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嫡姐逼换夫?她转身母仪天下by银台金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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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们新到的云锦取来。”
这颐指气使的模样,让善善彻底闭上了嘴,眉目间浮现疑惑,这脾气?哪里像是她认识的友人?
就在这时,坐在椅子上的奚清桐也察觉到了善善的目光,可善善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不起眼的普通客人,只淡淡一扫便移开了视线。
当奚清桐漫不经心地扫来一眼时,善善本能地扬起一抹笑,试图打个招呼。
然而那道目光仅仅在她身上停留半瞬,便像掠过无关紧要的尘埃般移开,其中轻蔑不必多说,善善的眼眶顿时一红,手指微微发颤,青梧怎会突然对她这样?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喂,你就算……何必这样?”
奚清桐正仔细看着绣娘拿来的云锦,闻言动作顿了顿,斜睨着这个穿着平平的女郎,眉间泛起不耐:“你在同谁说话?”
更是巧合,那日见过善善的金珠出去替奚清桐买旁的东西了,现在立在她身旁伺候的是银珠,两人便都不知善善认识青梧。
听到这句话,善善的脸色瞬时一僵,这话的意思是……?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抬眼定定地从头到尾再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一番,这仔细一看,眼前之人除了脸蛋五官之外,处处皆与青梧不同,给她的感觉更是。
善善单纯,但她的单纯也赋予了她敏锐的特质,想到青梧有个孪生姐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即涨红了脸后退几步,“我,我……”
她有心解释,可奚清桐已不再多看她一眼,善善要出口的解释也卡在了喉咙里,好在知道眼前这位不是青梧,她心中的不快瞬间消失。
想到眼前这位是曾经的太子侧妃,这般气傲好像也有了解释,又被她这样低看,善善也不想在这里待了,转头就带着婢女出去,谁想刚上了马车,她随手撩开窗帘一看,就瞧见了提着点心回来的金珠。
善善葡萄似的瞳孔瞬间睁大。
这不是那日她去宋家给她开门的小丫鬟吗?
女郎的手指死死攥住马车帘幔,脑中一时混乱无比。那日在宋府门前,金珠明明一口一个“夫人”,显然是宋家的丫鬟,是伺候青梧的,怎么又跟在青梧的孪生姐妹身边了?
青梧也不在此处啊?
紧接着,善善又恍然想起金珠并非她见过的青梧身边惯用的两个小丫鬟……
她作为状元夫人,自然知晓太子被废,迁居行宫之事,如今太子侧妃不应该在行宫么?
这个眼熟的小丫鬟到底是宋家的人还是青梧孪生姐妹身边的人?
若是青梧姐妹的,那日又为何在宋家?
那葡萄似的大眼睛忽然慌乱地转了起来,她慌忙撂下窗帘,对着马车夫急道:“快,快回家中。”
夫婿要比她聪明,她要问问夫婿,问问夫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即便不问,善善的心中已然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79章 汪汪
回到家中,善善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书房。徐怀钰正伏案整理书卷,见她脸色苍白、行动慌,手中狼毫猛地一顿:“出什么事了?”
“阿钰,我今日在织锦坊见到了……”善善抓住他的衣袖,声音发颤地将所见所闻尽数道出,末了攥紧他的手。
“金珠那日在宋府口称夫人,可今日又跟着青梧的孪生姐妹,废太子侧妃明明不应该在京城啊……最起码,现在她不应该大摇大摆地出来。”
她喉间发紧,不敢将那个可怕的猜测说出口。
太子被废刚过小半个月,风头还未过去,废太子侧妃怎敢随意出行宫?这不是招人眼睛?
这世人皆知的道理,废太子侧妃怎会不懂?
徐怀钰望着妻子慌乱的眼眸,沉吟良久才缓缓开口:“善善,你确定今日见到的那位真的是废太子侧妃?”
善善虽然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确认点头,“我觉得是,她那个样子根本就不认识我,而且无论从性格,还是穿着打扮,都和青梧完全不同。”
听到这话,徐怀钰的神色也沉了下来,“善善,你如此着急跑来问我,心中应当已经有了答案?”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敲在善善心上。
窗外的风卷着落花扑进窗棂,落花拂过善善的眼睛,却没让她眨动一下,静了两息,她轻声道:“如今在宋府的根本不是青梧,而是她的孪生姐妹。”
这是多么骇人的真相,可也极为合理,善善和青梧成了朋友后,徐怀钰便差人打听了亲青梧的身世,这是几年前的热闹事,他们很清楚地知晓青梧是走失后找回来的。
“青梧……”善善眉头紧锁,眸中蕴着怒意和怜惜,“定然不是青梧自愿的,他们怎么可以逼迫青梧?”
谁会放弃好好的探花夫人不当,去当废太子的侧室?
眼瞧着妻子快要压不住徐怀钰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安抚。
“先别激动。”
这个秘密一旦揭开,定会掀起一场朝堂风波。孪生姐妹婚后换夫,这实在有悖人伦,就算太子被废,皇家也不能接受这般糊弄。
“此事切莫声张。”徐怀钰轻抚着她的背,“让我先派人去查探一番。”
可善善却是立刻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青梧是她初到京中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一个觉得合得来的,善善实在不忍心看到朋友蒙受如此委屈。
可徐怀钰想的更多,他是新科状元,新科状元和废太子混到一处,在某些人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看到怀里夫人泛红的眼眶,徐怀钰又不忍了,最后轻声叹道:“你实在担心,你就去看一眼吧。”
“只是切莫直接道出那边人的身份,不要让废太子知晓。”
善善重重地点了点头,转首叫丫鬟收拾起东西,即便不能相认,她也得带些东西去看看好友。
青梧这两人都在忙着后院的田地,第一日她还坚持自己亲自动手,可一亩地太大了,她们三个女郎,夏嬷嬷年纪大了,即便有富贵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也只堪堪挖了五分,其中三分还是田螺姑娘替她们做的。
翌日青梧便又雇了河东村的青壮来做,不过半日便挖完了,还带着松土,一亩地被整的板板正正,顺便还帮着青梧规划了这一亩地的用处,蔬菜便种了十数种,还有一些粮食,果树。
果树和粮食也接着找人种,但蔬菜若不是自己播种,何谈田园之乐?
与村民商量好了明日送苗,送种,青梧便回了前院,晚膳,洗漱,月上梢头时,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不过这一晚,青梧洗漱时却故意拖延了些时刻,比寻常晚了两刻钟才迟迟入了内殿。
推开门,青梧慢慢地踱步过去,直到看见纱帐后少年安睡的轮廓,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轻手轻脚褪去外衫,余光却忍不住瞥向少年,那双桃花眼此刻安静地阖着,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呼……”见床铺上的少年已经闭目入睡,她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怎地,这两日萧霁看她的眼神实在灼热,实在让青梧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这种目光比他脱光了躺在床上更让她不自在,那种如影随形的目光,让青梧不禁脸颊泛红。
虽然一直在做心理准备,但青梧觉得他的伤势并不允许,故而一直未曾想过那事,又想到这少年前几日的豪言壮语,青梧看着那张平静的睡颜,便忍不住嘀咕。
“前几日还信誓旦旦说再主动就是狗……”
她轻哼一声,小心翼翼钻进里侧被窝,背对着熟睡的身影躺下,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可身边原本“熟睡”的少年却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悄悄转过头来。
仅剩的烛光昏暗,他望着那团柔软的黑影,喉结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对着青梧的背影无声比出“汪汪”的口型,耳尖瞬间泛起红晕。
嗯,叫过了,就是当过狗了。
即便萧霁不明青梧心意,暗疑她还念着前夫,可叫他放弃也是不可能的事,他沦落到这般境地,夫人还无怨无悔地陪着他,这样好的女郎,萧霁怎么可能放弃?
夜风吹动院内的梧桐,簌簌作响的声音,将少年不自在的抿唇和偷偷缩进被窝的动作,都藏进了浓稠的夜色里。
翌日,晨雾未散,善善的马车已颠簸在出城的官道上。
她摩挲着装满新裁衣裳的包袱,又瞧着身边的各色点心匣子,这些物件在车厢里堆得满满当当,却压不住她愈发沉重的心。
行至行宫下了马车,看着斑驳脱落朱红漆的行宫宫门,善善心中更加替青梧委屈,好半晌才开口叫小丫鬟去叫门。
萧霁正迎着清晨的日光看书,将当年在宫中不可阅读的话本捧在了手心,这还是青梧富贵去镇上集市书肆里给他带的,起先他并不感兴趣,这两日方瞧出几分滋味。
就在这时,赵通从后头转过来,带进来几缕潮湿的青草香,他老远就扬声笑道:“主子,夫人已经在后院忙活开了,菜苗种子都到了,您可要去看看?”
萧霁当即合起了手中的书,放置于腿上,眉眼柔和道:“自然,推我去瞧瞧。”
赵通忙上来推行轮椅,忽听得前院传来叩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萧霁挑了挑眉,现在谁还敢上他的门?
“你去看看。”
“是。”
等赵通行至大门前,打开大门,就见门前停了一辆朴素的马车,一位年轻的女郎和两个侍女站在了大门前。
凭借赵通的眼力,一眼就瞧出了善善大致的家世,不禁疑惑道:“您是?”
赵通曾是东宫内侍第一人,虽如今没什么架子,但善善还是隐隐有些害怕,立马解释道:
“劳烦通传,我是宋夫人好友,受宋夫人所托,来送些换季衣裳。宋夫人总念着姐妹在行宫清苦,这些新衣是照着她身段裁的,还有些京城时兴的点心,也叫她尝尝。”
这是善善在家中便商量好的话术,这样一说既妥帖又不会突兀。
善善这么一说,赵通便想起奚家二娘子的夫家确实姓宋了,前几日他还在嘀咕这孪生姐妹怎不来瞧瞧,没想到说来就来,脸上立马浮现了客气的笑容。
“请。”
虽不是亲自来的,但托好友前来,也是不错了,总比那些墙头草好多了。赵通不疑有他,亲自领着善善进去。
善善颔首,别看她神色如常,跟着赵通转过影壁,看着前方高大的主殿时,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希望别碰到废太子。
虽惋惜当时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如今断腿颓废,不能近距离一睹风采,可叫善善直面萧霁,她也是不敢的,最重要的是——萧霁见过她,她怕萧霁认出来。
谁知念什么来什么。
她以为借故不进主殿就不会碰到萧霁,然而萧霁这些日子除了下雨就未曾在殿内待过,看到廊下那离得老远便引人注目的身影,善善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可此刻已然由不得她推脱,不得不跟着赵通走到廊下,直面曾经的一国储君。
善善以为她会见到一位颓废的美少年,可看到的却是一位神情疏朗的郎君,他虽坐在轮椅上,但脊背依旧挺的笔直,脸颊不可避免地消瘦了一些,却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苍白。
最重要的是他神态平和,若不是那一看便价值不菲的衣料,善善还以为他是哪个邻家小郎君。
此时她已完全忘记了方才的害怕,直直地看向萧霁,直到与他四目相对,窥见他温和外表下的疏离,善善才恍然回神,立马低下头去,颔首点头,耳边也传来赵通的声音。
“这是奚家二娘子的好友,此次特携礼替二娘子来探望夫人。”
只一句便叫萧霁微微挑眉,再仔细一看,便想起眼前的女郎就是那日马场阁楼中与夫人并肩而立的那一位。
这便更加证实了夫人就是奚家二娘子,萧霁内心大悦,但他只是勾起唇角,语气客气地为善善倒茶,“这位娘子请坐。”又对赵通道:“你快去后院请夫人过来会客。”
赵通应声而去,留下善善坐如针毡。即便萧霁把茶水推到她的面前,善善也只敢垂首握住,哪里敢真喝曾经一国储君倒的茶?
却不知对面少年已然从那茶汤中看到善善强作镇定的面容。
见状,萧霁便猜到了大概,眼前的女郎如此紧张,想来也是识破了孪生姐妹交换之事,不过还需再确认一下,眼眸一转,便勾唇试探道:“我替夫人谢过奚二娘子的关怀。”
顿了顿,他伸手轻抚膝头的断腿,语气带着几分自嘲,“如今我沦落这般地步,夫人还不离不弃,已然是我唯一的夫人。”
“奚二娘子之前又与我有救助之恩,如今还未得报,两厢相加,也允我问一问奚二娘子的近况。”
话音落下,果不其然,对面女郎面色倏然一变,话语踟蹰之时,萧霁便确认了他的猜测。
“啊……奚二娘子过的挺好,夫婿刚中了探花郎…日子顺遂的很……”
善善何其纯善,便是说谎,也忍不住共情,想到这些都被奚清桐鸠占鹊巢,她的脸上便不由自主地浮现一丝怒意。
这一丝情绪被萧霁精准捕捉,心中大定,之后也不管善善回答的如何错漏百出,也只当听不出,颔首点头。
还想再问时,善善已然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这样便能叫萧霁少询问几句,见过了一会气氛尴尬,便又勉强找话道:“这茶味道极好……”
萧霁轻描淡写,“宫中带出来的。”
善善表情一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叫自己这嘴乱说。
赵通匆匆赶来时,青梧正在菜畦边给新栽的一排菜苗浇水。他躬身道:“夫人,您孪生妹妹宋夫人的友人来了。”
木桶里的水泛起涟漪,倒映着青梧骤然僵住的脸。
青梧的手指瞬间捏紧瓜瓢,宋府那位如今顶着她的身份,奚清桐怎会主动让人来行宫?
“来人什么模样?”青梧的声音不自觉发颤。当赵通描述出葡萄似的大眼睛时,青梧的心跳加速,当即扔下手中水瓢往前面跑去。
她心中已有了猜测,虽不知善善为何会来,但既然她来了,必然是知晓了什么,可千万别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终于在善善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抹亮丽的身影从垂花门中转出,青梧提着沾满泥土的裙摆飞速过来。
青梧拎着衣裙几步踏上了台阶,目光一扫,看清背对着她的女郎就是善善后,瞳孔猛地一缩,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意外,善善与她统共只聚了两次,竟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而善善看清面前的女郎后,也瞬间站了起来,差点带翻了案几上的茶盏,青瓷叮咚作响惊飞了梁间燕子。
真的是青梧!
两人隔着三步距离僵立,善善脱口而出的“青”字卡在喉间,在青梧疯狂眨眼的暗示下,生生拐了个弯:“清桐……”
只一眼,善善便能确定眼前的女郎是她认识的那位,衣着朴素,神态亲和,根本不用叫两个人站在一起,她便能确认。
幸好打听的时候顺带记住了青梧孪生姐妹的名字。
“诶……善……请问您是?”
两个明明认识的人在此刻却默契地装作不认识,可她们的演技实在太过拙劣,明眼人都瞧出不对,赵通立在一边,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
“哦哦,我叫林善善,是青梧的友人,她叫我代她来看看你们,这是我带来的东西……”
善善转身,侍女立时捧上东西,在那朴素的木桌上一一打开,看着里面成叠的衣裳,甜香扑鼻的点心,青梧心中一酸。
她被逼到行宫,她的亲人都没来探望,倒是善善这个刚认识不久的友人来了,何其讽刺?
“多谢娘子费心。”
“不必多谢,这些是应当的……”
见青梧眼眶泛红,善善下意识上前就要抱住她,可刚走了半步又想起两人现在不熟,倏然停下。
两人拙劣的掩饰全然落在了一旁少年的眼中,他的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唇边的笑差点压制不住,怕是再看两人这般装模作样,他就憋不住笑意了。
想着这些,萧霁便放下茶盏,清咳一声:“你们女郎家聊,我就不打搅了,赵通推我去后院。”
他故意给她们留出空间,夫人好不容易真有好友来访,他如何好叫她们如此放不开呢?
虽然夫人每日里装的并不仔细,可也该做回自己,松快松快了。
赵通压下心中的疑惑,推着主子往后院走去,等转过了垂花门,他才道出心中疑惑,“主子,您不觉得夫人和这位林娘子之间的感觉有些奇怪吗?”
林善善的来访让萧霁更加确定夫人就是奚二娘子,心中正暗暗高兴,听到赵通质疑,以前询问赵通,觉得奇怪的少年,现在倒开始给青梧打掩护了。
“没什么奇怪的,你别多想,夫人太惊讶了而已。”
赵通摸了摸脑袋,到嘴的疑惑还是吞进了肚子里。
既然主子觉得没什么,那应该就没什么吧……?
然而话刚说出口,萧霁忽然又道:“停下!”
赵通应声而停,“怎么了?”
“把我抱到主殿后面的窗户处去。”
赵通:?
“主子,您不是没觉得不对劲么?怎么还要偷听……”
未尽的话被萧霁一个眼刀憋进了肚子里。
“抱我过去后,你立刻走远,我叫你时,你再来。”
赵通虽腹诽不已,手上动作却半点不含糊。他单膝跪地,手臂稳稳环住萧霁的膝弯与后背,将人抱起,利落地转向主殿侧廊。
虽已当了多年的总管公公,功夫已经不如当年,但抱起主子悄无声息地行进几步还是做得到的,他可不是吃素的。
等到了侧殿,赵通退去远离,萧霁自己一人便单腿扶着廊柱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窗边。
窗棂半开着,人声便隐隐从中传出来。
很少人知道,萧霁的耳朵天生灵敏,旁人听不清的声音,他都能听的清。
他起先是无意偷听的,可转念一想,夫人与那林娘子相会,定会解释内情,这是他知晓真相的好机会。
“你们俩在外等着。”
善善吩咐带来的贴身侍女站在门外把门,方跟着青梧入内,等入了内殿,她便压抑不住担心的目光,抓住青梧的手便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殿内侧边的窗户半开着,漏进的天光映得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愈发晶莹。
善善既然已经发现,那么再瞒着她可能还会横生事端,不如将内情告知。却不知窗边也有两只耳朵悄悄竖起。
幸好已经有了夏嬷嬷在先,青梧已经有了经验,先安抚了善善的情绪,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女声平静的诉说中带着淡淡的哀伤,听完后,即便心中早已猜出了个大概,萧霁的拳头也忍不住死死握紧,心中千言万语想与夫人道,奈何身在窗外做偷听小贼,好在殿内善善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纯良的善善直接流下了眼泪,她握住青梧的手,替她难过,“她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又见青梧脸上依旧平静从容,不由得更加心疼,这得彻底对家人绝望才能面不改色吧?
确也如此,青梧第一次与夏嬷嬷说时,内心还有些波动,第二次与善善说时,这波动便聊胜于无了。
青梧拿着手绢替善善擦眼泪,玩笑道:“难不成我赖在宋家不走比较好?”
善善还未做什么反应,窗外的少年已然剑眉倒竖,这怎么行?
屋内的善善再次当了萧霁的嘴替:“怎可?那宋云鹤,我原以为他是个好的,谁想竟然一直觊觎你姐姐,还娶了你!”
见面前的青梧唇边浮起苦笑,善善不由得想起她初次与青梧相识时说的话,那时她听青梧说夫婿宋云鹤长得俊俏,便以为他也品貌皆佳,青梧却劝她不要以貌取人,如今一看,果真道貌岸然。
善善气急,忍不住脱口而出:“这不是拿你代替么?!”
萧霁紧贴着窗棂,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错过屋内的只言片语。当善善愤慨地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也如坠冰窖,恨不得冲进去抱一抱夫人,她该有多么伤心啊……
可下一秒,夫人温柔而坚定的声音传来:“是啊,但都过去了,换夫,我不后悔。”
“我现在过的也很好。”
换夫不后悔,过的很好,几个字重重地落入少年的心里。
话音落下,窗外的少年瞬间滞住了,那双桃花眼里有着几分惊诧,就这么呆呆地听着屋内的人继续说。
初夏的风吹开了窗扇扑进屋内,拂过屋内两位女郎的鬓边。
青梧干脆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吓得萧霁瞬间提起心神,好在女郎的目光并未落在下方,推开后便又走进去了几步,善善也跟着来到窗边。
青梧便遥遥指着窗外那棵小梧桐树道:“你瞧见了么?那棵小树。”
善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是?”
青梧她望着小树,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未要她猜测,她已径直道:“那是一棵梧桐树。”
“六郎特地留下来的。”青梧又补了一句。
同为女郎,善善瞬间懂得了青梧在意的点,她看向青梧,果然在青梧脸上看到了微妙的羞涩。
她的脸上浮现了欣喜的神色,先前的愤怒担忧瞬间被抛却在一旁,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然后呢?”
青梧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微不好意思,但想到那少年,心中的话还是如流水般潺潺流出。
“六郎虽然断了腿,却不是自暴自弃的性子。脾气也未因此变大,也不曾抱怨过行宫生活清苦……”
善善能在这种境地来看她,青梧已经将之认定为好友,便如密友相谈一般,将萧霁在行宫的表现一一道出。
“六郎认定我为唯一的夫人……杨家大舅给的银子也全数都交由我掌管,我在宋家时连内库都未曾进去过……六郎很敬重我,只要是我欢喜的,哪怕只是野花野草,他都会留下……”
青梧面上洒脱,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都记在心里。
这桩桩件件之事,虽然有大有小,但都是青梧觉得萧霁很好的地方,说起来便不由自主地眉眼弯弯,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温柔起来,言语中满是赞赏,听的善善也为之赞叹高兴,在一旁拊掌附和。
“真的吗?”
“那真是好郎君诶!”
“哇,这也太贴心了!”
两人连番夸赞,叫听墙角的少年红到耳尖。尤其是青梧的独白,让萧霁心潮涌动,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嘴唇紧抿,生怕发出声来。
原来,原来他的所作所为,夫人都看在眼中,夫人这般赞赏他,可是对他也有几分爱慕?
少年浮想联翩之时,屋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善善本就对萧霁的印象不错,不论萧霁的长相极其出众,她又是个爱美人的,就马场那一脚后,善善也崇拜萧霁,她想起适才见到的废太子,他温和眉眼,确如好友所说。
她又喜爱青梧,这会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喜爱的两位俊男美女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一对夫妻?
先是高兴了几息,而后善善眉眼间的兴奋又慢慢落了下来。废太子再好,也断了腿。残疾人总是没有健全之人来的好,最重要的是,善善还是为青梧不甘。
若青梧是自愿的,是主动提出交换的那一个,她虽震惊于此行为,却也不会为青梧伤心,只会觉得她自有考量,可青梧是被逼迫的。
“可你明明该是探花夫人。”善善攥紧裙摆,还是情不自禁道。
“本该穿金戴银、出入高门,而不是在这里……”她环视屋内简陋的陈设,以及青梧朴素的穿着,话尾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窗外少年的心也是应声一落,先前飞扬的眉眼耷拉了下来。这也正是他一直愧疚担忧之处,无论他从前身份有多么尊贵,现在的他都只是一个断腿庶人。
可青梧听到这一句却倏然笑出了声,她问善善,“你可知我并非在奚家长大,而长于乡野?”
这是稍微打听一下便可得知的,善善自然也知道。
见她点头,青梧便再次看向窗外那棵自由摇曳的梧桐,叹声道:“你觉得我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吗?”
善善微怔,青梧已兀自轻笑,这些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终究有说出来的时候了。
“我被拐子拐走后,是姥姥救了我,她带我做了游医,行走在大虞的土地上,那会儿,我或许穿的麻布素衣,或许风餐露宿,或许被人看轻……
但我能随心所欲,姥姥从不会斥责我,她会耐心地教我辨认草药,教我治病救人,叫我练武健身,便是只有一块饼子都要分我半块,当然,大部分的时候,姥姥都会让我吃饱,她说:青梧,你要吃的多,吃的饱,这样才能健康长大,才有力气活下去,治病救人……”
瞥见善善眼眶再次泛红,青梧心中叹了一声,转而说起些轻松美好的。
“虽然行路辛苦,但路途上的美景也繁多,我曾和姥姥仰躺在草地见星空,曾双脚踏山河,那山耸入云天,我和姥姥攀上去,晨起时,云雾弥漫,仿若在天宫,看那一轮红光刺破云天……也走过草原,看漫山遍野的花都在风里摇荡……”
只是听着她描述,善善便能感觉到那股畅快了。她虽没生在高门,但也是大富之家,即便因家学渊源,她可侍弄花草,踏青采风,可这也远远不如青梧从前的生活自在。
窗外原本担忧的少年也因青梧的描述心情跌宕起伏,青梧说她被拐时,他愤怒担忧,青梧说她风餐露宿时又为之心疼,青梧说她被姥姥疼爱教导时,少年也为之高兴,听到她踏过那么多的山河时,他也不由得心向往之,那些他都没见过的,他才如富贵笼中鸟。
可青梧那充满着怀念的声音却陡然一变,说起了她回到奚家时候。
“后来我被寻回了奚家,母亲嫌我礼仪不端,孪生姐妹恶我带累她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