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by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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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棠微微一愣,不由得止住步伐,心中暗暗思索这是何人,好像从未在宫中见过。
她满腹狐疑,一旁的烟雨和岚月亦不识得此人,便小声问道:“娘娘,那是何人啊?”
容棠摇摇头,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见那人转过身来,正与她四目相对。
那女子鬓发花白,神情木然,脸颊上满是深深的皱纹,看起来很是苍老,但细细观察,便会意识到她最多不过四十余岁,只是满脸风霜,显得很是凄苦,却依稀能窥见年轻时的不俗姿容。
不知为何,容棠看清她那双眼睛时,居然自心底生出些熟悉感。
女子的目光掠过众人时毫无波动,如同看见一棵树、一块石头一样漠然,更不曾开口说话,只缓慢转身离开。
容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半晌不语。一旁的烟雨道:“娘娘,看此人的装束如此朴素,莫非是久居禁中的宫女?”
“应当不是。”容棠说着,便迈步向那亭子走去。方才那女子对着亭柱看了许久,她实在好奇究竟是在看什么。
这座亭子掩映在一片高大而繁密的竹林之中,显得格外幽深。亭棂上悬着的牌匾已有些年头,上书“霜筠亭”三字,字迹遒劲有力,筋骨分明。这座亭子并不大,内有精致的彩绘,亭柱乃木制丹漆。
走近了,她发觉其中一根亭柱上刻着一首诗。经年累月下来,字迹显得有些斑驳,但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到这诗的全貌。
容棠默默在心底念了一遍,觉得这诗写得稍显稚嫩,似是出自孩童之手。她目光旁移,却见本应镌着作者名字的地方却空空如也,只刻了一丛歪歪扭扭的竹叶。
能在宫中亭台这样肆意刻印诗作的,恐怕身份不一般,除却天子皇亲,应当也无他人了。而看这印记的深浅程度,应当颇为久远。容棠有些诧异,难道这是萧凛的诗作?
她盯着那丛竹子出了会神,这是他所喜欢之物吗?先前从未听他说起过。
容棠想到这里,轻叹一声。即便时至今日,她对萧凛的了解也远没有到透彻的地步,于她而言,他依旧是深不可测的。
她情不自禁走上前,抬手抚上那丛竹叶,敏锐地发现这一处明显比四周剥落得更严重,像是被人频繁抚触摩挲,才会如此。
她试着用了些力道,用掌心摩擦着那处,果不其然,发出了那熟悉的咯吱声。
是谁?容棠回想起方才那女子的举动,脑海中忽然明白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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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找了一位老师帮忙看文,改了文名文案,封面过几天也会换,大家看到新文名和新封面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可怜]
读者“细辛”,灌溉营养液+12025-08-2800:33:13
第58章 甜香
如果她所料不错,那个人应当就是萧凛的生母胡氏。传言之中,胡氏是个神志不清的疯癫之人,可容棠方才所见的女子却并无任何失控的举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不过一言不发,显得有些孤僻罢了。
她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宫中人人都不敢随意提起胡氏,定是萧凛默许的。他究竟因何对自己的生母如此冷情,母子二人竟似仇敌一般。他登基三年,不仅不给生母应有的地位,还任由她这样孤单伶仃地活着,不闻不问。
若萧凛是个冷血之人,如此做也不足为奇。可容棠却觉得,他不可能是这种铁石心肠的人。
容棠想起先前飞雪那缄口不言的模样,心中愈发狐疑,却也只能默默收回目光,吩咐道:“回宫吧。”
她心事重重回了长乐宫,飞雪迎了上来,说道:“娘娘,方才福宁殿的人来传话,说陛下召娘娘前去陪侍,再一道用晚
容棠回神,点了点头。正巧拂云新做了点心,她便取了些装在食盒中,打算待会带过去。
说来也是奇怪,自打那日萧凛自噩梦中惊醒,搂着她说了些患得患失的话后,接下来数日,他愈发同从前不一样了,除却朝政实在繁忙无暇抽身,但凡他得了空,要么留宿长乐宫,要么便召她前去福宁殿,总之是要日日和她在一处。
容棠恍惚觉得这一切好像似曾相识。初入宫时,想方设法缠着他的人是自己,如今倒全然反过来了。
而落在宫中诸人眼中,便是陛下对贵妃极尽宠爱,贵妃对陛下一往情深,二人情投意合,如胶似漆,难以分开。
步辇一路平稳地停在了福宁殿门口。容棠扶着烟雨的手迈步下来,耳边听见她悄声道:“这些日子,陛下可真是离不开娘娘啊。”
容棠步伐一顿。诸如此类的话听多了,她都快要觉得自己和萧凛当真是“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了。
她摇摇头敛去思绪,提着食盒进殿。
萧凛此刻正在御书房批折子,垂首久了,只觉那后颈隐隐酸痛,盯着奏折的眼睛也有些涩然。他索性丢下朱笔,仰靠在椅上阖了眼。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程良全趋步上前,轻声问道。
大燕的规矩向来是后妃不可随意出入御书房,以免有干政之嫌。因此但凡后妃见驾,多在暖阁里等候,得了天子口谕后才能入内。
萧凛不曾睁眼,说道:“传。”
程良全躬身应是,随即转身匆匆离开。
御书房内重新安静了下来。萧凛闭目许久,耳边听见有轻缓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淡而幽微的香气弥散开来,紧接着是熟悉的嗓音:“臣妾见过陛下。”
他不易察觉地动了动嘴角,并不作声,只闭着眼假寐。
香气停顿片刻,不多时便缓缓向他侵袭而来。她似乎站在自己身畔犹豫了许久,亦或是注意到了他微蹙的眉头,思索片刻后,伸手抚上了他的额角。
柔软的指腹按压揉捏着那处,力道恰到好处。萧凛的呼吸轻微一顿,很快恢复如常,感受着太阳穴处的胀痛一点点淡去。她温热的呼吸打在颈侧,像羽毛搔动他的心。
许久,他抬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如愿听见了她讶异的低呼。萧凛睁开眼,抬头看向容棠,唇角泛起轻浅笑意。
“陛下看折子一定累了吧,”容棠柔声道,“臣妾带了些点心,陛下尝尝?正好,也歇息片刻。”
她说着,便要举步朝御案另一边的条案走去,去将那食盒取过来。然而她甫一动身子,便发觉萧凛微微使力,愈发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容棠不明所以,低眸看他,那清亮如水又纯澈茫然的目光落入萧凛眼中,只让他心尖愈加发颤起来。
她见萧凛不语,便只能佯作镇定地望着他,等着他发话。两人的面颊相距极近,容棠盯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那漾动的眼波中小小的自己,不由自主便摒去了四周的一切动静,只怔怔与他对视着。
她见萧凛眉宇间似是习惯性地蹙着,便下意识抬手抚上去,想为他抚平那道浅浅的褶皱。
少女的指尖掠过眉心,一触即离。萧凛顺着她的动作舒展开眉头,问道:“这是做什么?”
容棠认真道:“臣妾想看陛下日日展颜,不愿看陛下烦忧的模样。”
治理国家是一件极其劳心劳力的事情,她发自内心地盼着他能事事顺心,如此于身体也有益。若是日日诸多情绪盘踞于心,郁结于胸,难免不会影响他的龙体。
前些日子容棠闲来无事,随手翻了些写养身之道的书,悟出了一些道理。想让萧凛长命百岁,除却要避免□□上的疾病,还得想法子让他保持内心的愉快,这样才是长寿之道。她觉得往后自己的策略也可以多多充实,从各个方面来确保他无虞。
这话落在萧凛耳中,他微怔,随即觉得心头如化开了一团蜜。
容棠见他似乎在发愣,便趁势挣开他的束缚,去把那点心拿了来。
拂云准备的是核桃软糕和菊花枸杞茶。糕点晶莹剔透,茶水清香阵阵。容棠打开食盒,取出装着点心的白瓷碟,小心的放在了御案上,说道:“陛下先尝尝这糕点,若是觉得腻了,再饮上一盏菊花茶。臣妾方才见陛下眼中有些血丝,定是看折子累着了,正好喝些明目的茶。”
她一口气说完,却见萧凛只含着微微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专注又灼热,不声不响,却又暗流汹涌。
容棠被他看得一阵心慌意乱,忙撇开目光,欲盖弥彰般将那碟子端起来,试图挡住他那不加掩饰的视线。
萧凛好像终于发现了这点心的存在,微一挑眉,轻嗅了嗅道:“这糕点闻起来很香。”
容棠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回归正题了,便笑盈盈地道:“正是,陛下尝尝吧?”
萧凛依言拿起一块,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只觉得唇齿之间皆是那股甜香,却并不腻。他颔首赞道:“你宫中的小厨房确实不错,手艺甚佳。”
容棠见他喜欢,便也欢喜起来。萧凛看她一眼,很快拿了第二块,尽数咽下后却忽然皱了皱眉,缓缓道:“这糕点——”
“怎么了?”容棠见他神色有异,心里咯噔了一下,以为糕点有什么问题。
萧凛皱眉,道:“你且尝尝看。”
她颇有些忐忑地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细滑软糯,甜而不腻,不论从哪一点都挑不出问题,不由得愕然看向萧凛,愣愣地道:“陛下......”
萧凛轻叹一声,怜道:“你只顾着劝朕吃点心,却忘了自己。既然是你带来的点心,朕自然要与你一道品尝。”
他凝视着她,问道:“如何?”
容棠满足地点点头,唇角绽开笑容。
她吃了一块糕点,寻了帕子将指尖拭净,打算再为萧凛斟一盏茶。然而她刚欲有所动作,便感觉到萧凛再度握住了自己的手腕,轻轻一扯。
容棠身不由己地踉跄了一下,向前俯跌过去,又被他的力道一引,坐在了他腿上。
裙角划过一道柔美弧线,最终与萧凛玄龙纹的衣袍纠缠在一处。她一惊,下意识要站起身:“陛下!”
萧凛问道:“怎么?”
他语气稀松平常,容棠却忍不住双颊一烫,觉得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她下意识绷紧身子,若即若离地触碰着他的腿,不敢完完全全把自己的重量压上去。
萧凛忍不住笑:“怕什么?朕又不是纸糊的,难道一坐就坐坏了?”他口中说着,另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把她稳稳地扶坐在腿上。
不知为何,即便已经和他有过诸如亲吻的接触,可容棠还是会面红耳赤,心跳如鼓,根本无法波澜不惊地与他有其他亲密之举。她呼吸微微急促,手臂早已循着本能揽住了他后颈,身子离他愈发近了。
她甚少从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萧凛。此刻,一向处于上位者的萧凛却神色温和地抬头看着她,并无半分其他反应,也不觉得这样的位置会有些许冒犯。
容棠心怦怦直跳,看着萧凛的指腹缓缓抚上了她的唇瓣,感觉到他抬手勾住她的颈慢慢下压,让她离他越来越近。他眼底的幽深之色如一潭深水,诱着她坠入其中。
这一切和那晚花灯下的情形何其相似。奇怪的是,容棠心中并无半分抵触或是抗拒。
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凝结了,看着萧凛不断接近的面庞,情不自禁闭上了眼。
预料中的碰触并未随之而来,容棠紧闭着眼睛,身子微微发颤,却忽然听见一阵低笑声传来。
她忙睁开眼,却见萧凛正含笑看着她。他的手指很快在她唇上一碰,随即收回,凑到她眼前示意她仔细看。
容棠见他指尖上沾着一粒糖霜,顿时反应了过来,双颊登时如罩红云。萧凛是替她把嘴角的点心碎屑拈去才会离她那样近,她竟误以为他要......
她又羞又急,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偏生萧凛又开口,轻笑道:“你方才紧闭双眼,是在想什么?”
容棠说什么也不肯承认,用力摇头道:“臣妾什么也没有想。”
“你是不是想亲朕一下?”他问。
容棠顿时涨
红了脸,撇开头小声道:“......臣妾没有。”
“是吗?”萧凛轻勾唇,“可朕想。”
话音一落,他便掌住她后脑,迫使她彻底俯下身来,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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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害羞]
第59章 忆旧
这样的姿势于容棠而言,还是生平头一遭。她不需要如先前那般要尽力仰着头迎合着他,而是自然而然地微微低头,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感受着萧凛那极具攻势的亲吻。
他的掌心覆在她后脑,那温热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让两人唇齿的契合更加紧密。她被他掠夺了呼吸,下意识想推拒,想要大口喘息,然而稍一分离过后,他便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细致又耐心地碾磨着她的唇,抵开她的齿关,肆意搅弄着那股甜香,另一只手则循着她纤柔的腰身紧紧按住,让她整个人都朝着自己依偎过来,退无可退。
腰后那炽热的温度烫得容棠禁不住颤了颤身子,怕痒似的想本能躲避,他却丝毫不允,手掌沿着她的腰线缓慢摩挲着,更强势地按住她,同时落在她唇上的吻一下比一下用力,也更灼热。
容棠前后两难,挣脱不得,只能任由他肆意妄为,恍惚中觉得整个人如被烈火炙烤,有种既窒闷又晕眩的难受,禁不住断断续续逸出几声破碎的呜咽。
她觉得自己的舌尖都被他吮得发麻了,嘴唇更是几乎没了知觉。
他似乎感受到她的心绪,放缓了动作,温柔地轻吻着她,她便觉得方才的狂风骤雨很快变为了和风细雨。同时,他那只桎梏住她的手也悄然松了力道,不再如烙铁般箍住她,而是缓慢而又缱绻地沿着她的腰上下轻抚着,像是在为她顺气。
容棠刚松了口气,然而新的异样却又紧随而来。原本他的手只四平八稳地按在一处,她虽觉得那热意惊人,但习惯了便也还好;然而现下他的掌心却开始四处游移,虽隔着衣裳,但那股肌肤相触时的痒意却愈发强烈,甚至蔓延到了她整个脊背,细密的酥麻感仿佛也随之侵入血脉,深入骨髓。
她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厮磨,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身子,在他腿上坐得也不大安稳,一点点挪动着,想借此纾解那紧追不舍的触碰。两人的身体紧紧挨在一处,相互擦碰着,皮肤相触之处愈发炙热。他也愈发情难自抑一般,搂着她的身子,近乎急迫地拉扯她,让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几乎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忽然,容棠察觉到萧凛的身子似乎猛地一僵,他的吻也随之顿住,有些仓促地放开了她,只抵住她的唇缝,深深喘息着。那只在她后背作乱的手却蓦地变得更加滚烫起来,隔着衣裳在她脊背上反复揉捏着,几乎要嵌入她身体里。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试探着睁开眼去看萧凛,却见他双眼紧闭,面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额角甚至渗出了些许汗珠,不由得一惊,问道:“陛下怎么了?”
说着,她忙抬手去摸他的额头,触手处却是正常的温度。再仔细一看,萧凛胸膛剧烈起伏,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
容棠愈发担忧,情不自禁又向前动了下身子,离他更近。
萧凛用力按住她扭来扭去的身子,哑声道:“别乱动。”
容棠忧心忡忡地看着他:“陛下身子不适吗?”
他用力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眼底萦绕着幽深的欲念,却又在她看过来时颇有些狼狈地撇开目光,单手揽着她的腰把人半抱了起来,起身快步绕过御案后的屏风,把她放在了一张长榻上。
容棠连忙扯住他衣袖,道:“陛下没事吧?”
萧凛闭了闭眼,说道:“朕无事,只是......忽然想起有个要紧的折子要看。你且在此处略躺一躺,待朕忙完,再命人传晚膳。”
容棠眨了眨眼,眸光中流露出几分讶异和意外。她没想到,萧凛即便在方才那种情形下,心中居然还能保持清明,还能时刻想着政事,以至于说停就停,很快便从那缱绻之中抽身出来,心无旁骛起来。
她看着萧凛紧蹙的眉头,显然那折子上的事情十分重要,才会牵动着他的心。容棠看着萧凛很快去了屏风外,重新在御案后坐下,心中居然涌现出一丝古怪的心虚: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迷恋君王的妖妃,方才竟能惹得他把那么急迫的折子丢在一边。
容棠拍了拍发烫的双颊,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萧凛是明君,她可不能害得他成了昏君,还是要劝他以国事为重啊。
她静了静,环顾四周,发觉此处应当是萧凛素日小憩的地方。屏风后的地方并不大,一张长榻最多也只能容纳两个人,还是在非常拥挤的条件下。面前的屏风高大精巧,影影绰绰,像是雾中看花。
只是萧凛的姿势看起来并不像是在看折子,而是静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奇怪的是,他的呼吸愈发粗重起来,好似在强忍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莫不是这折子上的内容惹恼了他?容棠有心想劝,又恐自己有干政之嫌,只好按捺住话,竭力放轻呼吸,免得打扰了他的正事。
她出了会神,便顺势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想着小憩一会。
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她的呼吸也趋于轻柔绵长。萧凛深吸一口气,紧攥成拳的手扶在膝头,另一只手则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菊花茶一饮而尽,清凉的茶水入喉,稍稍抚平了他心头那簇灼热的火苗。然而蛰伏深处的躁意却根本无法彻底消除,只勉强被他的意志力压制了下去。
他定了定心神,余光瞥见那吃了一半的点心,顿了顿,顺手拈起一块放入口中,随即拿起折子看了起来。
那味道在舌尖缓缓荡开,与唇齿间原本的馨香交缠在一处,融合成了一种令人心旌摇曳的清甜。他神思一晃,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什么,只觉得心一乱,赶忙收敛心神,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折子上。
容棠原本有些担心自己滞留在御书房内,若是遇上来向萧凛禀报事情的朝臣,岂不是有些不妥?她提心吊胆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也不曾有第二人进来,这才略略安心。
她躺在榻上眯了片刻,便有些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偶一抬头,她忽然发觉榻尾的小几上放了一个开口的匣子,放了几本书,被压在头一本书下面的那本露出半边书封,那模样、那颜色,怎么看都很熟悉。
容棠一愣,连忙坐直身子凑过去,试探着轻轻将那册书扯出来些,顿时愕然。
这是《还魂异闻录》的第二卷!
上回萧凛给她的第一卷,她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可没想到他这里还藏着第二卷。看起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套话本啊。
容棠心情复杂地躺了回去,盯着殿顶的彩绘花纹怔然许久。萧凛一定想不到吧,这套书的作者便是与他朝夕相处、日夜相对的贵妃。
其实身为著书人,若是抛开其他,容棠倒真想问一问他对这个故事有何感想,听一听他的见解或是意见。可惜,她只能心惊胆战守着这个秘密,还要留神不被他察觉。
她又躺了片刻,听见萧凛吩咐程良全传晚膳的声音,这才慢慢坐起身来。
不多时,萧凛自屏风外迈步进来,见她呆呆坐在榻上,不由得轻笑出声:“
发什么呆呢?”
他在榻尾坐下,看了眼那敞口的匣子,神情自然地将那本书抽了出来,说道:“朕还以为你会寻此书出来解闷。”
容棠惊讶地看着他,说道:“臣妾不知那匣子里是何物,不敢擅动。”
萧凛将那书递给她道:“还记得上回你为朕念的那个故事吧?这便是第二卷。你拿回宫去,打发辰光吧。”
容棠忐忑地接了过来,没忍住道:“看来陛下真的很喜欢这个故事。”
本以为萧凛不会正面回答,谁知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朕确实很喜欢,也很欣赏这著书人的才情。只可惜......”
容棠不由得问道:“可惜什么?”
萧凛的语气颇有些遗憾:“可惜这著书人如今已不知所踪,听说是云游四海去了,因而这故事只怕再无后续了。”
容棠有些心虚地低了低眸。事实上,这著书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身在深宫,注定无法再执笔了。
“罢了,不提此事了。”说话间,程良全已领着宫人在东暖阁摆好了晚膳,前来请陛下和贵妃移步。
两人安静用完了膳,见天色尚明,便又迈步离开了福宁殿,在宫中四下走走消食。
侍卫和宫人们皆屏声静气跟在身后,默默目睹着陛下和贵妃并肩而行,时不时挨在一处低声说笑,连衣角被风吹拂扬起的角度都契合得不可思议。面对此情此景,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如今夏日已过,秋意渐起,御花园内晚风习习,沁人心脾。两人在太清池畔缓步走着,风挟带着湖水的湿润,吹拂而过时有些许凉意。
石子路上,萧凛举目四望,忽然发觉了一处熟悉的凉亭。那亭子掩映在重重树木后,只隐约露出个角。他凝眸看了片刻,蓦地低低一笑。
容棠看向他,好奇道:“陛下因何发笑?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萧凛的目光徐徐落在她面上,见她满脸不解,更有种时过境迁、思绪万千的感慨。当日万寿宴中,他碰巧经过此处,不想竟隔着树丛听见有人在凉亭中剖白心意,大胆地表达对自己的爱慕之情,让彼时的他震惊又感念,久久无法平静,更是诧异于她的洒脱和毫不扭捏。
他想,她既然对自己爱得这样深沉,这样痴情,还敢于在宫中这样直抒胸臆,他又何必再有顾虑呢?正因如此,他才彻底作出决定,册封她,让她得以入宫了却心愿,免得再如前世那样落得个惨烈结局。
如今看来,萧凛无比庆幸当初的他颁下了那道旨意。他神情温柔,定定瞧着容棠,只把她看得疑惑不已。
许久,他轻轻一笑,说道:“朕只是想起昔日曾在此处,听见了一些话。”
说罢,萧凛再度看向容棠,那眼波柔软得几乎要漾出水来:“你知道是什么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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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红心]感谢:读者“带皮吃橘子”,灌溉营养液+32025-08-3000:36:38
容棠愈发一头雾水,下意识道:“臣妾不知——哎呀!”
她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子猛地踉跄,险些没站住,幸而萧凛及时扶住她的手臂,顺势一带,把她揽进怀里站稳。
容棠惊魂未定,发觉自己方才大约是因为神游天外,竟然能自己绊到了自己,顿觉尴尬。她抬手理了理鬓发,抬头看萧凛,正想说话,却见他蓦地勾了勾唇,神情愈发愉悦,移开了目光道:“罢了,不提那事了。”
贵妃那么一个稳重的人,却会莫名其妙绊到,定是因为她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一时害羞才会如此,他又何必再明说而让她更加赧然呢?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心意相通,她会懂的。
他没再多言,却也没松开手,而是就这样牵着她,直到回了福宁殿。
殿内灯火初亮,两人分坐炕桌两边。萧凛依旧在翻看着折子,容棠则寻了本书静静看着。袅袅茶香四散开来,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程良全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向萧凛道:“陛下,方才皇陵那边传来消息,说卓太妃......病重不治,薨了。”
容棠一怔,下意识看向萧凛,却见他执着朱笔的手腕顿在了半空,面色也霎时间被一层惊痛之色笼罩。
她放下书,想着这位卓太妃应当是先帝的妃嫔,因无子嗣而在先帝驾崩后循例被送去守陵。看萧凛的反应,这位太妃一定是他很敬重孺慕的长辈,否则他断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太妃何时病的?”
程良全道:“数日前,太妃因染了风寒而病倒,养了数日后本已大好,没想到却又诱发了咳疾,病势愈发沉重,最终连医者也回天乏术。陛下,医者说太妃去时很安详。”
许久,萧凛才缓缓开口:“一应丧仪,着礼部按例操办。待太妃葬入妃陵那日,朕会亲自前去祭奠。”
“是。”
待程良全退下,容棠小心地看向萧凛,却见他兀自握住朱笔,目光却再也没落在折子上,而是有些茫然无依地望着前方。她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僵硬的手,轻声道:“陛下节哀。”
他的手有些发凉,被她的掌心一触,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即反握住了她的手。容棠抬头看他,却见萧凛猝然闭上了眼睛,竭力克制着眉宇间那深浓的阴翳和郁色。
他沉默良久,微微沙哑着嗓音开口:“太妃不过五十有八,却这样早早离世。朕还记得从前在永华宫住着的时候,太妃常常亲手做些衣裳物件送来,闲暇时候也爱前来探望。虽然后来朕搬出了那里,不似从前能与太妃常见,她却还是处处关怀,时时记挂着朕。”
容棠眼眸微微一动。她记得永华宫并非如今的太后昔日的住所,那么应当是......胡氏所居之处?否则他不会说什么“搬出”之话。
对于萧凛的过去,她从前从父亲口中所了解的内容甚少,只知道他出生后原本是养在胡氏身边的,后来因为胡氏失宠疯癫,才被送去了皇后那里。既然萧凛对往事记得一清二楚,那就说明他在胡氏身边至少待了数年,断非婴孩时期就离开生母。
萧凛既然对无血脉亲情的卓太妃都有这样深厚的感情,为何偏偏对生母那样冷漠?她心头狐疑,却不得不敛去思绪,静静听着萧凛的喃喃自语。
“父皇去世后,朕登基,原本想让太妃留在宫中,免得受那奔波之苦,可太后和朝臣们却坚称祖宗之法不可破,身为父皇的妃嫔,为他守陵那是理所应当,否则便是不忠不孝。而太妃也不肯坏了规矩,不声不响便离了宫。自那之后,朕就只有在父皇的周年祭礼上才能见到她。去岁,太妃精神矍铄,面色红润,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