孪生嫡姐逼换夫?她转身母仪天下by银台金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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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发簪自然是刚刚擦过他额头弄歪的,他顾不上疼,只顾着拿这打趣。
闻言,青梧更是一急,手忙脚乱地就去扶簪子,让少年眼底的笑意更深。
等赵通破开雨幕走到廊下,就瞧见主子面带笑容,那双从前带着矜冷气息的桃花眼终于含上了情意,望着夫人的眸光说不出的温柔缱绻。
这一幕让赵通瞬间忘了要说什么话,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拍门声,节奏激烈,似有急事。
温馨暧昧气氛瞬间一扫而空,萧霁微微蹙眉,转首吩咐赵通道:“你去瞧瞧。”
此时已接近日暮,因着阴雨沉沉,天色很是昏暗,此刻谁还会来?
刚到廊下的赵通又打伞应声而去,不多会就领着浑身湿透的阿柱一家从雨中匆匆而来,雨水顺着蓑衣滴落在青石板上。
青梧还未看出什么,其中的中年妇人便跪在了地上,哭求道:“夫人!求您救救小杏!”她也是在后院做活的村妇之一,青梧从未在她们面前遮掩她懂医理,故而女儿一发烧又来不及去镇上,便立刻想到了青梧.
阿柱也跟着揭开蓑衣,露出怀里的女童,正是他的妹妹小杏,此刻女孩儿小脸烧得通红,不断地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求求夫人救救我妹妹,妹妹陡然高烧,又逢雨夜,郎中还在镇上,实在是来不及请了!”
青梧的手指猛地攥紧,下意识就上前一步,而后倏然停住——奚清桐可不通医术,她不能暴露。
她以为这一步并未露出异样,可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少年一早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萧霁的目光在她紧绷的侧脸停留片刻,便知道她内心定然在左右为难,便主动给了她台阶道:“我记得卿卿说过,在家时跟着妹妹学过些医理?”
青梧瞳孔骤然微缩,他竟还记得她随口胡诌的话,可眼下却也给了她由头。
只是……
只是萧霁不待她想清,就已对阿柱道:“快把孩子抱给夫人看看。”
阿柱慌忙将妹妹递上。
青梧本还在犹豫,可一见那面色通红的女娃就在面前,医者本能瞬间压过了诸多顾虑。
“是……是学过些皮毛。”
她声音发颤,却已接过孩子,女童滚烫的体温透过衣衫传来,让她瞬间顾不得旁的,立刻抱着孩子往偏殿走去,“跟我过来。”
阿柱及其母亲立刻跟上。
待一行人匆匆转入偏殿,旁观至今的赵通终于忍不住急声道:“主子,夫人只是略懂皮毛,怎能贸然应下?”
“让她试试也无妨,毕竟人命关天。”
萧霁望着偏殿方向,安抚着赵通,他并不打算跟去看看,那样只会叫夫人紧张,不敢施展医术。
可赵通却是不解,左顾右盼地干着急,终究放心不下道:“老奴还是去瞧瞧。”
萧霁也没有阻拦,经此一遭,便是不用自己说,他也该怀疑了。
赵通快步朝偏殿走去,刚踏入门槛,赵通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僵在原地。
屋内已升起了几盏烛火,地上简单铺了一床被子,孩子被趴放在被子上,而那“略懂皮毛”的夫人手里正拿着闪闪发光的物事。
那是针吧?
这是略懂皮毛的人会有的?!
赵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眼中的女郎素手翻飞,几枚银针已精准刺入女童身体脖颈,手肘几处。
她神色专注,指尖在针尾轻轻一弹,银针便发出细微的嗡鸣。
赵通倒吸一口凉气,便是不问,他看得出这绝对不是略懂皮毛可以做到的。
青梧闻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继续给小杏施针。
口中还温柔安抚道:“切不可乱动,知道了吗?”
看着夫人镇定从容的模样,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赵通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奚家二娘子,那日在马场上为自家主子急救的女郎。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让青梧的面庞瞬间又亮了几分,也让赵通更加看清青梧的神色与动作。
赵通终于忍不住入内问道:“夫人还学过针灸?”
说话时,赵通紧盯着青梧的面庞,青梧手上的银针微微一顿,针尖在烛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她的睫毛低垂,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恰好遮住了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
“也略跟妹妹学过些……”
青梧轻声答道,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子,避开了赵通探究的目光。
她也不想暴露她会针灸,可没有办法,如今没有齐全的草药,孩子高热不下,若是不用针灸压下,恐伤智。
这还是姥姥赠予她的,交换时唯一从奚家带过来的东西,没想到还是拿出来了。
她以为赵通不懂医术,但赵通见过宫中太多太医,青梧这番动作和那些太医何其相似,完全不像新手。
赵通眯起眼睛,记忆中的画面越发清晰——那日在马场上,奚二娘子也是这样半跪在地救治主子……
他心中愈加惊疑不定,此刻再看青梧已然是审视的目光,脑中越来越多的记忆浮现,也展露越来越多的疑点。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心底疯长,赵通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张了张嘴,刚说了两个字,“夫人…”
就见青梧忽然抬头,眼中含着恳求:“赵叔,能帮我去灶房端些热水来吗?”
这一声“赵叔”叫得他心头一颤。
赵通看了看青梧,又看了看那浑身发红的女孩儿,终究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惊疑,退出了偏殿。
第86章 赵通发现,想通
他再不敢多看,匆匆退出偏殿。萧霁的轮椅依然停在原处,似乎早料到他会仓皇而出。
“主子!”赵通走到萧霁身边时,声音已经发颤,“夫人她……她会施针……”
萧霁却避而不答,只平静地问:“孩子情况如何?”
赵通愣了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孩子,孩子情况尚且不知,夫人叫奴才给端盆热水,可是……”
萧霁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沉静地盯着他:“今日之事,你就当毫无所觉,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赵通与萧霁对视片刻,眼睛渐渐睁大。都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可能还看不出来?嘴唇颤抖着刚要开口,就听萧霁轻声道:“难道现在这个夫人不好吗?”
“可是……”赵通急得不行,“这欺君之罪……”
雨丝斜飞,沾湿了萧霁的衣摆。他嗤笑道:“欺君?我已不是君?至于另外一个君,我的夫人与他何干?”
待看向偏殿方向时神色又温和了起来,“孪生姐妹,本就是同根同源。是青梧还是清桐……”第一次叫起夫人真正的名字,少年的声音温柔的不像话,“有什么要紧?只要我愿意就好。”
这句话实在让赵通震惊,他站在原地,一时愣怔,心中思绪翻涌。
细细想来,这位“夫人”待主子确实真心——每日亲手熬药,每晚为主子按摩双腿双脚,为人和善,重情重义,之前在马场上也敢于众目睽睽之下为主子急救,品德心性也一等一的好。
更难得的是,自从她来了后,主子眉间的郁结一日日化开,连笑容都多了起来,不仅仅是主子,还有他们这些奴才,在他们都心中郁郁的时候,是夫人明媚宽阔的心态感染了他们,让他们日渐放松,对未来充满希望。
“都是奚大人的掌上明珠……”赵通不自觉地暗自盘算,“论家世门第,也并无差别。”
雨幕中,他偷眼看向轮椅上的萧霁。萧霁也正看着他,眼中含着早有预料的淡淡笑意。
“老奴糊涂了。”赵通忽然躬身,声音里带着释然,“夫人待主子一片真心,这才是顶要紧的。”
萧霁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一叩,眼底泛起笑意:“我就知道你会想明白。”
“只是……”赵通犹豫片刻,还是压低声音,“这是为什么呢?”他很好奇。
“这个以后再说。”萧霁摇头,“记住,她就是我的夫人。”
“去备热水吧,现在治病要紧。”他轻声道。
赵通只得压下心中诸多疑问,撑伞走进雨幕。
匆匆赶到灶房时,宝珠和玉珠,富贵三人正坐在小杌子上闲聊等着开饭。见管家冒雨而来,两个丫头慌忙站起来。
“快,盛些热水!”赵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河东村的孩子发了高热,夫人正在救治。”
宝珠闻言脸色一变,手忙脚乱地去掀锅盖。玉珠反应快些,已经取来了铜盆:“可是……夫人不是……”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拿眼睛偷瞄赵通。
“少废话!”赵通瞪眼,“救人要紧!”
两个丫头不敢再多问,麻利地舀了热水。玉珠找了块干净布巾垫在盆沿,宝珠则取了油纸伞:“我们送过去吧,赵叔您给郎君盛点饭先用吧。”
可赵通刚得知这换人之事,正值好奇心最重的时候,怎愿意不跟着,便吩咐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富贵盛饭,他则又匆匆跟在了两个丫头后面。
雨丝细密,两个丫头共撑一把伞,小心翼翼地护着铜盆往偏殿去,刚到廊下,就听见里面传来孩子微弱的啜泣声。等踏入偏殿,一眼便瞧见里头的情况。
烛火摇曳中,青梧正半跪在地上为女童把脉,女童身上的银针在火光下泛着寒芒。她下针的手法又快又准,针尾还带着细微的震颤。
“啊!”宝珠惊得手一抖,铜盆里的热水差点泼洒出来。她下意识看向身后的赵通,眼中满是惊慌——主子怎么把银针拿出来了?这要是被赵管家看出破绽……
可赵通只是平静地站在门槛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送进去。”
宝珠和玉珠面面相觑,硬着头皮进去。青梧闻声抬头,见是两个丫头,紧绷的神色稍稍放松:“放在这儿吧,再去取些干净布巾来,打湿了给孩子擦擦汗。”
“是、是……”宝珠结结巴巴地应着,眼睛却不住地往赵通脸上瞟。奇怪的是,看到娘子这样,他神色如常,甚至还主动上前询问还有什么地方要帮忙。
青梧对上了赵通的眼睛,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对视了两息,她开口道:“赵叔帮我找来一张桌子吧,孩子总不好一直躺在地上。”
“好。”
阿柱见状也急道:“赵管家,我跟着你去!”
两人退出偏殿,青梧又叫宝珠和玉珠去找干净衣裳,“孩子和小杏娘都换上干衣裳。”
小杏娘赶忙推拒,却被青梧一句话压下,“你若是也受寒,发烧,小杏谁来照顾?”
听到这句话,小杏娘踟蹰了片刻,接过了玉珠手里的活,“两位姑娘去忙吧,我来帮孩子擦汗。”
宝珠玉珠便把活交给了她,双双出去,往侧殿走去,给小杏以及小杏娘的衣裳自然是要拿她们的,等到了她们自己的屋子,宝珠便一刻也忍不住了。
一把拉住玉珠的袖子,压低声音:“赵叔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夫人明明……”夫人展露医术,赵管家却视若无睹。
“嘘!”玉珠沉稳,不愿多说,“别想了,主子们的事,咱们少说,多说多错。”
第87章 发现心意
青梧指尖轻抚小杏额头的银针,针尾仍在微微颤动。孩子躺在赵通和阿柱刚搬来的方桌上,身下垫着锦被。
小杏娘就这么伏在桌上,粗糙的手指不断摩挲着女儿滚烫的小手,眼中噙着泪。
“夫人,这针…要扎多久?”小杏娘声音发颤,看着女儿身上明晃晃的银针,又怕又急。
“再留针小半个时辰。”青梧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您看,小杏已经安稳了。”
确实,孩子的面色已经比刚来时好看了很多,只是额头仍烫得吓人。
幼小的孩子也知道大人们在为她着急,扯着虚弱的嗓音安慰道:“娘,夫人,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青梧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夸奖了几句,而后又给她诊了脉,“烧退了些,但还需汤药巩固。”
她转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的夏雨,眉间若蹙,只思考了一息便道:“后院有些退烧的草药,我去采些来,玉珠你随我去,替我打伞。”
小杏娘闻言,立刻从桌边直起身子,粗糙的双手无措地在空中摇摆:“这、这怎么使得!外头雨这么大,夫人您……”话未说完,眼泪先落了下来。
阿柱一个箭步上前,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夫人,我去采!您说是什么药!”
青梧摇摇头,已起身向外走去:“现已天黑,草药难辨,你们不认得。”她转头对玉珠道,“去取灯笼来。”
见状,小杏娘只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地板上:“夫人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一辈子记在心里!”
她声音哽咽,“您以后若有什么用到我们的地方,我们任您使唤,旁的我们这些人不会,但种菜,种地,这些以后都由我们来给您做!”
“快起来!”青梧慌忙去扶,“这使不得,小杏娘,你年纪比我大,再跪要折我寿的。”
听到这句话,小杏娘才从地上起来,还要再说,青梧已趁机离开了,她心中只有采药,耽误不得。
此时离小杏一家到行宫已经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可青梧踏出偏殿门槛,却见廊下少年犹在,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正温和地看向她。
这一瞬间,青梧竟觉得他不是闻声看来,而是一直看着她这个方向。
两人四目相对,青梧心头一颤,她知道自己今日露出的破绽够多了,可脚下却径直地向萧霁走去,长廊的门就在少年身前,她避无可避。
青梧的脚步在被细雨打湿的石板上留下浅浅的脚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她紧绷的心弦上,脑中控制不住地想着少年是否已经发现,她即将面对什么……
她对上少年沉静如水的眼眸,竟觉得那目光能穿透她一般。
青梧的指节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这点疼痛恰好能让她保持清醒。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唯有冷静,才能从容应对,可内心的忐忑不安和恐惧都告诉她,她做不到。
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冷下脸来质问:“你到底是谁?”
青梧几乎能想象出少年眼中的温和化作寒冰的模样。又或许,他会直接派人去宋家查证,然后上报至皇帝面前,奚家如何她不知,她一定是不能留在此处了……
这一刻,青梧忽然意识到,她害怕的不仅仅是身份败露后的惩罚,而是——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了。
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惊雷随之落下,廊下缓慢行走的女郎也浑身一颤,却不是因为雷电。
她看向面前越来越近的少年,心中竟第一次生了犹豫之意。
她尽可以告知少年,她已经尽力,而后回去等候小杏自然退烧,这样她身上的异处便没有那么大,可这念头只存在了几息,脑海中便出现了姥姥的身影。
不,不行,怎可因这半途而废?医者仁心。
短短几十步之间,女郎的内心翻江倒海,甚至想到了最坏的地步,可当她真正站到萧霁面前时,预想中的诘问并未到来。
少年只是微微仰头,廊下灯笼里的烛光顺着他的轮廓忽闪,或明或暗中,衬得他的神色愈加柔和。
“孩子如何?”他问得那样自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青梧脑子瞬间空白,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部噎在了嗓中。
“还,还好,烧退了些。”
“那卿卿可以休息了吗?”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温柔,青梧的心中倏然涌出了一股勇气。
“还...还需喝些汤药…”青梧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要去后院采药。”
两人四目对视了几息,青梧蜷缩的手掌心竟沁出了薄薄的冷汗。
就在她以为少年将要变脸时,少年忽然提起了搭在他膝上披风,递来:“穿上再去,别着凉。”
青梧怔住了。那件玄青披风在烛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一看便价值不菲。
见她犹豫,萧霁便解释道:“这乃是浮光锦和羽纱织就,浮光锦可防水,羽纱乃是鸟羽绒所织,亦防水。”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要外出。
“这…这太过珍贵…你…你怎么知…”
青梧已经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了,看着面前那光彩流动的披风,眼中水光愈甚,她有心想问,却又不敢,一时僵在那里。
见状,萧霁轻叹一声,挪着轮椅来到她的身前,轻轻地把披风塞进了她的手中。
“再好的物件,不用也是死物。快去吧,救人要紧。”
听到这句话,青梧立刻垂下眼眸,遮掩眸中悸动之色。
今晚他多番言语,青梧已看出他的态度,他不但不抵触她会医,反而很是支持,这是她家人都不曾有的支持……
心中动容之时,青梧也不再犹豫,迅速穿起披风。
“多谢...郎君。”
她低声道谢,带起帽兜,转身踏入雨幕,与此同时,一滴泪水自凤眸流出,与扑面而来的细雨融在一起。
玉珠撑伞提着灯笼随后而去。
萧霁望着青梧离去的背影,玄青披风在雨幕中泛着粼粼微光。
“主子……”
远处看了好一会儿的赵通走过来欲言又止。
萧霁却忽然轻笑出声:“你不觉得,浮光锦就该这么用吗?”
赵通顺着望去,只见远处灯笼照亮的雨帘里,那袭披风正流转着隐隐微光。
“这料子给卿卿这样的人用,才不算辜负,不是么?”
“赵通。”萧霁突然开口,“去把主殿里的药材都搬到偏殿给夫人瞧瞧有什么用的上的。”
“可那些都是宫里的珍药…”
“我一人也用不到那么多。”萧霁看着那两道身影消失在垂花门后才收回视线,而后看向赵通叹道:
“你我现在也只是平民百姓,我用的,那孩子如何用不得?”
第88章 为什么不进来?
披风再好,也遮挡不住四面八方随风而来的细雨,雨水顺着披风的边缘淌进衣领,青梧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储着雨水的草地中。
小杏高烧,口干喉痛,怕了你汗少,乃寒包火之症,须外散风寒,内清里热。
后院中虽有药材,但数量不多,青梧脑中思索,迅速给出一应急方子——生姜,薄荷,蒲公英,柴胡煎水服用。
这些日里,院中哪里有草药,她早记在心中,当即带着玉珠去寻,不一会儿微弱的光便照出几丛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柴胡。
青梧站在湿冷的草地里,裙边很快被泥水打湿,她挥舞着锄头刨了一株柴胡,又在墙根找到了一丛薄荷。
“夫人,够了吗?”玉珠冻得牙齿打颤,虽已快初夏,但下了这么久的雨,还是凉意袭人。
青梧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再去后院水井边,那里我曾留了一丛蒲公英。”
等她们捧着药草回来时,廊下已空无一人,应该已进屋休息了。
青梧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她摇了摇头,挥去脑中胡思,刚想直接进灶房,就被偏殿探头出来的赵通叫住。
“夫人,您快过来,主子的药材您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上。”
青梧微微一顿。萧霁的药材?那些可是宫中带过来的珍药。
她抱着药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内心涌动,最终还是走向了赵通。
手里的药材只不过三四味,勉强配成一副方子效用终究普通,若是能加一两味珍药便可增强扶正功效,兴许能一剂退烧。
想到那个少年从头到尾的表现,想到他极力敦促来她去救小杏,青梧不再迟疑,入了偏殿。
昏暗的烛光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锦盒,纸包,已经一一打开。
青梧迅速扫过,人参,雪莲,藏红花…皆是好物。
迟疑了片刻,青梧还是拿了刀小心翼翼地切下了一小薄片人参又拿了两朵藏红花。
青梧一番动作被小杏的亲人看在眼里,她们本就是农户,自然认得人参这个药材,她们偶尔碰见也是要挖了卖到镇上的,这等品相粗细的人参,在镇上药铺一卖估计能抵全家一年的嚼用。
“夫人,这太贵重了……我们……”小杏娘想说她们付不起这个价钱,可看到刚平稳些的女儿,又硬咬牙道:“我们知道这些银子不够,明日就把家里的猪崽卖了。”
她从怀里掏出个粗布荷包,倒出一小块银子,大约有三分银左右。
青梧却接过那银子道:“这就够了。”她还没有善良到出诊,给药,还分文不取。她和姥姥行医途中已经得到过教训,她曾为穷苦人家治病,怜悯其境况而分文不取,后来却被当作理所当然。
“诊金十文,后院采摘的药材不贵,算上人工十文,但这人参,乃是百年人参,就这一片也价值不菲,还有这藏红花……”
小杏娘听着青梧细细算账,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眶却渐渐湿润。她哪见过这样的和蔼的贵人,便是镇上的郎中也向来是他说多少便多少的,哪有她们质疑的理。
可眼前这位夫人,竟肯这般耐心地同她们分说药价,叫人心里踏实。
“夫人,您不必多说了,我们相信您,您说多少就多少,快给杏儿煎药吧。”
“好。”
青梧给小杏拔了针,便带着两个丫鬟快步去了灶房,刚进门就先退下了身上的玄青色披风,仔细地挂在门上,随后迅速吩咐道:
“玉珠去把新采的药材洗净,要快。”
“宝珠,准备两个药罐和一个砂锅。”
好在行宫里有给萧霁熬补骨汤用的药罐几个,不然还有的麻烦。
青梧舀起一瓢清水倒入洗干净的药罐,将生姜切片、柴胡折段、蒲公英连根投入,而后就静置一旁不管,转身忙着处理人参片。
“这人参乃是珍药,需隔水另炖。”
左边药罐里的药材还在浸泡,右边砂锅中的水已开始冒泡。青梧将切得薄如蝉翼的人参片放入小药罐,再稳稳坐进沸水里。
弄完了人参,静置一旁的生姜药罐也上了火,两个灶眼同时燃起火光。生姜药罐大火煮沸后又小火煎了一刻钟,蒸汽氤氲中,药草的清苦香渐渐弥漫开来。
“时辰到了。”青梧用布巾垫着掀开药罐盖子,药汁已熬成琥珀色。
她将隔水炖出的参汤缓缓兑入滤出来的生姜柴胡汤中,金黄的液体在褐色的药汁中盘旋,如同晚霞落入深潭。
最后两丝藏红花落入碗底,滚烫的药汤冲下,殷红的花丝旋转不停,青梧执勺轻搅片刻,将药碗递给玉珠。
“送去让孩子趁热服下。”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咙滑下,小杏的眉头渐渐舒展。
不到半刻钟,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体温又降低了些。
青梧轻轻拨开孩子黏在颈间的碎发,三指搭在那细弱的手腕上——脉象已趋平稳。
“让她睡吧。”青梧起身。
“夜里可能还会发热,我留了药,等会富贵会给你们提来炉子,你们把药放在炉边温着,等她醒了让她喝完。”
小杏娘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青梧也累极,转身去了另一边侧殿草草洗漱后回了主殿。
夜已深沉,女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主殿,她本以为内里的少年已经睡熟,可转过两扇门,却见内间门扉上还透着隐隐的烛光。
青梧的脚步霎时一顿,不敢再往内走去。
洗漱之时,她难免想起今日之事。少年对她异样视若无睹的态度,不禁叫她怀疑,他是否已经看出她的身份,只是顾着外人,才没有直接戳穿。
又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谁,他只需要一个夫人。
青梧越想心中便愈加难受,也愈加害怕,头一次生出了退缩的心。
或许今日去和玉珠挤上一晚比较好,脚步一转就要往外走去,却不知屋内之人早已数着她的脚步声良久。
“卿卿。”
萧霁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比平日沉了几分。
“为什么不进来?”
第89章 卿卿是不是心悦于我?
青梧浑身一颤,这声“卿卿”叫得她心尖发麻。她停在原地,却迟迟没有转身。
她还在犹豫,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可就在她脑海中挣扎博弈之时,耳边却传来木棍撞击地板的沉闷声,这声音让她下意识转身,就见身后薄薄的门扉上已然出现一道黑色的人影,两人已然只有两步之遥。
“卿卿,还要我亲自给你开门么?”
青梧呼吸一滞,还未来得及反应,两扇门间倏然打开一掌之距,萧霁那张濯濯如春柳般的脸先映入了青梧的眼帘,那双原本偏圆的桃花眼已然眯了起来,眼眸中透露出淡淡的不悦。
这还是青梧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种表情……不,不对,他是站着的!
门扉又开了些,把萧霁的身形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他静立在门后,若不是左手腋下支着拐杖,看起来和常人无异。
“你…你站起来了?!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
青梧瞬间忘记了先前担忧的事,跨步上前,关心萧霁的伤情。“六郎觉得腿疼吗?能撑多久?”
见她眸中全然是对自己的关心,萧霁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他就知道夫人还是关心他的。不过想到她方才的迟疑,想到她竟然想直接离去,少年的心中便又升起了淡淡的怒气。
原本还想说实话,现在却话锋一转,右手立刻装作站不稳的样子扶住了门框,声音也虚弱了起来。
“腿有些疼……”
他的声音比往常低弱,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和颤抖,“但是还可以,还能走几步……”
话音未落,少年颀长的身形突然向前倾斜。青梧来不及思索,下意识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隔着单薄的衣衫,她能感受到他肌肤下传来的细微战栗,当即斥道:“胡闹!刚能走几步,干嘛逞强?”
下一息就因少年的话倏然怔住,“再不过来开门叫住你,你就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