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之后by够了够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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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之之身高不够,站在汤面档口只能露出双眼睛,煮面的职工正在忙着备餐,没能及时听到询问的话。
陶枝念侧目,看小屁孩踮着脚靠着窗台很是吃力,出言解释是黄豆酱。
“姐姐这里的面条好吃吗?”
简之之趴在窗口观察后厨里氤氲的热气,肚子饿得咕咕叫,眼前的年轻女人模样生得好看,嘴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还可以的。”陶枝念挑了一个炸物加在面里,问小孩想吃什么,正好一起付了。
“我想吃这个面条。”
“你是在这里吃,还是在等家里人过来呢?”
陶枝念本不该多管闲事,这家人也是心大,让小孩子独自来食堂买饭。
眼前人长得和陈西禾小时候的模样很像,都是很有灵气的长相。陶枝念当惯姐姐的角色,一句以姐姐开头的问话,又让她习惯性地开始照顾人。
美食面前,简之之早把简时衍的嘱咐抛在脑后,提高音量企图让档口煮面的阿姨听清他要吃什么。
陶枝念刷过饭卡。等两碗面煮好,把小孩的这份一道端了过来。
“你家里人让你一个人过来的吗?”
“我叔叔等会儿就过来。”原本还叽里咕噜说个不停的小孩子,吃相倒是好看,动筷后基本就安静了下来。
陶枝念不方便过问小孩口中的家里人是谁,彼此算是交换了一下姓名。
有人坐在自己对面,她不太习惯当人面看下饭视频,眼下若无其事地打开手机,划拉到最新的天气预报。
“姐姐,你们食堂的面条真的好好吃哦。”
简之之几乎一个星期吃饭不沾油水,面条裹着浓郁的酱汁,还加了溏心的荷包蛋。小孩子脾性吃到好吃的东西,喜形于色。
陶枝念被逗笑,小鬼还挺有意思的。临时的饭搭子正津津有味地吃着东西,倒让她觉得碗里的面条同样都变得好吃些,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确实饿了。
直到,坐在对面的小孩忽然开始喊人,“小叔,你来啦。”
陶枝念循声抬头看过去,视线交错,也不知那人何时出现在此。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屋外下起时节里总容易出现的阵雨。她没带伞,不自觉地辨认出应该算作小雨,结论由看见对方肩膀上挂着的水珠上得以得出。
来人是简时衍。
男人前额的发梢湿亮,双眉罕见地蕴过湿意,神色在打上照面时透露出些许冷意。很快,那抹冷散去,对方和煦地给予她一个不施加任何压力的回应。
心跳渐渐急促,陶枝念呼吸停滞,一时忘了该移开眼。
全都记起来了,她没再回过简时衍的消息,甚至躲了快三个星期。
第11章 .游园会邀约,她终究答应。
两人已经好一阵没正面碰上,现下再遇,脑子里出现的念头竟然是擦嘴,才想起顾及形象。
一时多管闲事地帮忙,巧合又生了出来,小孩的家属是简老师。
陶枝念挪动餐盘,往另一边坐,说话不自觉停顿,还是干巴巴地打过招呼。
“简老师,您晚上好啊。”
尴尬的气氛自然蔓延,好在陶枝念已经吃得半饱。
非必要的寒暄毫无意义,简时衍不会看不出这段时间她确实在躲着他。所以等到夸完小孩懂事,陶枝念没再接着继续说其他客套话,端起餐盘告别走人。
“下雨了。”
对方友善发出提醒,像是家教极好,递伞的举动毫无轻浮之意。没等陶枝念反应过来,黑色折叠伞已然落入手中。
“简之之,和陶老师说再见。”
简之之还没吃好,停下筷子告别,奶声奶气地开始叫人,“姐姐再见。”
简时衍在女人方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等小孩接着吃东西,“刚刚那位老师给你买的夜宵吗?”
原想签了假条就走,不料又被其他事情耽搁,简时衍好在赶来食堂后发现简之之在吃饭,巧合是陪着他的人还是陶枝念。
——那位刻意躲着他的相亲对象。
小孩这才意识到这件事,“对的。”
自小受过的家庭教育颇为严格,人情世故方面简老爷子虽然一人带,但从小周边亲戚的隐晦态度,简之之也学会了一些审时度势。
“小叔,这个姐姐是你的同事吗?我们下次是不是也该请那个姐姐吃饭。”
简时衍自然是不会同侄子解释其中曲折,顺着意思接着说,“下次如果再碰到的时候,你可以去问问她。”
剔除了多余的接触,陶枝念走下食堂台阶心不在焉。地面湿滑,小雨隐隐有渐停之势,淋雨走上一段路,大可无关痛痒。
陶老师,本就该是如此同事之间客套的称谓。说话人并无其他用意,她却忍不住回想对方那时的神情。
自作多情的人,往往承担作茧自缚的后果。陶枝念竟开始为对方态度里终究归于平常,而莫名失落了起来。
他们本就交情不深,不是吗?
简时衍给过斡旋的机会,给她发过短讯,当然依照他俩的关系倒也不是在闹矛盾。有些话说过一半,话到嘴边,便不必再有下文。
莫非相亲就是这样?看对眼彼此加速进程,婚姻殿堂鬼门关全自动,仿佛已经半敞开式的朝她招手了。
陶枝念蓦地脊背发凉,暗斥一句,真爱给人加戏。
夜深了,记不清了。回想起来,交集徒留成记忆里的模糊印象。伴随着错愕的酸怪,女人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忽然起阵风,便再次不着痕迹被吹散了。
日子如往常平静,这阵子赵樾尔把女儿带来学校办公了。
赵樾尔是放养型的家长,怡乐一般安静,写完作业就在妈妈的工位上看书,存在感并不强。
直到某天,陶枝念回到办公室看到工位旁坐着一个小孩。
赵樾尔往她桌上放了份切块蛋糕,“来得正好,尝尝看小简买的蛋糕。”
或许赵老师早察觉到什么,在体制内混了这么久,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两位相亲过的老师有任何明面上的接触,极会看眼色地忘记先前偶然撞见的旧事。
显然说者无意,听者对小简的称呼感到陌生,陶枝念在看到小孩时才对号入座。
简之之看过她放在桌面的课本,讨巧地记住名字,“枝念姐姐。”
陶枝念应下,看来她的托管业务日益壮大,又多了一个要照看的小鬼。
简之之自然看不懂大人间的人情往来,只知道每天放学时小叔带他去蛋糕店买甜品,他精挑细选了一块长得最好看的小蛋糕,准备送给周怡乐吃。
他就像是在大人不知情时造访,带上家里人买的零食借花献佛。隔三差五地来,写完作业准时在晚二下课前收好东西,溜回对门办公室。
周怡乐上三年级,遇到不会的题目,偶尔会凑到陶枝念这边来问问。课后作业能有多难,三言两语便能解释清楚。
陶枝念小时候和怡乐的情况类似。
陈淑文在四大银行之一上班,加班的时候无暇顾及孩子。那时候不像现在,小学没有托管,陶枝念就在办公室里找一个空位写作业,等母亲下班。再后来,她被送去外婆家寄宿,一定意义上算是在托管班长大的。
同事的育儿观念清醒脱俗,赵樾尔宁愿把女儿带到身边,标榜着坚决不送去托管浪费时间的旗号。
陶枝念接受到来的插曲,检查小学生作业很容易。在两个小孩没拌起嘴之前,她勉强觉得赵樾尔的决策算个明智的选择。
赶鸭子上架,陶枝念有个精品示范课的比赛,磨洋工似的打磨课件。几页PPT花了大几十买了独家模板,还是不够不中意。她对着电脑修修改改,没注意到身后两个并排小桌子的动静。待到发觉有什么不对,竟是因为听到细微的抽泣声。
她转头,诧异地看到简之之已然化身变成流泪猫猫头。
怡乐显然也是被小男孩这副模样给吓到了,丢过去几张面巾纸,忙着撇清关系,“明明是你先盯着我看的,你哭什么啊。”
周怡乐近期脸上破相了。课外活动的场地无人看管,操场追逐打闹时没个轻重,同桌手一抬,蹭破女孩子脸颊的某处皮肉。
赵樾尔对此很生气,约了周末上沪市去看皮肤科。这道缺口疤痕称不上触目惊心,仍在结痂疗愈之中,但颇有些惹人侧目。
简之之更委屈,每周他都和周怡乐一起上围棋课,自认为照理该算是朋友了吧。而且周怡乐皮肤特别白,他喜欢盯着那双和蝴蝶翅膀微微扇动式的眼睛看,所以当发现小伙伴脸上多了个小坑,没忍住问了一嘴。
没想到竟然被骂了,明明每次来找她的时候,他都给周怡乐带最好吃的小蛋糕了。
男孩子为什么不能哭啊?眼底的泪水冒出来,他就要哭。
陶枝念用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小女孩的气话,“家里人没教过你不要戳人痛处吗?哦,反正你又没有爸爸妈妈。”
闻言,心一凛,陶枝念解决方式很是简单粗暴,到外卖平台点了五杯奶茶。
作为外人,她当然不能做主持公道的角色。唯一能让现在耳根清净的方式,就是用吃的堵住俩活宝聒噪不停的嘴巴。
正值大课间,课代表把今天的作业送过来,陶枝念刚拆了盒糖果,哄哄写完作业又开始坐不住的小鬼头。
陶枝念递过去一包软糖,向女生交代事项。明天语文预备课上有单元测试,别忘了提醒同学提早复习。
随笔本大喇喇地摊在桌上,扉页印着江临小学航拍照,陶枝念还在看简之之写的作文,标题醒目。
——周记内容为《我的小叔》。
和同龄人比起来,纸上的方块字算是横竖撇捺写得很是规整。小孩子特有的笔触里总有奇奇怪怪的比喻句,内容平实到经不起细读,她读完一页有些想笑。
简之之说,我的小叔叔是全世界最英俊、最智慧、最有责任心的男人。
前脚赵樾尔带着周怡乐回家,简之之还凑在陶枝念这儿。说起学校布置了家庭作业。如果写得好,可以参加征文比赛,所以紧赶慢赶写出了一篇200字的作文。
简之之深谙沉默是金的道理,所以决定把写完作业之前,都没和周怡乐说话,转而来磋磨这位请喝奶茶的漂亮姐姐。
他不喜欢待在叶伯伯的办公室,烟味太重了;小叔的办公室又好多人,那些老师都看着好凶,哪里有这边待着舒服呀。
课代表嘴里含着糖,不着急走,手扶着工位前的塑料挡板,神兮兮地八卦发问,“陶老师,这是你家小孩吗?”
陶枝念没有必要和学生言述小孩究竟花落谁家,更没有义务说明简老师的亲戚为何会在她这儿。
女人照例面色含笑地应付,算是默认。
田淼准备回班级,侧头迎面见到的人,避之不及。正面碰上数学老师,女生才想起来连作业都忘了交,当即走为上策。
简时衍从实验楼出来,准备去校长办公室领人回家,才知道简之之最近几天压根没去过叶常国那儿。
一节培训课五十分钟,新高一竞赛营的质量参差不齐。台下的学生们除了个别尖子生,剩下个个如捣蒜般点头,表现出听懂的反馈。
待结课上完第一期的课,进行随堂的筛选性测试。三角法和复数法讲了不下五遍,在基础用法在实际运用时,仍旧是做不出所以然的结果。
简时衍给小孩买了只新的电话手表,软件上看定位不够精确,问了同事才知道简之之跑来语文组待着呢。
门敞开着,他不知对话内容,轻叩了两声门,示意打扰。
有家室的老师一般最多待到八点,打卡走人。今晚凑巧,语文组只有陶枝念一个人坐班。
没有答疑安排的夜间,多数时间里陶枝念都在留校办公。谁都知道她单身又没有家庭。平时要请假都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推脱,索性待在办公室立人设,给领导留下个勤恳工作的印象,提前做第二天的工作,顺带减轻工作负担。
说实话,陶枝念摸不准为什么简之之会过来。难道是简时衍授意如此?
不大可能吧。微信的聊天框彻底停在了半月前,培优生座谈会上收集问卷星答卷,已是最后关联。
问询后,得到一句“收到”,再没下文。
赵樾尔算是头顶上的半个小领导,如今考察期过了,对此上头没有冗余的解释,稀里糊涂间,陶枝念倒成了免费看管小孩的老好人。
简之之早早写完了作业,无非是磨蹭着等邀功,亦是意识不到有任何不妥。
雨伞放在桌边,陶枝念想过几次要不塞简之之书包里,就这样无声无息还回去算了,但小孩子每次来去匆匆,索性作罢。
简之之和叔叔长得有几分相似之处。她闲时翻开过小学生的作业记录本,每页署名明确,看到家长的签名,些许潦草显然刻意练过。
她的指尖停在那一处墨迹,推断出简老师惯用钢笔。
大概是近日比赛折磨得紧,透过现象看本质,她触底的方式除了夜里无能发泄,便是期待和简时衍的再次见面。
好脾气的有钱男人,可能也有简时衍向她直白地表达过好感的缘故。陶枝念承认自己很俗,一边躲着,一边也期待过对方能不能更主动些。
先前的预想,禁不起现实的推敲。待到手里的纸张翻页,闻声,知道简时衍来接人了。
上过一节晚修的大课,简老师嗓音温沉,语调带着缱绻哑意,“抱歉,刚刚下课。家里小孩乱跑,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
陶枝念起身还东西,拿起饮品含蓄地答谢那天对方的善意。
椰子水配上开心果奶盖,存在感不强的组合整体清爽。当然点这家店的初衷很简单。要是没遇上,奶茶没送出去。待会儿夜里加班,她再多喝一杯,也不会占肚子。
想到这里,知道行为诡异,她有些赧然,凡事都有备选项。
陶枝念刻意将初衷择干净,奶盖有些下沉,原先的分层愈发模糊,如同她摇摆不定的心境。人果然不能既要又要。
对此,她归咎成一句,点多了。
似是有所感应,简时衍倏地抬眸,正对上一道直勾勾的目光,倒像是无声地判断真假与否。答案从女人微红的耳尖中得以印证,他忽地笑了,仿佛心情很久没这么自在过。
指尖在接触时不可避免地轻碰,男人薄唇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清淡的笑意,说了谢谢。
简之之看到小叔,才想起来先前有过的对话,邀约偏离实际语境,颇有些唐突。
“姐姐,你周末有空吗?”
陶枝念一愣,如实道,“应该没有。”
心里的小九九没有明说,简之之跟着简时衍走出办公室。偏又折返,背对男人露出些期许的表情,“周六下午我们学校有游园会开放日,我有小提琴独奏哦。枝念姐姐,你要不要来看我的节目呀。”
这副期待的小眼神就差问一句,能不能答应我,拜托拜托。
陶枝念迟疑片刻,忍不住抬眸看向简时衍。对方面色如常,也有些意外。随即判定是小孩的自主行为,鬼使神差,自我洗脑是周怡乐那句童言无忌的暗讽起了作用。
最终,她点头答应,记下了见面时间。
第12章 .周遭黑暗,玩暧昧。
宋艺璇盘腿坐在陶枝念公寓的小床上,美人如瀑的墨发垂下,摆弄着床上成套搭配起的衣服,疑惑道,“怎么感觉没怎么见你穿过。”
“平时感觉不太方便。”
真要论起来,这些衣服算大学时候买的,短裙露肤度高需要搭配打底连袜裤。过了最爱打扮的时期,陶枝念很久没穿过类似的穿搭了,放在防尘袋里压箱吃灰。
裙子从柜子里为了明日的见面翻了出来,经过熨烫,陶枝念思量起是否得体的问题。下午遇上宋艺璇,顺道找来参谋意见。
“所以这么说,你答应去看简时衍侄子的汇报演出了?”
陶枝念将事情经过简单托出,找借口说起小孩满脸乞求的小可怜状,打断补了句,“你也知道我不擅长拒绝人。”
宋艺璇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女人的假正经,她前阵子遇上过胡诩,碍于面子和这个草包男浅浅搭过几句客套话,眯上眼调侃起来,“也不是吧,我看你拒绝胡老师的时候还是挺果决的。”
提到胡诩这个名字,陶枝念被扫了兴致,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聊到上次难缠的经历。
陶枝念和小宋老师并没有直属的竞争关系,她们年龄趋近,平日里小聚时,常常扯起无关痛痒的话题。
偶尔宋艺璇会和她提起关于感情上的事,说来惭愧,陶枝念原本一直都是那种听听就过的态度,结果现在出现理不清的情况,还想着寻求他人帮助。
“不过,你喜欢数学组那位不丢人的啦。”
作为朋友,女人之间,闺蜜彼此看不上互相心动的对象。宋艺璇是出了名的万事通,风吹草动朝她这儿过一遍,茶余饭后的八卦都大致知道了个遍。
宋艺璇没说的是,光她知道的小九九,从行政岗排到教研组,想给简时衍介绍对象的确实还真有不少。
当然,大家再有想法,也都只是想想。众人的职级算作平级,没人敢真的自抬身价,主动和简时衍攀关系。
正因此,宋艺璇反倒多了几分笃定。
“陶老师呀,你们都有家里牵线搭桥地相亲做情感基础了,还纠结啥呢。喜欢就冲咯,我不信他纵容自家小鬼每天来你们语文组串门,难道真的对你没意思?”
喜欢?对普通异性的好感能够划归于喜欢吗。犹豫片刻,陶枝念将想说的话吞了下去,决口不提心路历程和那日说了半句的话,忽地觉得没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莫向外求,所有关系都出于自身,维系只能靠主观能动经营。
最后两个女生手搭着手,去商圈吃了顿江西小炒。宋艺璇还有个清吧的团建,陶枝念摆摆手婉拒,坦承准备去理发店做个头发。
“你也太重视了吧。”
宋艺璇显然为陶枝念对约会的重视程度感到讶异,末了没做挽留,眉眼弯弯为陶老师第二天的约会加油打气,去了下一场聚会。
时间还早,陶枝念去理发店修剪发尾。她的发质偏细软,容易出油。尽管上班懒得早起化妆,但做老师,她自认精气神很重要,洗头倒是蛮勤的。
太长时间没光顾理发店,今天周五,刚过了饭点人不算太多。现在的头发对她来说有些太长了,本身头发就多,每次洗头加上搓澡,用磨砂膏、护发素的整套流程走完,将近大半个小时过去。
陶枝念翻出先前存过的模板,头发剪过高层次,到齐胸的长度。额前的碎发经过修剪,自然散在鬓角两边,卷翘成好看的弧度。
女人皮肤偏白,为和宋艺璇这个小美女出门,也跟着教程化上了一个淡颜的氧气妆,纯当为明天见面练手了。
理发师是个会说话的主儿,夸了句好韩系哦。
陶枝念拿出手机扫码付钱,才看到半小时前简老师发过来的消息。
「你现在在学校吗?」
以为是工作上有事,陶枝念回复道,还在学校附近的商圈,正准备回去。
对话框上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简时衍难得散漫,很快问道,「陶老师,想看电影吗?」
一对一的单人约会,似乎比陶枝念来得还要快些。
晚饭吃得有些油,陶枝念站在商业街的入口等人。
路过冰淇淋店,她吃过部分单品,没在实体店买过,每次点外卖送过来都冻得梆硬。
陶枝念点了某书推荐的双杯组合,加上布朗尼的小料。
等待间隙中,指尖在输入框敲敲打打,才准备问简时衍到哪了。
后背被人用点水似的力道戳了戳。
陶枝念转头,下意识息屏。
果不其然是简时衍,仔细说来这算是他们第二次单独出门,男人同样不是空手而来,这次手上带了一捧郁金香。
她刚刚注意过,花该是在卖花老婆婆的摊位上买的。
店员叫号,陶枝念取到她点的冰淇淋,包装袋里被人贴心地多放上个食品勺。可惜,多半无用武之地。
天气愈凉,捧在手上有些冰。
那束花没能经过递送的过程,陶枝念没忍住多说了一句,“今晚可能得麻烦你拿着花了。”
说起来,这算是陶枝念今年第一次进电影院。
简时衍挑了两部重映的外国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和《海上钢琴师》,这两部都看过,问起意见,她佯装出兴趣选了后者。
陶枝念做过影院的兼职,在十八岁那年的夏天。
高考后,她过了生日,成年的第一件事是拿上身份证上招聘网站找了个暑假工,去了市区的某影院做兼职。
虽然每天通勤往返要一两个小时,可是工资高辛苦些时薪可观,上六休一折算起来将近四千块钱。
高考失利,陶枝念没有底气和家里讨要购买学习必需品。于是只好起早贪黑赶最早一班的公交,为大学的生活费拼命奔忙。
社会教会她的第一件事,是学会容忍和妥协。
经理知道她的难处,尽量排最长的班,好让她多赚一些工时费。作为代价,这是最辛苦的班次,工作期间一天需要轮值多个岗位。
陶枝念也是干过兼职才知道,原来电影院还有更高级的VIP厅,预订的套餐单品需要在顾客到店前提早布置。有时,还有特别的小包间单独聚会服务。
影院的冷气开得很足,因为有强制穿短袖工服的规定,陶枝念生理期冻得手脚冰凉,推着推车小心谨慎地核对每一笔订单,仔细检查顾客放置爆米花和油炸小食的要求。
因为天气和储存环境,食物口感变化,食之无味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那天她遇到了很难搞的客户,收获了入职以来第一个客诉。
陶枝念还在另外的演播厅等待散场时,突然经理叫她过去。投诉的顾客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投诉的内容是因为鸡块小食没有炸熟,未经沥油的袋子漏液染坏了她名贵的手提包。
那女孩娇纵了些,添油加醋歪曲事实,说看到陶枝念在布置场地时占着座位坐在影厅休息,对人爱答不理,态度恶劣。
陶枝念不知道如何争辩,整张脸刷地变白,紧张地抓着工服下摆。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到账上,她怎么可能有钱赔偿。
娃娃脸得理不饶人,继续为讨要名牌包维修的补偿费用。
那个女生穿着精致的裙装,像洋娃娃一样漂亮,说出来的恶语却让人六月生寒。
经理是息事宁人的态度,实则也是在想如何大事化小,摆出迁就客户的架势,当即大声斥责手底下的员工工作不认真。
那时头昏脑涨,第一次犯事的女孩心惊胆战地90度鞠躬,麻木地哀声道歉。手心因害怕到冒冷汗,态度卑微到尘埃里,为自己的疏漏给顾客带来了不好的体验而感到抱歉。
现在回忆起来,陶枝念依然觉得,好累,仿佛那是18年人生最累的一天。
庆幸当时同行人里,不知道有谁帮着说了句算了。随后有人离开,娃娃脸女生着急去追,当天才算潦草作罢。
那份兼职不长久,不巧又让她在前台轮值的遇上那个女孩。阴差阳错间,又是好一段莫名其妙撒气的折辱。
那人不知从何处看穿她勉强装出兴致的破绽。
“看动画片吧。”
陶枝念手捧着爆米花,跟着简老师走进了椅背还印着卡通图案的儿童厅,两个加起来年过半百的成年人,并排坐着看动漫电影。
“我以前在电影院做过兼职。”
说来也巧,兼职期间她跟着看了不少电影,这部算是其中之一。陶枝念的表达欲不算太旺盛,有了话题如同开了个小口子,顺着话匣挑了些有意思的事和简老师分享。
他们聊起备选项里的重映电影,陶枝念不好意思地说自己有些浪漫过敏,尤其在系统地学过思辨影视赏析课后,对某些观点不敢苟同。
“影片虽然经典,我对以保护的方式来爱人的方式不太感冒。新奇的改变让孤独的灵魂感受到新鲜,很容易误会成心动。”
末了,怕自己言重破坏观影氛围,陶枝念识趣地补充了个温和说法,“可能孤独才是最大的杀手吧。当然,更大原因也许是大叔配萝莉的背德组合被男导演拍得有些不适。”
电影开场,大概现在已经是小学生该回家洗洗睡的时间点,只有零星几个散客。
他们坐在黄金观影区,巨幕开阔,颇有种包场的架势。
紧绷的神经随着一顿输出渐渐松弛下来,陶枝念闻到了简老师身上那股淡淡好闻的味道,正渐渐开始霸道地包裹住她。
彼此没注意的细节处,距离拉近了许多。恍惚间,陶枝念侧过脸,感受到无意间肢体接触时湿热的气息。
简时衍认真听完她说的话,沉默片刻,“陶老师,觉得什么是心动?”
周遭黑暗,陶枝念为这个问题有所停顿,不甘示弱地答道,“是有心脏病。”
噗嗤声极轻,相较之下,原先暧昧紧张瞬间被冲淡些许。意外戳中奇怪的笑点,简时衍像是真的被逗到了,停不下来笑得肩膀都有些颤抖。
第一次有人给出她这样的评价。
简时衍说,“陶枝念,你怎么这么有意思。”
天气冷下来,冰淇淋化得慢。
剩下一半,陶枝念有些腻,杯子放到右手边,试探问了句,“你这杯好吃吗?我的还挺好吃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总不可能直白地说想尝尝我的冰淇淋吗?潜台词其实是想尝一下,套餐里另外的口味。
说罢,陶枝念从包装袋中翻出那个干净的塑料勺,再去挖简老师杯子里的冰淇淋。
简时衍倒没有多在意,接过女人手中的那杯冰淇淋,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这是很小的举动。
落入眼中,陶枝念欲言又止,开始不自在起来。共食一份冰淇淋,她觉得有些过于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