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正直小殿下x变化莫测白莲花】
全天界的人都在传,北霜武神盛九渊年少时有过一个爱人。
有人说他们曾经一见面就要打架,谁也看不上谁。
有人说他们曾经如胶似漆,恰似神仙眷侣。
而在一年的六重试炼。
森森白骨贯穿花川胸腔,悬挂在高处的人顷刻间没了声息。
她的爱人死在了她的面前。
花川死去又活来一次,弑神叛逃,成了天界追杀的重犯。
才给这桩佳偶天成的佳话圆了一个烂尾。
武神府上再未有人提起九渊这段青葱往事。
又是一年春日,天界盛宴,府上跑来了个能说会道的少年郎。
府上仙神们好心提醒:你千万不要在武神面前说花川的名字。
适逢九渊进园,苏无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偏偏就说。
九渊回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和一双熟悉的眼。
--【小剧场】--
花川近来有些烦躁。
为见她一面,他摇身一变,变成了天外小神凡苏无。
但是他的阿渊好像移情别恋了。
那夜醉酒,塌上缠绵,九渊口中模糊不清地叫着的是“苏无”这个名字。
花川皱眉。
真的……莫名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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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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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剧,群像,成长型男女主。
*V前有榜随榜,V后日更
*祝你天天开心(●°u°●)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东方玄幻 成长 群像
主角:盛九渊 花川
一句话简介:跌跌撞撞,撞破南墙。
立意:肃尽世间恶鬼魂,昭雪天下不平事。
# 卷一:拨云初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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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滚滚翻成浓郁黑雾,兵刃相撞蜂鸣声震颤世间,尸体不断从万丈高空之中坠下。
身侧几个小神女吓得抱团瑟缩着,九渊瞥了她们一眼,目光转回高空之上,黑白两道光纠缠不休。
再回神时,一柄长枪停留在她眼前。
她转眼垂眸望着那柄无法再近前一步的长枪,枪尖抵着她的脖子,她步步向前。
自她身侧,星火流转,渐渐将身边一切场景烧穿。
那些个抱在一起的神女们似见了希望,终于松了一口气,怯生生望着她的方向。
讲书的玄机先生舌挢不下,眼睛瞪大,看着课堂周围那些带着术法的画卷统统被烧穿焚尽,心疼的心快滴出血来,面前的画卷烧出一个空洞,显现出后面那个罪魁祸首的模样。
她皮肤白皙,马尾高束,背挺得笔直。一手背后,一手持于胸前,吹灭了纵火术的小小光点。
“抱歉了先生,我瞧你讲课实在是不怎么样。”昂首看向先生时,眼中不见一丝歉疚神色。
在她开口前,先生想着,许是哪来的小神术法不精,误打误撞闯祸了罢。可待她说完这话,先生便心知,这纯是找茬来了。
他指着台下顽劣小儿,厉声喝到:“讲堂之上公然挑衅师长!目无法度,还敢这般叫嚣!你是哪家的小神?等着去审判官处领罚吧。”
听到这字,她没忍住,清脆笑声回响。
能罚她的人,想来九重之下还没有呢。
“万年来成日讲天妖大战,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套,只会吓唬些小神。”
她慷慨地原谅了这先生的无知,转过身扬了扬手便走,潇洒背影在烟尘中愈发清晰。
“先生,我劝你还是再研究研究罢。”
那些个横尸遍野的画卷消失不见,紧紧抱在一起的小神女们也终于松了口气。
讲书先生刚要愤愤去追,身旁一位小神赶忙拉了拉他的衣角:“先生莫追,那人是小殿下,盛九渊。”
这顽劣小儿居然是当今天帝和武神青禾的女儿。
听了那人来头,先生尴尬地扯开了袖子,吹胡子瞪眼的“哼”了一声,随即看着四周的狼藉,对着无辜的小神撒起火气来:“看什么看!继续听讲!”
走出史堂,天边日光愈发明媚,算着时辰,应该快到了武选时候。
春日桃花开的正好,每到这赏花时节,偏也是无人赏花之时。
宣武门前挤得水泄不通,可自她踏入,周遭人群便顷刻在她身侧散开,生怕她吃人似的。
盛九渊无奈,随意找了颗彩云桑,打算背靠着小憩一会。想来一会武选也是一场硬仗,六重先生们会挑选弟子,没被选中的皆是要等到明年此刻,与其在这抻个脖子望着是哪位先生,倒不如休息一会来的舒服。
天边骤闪,一阵夺目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光散去后,一众小神们顷刻鸦雀无声,瞧着光传来的方向。
遥坠天光,远处七十二辆燚兽金车并驾而来,烈焰焚出一条火海。
这倒是引起她的兴趣,在这三重天,还有谁能比她更张扬?
自金车下来一位面容俊美的神君,貌若好女,双眸泛情。自他踏步下金车时,便始终维持着春风和煦似的笑脸。
那神君朝车内伸出如玉修长的手,搀扶着一位明艳上神下了车。
嘁嘁声一时流窜于人群之中:“母老虎羲和上神带着她小白脸来干嘛?”
这些不悦耳的声音传到那神君耳朵里,他颔首浅笑,对着身侧上神说着:“姐姐送到这里罢,川儿不想叫你瞧见一会打打杀杀的模样,实在粗鄙。”
那上神眸光锋利,横扫周围一圈,示威般高声说着:“我看谁敢伤你,我便用十二金针扒他一层皮!”
此话一出,正中他下怀,他笑着抚上她的手:“你看,姐姐这样叫我如何去比赛?”
恐惧那十二金针酷刑威力,周遭神君们赶忙噤声,赶忙低下头或是眺望别处,心里各个都在暗骂:好一个小白脸,得了便宜还卖乖,一会定叫他场上好看。
直至宣武大门打开,前来武选的小神们进场,那上神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隔着拥挤人群,九渊这才看到了那人样貌。
花川驻在原地,望着金车远去直至天际成了一个小点,那镌刻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散不见,方才温柔又多情的双眸黯下。
他转回头,正撞上九渊灼灼视线。
几是一瞬间,他下意识又笑起来。
九渊左看右看,瞧着他倒是眼熟极了,直至他们在队伍最末尾,并肩走入宣武门时,花川在她身侧开了口:“小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是他!?
九渊握紧腰间短匕,一颗心怦怦跳起,不知是紧张,还是羞愧。
昨日,彩云湖畔。
“神使官不必,九渊不会败。”
她看着那柄匕首,心中烦闷至极。
来人是九重之上的神使官古昀,九渊自幼时便见着他经常在父帝身侧,父帝成日忙的不见踪影,九渊便会缠着这位古昀哥哥,叫他讲些同父帝有关的事情。
九渊欣喜,本以为他会带来些父帝口谕,或是询问她近来如何。
二者皆不是,古昀呈上的是一柄九重之上的武器,名为九天寒刃,通体散发着萤蓝色的光,刀刃散发阵阵寒意。威力如何九渊不知,总之这并不是该在三重出现的东西。
九渊幼时便倾慕作为武神的母亲,于是向父帝请示自降神格,再凭借自己的实力重新闯上九重,像当年母神一样威风。
虽说如今,她仍在三重,沦为一众小神口中笑柄。但若是拿这九重神物同三重试炼的小神们打,九渊觉得未免太下三滥。
古昀哥哥这是,瞧不起她?
见她迟迟不接,古昀干脆将那九天寒刃留在原地,没等九渊再问有没有父帝口谕时,便已转身离去。
九渊叹了口气,烦躁的收起那匕首,想忘掉这档子事,干脆气冲冲的坐在地上,揪起湖边灵草编起手环,可越编越编不好,她手上动作越来越急,最后干脆将手中灵草撕碎狠狠丢去湖里。
“他不喜欢你。”
身后突然传来个温柔好听的声音,九渊回头,却没瞧见人影。许是方才九渊的欣喜叫他瞧去,产生这般误会。
“他在敷衍你。”
那人又说了句话,九渊循着声音望去,见一白衣神君侧躺在彩云桑上。彩云桑叶随着时间变换,忽的由银灰转红,衬得他躺在那一片红叶中更为注目。
不,还是说他本身就很注目。柳叶眉桃花眼,好似含情却又无情,透着参不透的疏漠,白纱遮着半边脸,斜身倚在那里,倒叫人一时无法移开眼。
九渊撞进这样温柔眼神之中,一时看的痴了。
树上的人儿轻笑一声,低沉而又魅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喜欢个毫不在意你的人,迟早要伤心。”
还没等九渊开口反驳,那人却接着道:“他送的东西,你可喜欢?”
“不喜欢。”九渊叹了口气。
他忽的碾起一片彩云叶掷过来,轻轻一片叶却同暗器般急速飞来,带着十足的凶意。
九渊急忙召剑挡下,奇怪的是,那暗器般的叶子撞到剑鞘并没有发出脆响,反而化成粉嫩花瓣扬在了周围。
像坠下一场小雨,和着身后彩云湖日暮落阳,落下花瓣忽而夹杂闪烁金光,好不漂亮。
“诶!”九渊忽觉心情大好,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可放下剑之后,却四周瞧瞧,怎也不见他踪影。
许是此刻夕阳暖人,那些花瓣又太过好看。
九渊拾着地上的花瓣,心情好了些,不免想了想他的话,沉思一小会便抛在脑后,捻着手中的花瓣细细编起手环来。
下次就把这个手环送给他吧。
九渊本是这样想的,哪成想,今日确要在武选相见,而且,这人还是那位无法无天的羲和上神豢养的面首。
时辰已至,浓郁血雾尚未散尽,宣武地面忽的凹陷,自浓雾之中浮出两个高台。
宣阳天尊自高位之上起身,垂眸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朗声宣布道:“三重武选,点到为止。”
三重武选,历年来都是天界较为盛大的选拔试炼,届时会有六位先生前来围观,从场上万千比武的小神中选出六位作为自己的弟子。而那所谓点到为止,便是留口气就行,打到对面动弹不得。
人群之中忽地有人举手,白色衣袖滑落臂间,臂上缠着一小节翠绿藤蔓。
只听他慵懒而又魅惑的声音响起:“上神们来观战,想必也不想在这里耗一整天罢。不如我第一个出场如何?想同我打的,便一个一个来。”
花川举手浅笑着,人群中不断传出窃窃私语声。
想同他打的不知有几个,但是经过方才那一档子事,想打他的倒是很多。
本在一旁观望着武选规则的盛九渊,听了他的声音,回头望去。
视线相撞的瞬间,花川对她笑着,叫她厌恶的差点反胃。
宣阳天尊也是许久没见有如此狂妄小辈,捋了捋胡子,笑道:“天界不可无傲骨。那便依你说得来。”
“那另一边高台,由我来守下如何?”
人群中又传出一个清脆声音,只见盛九渊持剑而立,站得笔直,目光炯炯,盯着高台之上将散未散的血雾。
宣阳天尊本想客套的再夸上几句,定睛看清说话的那人,不禁磕磕巴巴道:“殿……殿下?”
六万年前天妖大战 ,青禾武神一剑刺杀妖王,结束了这漫长的战争。大战之中,青禾武神陨去,青云陛下悲痛至极,却也顶住压力,重建天界。
至今六万年,天下清明安宁,一派祥和。
偏生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殿下在九重过惯了这样的好日子,当着漫天神官的面大放厥词,说要成为母神青禾那样声名赫赫的武神,自请降了神格,坠下一重。
这般行径本就作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加之这么些年过去了,早就没人在意那位小殿下去了哪,怕是哭哭啼啼的受不了苦,早就回那九重天了罢。
如今,倒是在三重武选时出现了。
花川走近,并立在她身侧,轻笑道:“我还想着出出风头呢,你倒好,把我的风头全抢走了。”
九渊不理解,明明眼下是武选这么严肃的事情,他怎能说的那样轻松。
“碰到你,我也不会让着你的。”九渊不去看他,冷冰回答。
“你真不怎么可爱。”
他双目含笑,意有所指的垂眸。九渊下意识握住了腰间的萤蓝匕首,再一抬眼,他已然跃至高台,轻轻侧头,示意九渊走向另一高台。
九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当他是个温柔好心的神君,眼下倒是怎么看怎么厌恶。
沉闷钟响六声。
“第一场,花川战钟礼,盛九渊战樾乔。”
声落,两端便即刻化为战场。高台之间便再不见周遭上神小仙们,亦听不见外面声音。
风穿竹林,高台之上的薄雾还未散尽之时,便有断刃直冲九渊面门而来,抵在她握住的铁剑上,迸出零散火星。
铁剑一面倒映出九渊坚毅的双眸,另一面,则是面无表情的樾乔。
樾乔用曲,召出阮,弦音为器,她轻一拨弦,震出数根弦音化成的断刃,直逼九渊而去。九渊抬剑一挥,轻松击碎那些断刃。
只听上空传来:“花川胜。第二场,花川战玉尘。”
这么快?
九渊执剑,忍住没回头去看后面对战场景,想着自己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抬剑向樾乔攻去。
“花川胜。第三场,花川战孤寒。”
那个怪人竟有这么强?
她是九天之上的殿下,必须要拿到第一。听着上方不断传来花川胜的消息,心中不免焦急。
只是,她这般心绪不宁,挥出剑法也开始杂乱无章,被樾乔奏弦一一化解。
她努力沉下心,不想再被干扰。想着高台之上看着她比试的先生们,想着父帝,心绪渐渐平稳下来,朝着樾乔刺出狠厉一剑。
樾乔被她突然猛烈的攻势慌了神,本以为这个传说中的小殿下不过是个借着青云帝名号的花拳绣腿,没想到剑气如芒,还真有那么两下子,不得已退后狼狈躲开。
“花川胜。第四场,花川战珉。”
九渊再也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他一袭白衣而立,朝着自己浅笑着,好不轻松的样子。
倒是这个样子更叫她莫名窝火。
他忽的抬手,臂上藤蔓向她飞来。九渊侧头躲过,回头却见樾乔的断刃距离自己眼睛不过毫厘,那株藤蔓紧紧攥着断刃,忽的捏碎。
她分心了。
“你若是真看我不顺眼,不如我们决战时见。”
花川抱着双臂,看戏似的看着她们。身后珉已上场,没有出手偷袭,耐心的在一旁等他什么时候愿意打。
“好。”九渊一口答应。想起刚刚惊险一幕,心中满是懊悔,许是她过于急切,过于想在漫天神明注视下表现自己,被旁人乱了阵脚,还欠上了一个人情。
九渊静下心来,周遭声音全都黯下,目光所及之处,唯见面前樾乔和那把青阮。再不管周遭,一心便只有战下去。
一刻钟之后,上空传来:“花川胜。第五场,花川战孤晨。盛九渊胜,第二场,盛九渊战修竹。”
她赢了,却赢的一点也不开心。好在往日练剑的状态被立刻召回,战斗的感觉也愈发熟悉。
上空不断传来花川胜的消息,九渊已经不记得听他胜了几场。而后来,越听他胜,她也不再急迫,向着他的胜场亦步亦趋。
午时。参选的小神们已被花川打退五成,被盛九渊打退三成,仅余下百余名未上场。
老实说,车轮战比了这么久,九渊的体力要撑不住了,她拄着剑暂且歇脚。回身见花川还是那般从容不迫。
如此,九渊倒更想会会他了。
她拄剑站起,钟声却响起,四下明亮开来,周遭景象呈现出来。
宣阳天尊见这轮车轮战实在太过耗费精力,那个小神君看着倒还好,若真是让小殿下受了伤什么,自己在陛下那边可是要领上几笔罪责。
他清了清嗓子:“二位暂且下场休息罢,顺序已重新抽好。”
随着他们二人下场,高台之上宣布了下一轮比试的顺序。
九渊随意找了棵拂云桑背靠着歇息,方才比试的认真,没敢再向后看,现下闲下来,她倒是真的很想找几个小神问问,花川打起架来是个什么路数?
她环顾四周,自她坐下开始,周遭自动空出了个圈,没人愿意靠近此处。
算了,倒也没必要问,管他什么路子,她还能输不成?
这般想着,她干脆闭上眼,靠着拂云桑休憩。
没过多久,不远处就传来那银铃般好听的声音:“让一让,让一让……”
九渊没睁开眼,便也知道是谁来了。
快步跑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九渊干脆直接张开手臂,任由她扑到自己怀中。
顾及着殿下这层身份,天上人人都对她避而不及,却唯独这个人是例外。
阿汀蹭了蹭她的脸:“我们阿渊可真是太棒啦!我特意去了最前排看,回来都要找不到你了!”
——十二神系兔仙后代没长大就是改不掉爱蹭人的毛病。
“你这次又赢了小蛇蛋,他那么小气,免不了又要记恨你了。”阿汀笑嘻嘻的说完这段话,看到不远处缓缓走来的身影,赶忙张开手臂,紧张的挡在九渊面前,声音顷刻严肃起来:“现在是台下,斗殴可是要被罚的!”樾乔越过她看向后面的九渊,欠下身,淡声答道:“是我错了,小公主记得战场上莫要分心才是。”不等回答,而后便疾步走远了。
阿汀不解看了看九渊,“她是因为偷袭你道歉吗,那她不是个坏人咯。”
没等再多聊一会,便到了阿汀要上场的时候,她按住九渊,说什么也不愿让九渊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九渊没去看,可这个小兔子却也飞快下场,灰溜溜的再次跑到她旁边,遗憾说着:“太可惜了!阿渊你先上三重等我好了。”
暮色已至。
先前的比试直至尾声,眼下已至决赛最后一场。
花川背起手,从容不迫走向断桥,而后腾空一跃,白色衣摆飘起,又悠然落下。
只见他负手站在高台最中央,晚霞流转,星火落下,他身处其中,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格格不入却又遗世独立。
花川这个人,你说他平凡,他却往往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你若说他出风头,可他却独身站在满空绯红下,洁白无瑕,一身朴实无华却叫人移不开目光。
这次,是真的要同他对上了。
九渊跟上,高台之上与他四目相对,不知为何,先前那股急功近利般的好胜心荡然无存,她竟觉得此刻有些安心。
“花川不喜同女子动武。”他好听的声音响起,而后打了个响指,空中便开始飘下各色花瓣。“请殿下怜我,别打太凶了。碰到我便算你赢,可好?”
他眼中笑意天真无辜,配上这样的话,倒像是在撒娇。
九渊打了个冷战,嫌弃的嘴角弧度僵在脸上。
“碰到我,也算你赢。”
她亦不甘示弱,昂首答他。
“那便说好了。”花川回他的声音清脆,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宣阳天尊,天尊点头,算是默许他们这等规则。
话音未落之时,头顶上方钟声响起,几是同时,青藤化剑,劈向九渊。
九渊召剑格挡,隔着剑刃,花川双眸笑意未褪,好像方才的那句“殿下怜我”只是他随口习惯扯的玩笑话,他修长的手握住青藤化的剑,仗着身高优势,向下压了几分。
“殿下可是舍不得回击?”
这般讥笑一出口,彻底点燃九渊怒火。
她握紧自己那柄小破铁剑,奋力震开,借着拉出的这么一点距离,飞快闪身回击。
花川抵挡归抵挡,一张嘴却是不闲着,双眸含笑:“殿下,有更趁手的武器,你怎么不用呀?”
且不说那是威力如何的东西,哪怕不在漫天神官注视之下,九渊也断不会拿那等东西用来和天界神仙们对战。
侧身化解她的攻势后,花川似乎是终于想起来的一般:“哦,我忘记了,殿下不喜欢。”
“话多。”
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激怒她,奈何九渊自由也没学会什么回怼的话,只好期盼这两个字能叫他闭上嘴专心比试。
又是一剑刺过,叫他避开。
花川依旧是笑着,一下一下躲过他的攻击:“殿下好生高洁,我都要高看你几分了。”
他退去高台另一侧,青藤乖顺的飞回他的臂上。
九渊执剑袭上,却见他站定,一动不动,张开双臂,倾头看她。
顾不得其他,若他真不避的话……
九渊折过手腕,将剑调转自己身侧方向。
握剑的拳轻碰到他的胸口。
花川仍然维持着张开双臂的动作,笑道:“碰到我了。”
满场登时哗然。
“殿下,你赢了。”
赢了?这是他让的?
他在戏弄我?
九渊还怔在原地时,空中钟声响起:“判,盛九渊胜。”
她勤勤恳恳潜心修炼这么久,她每场都认真赴战这么久,就这般儿戏的,赢了?
或许阿爹此刻正在九重天等候她盛九渊拔得头筹的好成绩,到时候神官会怎么说,头筹是被让出来的吗?是一个玩笑戏弄出来的吗?
九渊脑子彻底乱掉了。
取而代之的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四周屏息看着这场比试的小神们看到这幕,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历年本该属于胜者的喝彩,如今成了喝倒彩。
“殿下赢咯!恭贺殿下!”
“早知道殿下进决赛,我等还看什么呀?”
“殿下赢的好生风光!”
一句句刺耳的话不绝如缕,句句都嘲讽着她赢得这般轻松,凭她是殿下,这第一也是叫人让出来的一般。
九渊握紧了拳。
为成母神一样的武神,她自降神格,就为同这天上所有仙神一般,她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赢得利落。
她日日晨起练剑,不知疲倦般日复一日练习着。
就是为的这一日。
武选之争,高台之上。多少人可以就此改变命运成为天神,多少人又是屡次错失良机不得入封神之路。
他花川凭什么,就当做他股掌间的儿戏?!
一步,两步。
九渊走的异常缓慢,而后跑向花川,一把扯过他的袖子拉住他。
还未等花川反应。
这位青云帝女儿,盛九渊,在三重武选高台之上,当着满重小神、当着诸神掌官的面前。
——给了他一巴掌。
“阿汀!阿汀——”
修竹站在庭院之中,看着一旁铭石上提着“捕竹阁”三个字,失声笑了笑。张嘴打算再喊她时,“阿”字还未出口,后脑勺便被轻轻拍了下。
“小蛇蛋叫魂呢!”阿汀盯着他的背后,“你这是什么玩意儿?树枝?”
修竹煞有介事抽出背后捆着的一根藤条,退开一步,俯身双手呈上藤条,低头说:“负荆请罪。对不起,我没打过盛九渊。”
阿汀接过藤条看了看,听到他这话笑出声。
“那是自然。我们阿渊可是女武神,就算你打过了,我也不会和你去蛇乡的!”
修竹直起身,满眼疑惑:“为什么?”
“你是真的笨蛋吗!你叫我一个弱小无助的小兔子,进你们蛇窝去玩?你怎么不直接把我送他们肚子里!”
阿汀曾经信口胡沁,说着最好的朋友就是要去彼此家乡玩一圈这样的话,那时候阿汀还不知道他是黑水玄地的长龙氏,以为他是竹子精,瞧见他扭扭捏捏的模样总想着逗弄一番,说什么也要修竹带她回家乡玩。
摊牌以后,倒轮到阿汀恐惧了,修竹鼓足勇气打算偷偷要带她去玄地看看,这便轮到她不好拒绝了,只好说了句:“要是你打过阿渊了,我就和你去!”
在阿汀心中,阿渊那么厉害,举世无双,他一个小小蛇蛋怎么可能打得过。没想到这个小蛇蛋还真的当真,倔强的从一重追到了三重,追到了武选上。
“长龙氏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修竹双指并拢,发着誓。
“谁会听一个蛇保证呀!”
偏殿门被轻轻推开,只见九渊一身白色绸衣松松垮垮,头发乱糟糟的,面色憔悴不堪。她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轻唤了一声:“阿汀?”
待她睁眼看清院中不止阿汀一人,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如此随便,而后迅速折回了房内,快速关上了门。
阿汀站在院中,忽的笑出了声。修竹侧身问:“她这是?”
“喝多了。”阿汀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秘密哦。”
昨天傍晚,九渊干了两件大事。
一是当着整个宣武门、当着满天仙神的面,在比武试台的最中央,给了个神君一巴掌。
说来倒也能理解,她一个小殿下心高气傲的,却在决赛被这样羞辱一番,心中不爽才是正常,不过在如此盛大武选上,竟做出如此失态举动,不免沦为笑料。
二来。过了上场之后,羲和上神派下十支燚兽金车队伍在武选结束后接走花川。而这位小殿下呢,在燚兽金车回昭阳宫的路上当街劫车,且是在三重最宽阔的宣武大街上,她叫花川下来和她打,遭羲和派来的神女拒绝,还当众说出了“小殿下不要不知礼数”这种话。
九渊听了这话,更是怒火攻心。“当众放水,不尊重武选,到底是谁不知礼数!”她执剑指着为首的燚兽金车,看了看四周看热闹的神们,“我们当着众神的面,再比一场。”
接着,便一剑挥下,轰碎了十辆金车。那群燚兽立刻缩回原型,变成了一团团跳动的小火苗,躲去了侍女们身侧。
他果然安然无事。
且不管那些七重侍女们,九渊这道剑气可是使出了十足的力,剑气疾过,金车霎时破败不堪,而他坐在最前金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一团白光空中而立,白光黯下见一团藤蔓化茧。藤蔓散去,游龙走蛇般盘回他的左臂,只见花川一袭白衣不沾尘灰,衣角微扬,飘然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