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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清冷帝王缠上后(双重生)by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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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容棠从沉思中回神,缓慢起身,斟了一盏茶,随即递了过去,柔声道:“陛下用些茶水吧。”
她稳稳端着青玉茶盏,将那清凉幽香的茶味送入他鼻间。萧凛垂眸盯着那一动不动的茶水,眼底掠过一丝晦暗的星芒,却没接过茶,而是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容棠一惊,茶水险些洒落。她勉强定神,道:“陛下,怎么了?”
“朕离宫几日,贵妃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朕说的吗?”萧凛看着她,沉声问道。
容棠一愣,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没有错过她面上的犹豫和迟疑,那进退两难的神情像一簇火,烧得他愈发烦躁。
萧凛等了许久,终于看见她脸上掠过一丝挣扎,随即轻声开口:“......臣妾确实想求陛下一件事。”
他神色错愕,没想到容棠非但不是坦诚当日之事,反而另有所求,便道:“何事?”
下一刻,她微微用力挣开他的束缚,贴着炕沿屈膝俯身,低声道:“臣妾恳求陛下能够去一趟瑞安宫,探望......太妃。”
手心的温度转瞬即逝。萧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又缓缓把目光投向眼前的人,嗓音微哑:“你要对朕说的,便是这句话?”
容棠咬住下唇,心中无数念头呼啸而过。她本想解释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又想将另一件事对他言明,以此求他庇护。可思绪回转,她还是没法忘记胡氏那苍白憔悴的模样,以及昏沉之中发出的那句梦呓般的呢喃,她没法硬起心肠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甚至在萧凛面前隐瞒。
她只是本能地想替胡氏实现这个心愿,也想试探着化解萧凛心中的芥蒂,盼着他们母子之间能够冰消雪融,重续亲情。
思量半晌,容棠轻轻“嗯”了一声。
她低垂着头,萧凛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压下心中的躁意,淡漠开口:“……为何要向朕提这个请求?”
“太妃她……毕竟是陛下的生身母亲,”容棠轻声道,“若陛下愿意去探望太妃娘娘,她一定会很高兴。”
“太妃娘娘一直也在思念着陛下,可陛下却不去见她——”
“贵妃,”萧凛面色冷如冰霜,“你觉得是朕执意要冷待她,不肯去见她?”
“在你心中,朕就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吗?”
“还是你觉得,朕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的生母那样冷漠?”
容棠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可置信,心一颤,慌忙抬头想要否认,却只对上了萧凛伤痛而失望的眼神。
他只看了她一眼,便疲惫地移开目光,说道:“朕以为贵妃与旁人终究不同,会理解朕的苦衷。可如今看来,你与其他人又有何分别?”
“朕今日来长乐宫,原本是想好好同你说一说话。既然如此,也没有说的必要了。”
萧凛手一松,茶盏随之倾倒,碎瓷飞溅一地,茶水顺着炕桌蜿蜒流淌,流到了容棠的裙边。
“是朕看错了你。”
他留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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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吵怡情~猜猜谁会先主动求和好[墨镜]
感谢:读者“momo”,灌溉营养液+22025-09-0120:30:03
读者“momo”,灌溉营养液+42025-09-0120:29:32

陛下满面怒色地离开了长乐宫,众人都瞠目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良全更是惊愕万分。他作为萧凛身边最受信任的内侍,自是知道陛下对贵妃娘娘一向爱重,处处为她考虑,屡屡为她破例,从未对娘娘说过一句重话。可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原本候在殿外,不欲打扰陛下和贵妃,谁知后来却听见了茶盏碎裂的声音和陛下压抑而低沉的怒吼,尚未来得及思索缘故,便见陛下疾步迈出殿外,面色不虞,只冷声道:“回福宁殿。”
程良全顿时紧张起来,忙不迭地应声。
御辇行得快而平稳,很快便到了福宁殿。萧凛一言不发,径直进了东暖阁,斥退众人,连程良全也不敢跟过去。
他知道陛下轻易不会动怒,但一旦怒气上涌,便会如换了个人一样冷厉无情。
萧凛一眼看见了桌案上的物件,那是他匆忙赶去启祥宫时遗落下来的。满腔怒火几乎要把他的理智冲溃,他抓起一旁的茶盏,那微凉的瓷面让他略微冷静了一下,忍耐着没有发作。
他在炕上坐下,闭上眼睛重重喘息,心中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是失望和冰冷。
萧凛知道,为着没有尊生母为太后之事,不知多少朝臣轮番上书劝谏,而他迟迟未曾应允,又不知会有多少人私下议论他心肠刚硬、对母不孝。他不在意被误解,也无所谓背负那些不好的名声,更不曾想过解释什么。
经历了卓太妃的薨逝,萧凛伤怀的同时,恍惚间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原本冰冷的记忆也蒙上了一层稀薄的暖意。他甚至有些动摇,想要改变从前的想法。
可他知道,世人从不知那些内情和秘辛,他也不肯轻易向任何人说起。然而自皇陵回宫的马车上,萧凛辗转反侧,思潮起伏,觉得压在心头的那块巨石摇摇欲坠,他迫切地对人倾诉,想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做出决断。
在朝政上一向运筹帷幄的萧凛头一次有了举棋不定之感。几乎是在瞬间,他便决定回宫后向贵妃诉一诉肺腑,他相信,她是值得他信任的人,也是最理解、最明白他苦衷的人。
萧凛不曾怀疑过贵妃的态度。在他看来,贵妃既然全心全意爱着自己,那么必然和自己心意相通,会毫不犹豫地站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的一切决定和做法。
太后那欲盖弥彰的挑拨和怂恿,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唯一引起他心中泛起波澜的便是自她口中说出的有关容棠的话。
容棠竟私下去见了他母妃?还是在自己离宫的这几日。萧凛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却尚存理智和平静,决定亲自听她说。
可他没想到,容棠却矢口不提此事,转而用那样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语气恳求自己,似乎唯恐那一句话就触怒了他。
她一字一句,皆是站在胡氏那一边,先入为主地觉得今日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对生身母亲冷若冰霜,不闻不问,全是他!
她甚至没有问一句缘故,没有问一句他的心结所在。萧凛眼底黑沉一片,仿佛被冰冷湖水漫过一般,连带着心也透着寒意。
她这样谨小慎微,姿态怯弱,是觉得自己会因此而勃然大怒斥责她,还是觉得以他这“铁石心肠”的秉性,一定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原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竟还妄想她能够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替他考虑。萧凛腾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只觉得胸口燃烧着熊熊烈火,烧得他几乎想要把周围的一切物件都撕个粉碎。
他一把抓起茶盏便欲直掼到地上,然而残留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溅了出
来,几点濡湿沾上他的指尖。萧凛身子微微一僵,原本一团乱麻的脑中忽然掠过了极其清晰的一幕。
飞溅的茶水沿着炕桌流淌而下,和跌落一地的碎瓷片一起漫上了她的裙角。她就那样怔怔站在原处,浑身透着无措,那样空茫无依地望着他。可他却没有多看她一眼,而是冷冷丢下那句冰冷的话便转身离开。
萧凛死死攥住茶盏,对自己那不受控制的本能反应恼恨不已。为何到这个时候了,他却还在想着她?还在情不自禁担心她是否会被碎瓷片伤到手,被茶水烫到?
他明明该生她的气,从此以后对她不理不睬,硬起心肠的。萧凛竭力忽视直往脑海中钻的那些想法,重重把茶盏放回了炕桌,却犹嫌不够,狠狠踢了一脚屋角的屏风出气。
屋外,程良全战战兢兢,恨不得原地隐身,免得被陛下的怒火波及。自打贵妃入宫,陛下从未有过这样暴怒的时候,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知贵妃究竟说了什么,居然惹得陛下这般大发雷霆。然而想起那位伍大夫的嘱咐,程良全只能忧心忡忡地小步趋近,道:“陛下息怒,免得伤身。”
话音一落,他便听见了里面杯盏碎裂的声音。很快,锦帘一掀,萧凛快步走出,径直向内寝走去。
程良全连忙招呼宫人过来收拾满地狼籍,自己则急忙跟了过去。
寝殿内,萧凛举目四望,却发觉处处都是容棠的影子。不论是窗边那张长榻,还是那纱帐半垂的床,每一寸地方都曾被她触碰过。他闭上眼,仿佛还能嗅到她身上的香气。
他无奈吐出一口气,不去想她,自顾自躺下却觉得胸口那团火烧得灼热。
许久,萧凛沉声唤了程良全过来,淡淡道:“去查清楚,朕不在宫中这几日,瑞安宫发生了什么,又有哪些人去过启祥宫。”
程良全见陛下面色冷肃,眸中隐见戾气,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应道:“奴婢遵旨。”
容棠抄完经书的最后一笔,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烟雨和岚月小心翼翼地把她抄完的手稿整理起来,准备等圣寿宴时献给太后。
两人看着云淡风轻的容棠,面上都有些忿忿不平。烟雨率先道:“娘娘,您为何不告诉陛下,这经书明明是太后不分青红皂白强令您抄的,是她自己讨要的寿礼。依奴婢看啊,太后就是记恨当初的事情,蓄意要为难娘娘。”
容棠揉着酸痛的手腕,微微苦笑:“太后既是长者尊者,她的命令我便只有照做的份,哪里敢抗旨呢?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若是不小心被人听了去,便是大不敬。”
岚月问道:“娘娘,太后究竟为何要命您手抄经书?”
容棠回想起那日的事情,轻轻叹了口气道:“自然是罚我行事疏漏,不合规矩。”
烟雨和岚月面上显出惊异之色,俱有些不敢相信:“娘娘入宫以来处处细心妥帖,从未有过行差踏错,太后为何会——”
“罢了,左右我已抄完,此事就不必再提了。”容棠笑了笑,止住了这个话题。
烟雨无奈噤声,不过片刻又忧心忡忡地道:“娘娘,太后也就算了。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陛下会那般龙颜震怒,毫不犹豫就走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容棠平静地道:“是我惹恼了陛下。”
此话一出,烟雨和岚月顿时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在她们看来,自家姑娘从不是那种随心所欲、不懂规矩的人,入宫以来也一直和陛下情投意合,怎么会惹恼陛下呢?
“娘娘......”烟雨呆呆地看着她,有些心疼,想了想,非常硬气地道,“那也是......陛下太过计较的缘故!娘娘一向对陛下体贴入微,即便有什么话说得不妥当,陛下也该体谅才是。”
容棠听她说得天真,微微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说什么傻话。陛下是天子,只有旁人顺从他的份,哪有他屈尊容忍旁人的道理?”
“不必担心,我心中有数。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待烟雨和岚月满脸担忧地退下后,容棠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面色虽一如往常,心底却五味杂陈。
虽然她预料到萧凛会在胡氏之事上会有不同寻常的反应,但还是没想到自己的话会让他那样震怒。
容棠回想起萧凛那惊痛失望的眼神,只觉心底隐隐作痛。她并不曾用那样的恶意揣测过他,只是对他闭口不提的过去心生疑惑和好奇。可他却对她的话产生了误解,才会露出那般神情。
她低眸,眼底黯然。萧凛一定对她失望至极,恼恨万分吧。身为嫔妃,竟敢如此对君王不敬,若他追究起来,自己不知会受何种惩处。
可萧凛却只是拂袖而去,再不见她。
论起来,她为何会说那番话呢?容棠怔怔想着。
萧凛回宫前一日,她想起胡氏那苍白的模样,心中放心不下,便悄悄去了趟瑞安宫探望。彼时喜娟正在寝殿守着熟睡的胡氏,容棠生怕惊动,便只低声问了几句,就打算离开。
刚一转身,她便听见床上的胡氏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便止步凝神细听,听见她先是唤了“燕贞”,又唤了什么“云儿”,随即才唤了萧凛的名字。
喜娟虽久居瑞安宫,对外头的事情不甚了解,但当朝天子的名讳她还是知道的,闻言不由得变色。容棠伫立片刻,轻声唤了喜娟出来,问道:“娘娘从前在睡梦中唤过陛下吗?”
喜娟小声道:“唤过的。但娘娘清醒之时,从未问起过陛下。”
容棠想,一个睡梦中都挂念着儿子的母亲会有怎样的心境?都说病中多思,胡氏是不是因身子不适才愁肠百转,这样思念萧凛呢?
她决定在萧凛回宫后把此事向他禀报。于情于理,他都该知晓。倘若萧凛得知胡氏卧病在床之事后愿意前来探望,兴许便能缓和多年来冷硬的母子关系,也能让胡氏的病好得快一些。
容棠想,虽然萧凛从不提他的生母,但终归还是会关心她的。加之卓太妃病故之事让他很是感伤,或许会推己及人,更加珍惜自己的生母吧。
她打心眼里盼着萧凛能够和母亲重续亲情,盼着他能够消除心中的那些芥蒂,往后过得更顺意遂心。
可如今看来......容棠暗自苦笑,还是她太过自私,太自以为是了,竟擅自替萧凛做决定,揣测他的想法,果不其然揣测错了。
其实无论怎么看,她贸然提出此事都不是明智之举。倘若容棠善于明哲保身一些,她就该摆正自己妃嫔的位置,绝不越雷池半步去干涉天子的家事。反正萧凛与其生母如何,于她而言又无影响,她何必要去多此一举?
为何呢?容棠忍不住问自己。
她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从前父亲曾隐晦提起的事情。因不尊胡氏为太后一事,朝中曾有人多次上奏,认为此
举与本朝忠孝两全的传统相悖,有违祖宗家法。朝臣虽不敢明言,但此话无异于指责天子对母不孝。若非萧凛雷霆手段,只怕根本堵不住群臣之口。
可明面上无人敢置喙,不代表他们背地里也偃旗息鼓。不知从何时开始,容棠愈发不想看见萧凛被人误解,她想看他成为群臣心服口服、英明神武的天子。
虽不知内情,但容棠却本能地相信,萧凛绝不是心肠刚硬、不念亲情之人,他对胡氏的态度,一定事出有因。
那晚半梦半醒之间,容棠忽然又想起一桩极不真切的往事。前世萧凛驾崩后,她与余下几个人以嫔妃身份跪拜哭灵,休憩时偶然听了几句闲话,说太子殿下——即日后的新君萧磐为表忠孝,已经决定加封胡氏为太后,给她应有的尊荣。他这一举动引得无数人赞叹不已,纷纷说新君纯善仁孝,胡氏非他生母,却能得到他的认可。正因萧磐表现得如此大公无私,不曾借机逾制越礼抬举自己的母妃,而是先尊先帝之母。
萧磐正是用这一桩桩事情,一点点为自己赢得了人心,反倒显得萧凛无情无义,不忠不孝。
容棠想到那丑恶的嘴脸便止不住恶心。她根本不信萧磐是真心实意去做此事的,只不过是为了坐稳帝位罢了。既如此,若萧凛能将胡氏之事妥善解决了,便等于是弥补了他唯一一处可能为人诟病的疏漏,免得给萧磐留下可乘之机。
她要看着萧凛牢牢掌控住皇位,最后千秋万代,流芳百世,让萧磐彻底无继位的可能。
正因如此,容棠才愈发坚定了要在此事上好好劝一劝萧凛的念头。
只是她没想到,太后会先一步得知此事,还在她前去回禀寿宴之事上提起。
太后并未疾言厉色,而是责问了她几句,怪她不经萧凛允准便擅自行事,实在有违妃嫔的规矩。为小惩大诫,她命容棠手抄佛经,好好静一静心,想想该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贵妃。容棠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听训。
孰料太后话锋一转,开始颇为感慨地说起旧日之事,说起胡氏的处境和遭遇,语气里皆是惋惜和无奈。待说完这些,太后又变得语重心长起来,说知晓她的一片心意,明白她也是为了皇帝着想,但不可操之过急,倘若再有下次,只怕自己也保不住她。太后还说,会为她瞒下此事,嘱咐她不可在萧凛面前多言。
但容棠从未相信过太后会为她隐瞒的“好心”,也没有打算瞒着萧凛。她已决意要对萧凛坦诚。
只是没想到,她不过开了一个头,他便那样动怒,以至于她压根没有机会把前因后果说出来,便已经把萧凛气走了。
到底还是她草率了。容棠轻轻叹了口气。
言多必失果然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她回想着当日自己的话,愈发觉得太过以下犯上。一个妃子,竟敢用那种近乎指责的口吻和话语对待天子,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自从那日萧凛怒而离去,长乐宫便彻底沉寂了下来。烟雨等人不明缘由,不由得惴惴不安,若自家娘娘因此事而受了委屈或是彻底遭了冷落,那么往后数年该如何在宫中度日?
而她们发觉,自家娘娘经此一事后亦陷入了黯然神伤之中,总是独自一人在殿内坐着,一坐便是一整日,很少说话,也不觉疲惫。
烟雨和岚月偶尔送茶进去,看着容棠那单薄沉默的侧影,不由得在心底大着胆子抱怨起了皇帝,忿忿于帝王的薄情,又为娘娘感到委屈。
可她们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低声劝慰。
容棠自是知晓她们心中的忧虑。
若是刚入宫时的她,或许也会为帝王这转瞬即逝的恩宠而提心吊胆,会在如今这“失宠”的境遇之下绞尽脑汁服软,求得帝王宽恕。可这一次,她却出奇地平静,甚至无悲无喜,也不想有所行动。
落日半掩在云后,撒落橘色的余晖,柔柔地斜映在长乐宫的檐角,透过敞开着的窗子落进殿内,也落在了容棠眉梢眼角处。她被那光亮微微晃了眼睛,便偏了偏头,低眸把那夕阳揉进掌心。
这样温柔静好的傍晚,却莫名显得有些寥落。容棠以手支颐,怔然良久,意识到这种寥落从何而来。
算起来,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过这样沉静独处的时候了。以往这个时候,她要么在长乐宫准备和萧凛一道用膳,要么已经被接到了福宁殿,在御书房后的那张长榻上歪着小憩,等批完折子的他起身绕过屏风,轻笑着俯身唤醒她。
容棠忽然发现,他们几乎日日都要见面,即便白日不见,晚间也总是会同床共枕。落在阖宫人眼里,便是陛下专宠贵妃,如蜜里调油,日夜相伴,就连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之间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可她习惯的究竟是什么?是那个人,还是那种陪伴,还是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容棠不断地问自己,却觉得心头如笼迷雾,挥散不去。
她不该有什么其他念头的。
可是......容棠回想着此次风波,却惊讶地发现,她却真的有了其他念头。
她开始想要为他着想,想了解他的一切,想维护他的名声。这一切,究竟是为了帮助自己避免前世的灾祸,还是为了其他?
或许从很久之前,她就已经把自己从寻常妃嫔的身份里摘了出来。否则,她又怎么会不再一味温柔顺从,而是冒着不被萧凛理解的危险大胆开口提起胡氏之事呢?
而这一切的根源,则是萧凛所给予她的那非同一般的偏爱。即便容棠再自诩理智,却也忍不住在他的温柔、纵容之中一点点昏了头脑。
而沉溺其中的结果就是,她一时轻率便惹恼了萧凛,过往的所有甜蜜都尽数消失。容棠险些忘了,帝王本就无情,原是他对自己太好了,好到让她遗忘了这个重要的道理。
容棠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腕上的玉镯随即碰了上去,微微的凉意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
萧凛对自己再好,那也是出自帝王身份所施与的恩宠,若是自己不知轻重,仗着那点流云般飘忽不定的君心肆意妄为,那么这一次的风波,绝不是最后一次。
容棠想,往后她该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把握好那个度,既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解风情不识好歹,也不能太过放纵。
多日下来,她知道萧凛想要的不仅仅是妃嫔的温柔顺从,更是全心全意的依恋和爱意,是男女之间如寻常人一般的感情。囿于身份,她注定没有办法彻底交出自己的心,那便只能竭尽所能,表现出深情的样子了。
只有这般假装深情,她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失了分寸。唯有这样,她才能在宫中安稳度日。
想通了这件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容棠顿时觉得如释重负。她下意识忽视心头那一丝异样的酸涩和无奈,斗志昂扬地开始想对策来度过眼前的困境。
虽然,她眼前偶尔还会闪过那双熟悉的眼睛,也会不经意想起他温柔的笑和低沉的嗓音。
福宁殿。
伍越为萧凛行了一遍针后,看着他眉头紧锁的模样,道:“陛下,如今尚在解毒初期,行针时难免会有诸多剧烈反应,请陛下放平心态,不必过于担忧。”
萧凛闭着眼,感受着周身那如被咬噬一般的麻痒和痛楚,随着那银针的起落,渐渐有细微的冰凉如丝线般在血脉之中穿行,逐渐把那股异样压制了下去。
这么一遭下来,他浑身的衣裳都被汗浸透了,整个人犹如刚溺了水一般湿漉漉的。
伍越道:“方才老朽为陛下把脉时,发觉陛下心中似有郁结之气,聚于胸臆,是否是近日遇到了什么心烦之事才会如此?”
萧凛闻言一顿,唇角轻抿了抿,道:“……不过是朝堂之事罢了。”
伍越许是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笑了笑,却也没追问,只是和声道:“陛下体内之毒想要彻底祛除,除却素日的汤药、行针和药浴,陛下还须保持身心的舒畅和愉快,若有什么不悦情绪郁结于心,也是不利于毒素排出的。”
萧凛缓缓呼出一口气,颔首:“朕明白。”
伍越看着他,不放心似的又提醒了一句:“陛下切勿随意动怒,或情绪大起大落。此外,在彻底解毒之前,陛下依旧须清心静气,静守己心。”
他说得委婉,萧凛却颇觉无奈:“伍叔先前曾百般嘱咐过,朕自是记住了,为何再度提起此事?难道朕看起来是个急色之人不成?”
伍越笑眯眯道:“陛下乃圣明之君,自不会轻易沉湎于酒色。只不过老朽冷眼旁观,知晓陛下与贵妃感情甚笃,多嘴劝一句罢了。”
一听到那两个字,萧凛的面色顿时蒙上了一层阴云。他很快垂下目光,淡声道:“伍叔放心。”
他抬抬手,吩咐陆豫道:“替朕送伍叔出去。”
“陛下保重。”伍越拱手离开。
萧凛自床榻上起身,只觉心中非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愈发烦躁。他疲惫地闭了闭眼,举步向后殿的浴房走去。
福宁殿外,陆豫看四下无人,方才小声道:“伍大夫,您明知道陛下这几日与贵妃......生了龃龉,心绪正不佳呢,何苦还用那些话去戳陛下的心窝?”
伍越意味深长地捋须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老朽如此,也是为了帮助陛下更快地纾解心绪。若陛下一味逃避,那便注定无法解决了。”
陆豫似懂非懂地送走了伍越。待他回到殿内,发觉萧凛已然沐浴更衣,正坐在窗下翻着书。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看着萧凛翻书的动作越来越不耐烦,最终霍然丢下书,起身道:“随朕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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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要走到哪去啊,好难猜啊[狗头]
快看快看新封面[爱心眼]是不是很貌美~
[红心]感谢:读者“雾里”,灌溉营养液+392025-09-0319:56:39

第64章 和好
太清池畔,微风徐徐。婆娑枝叶掩映着一座小巧的凉亭,有湿润的水汽飘浮在半空中。
容棠坐在亭中,静静看着水波荡漾的湖面,许久也不发一言。身边,烟雨和岚月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开口道:“娘娘若是心情不佳,不如去别处走一走?”
她们担心容棠总是坐在这里出神,只会愈来愈黯然惆怅。
容棠闻言转头看了两人一眼,笑着摇头:“不必。此处清清静静的,我很喜欢。”
烟雨道:“娘娘若是心中烦闷,不如同奴婢们说说?其实我们也很想知道,娘娘究竟和陛下因何缘故到了如今的境地的。”
容棠的目光微微一凝,似是被那落在水面的日光晃了一下眼睛。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论起根源,原是我一时失言,对陛下有所冒犯。”
微风拂动她步摇上的流苏轻轻摇晃,容棠顿了顿,继续道:“陛下恼怒的原因我明白,却也觉得无措,只因我的本意并非如此。我从未如陛下所言那样揣测过他,我知道陛下的一言一行都有道理。有些事情,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她苦笑:“是我太心急了,不曾好好措辞便贸然开口,以至于让陛下误解,进而失望。陛下质问我,在我心中他是不是铁石心肠、冷情冷性,我很想对陛下解释——不是的。我从未这样想过他。入宫这么久,陛下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又怎会觉得他是个无情之人呢?”
烟雨听得有些糊涂:“娘娘究竟说了什么,为何会让陛下......有这样的误会?”
容棠轻叹一声道:“我求了陛下一件事。这件事是宫中人人绝口不提的,也是陛下心中最介怀之事。我明明对前因后果及其内情都不甚了解,却一时冲动,在陛下面前提起了此事。其实,我不该这么心急的。我该在好好了解陛下心中所想之后再开口,而不是如现在这样让这件事彻底陷入了僵局。”
岚月安静听着,轻声问道:“既然娘娘知道陛下不愿轻易提起那件事,为何还会开口?娘娘一向是最谨慎的,在陛下面前也是时刻留心。”
为何呢?容棠眨了眨眼,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水面,觉得自己的心便如这湖水一样,不知何时泛起了难以平息的涟漪。自那之后,她便无法做到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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