渊,你弄得我好痒。”
毫无征兆的,九渊吻上。青涩的,却极具诱惑的咬在他唇上,而后快速溜走。
花川呼吸一滞,看着她眨巴着眼,似乎是还要确认他的存在,再次靠近时,花川覆身压上,紧拥着,深深吻下,似要将她嵌入在身体里,浓重的喘息声与破碎的轻哼缠绵。
九渊望着他,知晓他确实是回来了,满腔的喜悦与身体快意填满,竟叫她一时喜极而泣。
那人看见却笑了:“小殿下,怎么还哭起来了。”
语气温柔,十分宠溺,可动作确实更用力起来。
花川常常望着应试殿发呆,即使他不说,九渊好像也懂了他在想什么。
马上就是七重试炼报名时了,应了七重试炼的神们都要谋个官来做,而七重,也是羲和的昭阳宫与望舒的十五镜所在之处,两位上神颇有龃龉,而花川在中间,自然是两个都得罪。
七重试炼难吗?她这样问过皓,可皓却说,让她带他去见花川。
皓开门见山:“我曾想收你们二人为弟子,如今依旧作数,不知你愿不愿意?”
“自然。”花川笑答。
可后来皓就后悔了,成日他们二人形影不离,叫他看了都有些心烦了。
皓所授课的院子是一座四方大堂,他本就常年征战,居无定所,若真有安定之时,便回到自己的府邸,府上空有些花草,孤寂极了。
堂内空荡,就连桌椅都是皓现找些仙神去置办的。
“所谓七重试炼并不难,只要注意在路上不要碰到遗念就好。”
遗念是每个仙神历经七重试炼时,所唤起的心魔,每份遗念会化作不同的形态,有些是花草树木,有些是天上孤星,有些则是避而不及的落花落叶,每碰到一个,便会落入那份遗念所携的心魔之中。
自己的,加之别人的,万里苍山之中,遗念不息不止。
七重试炼,只有一条路,不远,却又不近,要避开每一处遗念也是难上加难。
皓看着他们二人:“以你们的心性,想来不是问题。”
这么说,算是允了他们二人前去参加七重试炼。
九渊欣喜地拉过花川的手,转头便带他前往应试殿去。
行至应试殿门前,九渊久违的心口瘀滞,立马停驻了脚步。
不行,不能,不能是现在!
她拼命压抑着心口难忍的疼痛,却终是没能压下,一大口暗黑色的血吐出,顷刻间便失了所有力气,晕了过去。
闭上眼前,她看着花川着急的面容,一时间绝望极了。
他本就与羲和上神存在深仇大恨,如此一来,岂不是会冲动行事。
花川抱着九渊去找皓,赤霄战神一定有办法的,路上却遇人拦在前。
是融姐。
花川久违地,将那副假笑挂在脸上,亲切极地唤她:“融姐。”
一席橙衣流光,是羲和送她的,她便始终借着羲和的气焰,嚣张跋扈至极。
“上神愿给你一次机会,该去哪,你知道的吧?”
花川低头一笑:“自是知道,麻烦姐姐转告上神,且让他在昭阳宫等好我吧。”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的答应,融姐心中烦闷至极,偏想找他点什么麻烦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偏生挡着他的路,不叫他抱着殿下过去。
“姐姐这是何意?”花川双眸眯起,“难不成,是花川方才说错话了,不该去昭阳宫吗?”
听见这话,融姐一瞬间慌了神,若是因为自己举动,触怒了羲和上神,她该如何是好。
于是只好愤懑地让了路。
花川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到府上,皓一看便知晓了什么情况,抬手输送着神力。
在那清冽神力之中,星星点点的,是……月华?
花川看向皓,他缓缓开口解释道:“是月华。”
“她应是不想让你知晓的。你曾为她求来的月华无法与羲和神火共熄,只能在她体内维持一个艰难的平衡,两股子神力成日斗争不休,偶尔神火占了上风,偶尔月华占了上风,不论哪种占上风,与她而言,都是莫大的痛苦。”
人间的双双替北侯川挡下一箭,痛苦延续至现在。
他竟全然不知。
花川皱眉:“如何能解?”
“无解。”
皓言简意赅,可在余光瞥见花川失落神情时,还是忍不住告知:“需要日月神之力,同时将这两股神力抽出。那两位的情况,你不是不了解。”
花川沉声问:“你可以操控月华?”
皓:“可以。”
“为何?”
“我曾在雪域原日日望月,在那个寂静清冷的地方,偶来参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如此一来,那便是需要一个可以掌控神火之力的日神了。
九渊醒来是在五天后,以往她从没有如此难捱的时刻,睁开眼睛看到坐在身旁的花川时,她一时心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谎搪塞。
反倒是花川先开了口。
“抱歉,阿渊。”
赤霄战神这是全都告诉他了?
九渊慌忙坐起身解释:“你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我会解决好一切的。”
说这些话,她自己都不相信,若真有办法,她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两股神力相冲,越来越严重的地步。
花川回握她的手:“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
“抱歉阿渊,我已报完七重试炼。对不起,你等了我这么久,我却没有等你。”
“没关系的呀。”九渊脑子发懵,“我现在就去报就是了。”
正要下地时,瞥见身旁花川一动不动,她这才好似清醒过来,木讷开口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等花川回答,她也想到了,大抵,是已经过了报名之日了。
怪不得,怪不得他没等自己呢。
这有什么的呀,是她自己不争气,是她自己晕的太不及时了!
可是……
九渊轻叹一口气,挥了挥手:“算了。”
他想向上走去,自己是没理由阻拦的,况且,错过了这次,他也要等个百年才能参与七重试炼,这么好的时机摆在眼前了,没理由错过。
可是她也等了他两百年啊……
“你回去吧,我想睡下了。”
九渊翻身躺下,背过身不去看他。背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好”,那双手将被子温柔地盖在她的身上,而后竟真的要离去了。
“正好。”九渊开口。
花川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的背影。
“春神已去,你是最适合当春神的。”
花川垂首道:“春神固然不错,可我已选好了神职。”
“我要去的,是十五镜。”
十五镜?
那岂不是?
九渊飞快坐起身,惊诧地看向他。
“其实我啊,一点都不喜欢热闹的地方,冷清的地方更适合我,而且……只有赤霄战神能帮你缓解痛苦。”
“我会妒忌。”
九渊没理会他这番说辞,心中想起的皆是羲和上神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
羲和上神素来仇视望舒上神,且与花川渊源颇深,她能愿?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花川笑着伸出食指停在嘴边:“羲和上神不会知道。”
昭阳宫。
“当真?!”
羲和欣喜起身。
一旁融姐道:“回上神,我亲眼看着他写下的应试文,确是昭阳宫无疑。”
说到这个,融姐自然心中不满,那日阻拦花川过后,他日日都在应试殿前等待他自投罗网,日日等,他倒是日日来,每次都逛了一圈便走,应是拖到了最后一天,才不紧不慢的写下昭阳宫三字。
听了这话,羲和更是开心:“我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有我的,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小殿下,而忘记我这么多年对他的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