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名不具by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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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逗吻了她一口,随即殷勤道:“明天早上换床单和枕头套,好不好?”
贺东篱压根没跟上他这没头脑的思绪,下一秒他给她打样了他一个人的时候是如何糟蹋她的纸片人的。
再拖她的手,贺东篱看着他这样居高临下的样子,下意识想逃,更想骂人。“宗墀,我和你说事呢,你!”
宗墀眉眼压抑到苦闷,阖眼间近似睥睨貌,她越说话越叫他破次元,于是,欲望牵连着她今天席间说的那句:他会回来,她也会等他。
少年本能地靠近他的缪斯。扶着自己,冒犯神明般地挨蹭到她唇边。
这样的亲密很少,全要看她的心情,他又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多数贺东篱并不愿满足他。
大概今晚气氛太祥和,即便拌嘴,她也没有拿回学校回医院开罪他,他更是宁愿得罪天下人也要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才昏惨惨地叫他的狂妄卷土从来,他求得太狠,太急,近乎撒娇、哀怨、缠绵,以及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
贺东篱根本不敢张口说话,最后几乎挤出一句来,“我前段时间去看我的牙医,医生说我的咬合力过于重,要我注意的。”
厚颜无耻的人接密到她呼吸里,“来,我试试,有多重……”
贺东篱伸手去够他刚才擦头发的毛巾擦自己的时候,咒骂了他一万遍,因为他就是故意的,好几股摔在她身上……
收拾完自己的某人,怕她没脾气又怕她真的生气,拿纸过来帮她擦,又殷勤地说抱她去冲一下。
贺东篱不用他帮忙,自暴自弃的口吻,“行了,你可以消停了吧。”
“这叫什么话!”
“人话。”
宗墀一时定在那里,赶在贺东篱要起身下床的时候,他猛兽扑禽般地扑住她,原本他不理亏的又变理亏了,这才死命地压制住她,才能和她说几句,“你堂嫂和你商量请我们的事,有和东笙报备过么,没有,因为她是主人,女主人,贺东篱,我要你代表我的时候也有女主人的自觉。这事要回来问我什么意见啊,无非是去不去,什么时候去,有什么好回来问我的!”
“那万一你没空啊!”
“我为什么会没空,我能调停好今晚,就能调停好每一晚。吃饭的时间都没了,得他妈多悲催啊。”
“不是。”贺东篱胸膛起伏地辩驳了下。
宗墀听她辩。
“小池,我不想你为了我去应付我的家人还是亲戚,”
“既然是你的家人我就不会只是应付。”宗墀强辩。
“听我把话说完!”
有人从善如流。
贺东篱继续道:“总之,不想这种无条件的倾斜成为常态。哪怕对方是我的堂哥,对,阿笙小时候对我很好,可是许多恩情帮着帮着就成了理所当然,哪天袖手旁观了,倒是成了我们的不是。”
宗墀有点意外,意外她这话和喻女士如出一辙,且她们的出发点都是他。
“你不是很喜欢贺新朝么?”宗墀无所谓这些,她开心最重要。
“一码归一码。宗墀,答应我,仅此一次,有些事求到你,你还能落个好名声好人情,不要为了我主动去帮任何人。”
“你兄嫂听到这话该伤心了。”
“你觉得我无情了?”
“不,”宗墀握住她的心房,“是感觉到你的偏心了。”
可是宗墀不后悔,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她看重的孩子错不了。“你没有亲兄弟姐妹,这份善缘也好投资也罢,总归你将来娘家不是无依无靠,有个好来往的,你不至于多孤单。将来你侄儿出息了,也有你一分门楣。”
贺东篱大概累惨了,一时口随心快,“我犯什么天劫了,将来只能指望一个侄儿了啊。”
宗墀难得逮到她的小辫子,立马促狭她,“那你还能指望谁?你不是嫌贺新朗难听的么?”
“就是有点土啊。”
“土什么,偶得才天然。都像老宗那样,挑个生僻字矫揉造作一通就是好名字了啊。”
贺东篱不认同,“可是你的名字就很好听啊,其实你妈妈取的小名也好听。”
宗墀不理她,一把给她横抱起来,抱她去冲一下。
她揽着他的脖颈,再问:“那新游又是怎么偶得来的呢?”
“你当初挽留我的时候在游泳馆,以及,她的生命本来就是爸爸游向妈妈才促成的。”
“救命!”贺东篱高声喊一声,想要从他臂弯里下来,扑腾了好几下都没成,“你能不能行,能不能正经点,你将来和你女儿解释名字的出处就这么老不正经的说,你听听像话么!”
“怎么不像话了。”他箍紧她,“这明明是个再正经不过的生命演绎啊,到底谁在想歪啊,又到底谁在掩耳盗铃啊。”
贺东篱一时说不过他,偶得的人决计偶得到底,“或者挽留的挽也不错。”
“……”贺东篱失声许久,有气无力地问他,“你造谣我一辈子还不够,还要再造到下一代去是不是?”
“贺医生,你都和我有下一代了,关于你追我还是我追你,有必要那么计较么?”
“有!”有人喊了声。
宗墀笑道:“这样吧,你当初追我一次,我回头追你一次,扯平了。”
宗墀元旦假短暂回来了两天,新项目接踵而至,他领着团队又飞走了。
再回来已经快到大寒了,别墅那里七七八八都修整完毕,这日借着团队返程的犒赏会,宗墀给喻晓寒打了通电话,邀喻女士到别墅那边去,不是做客,而是参谋、军师。
他说要请团队吃饭,请了中西两个私厨,唐姨料理西餐还算可以,中餐他想请喻女士帮着把把关。
喻晓寒听他那头还在喋喋不休的会议杂音,算着时差也知道他在加班,推拒道,她的手艺还到不了帮人把关的地步。
宗墀要她不要妄自菲薄,她不信自己,也要信他。再说,这也算他接替他父亲职务起的第一顿高管宴请,没个知心的人帮衬他,他还不大放心呢,且他那里喻女士也没去过,就算是过去认认门,也得帮他这一回。
“西西的工作调性您知道的,一通电话她就得赶回去,我不想她操心一些不必要的。”
喻晓寒终究答应了下来,宗墀笑着谢过,并嘱咐她,可以带徐茂森过来。徐家子女只字不提。
是日晚上,贺东篱驱车来接妈妈。她也是才得知喻晓寒答应了宗墀的央求,后者明天才回国,但是别墅那边的布置和私厨团队已经提前进入准备了,宗墀要贺东篱来接喻女士。要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喻女士答应的,一定会去。
果真,喻晓寒拖着个简便的行李箱,嘴上唠唠叨叨嫌弃自己劳碌命,到哪都要被差遣,手上不用西西帮忙,就把行李箱塞进后备厢去了。
绕到副驾去,才看到副驾上绑着个红彤彤的大熊。她问西西,“这是做什么啊?”
贺东篱这才把草莓熊抱到后座上去,她这车没开两天,根本顾不上这些。也没跟妈妈解释,只说她绑着玩的。
喻晓寒嫌那个熊碍事,“好端端的新车子,绑个熊在里头,人家以为精神病的。”
贺东篱笑而不语。去的路上她问妈妈,“干嘛答应帮他啊?”
“帮什么呀,他不过是找个理由叫我过去看看罢了。你难不成还跟他反悔,反不了悔,我一直绷着,他不是烦你就是烦我。他的花头经我是见识过了。”
喻晓寒给西西哐哐一通倒,说她这才知道宗墀送她的那只花瓶多少钱,这个祖宗他不声不响的,照他这个手段,多少当官的都得栽他手里。
开车的贺东篱哈哈笑出声,却也不要妈妈太吃心,“他小时候挨打,他爸爸不知道为他败掉多少个古董呢,送你一个,算是功德了。”
喻晓寒笑不出来,再偏颇一句,“不要学他的大口条。”
西西一时不说话了。
喻晓寒看着女儿这一回对于宗墀的馈赠也好还是物产归属权也罢,不那么耿耿于怀的逃离感,白话点就是自卑,相反,她更从容了,从容地接受他,也接受自己。
“西西,你这才长大了。”说到底,底气还是自己给的,女人站不稳自己的脚跟,说什么都是镜花水月。
快到的时候,喻晓寒陡然间地问西西,小池的生辰八字多少?
贺东篱一时触及知识盲区,再联想到点什么,怪妈妈,“什么年代了,你该不会想合什么八字吧,你快别了!”
喻晓寒不以为意,却也不告诉西西她要做什么,只嘴上刻薄,“嗯,就算合了又怎么样,你怕什么,就知道向着他。我不合没准他那个刁钻的妈还要合呢,倒不如我提前合一下,犯冲不合正好打发他。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贺东篱二十九年里唯一的唯心主义大概就是伯恩山那个保护牌,她连清明祠堂男孙才能烧纸那些都嗤之以鼻的。更不会信生辰八字这套的,不和就是不和,性情认知的事,跟八字无关。
她只是很客观地劝妈妈,“宗墀连轴转快半个月了,他认认真真请你过来,你可千万别去打听什么八字啊,我求你了,妈。他那个脾气,你结结实实打他一顿都可以,你批个八字再跟他说什么不合,他没准又得炸了。”
“他炸他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他炸。他亲娘老子都给他骂回新加坡了,他多有本事啊。现在他接了他老子的班,谱更是大了,用你用他的。前几天东笙夫妻俩来看我,我问东笙的,你觉得你这个妹夫怎么样啊,东笙为了他小子的事,哪里还敢说那个祖宗一句不是啊。我同你讲,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贺东篱有必要申明一下,“他帮忙压根不是看东笙啊,是舍不得新朝和我当时一样而已。”
“你们都向着他吧!”喻晓寒继续刀子嘴。
贺东篱再告诉妈妈,“他私下可都是夸你好的啊,还自恋说你从来没有真正嫌弃过他。”
“他那双长在头顶上的眼睛能看到谁嫌弃他啊,真嫌弃他也相不到。”
“哦,那真嫌弃你还答应他过来干嘛呢?”
“我、我就是来给他出洋相的啊,到时候他那些天兵天将问我是谁,知道他有个没文化的丈母娘,他不就给人笑话到了嘛。”
西西沉默了会儿,喻晓寒拿余光瞟她,生怕她吃心,岂料西西很是沉着地安慰喻晓寒,“妈,不要这么说,你比很多人都有远见,也比很多人豁得出去,没有你,我还不知道在哪呢。没有你替我出头,我也没有勇气略过他妈和他重新在一起。”
喻晓寒又一次被女儿说到了心软,“其他人都是假的。这一点你倒是要跟他妈妈学,嗯,咱们娘俩关起门来才这么说,喜欢一个人就跟理财做生意一样,就得看紧点。他妈妈是受了婆婆气不错,但是人家夫妻终究还是和睦的啊,他爸爸那么大阵仗的人,嗳,就是吃她这套,你别管什么套什么招,夫妻俩过日子没那么多规矩道理可讲的,就得一物降一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得把宗墀看紧点,仗着他的喜欢一辈子套牢他,我看他那个妈还有什么话可说!你就是太老实了,有时候撒娇掉几滴眼泪比什么硬道理都好使,你就是不懂这个才吃亏的。”
贺东篱带着妈妈抵达宗家别墅,喻晓寒老早听说宗墀父母市中心这套房子,亲临所见还是给震撼到了。
闹市区里能前后拥有这么大块地皮自己盖建栋带两进花园的房子,她今晚住的地方离前花园远了点,甚至有接驳车。
西西去跟那个西餐主厨打招呼商量是否调整菜单的时候,于微时那个留在国内的老保姆陪着喻晓寒过去的,唐姨依旧有点怵西西妈妈,多少有点讨好,她告诉喻晓寒,后花园这处偏院房是小池特地收拾出来说以后专门留给西西妈妈过来住的。“这里南北朝向好,后花园又离外面的中央公园近,出去遛弯逛热闹都方便。”
喻晓寒不大领情,“我住他这里做什么。七弯八绕的都嫌头昏。”
“您是小池的岳母啊。他妈妈又不在国内,将来多少还是要您帮衬着的。”
喻晓寒心想,帮什么,大家都别帮,由着他们自己过才是最大的帮。可是,她来的路上就惦记着跟宗墀的老保姆准打听得到他具体出生时辰,于是也不高兴端着架子了,脸上有了笑影子,唐姨才跟着松懈了许多。于是,喻晓寒趁热打铁,“我俩谁大啊,”吧啦吧啦一通乱侃,最后陡然一闷棍,“我问你件事呢……”
到了所谓的小院还是吓了一跳,事无巨细地妥帖,生活用品应有尽有,连喻晓寒从前爱看的几部苏联电影的黑胶都寻到了。她有一回过去给他们做菜吃,饭后电影频道播了部译制片,她心血来潮跟宗墀念叨过,她父亲那会儿都学俄语,以至于她从小耳濡目染会一些,她当着西西和宗墀的面说了段电影台词,连西西都意外到了,说妈妈讲起俄语来,真有俄式文学的悲情味。
喻晓寒手里掂量着一张黑胶电影许久,西西进来的时候,她偏头朝西西道了句,“瞧我说什么的,我得亏不是当官的,不然得被他薅落马了。”
次日,宗墀是中午归家的。
他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起来洗漱收拾后,才发现贺东篱今天上午查完房,下午老早回来了。
他从他房间下楼来的时候,正看到她帮着忙前忙后地归置着。
今晚名单上光团队人员就几十号人,还不算携带的家属以及常联络的友商及好友。
因着饮食习惯及忌口分出了两个阵营,光酒水这些,贺东篱就已经头疼了,她跟着他算是见过许多场面,真叫她拿主意起来,还是觉得脑子不够,手不够用。
西餐团队中的侍者不小心打破一支勃艮第红酒杯,在餐厅里骤然的尖锐,男侍者即刻伸手示意,将将二十出头的男生。训练有素的员工都该明白这个系列的杯子都是成套编码的,少一个,这套就废了。
负责调度的领班不免苛责,贺东篱走过去的时候,那个侍者骇然到脸红,她才要宽慰着说先收拾掉吧,侍者朝着她连连道歉:“宗太太,对不起。”
领班再次苛责道:“是贺小姐。”
贺东篱没来得及出声,有人在她身后拥住她,当着餐厅里这么多人的面。他很明显才洗漱过,脸上的须后水还没干,在她脸颊边挨了挨,旁若无人地问她,“我以为你今天上班呢。”
贺东篱红着脸摘掉了他环绕她的一只手,偏头眼神警告他。宗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一瞥眼,那位打坏东西的侍者还盯着“宗太太”呢,于是乎宗先生顺水人情道:“好了,碎都碎了,扫掉完事。不值当吵吵什么。”
第61章 可爱侵略症
喻晓寒领着贺新朝进来的时候, 正巧看到员工在捡地上的碎玻璃。老派的思想,做行当、尤其喜事,最怕个碎东西。
不吉利也怕暗示着什么。
宗墀那样发落后, 喻晓寒嘴上没说什么,新朝被二奶奶搀着手,他能感到二奶奶手心潮了, 仰头看二奶奶并问她怎么了。
喻晓寒摇摇头,倒是唐姨看出西西妈妈的心思, 连忙安慰她, “碎碎平安。”
贺新朝是贺东篱要阿笙送过来的,他们都要去忙, 把孩子一个人安在家里, 她便要阿笙送过来就当在这吃晚饭了。贺东篱朝宗墀说这个的时候, 他松开了她的手,快慰地颔首, “对啊,这才像个女主人。”
喻晓寒要新朝自己去玩, 就自个儿一个人钻进了中餐的后厨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唐姨过来提醒小池后, 宗墀甩手掌柜似地荡到后厨间, 从配菜的案板上拈一块白萝卜丝吃,一面嚼一面走到喻女士边上, 拿手指晃她,“房间还满意么?”
“住一两晚的事, 谈不上满不满意。”
宗墀喊一声, “别啊。住一两晚也要满意啊,你哪里不满意跟我说啊。”
喻晓寒要他忙他的事去,别在她跟前晃。她帮着人家小师傅在洗一盘子小米辣, 宗墀便在那里跟今晚的中餐主厨闲聊着,道他岳母同他一样吃不了多少辣的,有回他们一道去吃火锅,他未婚妻那个碗碟里满是小米辣圈,岳母怪他未婚妻吃这么辣,胃怎么可能不疼,“您猜她怎么说的?”
宗先生跑进来这么客气,后厨里都以为他是来慰问的,自然积极响应,催着宗先生说。
宗墀瞥一眼勤劳又不适应的喻晓寒,好记性的取笑道:“她说,‘你这个吃法,买小米辣的摊贩在隔壁都买楼了!’”
众人哄堂大笑。喻晓寒更是当着外人的面,狠狠骂他,个宗桑。
宗墀笑罢,又端出东家甲方的态度来,“说归说,笑归笑。别忘了你们还在工作啊,宴席前出点纰漏我当没瞧见,我客人来了,再出问题,我可要连坐的啊。”
他还要去换衣服,临去前,正色朝喻女士,“就一套杯子,宴席结束后,我直接送给他们拿走,绝不留在家里碍手绊脚的。放心,出不了什么乱子,啊。”
喻晓寒抬头望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宗墀静默地出去了。短短一截厨房拐角,因着他出去的脚步,此起彼伏地注目礼且“宗先生,好。”,喻晓寒这才发现,有人顽劣起来头一名,江湖世故也是游刃有余的头一名。
贺东篱和宗墀回到他房间后,她才知道了妈妈的忌讳。
“那你怎么和她说的啊?”
“我说把酒杯全不要了。不是我们的了,不就没事了?”
贺东篱哈一声,勉强点点头,也不算不是个破法。
宗墀倒回自己的被窝里,贺东篱四下打量着他这从小长起来的地方。当初他父母搬去新加坡后,他一个人都是住郊区别墅的多,学校周更是吃住在酒店里。
贺东篱始终想不通,他父母怎么能放得下心,他妈妈又是如何舍得下的。
宗墀两手枕在脑后,“因为我爸事业链更重要,我妈始终觉得我这一年是在玩票。”
他没玩,他那会儿学业甚至比他们体制内的更重。
贺东篱笑他没苦硬吃。
宗墀轻蔑附和:“对啊,我就是爱吃苦头啊。你的苦头。”
他要她换礼服给他看看,贺东篱道黄秘书给她约的化妆师还没来,她还不知道穿哪件啊。
“就黑色那件。我喜欢。”
贺东篱望向他,“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你都没跟我说,今晚这顿是你的升职宴啊。”
宗墀从床上跃起身,盘腿坐着,催着她换礼服,就在这里换。
“喂,我和你说话呢!”
“我在听啊。”
“我问你升职的事!”贺东篱呵斥道。
“内定的事,有什么可新鲜的,等你哪天升副主任了,我给你风光办一次。”
贺东篱怪他扯远了,“升职就是升职,我妈都知道了,我还落我妈后头去了,凭什么!”
宗墀笑而不语。
耿直的人继续说教道:“该庆祝的事就是不能免啊。谁说不新鲜的啊,我很新鲜啊。就跟你当初得银奖一样,这不是输了,明明是当年青少年赛的第二名,请你记住!”
宗墀觉得她一点没变,还像个孩子,大抵搞学术的都有点轴,轴得天真且可爱。
然而,他有可爱侵略症。她越可爱,他越要毁灭她。
于是,作为升职的礼物。他要她,当着他的面换晚上穿的礼服。
业已黄昏,窗帘紧闭的室内,宗墀望着澄明姣好的一具曲线胴体,他就那样躺靠在床上,一只腿支起来,一只腿半挂在床边,浮浪子弟模样,轻佻口吻说了句,“贺东篱,你说你这样,我能不看紧你么?”
是夜晚上七点,宗家的宴席准时开启。
宗墀代表他父亲宗径舟先生作了简略的话事致辞,无非是承上启下、辞旧迎新的一些质素话,末了,他朝团队及股东诸君、友商介绍了他的未婚妻,其中一句是英文调侃揭过的:如果你碰巧认识她或者见过她,一点不稀奇,因为我和她相识十六年。对,她老早成为我的恋人,因为我的一些不成器,我俩分开过。与其说她是我的女友或者未婚妻,我觉得失而复得的自己、另一半更郑重些。
我好像没有特别正式地跟她说过一些表白。今天借着诸君的见证,跟她说一次:
我爱你,cici。
众人注视着一位蹁跹一袭黑色晚礼服的女生,温柔娴静地被宗墀牵手走到几级台阶之上。
相熟的老臣子都会记得宗径舟调侃儿子有位白月光,今晚白月光着一身沉着的黑长裙,像极了夜幕里的冷月。
她代表宗墀感谢诸君的出席并诚挚祝福有个难忘的夜晚。启口,声音娓娓动听。两片朱红,与宗墀礼服方巾的颜色正是呼应的。
黄秘书陪着喻女士,不忘夸赞道:“贺医生控场力真是游刃有余呀。”
喻晓寒偏过头去,多眨几次眼,也要把没出息的眼泪给干回去,回过头来的时候,再轻松不过的口吻,“她说过的,就凭她考过那么多试,也不准自己输。输了,那些摞起来比她高的书,会狠狠砸死自己。”
黄秘书点点头,啜饮一口香槟再道:“我今天才知道宗先生为什么当初会选我做他的秘书。因为面试那天,我正好说了点什么叫他想起贺医生了。”
喻晓寒好奇,“说什么了?”
“我说女友的父亲过世了,妈妈还生病了。”
女、女友。喻晓寒快要张开的嘴巴连忙阖上了,她一个晚上都被殷勤问候着,宗先生的岳母,听起来就不能垮掉的人设,操控着喻晓寒,什么风浪没见过的小场面自觉。她想起西西老和她聊的,别老想着给别人介绍对象,男人还可以喜欢男人的,你不必惊讶。
这这这,今晚见到真的了。
贺东篱过来的时候,喻晓寒已经和黄秘书聊到,“那你女朋友在香港,你们不是常年分居着。”
黄秘书颔首,“所以我得加倍忠心辅佐宗先生啊,他答应我,等我培养到他满意的接替者,我就可以去香港那边负责相关项目。”
喻晓寒有点惋惜又有点替认真干活的女孩子开心,“你们结婚别忘了给我们发糖啊。”
黄秘书莞尔,受宠若惊得很,“啊,一定。如果可以,阿姨您和贺医生一起过来观礼啊。机酒费我们出。”
喻晓寒骄矜地端出架子来,“我去趟香港还是国外,机酒他们还不给包了啊。说出去,他们也没面子啊。”她说着朝西西瞥一眼,随即又道:“说着玩的,我去哪都不用他们愁。”
贺东篱被妈妈的社交能力折服,母女俩到边上说话的时候,她赞叹妈妈,“你怎么能一下子和人家聊到结婚去了呢,我真是佩服你。”
“我说小池妈妈不简单吧,她特地给儿子找了个喜欢女生的女秘书。结果你猜怎么着,小池选她,压根不是看他妈妈面子,真是解气。”
贺东篱恨不得伸手扶额。她觉得妈妈一辈子要为了她的婆媳关系处于一级战斗状态。
下一秒,喻晓寒痛快地与西西碰了碰杯,不无端庄地告诉女儿,“嗯,我暂且原谅小池了吧。我提前告诉你吧,我问到他八字了,我原本想着打个金戒指给他拉倒了,他个宗桑,不声不响地给我塞了个大贿赂,我不还礼点给他,别说他了,他那个妈没准都得觉得我沾了他儿子多少好处呢。
“西啊,我打算为你们的孩子买份信托保险,我这几天已经在咨询律师还有经纪了,另外就是我找了个金匠师傅,”喻晓寒说着,把手机里她比划给老师傅,徒弟画出的草稿图给西西看,“这个金条好看吧,前面是福禄寿,后面是你俩的生辰八字。”
贺东篱错愕,原来妈妈要宗墀的八字是为了这个。“你不是想批八字啊?”
“我批了有用吗?你听我的话么,啊!”
贺东篱赧然地朝妈妈撒娇,“妈。”
“行了,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哭啼啼的,由人家笑话。”
“那不是你说撒娇眼泪最有用的么。”
“我说是要你用在婆媳斗争上,要装委屈扮可怜。还是个博士呢,学都白上了。”
“读博又不教宅斗剧情。”
“那句话怎么说的,尽信书不如无书。”
贺东篱看着妈妈手机里的定制草稿,无比感怀,“行了,这根金条已经很贵了,你送给他他还未必会要呢,信托的事不要了,你把钱留着傍身比什么都重要。”
“我有。原本这些都是要留给你的,你嘴硬啊,要强啊。你这次别管,我总归要赶在你们结婚前把这些弄出来的,一是女方的态度,二也算是你的陪嫁。西西,你别怪我市侩,无论如何我总要给你兜底,所以,这份保险我只会留给你的孩子,我管他是姓贺还是姓宗,只要是你的骨血,我就不觉得亏。”
宗墀那边派人来请贺小姐,说有她的同行,请她过去一叙。
母女俩都红着眼眶。喻晓寒说什么都不准大喜的场面掉眼泪,连忙催女儿快去,“小池那边的应酬重要些,你去吧。”
贺东篱略微湿着眼眶去到宗墀那边,才看清说的同行是谭政瑨。
她振作精神,连忙称呼对方,“谭师兄。”
谭政瑨倾身过来与东篱握手,“我们搭台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会再面的,对不对?”
贺东篱在手术台上永远镇静沉着,在这样的场合里,看得出来她已经很超常地在营业了。她站在宗墀身边,不免借着他的淫威同谭师兄抱怨起来,“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实话啊。起码,我知道你是谁的干哥哥了,就不那么怕你了。”
谭政瑨又惊又喜,他说过的,姑娘人美嘴甜,“你怕我,这可不兴说啊,你知道你的小池的,他到时候就得仗着他是我们横向课题的经费人,酒一多就开始开批斗会了,老子给你们投了那么多钱,你还为难她,我图你什么。”
宗墀擎着酒杯,不认账,“扯淡吧。你霸凌后辈还有理了。”
谭政瑨拿手指点他,“瞧,我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