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师弟今夜又来了 by妖妃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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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不会被祭剑的。
明月夷问:“裳儿,府上客人居住的地方在何处?”
裳儿夹着嗓子,瓮声瓮气道:“大概在东厢房吧,那边有爹修的阁楼,专门供养修仙的道君。”
从前几年天露异象后,天底下的妖物多了起来,如今但凡是会几招几式的修士都会受到供奉,所以修士都爱往山下走。
明月夷点头:“我对府上不熟,你记得一会给我指路。”
“道君,你且放心,府上我熟得闭眼都不会找错。”裳儿拍着纸做的胸脯保证。
“好。”
明府虽坐落在云镇中,但却是方圆几千里最富庶的乡绅,不仅府邸修葺的面广,府上肉眼可见的富贵典雅。
不愧是盐商,暴利,这怕是比皇城下的商人都还要有钱。
明月夷走在铺满圆润晶莹的鹅卵石道上,两边生着大树,因受春朝影响树叶茂密,宛如硕大的几把云伞将云卷云舒的苍穹上的金光遮挡了一半,几缕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婆娑地落在晶莹剔透的石子上,竟折射出颜色绚烂的莹光。
“这是明翊最喜欢走的一条路,爹给他铺的,寻常人可不敢走,上面的每一块石子都是他精挑细选的,每日都有下人一块一块地擦拭。”裳儿说着,语气中全是幽怨。
明月夷垂眸看着石子,莫名觉得眼熟。
似乎有点像菩越悯给她的那盒香膏,上面镶嵌的灵石也是这种颜色和形状。
若不是当时亲眼看见盒子上的灵石是真的,这一地的石头,她都要以为盒子上的那块是他在这条路上随便抠下来的了。
虽地上的不是真灵石,但也是真奢靡。
不过倒也能想得通,毕竟明府就明翊一个男丁。
明月夷一路按照裳儿的指引,下了石子路,渐渐步入了精美的院落。
“你确定这里是给客人的住的?”
明月夷走进拱门,看着院中的陈设布局,不禁怀疑裳儿是不是指错了路。
客人住的地方会有如此奢侈吗?
她为了不被人发现,一路都走的小路,又是钻假山,又是钻矮门,这厢进入内院看着周围,总觉有点不对。
奈何裳儿很肯定地点头。
“道君,这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府邸,我记得很清楚的,你往右边走,里面有一条隐蔽的小路,还能直达阁楼大门,你师兄应是住在阁楼里。”
是这样吗?
尽管明月夷对她的话有怀疑,也还是先信了她的话,钻进了一处假山,在里面找到了一处暗道。
好像不太正经。
明月夷心中划过古怪,谁在这里修了一处暗道?
莫约走了有半炷香,她隐约听见外面传出来水声,以为是阁楼外的假山流水,便伸出双手攀开浓密的藤蔓,从里面钻出来。
然而出来后并不是想象中的宽敞大道,而是在一棵树上,树下则是一处清澈透亮的泉水。
明月夷爬出来,看见底下的场景,微笑着露出虎牙:“这真是东厢房吗?我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呢?”
裳儿还在肯定:“道君,相信我,我在明府住了十几年了。”
“好。”既然已经来了,明月夷最后再相信她一次。
她刚从树上爬下来,靴尖甫一落地,耳边忽地灵敏地听见几声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以及下人恭敬的讲话声。
“郎君,春朝仍有很重的冷气,现在沐浴更衣会着凉的,不如晚些时候。”
下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不必。”
一声平淡的少年音响起,看似温润实则毫无情绪起伏。
下人还欲再劝。
信步至前方的少年脚步蓦然一顿,春和朝阳停驻,随着他转头拂过一阵携裹料峭的寒意,骨相优越的脸上扬着淡得近乎不可闻的笑。
“下去。”
虽郎君容色生得天下仅有的美,下人还是忍不住瑟缩地抖颤了下双膝,不敢再多言,往后退下。
没了人在耳边讲话,他转过纯黑的瞳仁,盯着不远处的假山,头歪了一下,随后淡色的薄唇缓缓上扬。
怎会是菩越悯?
明月夷抱膝蹲在假山后,看了眼从石子道走来的少年,看着腰间的储物袋露出微笑:“解释一下,他怎么会住在东厢房?”
裳儿比她还惊讶:“不应该啊,我的记得就是在这里的。”
话罢,她从储物袋中钻出来,颇为真诚地捧着她的手指,“道君,我想起来了,几年前这里东厢房还没在这里。”
明月夷秀眉低垂,眉眼温柔问道:“所以,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裳儿道:“明翊沐浴的汤池。”
明月夷问:“所以你的记忆实际也出了错。”
裳儿摇头:“没错,错的应是这个地方,就像是道君认错了,应该是解除禁足,但现在仍被受限府上,而几年前的汤池分明早就已经填了,改成了住客的东厢房,现在又成了汤池,是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中本就如此,所以这里应该是刚重建不久。”
明月夷伸手抚摸面前的假山石,仔细打量上面的纹路。
石身上还有明显的切割痕迹,不像是在此处经历很久的风吹雨淋。
“几年前的客房在何处?”明月夷问她。
裳儿正欲开口,忽地钻进了储物袋中,留下一句惊慌失措的惊呼。
“道君,你身后。”
什么身后?
明月夷下意识转过头,蓦然于假山石的缝隙里,看见了一只漆黑的眼珠。
那双眼,瞳纹遍布的表面浮着浅笑,犹如躲在阴暗的角落一直窥视着她。
第16章 引诱 晚上再去找师姐,用尾巴缠她
明月夷被吓得往后一退,很快从假山石后走出白衬红纱罩的少年。
他眉眼温慈地斜倚在她面前,垂着乌睫,凝视蹲在面前的女人,唇角噙着浅笑:“师姐怎么在这里?”
见是他,明月夷身上的寒意瞬间散去,撑着身子站起身,对他道:“我是出来找大师兄的。”
菩越悯眼珠不动地盯着她,语气温和:“这里是我沐浴的地方。”
明月夷为防他误会,解释道:“听人说他住在东厢房,没想到找错了地方。”
“嗯。”他颔首,温和无害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转身往道上走。
“你知道大师兄在什么地方吗?”明月夷出来跟上他。
少年不疾不徐地踱步在前,偏柔和的语气平缓:“清晨他说外面有妖气,已经顺着妖气去了,大抵要过阵子才回来。”
明月夷霎时想到昨晚的事,心忖鹤无咎察觉的妖气,许是昨日掳走她又无端将她送回来的妖物。
心虽是这般想着,但她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得有防妖邪进体之物。
她身上的法器可用的已不多了。
若是回去再炼制,想到要丢进炉里多少灵石,她实在心疼。
菩越悯沿着汤池的白玉石边沿,一路拾步进房间。
明月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问道:“师弟,你体内还有灵力吗?”
少年没有回头,长长的乌发从门阶宛如爬向的黑蛇拂过,连发丝都呈现出种绮丽的诡异美态。
“有。”他语气恹恹:“师姐怎会忽然问及这件事?”
随着尾音落下,他站在紫檀栏木前,身边是一扇九尺高的芙蓉花立屏。
明月夷恰巧停在上绣的芙蓉花前,扬起白净的脸庞望着他,“我体内的灵力用不出来了。”
“怎会?”他侧过身,抬指解着竖领上的琵琶扣,漫不经心得似没信。
明月夷朝他伸出手,“你可以用灵力探查我的灵根,应是堵塞状。”
他低垂下美得毫无瑕疵的玉面看着她。
明月夷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珠与他对视。
不过几息,他别过眼,松开解开几粒琵琶盘扣的手,清瘦的指尖很轻地搭在她的手腕。
少年的体温一向冷,宛如一滴结冰的水顺着皮肤渗进了脉络中,她忍不住想要瑟缩地收回手,却被他整个握住手腕。
“师姐,我还没用灵力勘察,别动。”他声线低沉撩耳,语气又轻又缓地提醒。
明月夷没再往后继续抽手,红唇稍抿住,感受着一股冷气像一条小蛇在她的血液中游走,长长的尾巴拖曳出说不出的痒意。
直到一缕冷气盘旋在她的身体里,很轻地撞了下,她瞬间浑身犹如过电般双腿发软,一时有些站不稳,整个人往下瘫。
幸得少年长臂虚揽,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猛地往上拉。
“呃啊。”她扑进他的怀中,满鼻的香,闻得她的魂魄仿佛要飞出体内了。
“师姐。”他似被她那柔绵的喘吟挑逗了一下,倏然抱着她俯首将身躯压来,冰凉的眼皮贴在她的颈窝,很轻地呢喃一句。
“是撞疼了吗?怎么叫出声了。”
不是疼,是太舒服了。
仅存的理智让她猛地攥紧他腰间的布料,红着颈子抬头,泪光盈盈地望着眼前身量高大的少年,“走错了,别用灵力撞灵府,找灵根。”
她不知道他怎么连灵根在什么地方都找不到,颤抖着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在身上摸索灵根的位置。
第三根肋骨往上一点。
“这里。”她半眯着眼儿,因他撞的那一下心脏狂跳,四肢百骸仿佛爬满了蚁虫在啮齿,绵痒的酸胀感往浑身每一寸皮肤蔓延。
难怪再是断情绝欲,修习无情道的剑修都还是会找道侣,只是都没进入灵府的神交磨蹭而已,就已经被快感刺激得提不起力气了。
若身魂合一的双修,那将是魂登极乐。
明月夷压着声,脸埋在他的怀中,任少年的指尖按在第三根肋骨上。
他低声问:“师姐,这里吗?”
“不是。”她软软地喘气缓和颤栗的身子。
指尖往上一寸。
“师姐,是这里吗?”
“不、不是。”
指尖再往上,便就会碰上了柔软的云团,他没再往上,而是虚贴其下。
“师姐,还要再往上吗?”他垂着首,冰凉的薄唇贴在她发烫的耳廓上,讲话时的气息很轻地摩擦在肌肤上。
明月夷脑子很晕,理智在告诉她,该停息下了,可她却渴望他再往上一点。
少年方解开盘扣的手形很漂亮,修长似玉竹,冷白的手背的青筋与指尖的淡粉相容,如此骨感美的手极为适合做些其他雅趣事。
“师姐。”
她迟迟埋头不讲话,少年似已经等不及了,低头轻蹭她的耳畔,气息缠绵地渡进耳蜗引得她浑身一颤。
明月夷恍惚间感觉有一声很轻的轻‘嘶’声,像蛇吐信子时情不自禁发出的声音。
她丢失的理智霎时回归,抬起潮红的脸颊,眼底的迷茫渐渐隐匿恢复一丝清明。
“不用再往上,就在第三根肋骨。”女人语气镇定。
菩越悯指尖稍顿,缓缓抬起头,过于艳丽的眉眼极具迷惑性。
遗憾从他纯黑的眼里划过。
清醒了。师姐的定力似乎比曾经更好了。
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指尖的灵力已渗透第三根肋骨,找到了被堵塞的灵根。
明月夷感觉冰凉的温度已经包裹住了她每一根肋骨,不禁开口问:“看见了吗?”
少年对她弯起纯黑的眼,唇边噙着无害的微笑:“是呢,被什么东西堵塞了。”
明月夷缓吁一口气,松开攥住衣料的手,从他怀中往后退出去,疏离地拉开两人过于亲密的距离。
“能看出是什么东西堵塞的吗?”
菩越悯虚敛着鸦黑密睫,很轻地颤了颤,没有看出来般遗憾摇头:“一团看不清的真气。”
他给出的回答明月夷也没感到失落,毕竟他才拜入师门没多久,本就没指望他能看出来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所以我想尽快找到师兄,在没有找到此处的妖物前,我需要师兄身上的一柄除妖剑。”明月夷看着他道:“我感觉有不干净的妖好像缠上了我。”
“不干净的妖?”少年似找不到话中的重点,望向她的目光显得有些也恹恹的。
“对,很滑,全身粘液,极度恶心。”明月夷抿唇点头。
想到可能是蛇,她就忍不住露出厌恶,没留意到眼前的少年眉眼又冷淡地耷拉了下来,捻着指尖沉思。
隔了几息,他脸上的冷恹散去,恢复成往日的清冷,对她缓声道:“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师姐若是担心有妖缠上你,我会护着师姐的。”
“你?”明月夷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她多想,才入第一层境界,若真是大妖来了,他可能都扛不住几击。
他看出了她的担忧,唇色淡无血色的唇往上微扬起微笑的弧度:“师姐不必担忧,我昨日已破境,且我体质特殊,自幼时起,寻常妖物近不得身,在我身边很安全。”
破境了?
明月夷闻言看着他的眼底浮起错愕,好似这才两个月不到?
他就已经成入门,一连跃至第二层境。
这份天赋实乃招惹嫉恨。
同时令她嫉妒的还有他天生的驱妖体质,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他体质特殊,但闻见他说低阶妖物近不得身,心中还是会有些艳羡。
难怪第一世她会担忧菩越悯超过鹤无咎,而将人囚禁起来,就这份招人恨的天赋,无论是谁都会嫉妒。
明月夷压下心中泛酸的艳羡,颔首同意:“好,不过你怎么帮我?”
菩越悯莞尔弯眸:“师姐可先回去,我晚些时候再来。”
明月夷下意识问:“为何要晚些时候?”
“因为我现在要沐浴。”他脸上的笑意不变,却给她一种冷幽幽的阴郁。
明月夷想起来了,方才裳儿说这里是浴池,能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找什么。
“抱歉,那我先回去等你。”
“嗯。”少年矜持颔首。
明月夷转身出去前,余光忍不住往他解开琵琶盘扣后,露出的一对玉质锁骨上扫过。
不怪宗门的那些师兄弟妹都喜欢他,从容貌到每一根发丝都美得无可挑剔。
待明月夷从房间内离去,随之门被阖上,站在芙蓉苏绣立屏前的少年,从逶迤垂地的长袍开始蔓延冰凉的冷霜花,不仅是地板、窗扉、房梁上都结满了冒着寒气的冰。
他乌黑柔顺的长发与眉眼也凝结着惨白的霜花,眉眼秾丽,唇色冷淡,垂着眸子失神地打量身体。
不干净吗?
明明每日都会沐浴,为何她会觉得他不干净?
忆起明月夷方讲出那话时眼神中透出的厌恶,他褪下身上绣纹精美的长袍,裸露出的精壮身躯,赤足朝着外面走去。
外面已经无人了。
他一步步进入清澈的水中,披于身后的直直乌缎黑发不断变长,直至在水面堆鸦成一团雾黑,而隐进水中的下半身,腰腹处渐渐爬上银白的蛇鳞。
师姐说,不干净的妖缠上了她,那他洗干净点再去缠上她。
少年苍白的皮肤在汤池中渐渐被搓得粉红,连尾上的银白蛇鳞都被搓得掉下几块。
淡淡的血丝从水中往上蔓延,他恍若未觉,眼神空洞,唇角上扬着仔细将尾巴上的鳞片都拔掉。
这样能洗得更干净,晚上再去找师姐,用尾巴缠住她,抚摸她。
沉入池底的鳞片化作无数条白色的小蛇,很快清澈的汤池被蠕动的白色小蛇占满,晃眼看去美艳的少年面色潮红,黑发松散,赤白的胸脯犹如隐在泼了乳汁在水中。
师姐,师姐,师姐……他会洗得很干净的,比谁都干净。
第17章 狐狸 选在今夜作恶
明月夷出去后就没再逗留,爬上树干原路返回院中,提拉出储物袋中的裳儿。
裳儿还以为她是要兴师问罪,双手抱紧了血红玛瑙,楚楚可怜地眨着眼睛:“道君,不能怪我。”
明月夷倒也不是来责怪她的,是有事要细问。
她问剪纸:“你害怕菩越悯?”
“菩越悯是谁?”裳儿茫然地眨眼,见她并非是来兴师问罪也就松开了玛瑙,身子飘起来围着她打转。
“是方才道君那小师弟吗?”
明月夷淡淡颔首:“嗯。”
裳儿转了一圈,停在她的面前如实道:“害怕,他身上的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气息,像是能吞万物的蛇,方才你靠近他时,我直接就晕过去了。”
待在能隔绝气息的储物袋中,她还能受其影响晕过去,看来菩越悯的体质确实特殊,难怪师傅会如此紧张他,实乃天生行走的除妖杀器。
明月夷问:“那若是沾染他气息的法器,小妖也会害怕吗?”
“当然啦,他身上的压迫如此强,寻常妖若是嗅见了味道都避之不及的,哪还敢凑上前。”裳儿道完,忽又飘坐在她的肩上,好奇打听:“这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厉害法器?”
明月夷没说。
裳儿毕竟是妖物,见她不言便也不再问了,只嘟嚷:“道君可别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啊,我还想多活上几千年,日后成为统领一方的大妖呢。”
“嗯。”明月夷应下,遂拉开储物袋:“先进去躲一躲,一会他就会过来。”
一听他要来,原不喜待在漆黑储物袋中的裳儿瞬间钻进了进去,在里面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犹恐露了妖气被发现。
明月夷以为他沐浴完后就会即刻过来,孰料她在院中从清晨等到晚霞布满,他都没有过来。
望着天边落下山峰的金乌,一线赤红灼灼晕染墨灰的天,一轮浅月模糊升起,她疑心白日是否听错了,他没说要来找她?
酉时已过,再过几刻天就要黑尽了。
见天色已暗沉,她也不再等了,洗漱完后躺在榻上闭眸安寝。
然而刚闭眼不久,她隐约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钻进了被褥中,腻滑得仿佛赤裸的人体肌肤,使她浑身的汗毛凛凛浮起。
以为是昨夜那蛇妖又来了。
明月夷小心地屏住呼吸,佯装尚未清醒,在那东西缠上脖颈时猛地伸手取下腰间的法带,勾住身上的少年倏然压在床墙上。
此刻外面的月色已经高升,清冷的月华从窗隔子里漏进来,屋内灰得依稀能看清人面。
穿着红色长袍的少年仰着颈子,以束手就擒的姿势靠在杨妃色的纱幔墙面,松垮衣领稍有些敞开,露出的肌肤白得有种泡脱掉一层皮的错觉。
“菩越悯?”明月夷诧异地看着少年的面容。
“嗯,师姐,是我。”他眼尾薄红,淡得泛玫色的唇很轻地往上扬起,即便是脖子快被她手中的法带勒断了,也无辜得毫无攻击性。
血从他白皙的脖子滑落,明月夷被他的血冷得一颤,下意识松开指尖的法带。
他体质实在特殊,连血都是冷的,让她想起了某种阴稠黏腻的冷血动物。
“你半夜爬上我的床榻作甚?”明月夷收起法带,低头重新系在腰上,所以错过了少年直勾勾的目光正落在她拢上的裙头,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遗憾。
“白日与师姐说过,沐浴后我会过来寻你。”他缓缓直起身,屈膝跪坐在她的身边,一头黑长的乌发在身后曳如长瀑。
明月夷抬眸见他披散的长发,尾尖上还有尚未干的潮意。
方才冷黏黏缠在脖子上的大抵是他垂落的头发。
明月夷道:“你怎洗这般久,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
他微眯起笑眼,“要来的,只是想要洗干净点。”
为了干净,他将身上的皮与鳞片都扒了下来,所以现在很干净,干净得只剩下一身的血肉。
她一定会喜欢的。
明月夷看着眼前的纤美的少年不知是想到了何事,忽而垂下眼帘,苍白的颊上浮起很浅的晕红,一副等人来作践的漂亮姿态。
她强行压下心中划过微妙的情绪,朝他伸出手:“天色不早了,你给我后便早些回去罢。”
菩越悯盯着女人在夜里白净的脸,思虑几息,缓缓将消尖的下颌置于她的掌心,往上抬着眼:“这样给吗?”
明月夷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这种亲昵的动作,若是寻常男女做出来会被视为调情,而他做出来的感觉截然相反,仿佛只要她点头,他立即就能将头拧下来给她。
甚至他的头不会死,只会给她裂唇露出满足的诡异微笑。
明月夷如拿了烫手山芋,猛地抽回手:“不是。”
菩越悯的头没了支撑,顺着倒下,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膝间,一时半会没讲话,但从灰暗中响起一丝很轻的骨骼连接声。
还不待她仔细想,少年便已经抬起了头,脖子有些偏,僵硬地转了一下才调整回原来的位置。
他问:“师姐要什么?”
明月夷道:“你给我一个常用的法器,我放在身边便可。”
“原是如此。”他语气淡淡,似有很浅的遗憾。
随后抬手按在肋骨上,从体内抽出一把银白的蛇形长剑,剑身上还有一线血红,周遭散发着冰凉的霜寒。
菩越悯将剑递给她:“师姐用此物。”
明月夷接过后诧异地看着:“你将本命剑给我?”
修习剑道之人,本命剑与自身体感相通,就如她体内的金莲,但凡是出事她也会跟着受创。
他竟如此大方,放心将本命剑给她。
菩越悯眉宇间含有几分微笑,“嗯,我身上暂无别的法器,唯有蛇剑,师姐若是担心妖物近身,可随身佩戴。”
明月夷问道:“那你呢?”
他目色柔和地盯着她,摇头道:“无碍,我相信师姐。”
既然他都很放心,明月夷自不会再客气。
她利索地收了剑后与他道谢:“多谢师弟,日后若是有事,也可寻我,我亦会如此帮你。”
他问:“什么事都可以吗?”
明月夷只是随口的一句客套话,见他认真,顿了顿颔首:“对。”
“嗯,我知晓了。”他笑了笑,从床上下去。
少年站在床边低眉凝望她时,眼底的情绪被笼罩得神色难辨,轻声道:“师姐,我日后会找你的。”
明月夷点头,只要不是什么难办之事,她也不会吝啬。
得了她的回应,菩越悯没在房中多留,转身出了房门。
拉开门时外面的清冷的月光落在他血红罩衫上,连背影都无端有几分说不出的冷艳。
明月夷低头看着手中的蛇剑,伸手抚摸剑身。
冰凉得和他的体温一样。
难怪宗门上下皆喜欢他,师弟待人真是极好的。
她心中想了片刻,困意来袭,遂将蛇剑置于身边,躺回榻上闭眸休息。
自从体内灵根被堵塞,她每夜都睡得极沉,很快周身松懈地睡了过去。
窗格子外的一束清冷月光探进来,床上的被褥里有东西在蠕动,随着弧度隐约能看见一条雪色的长尾从里面露出一截,缠上女人清瘦的脚踝。
一颗美丽的头从里面伸出来,早应已经离去的少年,此刻却抱着床上的明月夷,惨白的唇中发出愉悦的轻‘嘶’声。
以后都能和师姐在一起了。
因昨夜有了菩越悯的本命剑,明月夷昨夜睡得极为安稳,是从百花谷中出来后唯一没有梦见过蛇,也没被蛇妖缠上过的一夜。
她醒来后洗漱完,坐在妆案前,打开储物袋原是想叫裳儿出来,却见她早已经晕在了里面。
看来他的本命剑和他人一样,寻常妖物一碰都如遇天敌。
裳儿醒来后幽怨地盯着床边挂着的蛇剑,转头看向她:“道君,你要不将这法器还回去,我看见后总想着想要以头抢地跪拜。”
明月夷当她在玩笑,安慰道:“你暂且就先待在储物袋中,等到后面我找到大师兄便将剑还给他。”
如此,裳儿被宽慰着钻进了储物袋中。
明月夷虽然不能出府,但却能在府上随意行走。
今日的日头极好,她仰头坐在满园春色中,明媚的春日落在身上暖洋洋的,令她生出几分倦意。
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有过如此清闲的时刻了。
上次如此,可能是刚穿书那时,她那时候天真烂漫,还不知道日后会被祭剑,在不断重生轮回,周而复始,此后的每一世都在疯狂找方法避开结局。
从这世开始,她决定放下执着,就有种人生仿佛又有了盼头的平静疯感。
一滴混着晨曦冷凉的水滴落在她高挺的鼻梁上,往脸颊一侧滑去,卷翘的长睫很轻地抖簌颤了两下。
她迷懵地睁开眼,入目便是少年清艳绝伦的含笑眼眸,金灿灿的光辉落在他的侧脸,隐有透明的冷感。
“师姐。”他轻声唤她。
明月夷瞬间回神,嗓音含着初醒的哑:“你怎么在这里?”
菩越悯上挑的眼眸认真凝着她,“我方去你院中找你,见你不在便看今日的春光甚好,所以就出来来花园赏花,谁知师姐就在这里呢。”
他说着弯起眸子,清晨的光温柔不刺眼,落在他的笑容上使人心中格外舒畅。
明月夷目光从他柔软的唇上移开,稍垂了下眼睑,方发觉他靠得很近,两人的袍摆交叠,形成纠缠的在一起的错觉。
他顺着她的视线往下觑,似也才发现近得有些冒犯,主动往后靠了些,拉开两人的距离。
明月夷乜了眼他,没说什么,眉眼困些些地问道:“找我做什么?”
菩越悯舔了下唇,仿佛唇上还有师姐刚才落下的甜蜜目光,略带迷离地弯着剪秋墨眸道:“师姐不是要找师兄吗?我是来告诉师姐,他今日会回来。”
“这般快?”明月夷诧异。
她还以为鹤无咎要很久才回来,没想到这般快。
“嗯。”菩越悯盯着眼前的女人,冷淡的唇角往上翘了翘,“师兄说,他找到师姐了。”
明月夷不解他这话是何意。
直到下午,她亲眼看见鹤无咎从外面回来,身边跟着位穿衣装扮与她如出一辙的女子,唯有那张脸皮不像。
极为标志的狐狸脸。
“多谢娘子与郎君这段时日的收留,才让我寻到了师妹。”衣不染尘的白袍青年抱剑作揖也不显卑躬屈膝,反而有洒脱的神仙之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