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寄月by云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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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真的沈舅爷,找个身形举止相似的,易容一下即可。”云尔说完就看向了飞羽,众人也都寻着目光看向他。
“你是说让我去?”
飞羽瞪大了双眼,这小子,打主意竟打到了自己头上了,若不是夫人和目公子看中他,看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想打他一顿。
“哥,别说,你这身形还真的有些像沈舅爷,”身旁的一个暗探不知死活的说了一句。
被飞羽狠狠地瞪了一眼。
“就按你说的来吧,”飞羽不悦道。
也别无他法了,在梨园庄外守了两日,每日只见那农妇一会送饭,一会又抱着个小女孩进去,一会又扶了几个老人进去,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像赶集似的。
一开始那俩个打扮成农夫的守卫还多加阻拦,随着人越来越多,妇人给他们送了些吃食和银钱,他们也就只在一旁看着。
想着里面关着的人反正也出不来,村里进去的又都是熟面孔,量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便放松了警惕。
叶清歌在里面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自从她把那个小女孩治好了蛇毒,那妇人又把她那犯了头风的老父亲也找来请她医治,她在村里的名声也就传开了,村民们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或是常年治不好的顽疾,全都集中了来找她。
她虽累坏了,可也乐在其中。
从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话语中,她也知晓了很多关于这个村庄的事情。
这个村子叫梨园庄,以前只是一个很小很小无人管辖的庄子,近几年闹了灾荒,许多人就从外地逃荒过来集聚在这里,他们有的是南边逃荒过来的,有的是夫君和孩子死在了战场,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
随着人集聚的越来越多,去年闹蝗灾的时候,朝廷拨了钱粮赈灾,还在这里建了好些屋舍,渐渐的许多人就在这里安家住了下来。
前年年初的时候村里来了一伙山匪,一来就烧杀抢掠,后来又来了一伙侠士把他们赶走了。为了报答侠士们的恩情,村民们便同意他们留在了庄子上,一开始只有十来人,再后来就越来越多,直至现在将近五六十人。
这伙人来了以后倒是没人敢欺负他们了,就是要腾出许多屋舍给他们居住,还要给他们供给粮食和瓜果蔬菜。
可他们人多,村里可吃的粮食却越来越少了。
他们又从外边运了好些粮食进来发给村民们,哄骗村民他们是劫富济贫的侠士,让村民帮他们看守犯人、做饭洗衣,替他们隐瞒身份,不用去田里劳作还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供给,村民自然也十分乐意。
可是渐渐的,这些人就本性暴露了。
村民发现这间农舍里不知何时就关了许多孩子,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这些孩子,可就是不让他们出去,还让村民每日给这些孩子送吃食,有些好心的村民想偷偷放他们出去,还去报了官,却都被他们给结果了。
渐渐的他们也越来越肆无忌惮,经常抓一些不知身份的人关在里边,肆意殴打,若有逃跑的就直接杀了,村民们也被吓怕了,只得无奈任由他们摆布。
且这伙人一般白天藏在村里,有官府的人路过或者其它人来,他们就伪装成农夫在田里耕作,夜晚便全都出去执行任务。
只是自打她被关进来以后,这伙人就不论白天黑夜,一半出去,一半留在了庄子里,想要捉住他们,又不伤及庄子里的村民,还真不太容易。
第98章 做戏
与云尔约好的三日之期就快到了,明日也差不多该收网了,只是隔壁那些孩子也还未查清身份,白天人太多她也不便问,只好给那女孩又加了一次针灸。
“大嫂,孩子身上的余毒清的差不多了,今晚再来扎一次针,明日以后就可以好好养着,不久便能痊愈了。”
妇人点头谢过。
自叶清歌救了她孩儿和村里的妇孺们,她们就已经把叶清歌当成了恩人。
她认得叶清歌身上的锦缎,那可是十分昂贵的云锦,可她见村民们看了病却没钱抓药,就毫不吝啬的把身上的锦缎袍子和钗环首饰取下来让她拿去换了银钱,买药给大家,只是换来的银钱大部分还是被这伙贼人给私吞了。
但也正因为那些银钱,这伙贼人才肯放村民进去求医问诊。
虽然不知道这夫人的身份,但是不用想也看得出来定然是十分尊贵的。
她心里竟有些期盼她能帮大家摆脱这些人,可一想又觉得异想天开,关在这里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逃出去的,更何况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夜幕沉沉,妇人抱着小女孩走进密室。
待叶清歌为女孩施完针,她才开口道:“夫人,可是有话要问奴家?但说无妨,奴家定然知无不言,奴家一家本就是这庄子里的村民,奴家的夫君姓刘,正是那个放孩子出去而惨遭杀害之人。”
叶清歌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这些人与她竟有杀夫之仇,原本还寻思着要怎么开口,现在也不用那么费劲了,怕是她自己都有一肚子苦水无人倾诉。
“刘嫂,那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你可否知道村里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什么来历奴家就不清楚了,只不过听我家官人说他们身上好似都纹着一个刺青,您说是不是和他们身份有关。”
“刺青?”叶清歌错愕的看着她。
“是的夫人,那刺青也好生奇怪,是一只长了翅膀的老虎。”
叶清歌闻言心里一颤,腿一软,差点跌倒,扶着桌沿硬撑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后,方才又问道:“刘嫂,你可否知道隔壁那些孩子的来历?”
“夫人,奴家猜他们都是朝廷里那些大官的儿子。”
“此话怎讲?”
“有次奴家给一个孩子送饭,他说他是翰林院某位大人最疼爱的小儿子,还把他身上的玉佩和银子都给了奴家,让奴家帮忙通知他父母来救他,”妇人说道。
“那你去了吗?”
“奴家倒想去,可有过前车之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若没了奴家,他们可怎么活啊!”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如今还在秘室里吗?”叶清歌急切的想知道。
妇人摇头叹气道:“听贼人说他父亲不听话,便把他撕票了,也是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完从里衣里拿出了那枚汉白玉佩交给她,“奴家怕被贼人抢去了,一直好好藏着,想着有朝一日能交到他们手里。”
叶清歌心中一动,她竟这样有心,这么潦倒了都没拿去卖了换银钱,而这张相也实在狡猾恶毒,竟用这种手段掌控不听话的朝臣,看来要扳倒张家,必得先斩断他们的手脚才行。
思及此,她决定冒险一试,俯身在妇人耳边说了几句话,提笔写下一个纸条递给她。
妇人连连点头。
她知道女儿其实已经无大碍了,夫人这么晚让她来怕是有事要交代,所以过来的时候就带了些好酒好菜给门口的守卫,这会想必是酩酊大醉了吧。
她拿着纸条悄悄藏了起来,趁四下无人,把纸条藏在了门口的大树中,这才离开了。
云尔一直盯着屋舍的一举一动。
明日就到三日之期了,他怕叶清歌那里会有什么变动,所以一直守着。
等妇人离开了,他才悄摸过去,确实是叶清歌的字迹,纸条上就写了三个字“暗夜盟”,再无其它。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非常危险的组织吗?还要她冒险传讯出来。
飞羽把纸条拿在手中,神情肃然:“竟然是他们,还好通知的是玄武司,衙门那些酒囊饭袋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就这么厉害吗?”云尔不解道。
“那是自然,暗夜盟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杀手组织,令人闻风丧胆,暗杀了朝中许多忠臣良将,三年前被朝廷联合江湖人士围剿,死的死逃的逃,他们的首领也死在了围剿中,群龙无首,从此便也销声匿迹,可怎的现在又冒出来了,还这么多人,并且还勾结上了朝中之人,也不知是不是那些逃出去的余孽,还是冒充。”
“那夫人她会不会有危险?”云尔担忧道。
“只要没抓到沈舅爷,就暂时不会,还是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玄武司吧,让他们多派些人手来。”
几人连夜赶回了叶府。
沐云轩内,叶太傅夫妇两人在屋里踱来踱去。
他们的女儿已经两天没回来了,护卫带回的消息就是让他们二老耐心等待,不必惊慌,也勿要轻举妄动,明日一早配合他们悄悄把沈暮言送出去,再演上一出戏。
可他们又哪里能不替叶清歌担心,虽然知道她必是心里有成算的,可她再厉害毕竟是个女子,只身闯入虎穴,能全须全眼的活着回来都是极其不易。
“她那夫君就是个靠不住的,虽说对她对叶家都十分大方,金银首饰钱财,要什么就给什么,可就是几天都没见着个人影,不知他是怎堪为人夫的,”叶夫人叹声道,越想越来气。
对外也只能说武安侯夫人去慈云观小住,半句都不敢透露出去。
整个叶府外都布满了眼线和探子,就等着沉暮言出现。
第二日一早,才过了卯时,叶夫人就拉着沈暮言在屋里情深意切的嘱咐着:“二弟呀,再不走你姐夫就要发现了,先送你回老家避避风头吧,朝廷抓不到你,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是不会拿沈家怎么样的,你侄女我会派人去救,你不用担心,过几年风波平息了你再回来。”
说完悄悄从后门把他送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刚好被准备上朝的叶太傅看到了这一幕,他抬声呵斥道:“胡涂,你这是送他去死,还不赶快去追回来!”
第99章 涣神散
顷刻之间,看家护院全部出动追了出去,叶府门口暗夜盟探子慌了,盯了几日都毫无音讯的人,一露面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了,多一刻都不敢停留,连忙策马回了梨园庄。
“启禀盟主,沈暮言跑了,往东边去了!”探子气喘吁吁的跪在暗夜盟盟主面前。
“你看清楚了,确实是沉暮言?”戴着獠牙面具的男子问道。
“是的盟主,小的看清了,确实是沈暮言,还是叶夫人亲自送他上马车的”,探子一脸肯定的看着他。
“他们去往哪里,带了多少人,打听清楚了吗?”
“叶夫人说是送他回老家,好像是南越之地,带着五六个人往东边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别磨磨唧唧的”,暗夜盟盟主厉声呵道。
“叶夫人是背着叶大人送他弟弟出去的,出门没多久就被叶大人发现了,派了好多护卫去追,怕是得有二十几人。”
暗夜盟盟主暴怒,一脚把他踢倒在地,面具后传来震怒的声音。
“蠢材,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被他们给跑了,你就提头来见,回去,继续盯着!”。说完就拂袖而去,聚集人马兵分三路追了出去,只留了几人在庄子里看守。
庄子边上的树林里,杏儿东张西望的看着下方的村庄。
“云护卫,我家姑娘被关在哪里?”
云尔不耐烦的指了指农舍的方向。
他本来不想带这个聒噪的小丫头,奈何只有这丫头手中有叶清歌配置的涣神散。
“云护卫,我家姑娘这几日可有挨饿,要不然我们偷偷送点吃的给她吧,我家姑娘除了我做的吃食,其它人做的她都吃不惯的。”杏儿眼巴巴的看着他。
“放心吧,你家姑娘吃得好着呢!”云尔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农舍的方向。
心里却不得不佩服叶清歌,都被关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了,竟还吃得好睡得香。
那些村民看她就像看菩萨似的,虽然不敢放她出来,可是但凡有个好吃的都会想方设法给她送了进去,就差把厨房搬过去了,那间农舍白日里就跟赶集似的,人来人往。
“云护卫,我们什么时候潜进庄里去救我家姑娘?”杏儿又道。
“不去,给她自己出来”,云尔一字一句的说着,言语中还带了几分怒气。
话音未落,只见一商贩打扮的男子朝他们走来。
“把涣神散给他!”云尔夺过了杏儿手中的药瓶给那小贩。
杏儿只觉他莫名其妙,睁大眸子瞪着他,这个小护卫竟敢对她横眉冷眼的,就连侯爷身边的凌风兄弟俩都对她客客气气的。
没过一会就看见那小贩推着一车子美酒在村口叫卖。
“卖酒咯!好喝的美酒!”
打开酒盖,酒香四溢,顺着微风飘进了村庄,他一边吆喝着当地卖酒人常唱的顺口溜,一边又打上几碗给村民们尝尝,不知不觉引来了许多村民,也包括给叶清歌送饭的刘嫂。
刘嫂递给他一只白玉耳坠子。
“小哥,奴家要买下这一车酒,够吗?”
“够了够了,大嫂,这一车子酒全是你的了”,小贩笑的合不拢嘴。
刘嫂又对着村民们抬声呼喊道:“乡亲们,夫人请大家喝酒了。”
众人随即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把酒搬了回去。
卖完酒,小贩也没有多做停留,回到云尔身边,把耳坠子递给了他,趁杏儿不注意,他把耳坠子包进了白绢,藏到了胸口。
庄子内,刘嫂抱了一坛子酒朝农舍走去。
“几位大哥,喝点酒暖暖身子吧,这才刚入冬天就那么凉了,夜里怕是要更冷了!”
守卫直勾勾的看着她端来的美酒,直咽口水,虽然馋的直流口水,却还是丝毫未动。
“怎么,怕奴家下毒吗?”刘嫂讪笑道,随后倒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
几人见此,怕是心里早已馋酒馋的不行,面上却还是不为所动,竟忍住一口没喝。
刘嫂见状只得放弃,又给他们端了热水过去。
“酒不能喝,茶也不能喝,白水总可以吧!”几人接过,一饮而尽。
他们心里也苦啊,没有盟主的允许,他们是滴酒不能沾的。
说是酒会误事,茶也不能喝,他们过得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刺杀别人的同时,也要以防被别人毒杀,可不想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丢了性命,白水无色无味,有任何问题最易察觉,所以他们平日里只喝白水。
刘嫂笑眯着眼看着几人喝了下去,又抬眸看向了前方的树林。
“云护卫,这涣神散到底下没下在酒里?”
杏儿百思不得其解,开始以为这些酒就是为了下涣神散准备的。
可自始至终也没看到商贩往酒里下药,而且这酒还让村民们喝了,怎么看酒里都不像有毒的样子。
“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云尔淡淡说着。
杏儿见他不愿说,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也就没继续往下问。
不知不觉,这个小村庄渐渐被一片朦胧的暮色笼罩了起来,天边的点点星辉稍有些暗淡,乌云渐渐遮住了明月,寒风卷起树梢上零星的几片残叶肆意呼啸着。
尘土飞扬。
三队人马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的朝梨园庄汇聚,其中一匹马上还绑了个黑布蒙眼的中年男子,一动也不动,好似是已经晕厥了。
暗夜盟盟主指着中年男子道:“带下去,严加看守。”
随后男子就被俩人拖进了密室。
刘嫂端着酒迎了上去:“盟主,酒菜已备好了。”
“哪来的酒?”黑衣男子警惕的盯着她手里的酒,他们从来不吃来路不明的食物,更何况是酒。
“是底下那位夫人用首饰给乡亲们换的。”
“她都死到临头了竟还顾念着你们,你们就多喝些吧,怕是以后都喝不到她的酒了……”黑衣男子冷笑道,从面具下传出的笑声十分渗人,竟让人不寒而栗。
说完就从她身旁擦肩而过,自顾端起桌上的白水一饮而尽,经过了一天的追击,他们早已饥渴难耐。
“盟主,你们好好享用晚膳,奴家去给那些孩子送饭。”
刘嫂见此,只得无奈的端着那碗酒退了出去,往密室的方向走去。
离开之时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来了密室,叶清歌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连日来替村民们诊病,耗费了她不少精力,此刻已是累的不行了。
“夫人,醒醒,赶紧离开这吧!”刘嫂笑眯眯的拿着钥匙进来,摇醒了她。
叶清歌从睡梦中惊醒,抬眸问道:“成了?”
她虽然冒险信任了眼前的妇人,但她从未用过这药,怕当中有什么纰漏。
毕竟那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这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怕是要葬送全村人的性命,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成了,我亲眼瞧着他们喝下去的,一个不落”,刘嫂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她自问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等这一天已等了许久。
曾经的她看到那伙贼人都是浑身发抖,害怕胆怯的,但为了替夫君报仇,她不得不故意虚与委蛇接近他们,故意揽下送饭的活,才有如今面对他们时的泰然自若,哪怕自己心里已经对他们恨之入骨了,还要笑脸相迎。
“刘嫂,他们抓来的那关在哪?”
“奴家带你去。”妇人说着就带着她去打开了房门。
叶清歌走了进去,飞羽从后面叫住了她:“夫人,属下来晚了,让您受苦了!”
“我没事!你......是谁?”
叶清歌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后,怔怔的看着他。
若不是自己早已将舅父送至安全的地方,还真的会把他错认成沈舅爷,打量了一番,不禁感叹道:“这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不知你父母是何许人也?可也是沈家之人?”
“夫人,你误会了!”
“误会?”叶清歌不解是什么意思,满眼疑惑的看着他。
飞羽自然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才从脸上接下了那张人皮面具,“夫人,是属下飞羽,是侯爷让属下来救您的。”
叶清歌和刘嫂看着此举目瞪口呆,不由的惊叹道:“这世间还真竟有如此技艺!这面具是何人所做?”
“夫人,是您的护卫云尔,卑职初见镜中的自己时也被吓了一跳。”
云尔吗?
如果是他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这门手艺是从番国流出的,江湖上会的人并不多,他在番国做了那么多年的质子,以他的聪明才智,想必该学的也都学会了。
看着燃烧过半的烛火,时辰也差不多了,对着飞羽道:“先把那些孩子救出来吧!”
话音刚落,长廊里就传来了一阵嘲讽的声音。
“你们觉得自己能逃的出去吗?”
闻声望去,戴着獠牙面具的黑衣人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怎么会?”叶清歌心里一惊,手心全是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嫂吓得躲到了叶清歌身后,心里依旧十分笃定,除非是药有问题,不然必定中毒了。
黑衣人厉声呵斥道:“贱人,你竟敢下毒害我们,就不应该留你,只是你怕没想到,你送来的饭菜我们一口没吃,受死吧!”
说着提起剑就准备刺了过来,靠近他们时定住了,顷刻间瘫软了下去,眼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嘴里还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刘嫂看着他确实倒下昏迷了过去,挑眉笑道:“就说嘛,奴家可是把一整瓶药都下进去的。”
此时梨园庄外黑压压的一片,在暗夜盟的人倒地的那一刻,他们就已将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玄武卫上前来点了点人数,一一查验了他们的身份后,对着其它玄武卫喊道:“把这些人全部带走,少了一个,赶紧去找。”
“是”众人齐声道。
“不必找了,人在这。”
身后传来了飞羽的声音,他把带着面具的暗夜盟盟主从密室架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叶清歌和一群孩子,孩子小至七八岁,大到二十来岁。
杏儿一见到叶清歌就飞奔而来抱住了她,看她穿了一身农妇的破旧衣裳,头上的钗环首饰一应全无,只挽了一个素髻,随即大哭了起来。
“姑娘,都怪婢子没有照顾好您,婢子该死!”说着就要扇自己耳光。
叶清歌连忙拉住她的手:“傻姑娘,你家姑娘我好好的,没有伤到一根毫毛,那身锦服太扎眼,给村民们换了钱买药去了,钗环首饰给他们换吃食去了,衣裳是这位刘嫂子的。”
杏儿听罢这才收了哭声,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家姑娘没损伤一丝头发,只是有些灰头土脸的,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来。
云尔在一旁看戏一般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对主仆,主子是个机灵鬼,小跟班却是个呆头鹅,不知怎么能做到这么相亲相爱的。
玄武卫见叶清歌没事遂盘问了那几个孩子。
“你们都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被关在这?”
“大人,我知道您,你是玄武司的吧,我乃大理寺卿裴文元的嫡四子,上月被这伙人掳来的,他们用我来威胁父亲,不知道要让他们做什么害人的事,劳烦你们快送我回去!”
当中一个十五岁模样的俊俏少年急切的说着,还给玄武司众人拱手行了一礼。
其它孩子见此也纷纷自报了家名,有的孩子甚至被他们掳来关了三四年,有的家中长辈不听话的就被他们杀害了。
“这群畜生!”杏儿怒道。
领头的玄武卫上前来行了一礼,向叶清歌请示道:“夫人,您看这群孩子要怎么处理为好?”
叶清歌一愣,有些惶恐。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对玄武司如雷贯耳,他们如同圣上耳目,办事雷厉风行,素有雷霆手段,但是也十分狠辣,这皇城中没有人是不忌惮他们的,他们办案除需向圣上请示,还没听过要向其他人请示的。
众人略带探究的目光汇聚到叶清歌身上。
领头的玄武卫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改了口:“这位夫人不必惊慌,这些孩子都是您救下的,所以征询下您的看法。”
第101章 玄武卫
“大人不必客气,此案与这些孩子实质并无干系,都是歹人用来牵制他们父兄的,你们看是不是询问完送回家即可。”
“夫人说的在理!就按您说的办”,玄武卫说完退了下去。
不知躲到哪里去的云尔这才凑了上来,面色凝肃,语带担忧问道:“叶清歌,你当真没事?”
杏儿瞪了云尔一眼,她现在有夫人撑腰,可就不怕他了,拿出一副训人的架势抬声道:“云护卫,你怎可这般没规矩,怎可直呼夫人名讳,夫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云尔气得吹鼻子瞪眼,“要你管!”
没想到刚刚还挺温顺的小绵羊,一见到主人就狐假虎威了。
叶清歌见他俩这样,捂嘴笑了起来,又不禁有些怅然若失,上一世,倘若杏儿不是被这暗夜盟的贼人残害了,恐怕也是和云尔这般打打闹闹的,自己不至于孤独无所依。
“夫人,属下来迟了,让您受惊了!”
叶清歌回过神来,才看见风风火火赶来的裴云跪在她面前请罪。
“起来吧,裴护卫,我舅父怎么样了?还安全吧?”
“他......属下有负您所托......”
裴云面色十分凝重,吞吞吐吐的,并未起身。
叶清歌心里一颤,难道是当中出了什么岔子,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有些颤抖道:“他......怎么了,死了?”
裴云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沈舅爷他只是被玄武司带走了,没有死,今日来了一队人马,一进门就说沈家大义灭亲之举,实乃高风亮节,说完就把沈舅爷连同抓来的那几个黎国奸细一并带走了。”
“起来吧,沈三爷呢,可有被牵连?”
裴云见叶清歌神色如常,这才起身回话。
“沈三爷写了一份折子,让咱们大人代为递交给圣上了,其它暂时还没有音讯。”
叶清歌悬着的心也才放了下来,只要舅父能如实交代,想必玄武司也不会过分为难他,于舅父而言,在军械查清之前,相比于大理寺或是叶家,玄武司不失为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只是眼下要看圣上如何裁决了。
“夫人,只是不知是谁通知玄武卫来抓人的,属下问了沈家人,他们也都毫不知情,会不会是主君?”
裴云说出了他的疑惑,他一直在沈家暗中保护沈舅爷,就连夫人遇险他都没有离开,因为他知晓,想要保住夫人,就必得先保住沈舅爷,恰好在夫人得救之时,玄武司就去了,定然是事先就通了气的。
“这也不好说,沈家犹豫不决,父亲自然是当断则断,只是若要让外祖母知晓了,怕是得闹上一阵子。”
叶清歌说道,这案子按理是不该玄武司管辖的,幸好云尔他们找来了玄武司,不过也幸好是玄武司。
“不管是谁告的密,只要能救沈家就成。”
“夫人说的是,”裴云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上,杏儿是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一瓶子的焕神散到底是怎么进那伙人的肚里的。
她不问个明白,今晚恐怕是睡不着的,遂问道:“姑娘,求你了,你就告诉婢子那焕神散到底是下到哪里去了,奴婢问了云护卫,他就是不说。”
叶清歌莞尔一笑:“这有何难,若换做是你,你会喝那酒吗?”
“会喝吧,但至少要确认无毒之后。”
“倘若为你准备饭菜的厨子与你有杀夫之仇,你会放心吃她做的食物吗?”
“自然不会。”杏儿不假思索的回道。
“那若是你奔波劳碌了一日,滴水未进,回到家第一件事想做什么?”叶清歌继续问道。
“想喝水吃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杏儿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着。
“这不就是了!”
喝水吃饭,在水里。
杏儿恍然大悟,拍着脑袋。
“姑娘,婢子知道了,焕神散在水里,就放在那桌上,任他们自取,是他们自愿喝的,所以不会引起怀疑,酒他们不喝,但水总是要喝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