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天遥不可及by陈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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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低声说?:“兄弟,有些?话不是在茶水间能说?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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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Chapter 52 你我都能染指,……
随着时间推移, 周越的到来,在公司掀起了不?容忽视的风暴。
他带着华尔街打磨出的锋利气息,战略眼光凌厉精准, 出手冷静果断。短短几周内, 他便提出一系列重组方案,毫不?犹豫地触碰了夏知遥亲手搭建的体系。
他主张改弦更张, 打破既有格局,以强硬、侵略性十足的策略抢占市场份额, 没有温吞的妥协,没有保守的过渡,他的思路直直刺入那个她曾夜夜推敲、亲手一砖一瓦搭建起来的核心。
这场革新?在团队内引发了地震般的震荡。
财务部?的人在茶水间低声?议论:“终于有人敢动真格的了。”而?市场部?的老员工却在休息室里愁眉苦脸地抱怨:“这样搞下去, 之前的客户关系全得重来。”
会议室里的争论声?比往常高了几个分贝,有人支持,有人质疑, 空气里弥漫着紧绷与不?安。
而?夏知遥,唯独不?能轻易表态,那是她用心血打下的根基, 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她的思考与坚持,如今却在他笔下,被几笔冷静的批注划去, 里面有不?甘, 也有刺痛。
更让她难受的是, 她不?得不?承认, 他的很多想法, 确实?有道理,那种精准的市场判断,那种毫不?拖泥带水的执行力, 正?是她在某些?时候缺失的。
她一次又?一次在心里对自己说:“公私分明,不?掺感情?。”
她清楚,周越的很多方案无懈可击,那些?数据推演精准得令人挑不?出毛病,市场切入点干脆凌厉,执行思路高效得几乎让人心生敬意。
她甚至能预见,只要落实?,这些?改变会在短期内为公司带来明显的增长。
可她的胸口,却像被什么?硬生生卡着。
那些?被划掉、被替换的,并不?仅仅是方案上的几行文字,而?是她这些?年一点点推敲出来的逻辑,是她无数深夜盯着电脑屏幕、用咖啡压住困意才定下的判断,是她和团队一次次试错、磕磕绊绊换来的经验。
现在,全都被一句“需要调整”轻描淡写地取代?。
理智告诉她,这是对的。可情?绪却在反问?,如果这些?年搭建的东西如此轻易就能被推翻,那自己曾坚持的意义又?是什么??
她忽然觉得,这不?仅是在讨论一套商业方案,而?是在讨论她整个人的价值。
接受这些?改变,就像是在承认自己之前的努力是低效的、不?够好的,那种感觉,就像亲手否定了过去的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那股酸意,逼自己翻到下一页。纸张轻轻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清晰得过分,像是在提醒她,周越没错,可她也没错。
只是他们的“对”,不?在同一条路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郑晓天正?与人低声?讨论。
她听见他不?急不?缓地说:“改革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关键是,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呢?她忽然发现,自己没办法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夏知遥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清晰而?坚定。
不?管心里翻涌着多少不?甘与抵触,作为这家公司的合伙人,她清楚,公司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哪怕这意味着,必须亲手推翻自己曾经的坚持。
高层会议室内,气氛比往常更紧。谁都知道,这场会议将决定公司未来半年的走向。
灯光投在白色的投影布上,冷冷的反射照亮了前方的男人。周越站在光影交错之间,像一把正?出鞘的刀,沉声?陈述着他的提案,一个完全颠覆旧理念的新?策略。
他主张抛弃以往强调温暖与陪伴的品牌形象,转而?建立“速度、力量、掌控与话?语权”的市场定位,用最锋利的姿态去撕开口子,占据主导,带着那种令人无从质疑的冷静与自信,像每一个字都已?经在心中推演过无数遍。
夏知遥安静听完,指尖抵着笔,视线在屏幕上的数据与关键词上停了几秒,她清楚感受到,会议室里有目光正?悄然转向她,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而?坚定:“品牌,从来不?是一场战斗口号的堆砌。真正?持久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连接。”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直直落在周越身上:“你想要占据市场心智,靠的是信任,不?是碾压。”
两种理念,如冰与火的锋面相撞,空气中似乎能闻到隐约的火药味,一触即燃,却又?寸步不?让。
会议一结束,屋内的人陆续起身,有人脸色凝重,有人若有所思,走出会议室。
郑晓天经过夏知遥身边时,停顿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也离开了。
夏知遥没有动,仍站在桌边,感受着心跳在胸口的撞击。
“你能不?能稍等一下?”她没抬头?,语气尽量保持平稳。
周越顿了一秒,看着最后一个人离开,转身关上了门。
他看着她,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你想说什么??”
夏知遥淡淡地说:“你是投资总监,资本规划归你管理我没意见。但战略和品牌,也要由你染指?”
周越眉心一动,他能看出她在压抑怒火,语气依旧冷静:“我只是提出建议,团队会判断是否采纳。”
“可你明知道这不?是建议。”她眼神直视他,语调陡然冷了几分,像是终于卸下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伪装,“你是下场在改我整个体系。你动的是品牌基调,是定位,是我几年来一手搭建的东西。”
他沉默了片刻,喉结轻微滚动,然后缓缓开口:“因为它该改了。”
这句简单的回应,却像利刃刺进她最深的执念,那种被否定的痛苦和愤怒混杂在一起。
“所以你就踩着我来推进?”她冷笑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你从来都很擅长,不?是吗?精准、果断、不?留情?面。”
周越靠近一步,眼神沉了下来,他能感受到她语气里的伤害,但更多的是愤怒:“你现在是在质疑我的立场,还是质疑我的专业?”
“我在提醒你。”夏知遥的嗓音已?经没有情?绪起伏,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克制,她的手紧握成拳,“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别把这里当成你操盘的并购项目。”
他嗤笑了一声?,像是终于也按捺不?住那股积压已?久的怒意:“那你呢?你是不?是也太习惯所有人围着你转了?你以为你的体系就完美无缺,不?容动一点?”
她没有接话?,只是定定看着他,像在看一个越来越陌生的人。
这个眼神让周越心头?一紧,周越盯着她,但更加逼近:“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我当然知道。”她语气拔高了些?,眼神却更冷,胸口起伏得更快,“所以我今天才没有当场反驳你全部?提案,可你也别装不?知道,你这是在踩我底线。”
“我没有踩你,”他忽然笑了一下,却带着疲惫的锋利,眼中有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是在救公司,顺便救你。”
夏知遥眯了眯眼,仿佛在看什么?笑话?:“救我?”
“你把你自己活成了品牌本身,一旦它失效,你连喘口气的空间都没有。”他语气不?疾不?徐,却句句带着逼近,目光直视她的眼睛,“我看得出来你累了,整个体系撑得住业绩,却撑不?住你。”
那一瞬间,夏知遥感到自己被看穿了,一种赤裸裸的暴露感让她浑身紧绷。
“你以为你是谁?”她打断他,语气陡然一沉,眼中燃起怒火,“你说我撑不?住?你来这里几天?凭什么?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指手画脚?”
周越的表情?终于裂开一丝怒意,他走近一步,,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低声?咬字:“我凭的是这么?多年的经验,而?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没错!我不?懂你为了什么?还是在硬撑……”
“你就是想赢。”夏知遥盯着他,声?音冷得几乎没有温度,眼中却有种压到极点后的愤怒与绝望,“你一直都是这样,周越,永远只在乎输赢,从不?问?代?价。”
他们靠得极近,呼吸纠缠在同一片空间里,彼此的体温近在咫尺,却像被过去那场沉默战役生生隔开。
周越看着她,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近在眼前,可却觉得陌生,他本能地想反驳,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然后,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她换了香水,不?再是她曾经最常用的那一款,那种带着柔和花香的麝香,现在的味道不?一样了,更浓、更沉,麝香混着檀香,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那味道不?属于过去,也不?属于他,他忽然有些?迟疑了,那晚他们靠得那么?近,几乎贴着彼此的皮肤,他为什么?没闻出来?是她藏得太好,还是他根本没在意?
意识追上来的时候,像一记迟来的耳光,打得他耳鸣心颤,原来她早就变了,只是他,一直以为她还留在原地。
激烈的情?绪在胸腔打转,终于化成一句压低的呢喃:“因为我……输不?起。”对周越来说,那是一次迟来的、几近破碎的坦白。
夏知遥眼底划过一丝颤动,她感到自己快要失控了,却迅速将情?绪压下去。
她咬了咬牙,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以后这种争议,开完会就说完,别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她转身准备离开,背对着他,声?音冷静而?清晰:“还有,下次再想染指什么?,至少先?问?问?我的意见,毕竟,那是我的心血。”
周越忽然笑出了声?,不?是轻松的笑,而?是带着锋利与挑衅的低哑:“你我都能染指,我还有什么?不?能染指的?”
夏知遥的脚步顿了一下,猛地回头?,眼神像刀锋一样凌厉,直接朝他竖起一个中指,毫不?掩饰那份带刺的轻蔑,嘴里咬字清晰地丢下一句:“Fuck you!”
周越看着她这个动作,反而?笑得更放肆,唇角的弧度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狎昵:“You just fucked me, didn’t you?””语气带着赤裸的挑衅与暧昧,像故意往她的逆鳞上碾了一把。
夏知遥气得手上一紧,猛地推开会议室的门,重重甩上,巨大的声?响在走廊里炸开,像是用力将所有话?堵在门后,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
郑晓天坐在自己办公室,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公司这两年势头?好得出奇,项目稳步推进,账上的数字一个季度比一个季度好看。
按理说,周越和夏知遥这两位顶梁柱,应该比谁都满意才对,可他偏偏感觉到,他俩不?对劲。
会议上,他们配合得滴水不?漏,客户面前,更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把活儿做得天衣无缝,可一关上门,那气场就变了。
郑晓天没急着把两人叫到一块儿。那样十有八九要炸。
他先?把周越叫到自己办公室,顺手关了门,“说吧,最近怎么?回事??”
周越眉峰一动,声?音不?咸不?淡:“什么?怎么?回事?。”
“别跟我装糊涂。”郑晓天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敲着扶手,“外人看你俩天衣无缝,我这老板一回头?,怎么?就跟斗鸡似的?”
周越没急着答,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烟盒,指尖摩挲了一下,却没抽出来,沉默半晌,他才淡淡道:“我确实?想快点让公司改革起来。”
郑晓天眯了下眼:“嗯?”
周越抬眼,目光直直地撞过去,声?音不?急不?缓:“你知道的,改革都会牺牲掉一些?什么?,你看看王安石……。”
郑晓天嗤地笑了声?:“行行行,我懂。”
周越唇角动了动,没笑,只是把烟盒推到桌角,又?推回原位:“不?改革的话?,代?价可能更大。”
郑晓天托着下巴看他,像在看一个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还淡定分析的人,半真半假地感叹:“你这人啊,嘴硬得很,我是真心佩服你。”
郑晓天送走周越,转身按了下内线:“夏总,过来一下。”
夏知遥进来的时候还拎着一叠文件,随手放到桌上:“什么?事??”
郑晓天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刚才周越在我这儿,说他是想快点让公司改革起来,但是你知道的,改革都是要牺牲掉一些?什么?的。”
夏知遥闻言,低低地嗤了一声?,连笑意都带着凉:“他以为他是王安石呢,这是把我当司马光了?还他妈改革,新?政,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行了行了,你俩别在我这儿百家讲坛了。”郑晓天摆摆手,像怕她继续开炮,“我看着你在公司事?情?上倒还好,纯粹是对他这个人不?满意?”
夏知遥挑眉:“我那么?明显吗?”
郑晓天懒懒一笑:“你问?我?”
这反问?一下去,夏知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知道他那个态度……”
“哪个态度啊?”郑晓天接得很快,像是真没听出来问?题在哪,“我看着挺好的。”
夏知遥心里一紧,差点把“他对我”这几个字脱口而?出,硬生生收住,“就是他那个一天到晚公事?公办的态度。”夏知遥语气里带着不?耐。
郑晓天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随口应了两句,把人送走。
他转回办公桌前,伸手去拿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刚喝了一口就停住了,聊完之后,他反而?觉得更不?对劲儿了。
周越那边,说的是“改革”,语气像在排兵布阵,夏知遥这边,嫌的是“公事?公办”,像在抱怨人情?淡漠。
单听一方都能自圆其说,可放在一起想,这俩人对公司事?务压根没意见,还能僵成这样,那就不?是公事?了。
他低低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行啊,纯粹是私人恩怨了。”
第53章 Chapter 53 我就纳了闷儿了……
年底最重要的跨境投资峰会, 聚焦新兴项目的融资与合作。周越是投资方代表,夏知遥为项目负责人,郑晓天作为他们的老板, 也一同出席。
刚踏进会场, 周越的脚步便顿了半拍,视线尽头, 入口处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
那一瞬,他的肩背像被无?形的弦轻轻绷紧, 带着一种下意识的防备。
男子西装笔挺,领带色泽沉稳,鬓角的斑白像被精心修剪过, 反倒衬得五官更显冷峻。眉目间没有多余的情绪,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长年居高位者的威压。
他步伐沉稳,节奏分明, 身后两名助理紧随其后,走?廊里原本松散的寒暄声,在他经过时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 像潮水被一股暗流无?声牵引。
周秉诚,华融资本控股集团董事长,金融圈沉浮三十年、历经数轮风浪的老牌大佬。
“爸。”周越最先开口, 毕恭毕敬, 脊背绷得笔直, 他能感觉到身旁的夏知遥微微一顿, 余光里, 她的目光已?落向来人,显然也认了出来。
“周越也来了?”周秉诚看着眼前高大挺拔的儿?子,神情间闪过一抹不掩饰的欣慰, 嘴角带了点真切的笑意。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周越的肩,随即转向周围几位同行,语气?稳而笃定:“这?是我儿?子,周越。”场人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父子,有赞许,有打量,也有几分意味深长。
“这?周末找个时间回家吃顿饭吧,也好久没见你妹了。”他说得自然,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却让周越胸腔里那根弦又绷紧了几分。
周越垂着眼,唇角轻轻一动,似乎想要回应,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礼貌周全?,却少了几分血缘间的温度。
他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微微侧身,让出半步,像是刻意与父亲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
话?音刚落,周秉诚的视线忽然一转,眼神像被什么?照亮,笑意也随之真切起来,“哎,这?不是知遥吗?”
夏知遥明显愣了一下,很快收回心神,唇角漾开得体的笑:“周伯伯,好久不见。”
“上次和你爸吃饭,我们老哥俩还提起你们呢。”周秉诚笑容亲切,语气?里带着多年历练出的老练与分寸,“说你在天行干得风生水起。我早就说了,这?姑娘从小就有主?见,做事又稳,巾帼不让须眉。”
夏知遥眸色微弯,笑意里多了几分俏皮而不失分寸的亲近感:“您从小就爱夸我,我们再能干,不也都是后辈,要跟着老前辈的脚步走?呢。”那语气?像是半真半假的撒娇,落在耳里却不轻浮,反倒带着一股真诚的敬意。
旁人听了觉得亲切,周秉诚也被逗得眼角的褶纹更深几分,笑意不自觉地缓了下来,场面在不动声色间被她调和得恰到好处。
周越听到夏知遥这?么?一说,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他太熟悉她的这?一面了,一旦置身这?种场合,她就会下意识切换成那种分寸得体、带点惺惺作态的姿态,话?里三分敬意、三分调侃、四分游刃有余。
这?种熟练得近乎天性的转变,让他觉得既好笑,又莫名顺眼。
周秉诚似笑非笑地环视一圈,目光在夏知遥与周越之间微微一顿,语气?轻巧,像是随口一问?:“我可听说你俩现在一起工作啊?怎么?你俩都没跟我说一声?”
笑意仍在,可话?锋的分寸恰好落在“知情”与“未告”的交界处,不追问?,却足够让人心头一紧。
周越站得笔直,眼神垂下,唇线绷紧,喉结微微滚动,他清楚这?个问?题的分量,也清楚父亲绝不是在询问?工作安排。
沉默,是此刻唯一不显得苍白的回应,可夏知遥分明感受到,周越面对父亲,一直如?此。
沉默、克制,从不真正松弛,倒也说不上怕,而是明白,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永远无?法完全?成为那个替别?人挡风遮雨、掌控局势的人,他才会紧张,才会沉默。
她深吸一口气?,恰到好处地接住了话?:“他是从正源观澜那边临时借调过来的,之前主?要跟进并购项目。这?次代表投资方来天恒协助推进业务,我们刚好在扩团队,合作上挺顺利的。”
语气?温和,信息完整,既解释了缘由,又精准划定界限,既不给?周秉诚留下揣测空间,也为周越留出一丝回旋。
她开口的那一刻,余光中,周越的视线微微偏来,其中有感激,也有被触动后的隐隐失落。
周秉诚只是“嗯”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不再追问?。但那短暂的停留,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不是真的在意是否提前知会,而是在提醒儿?子,你的每一次布局、每一个人,我都不会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夏知遥忽然笑着上前半步,伸手将郑晓天带了过来,又不动声色地轻轻拉了下周越的袖口。
周越会意,缓缓侧过身去,声音低而稳,带着刻意的克制与礼貌:“爸,我来介绍一下,这?是郑晓天,我们公司的联合创始人。”
郑晓天起身,笑着与周秉诚握手,几句寒暄过后,场面一度和气?。但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察觉到空气?中那股不易察觉的暗涌。
周秉诚没有深问?,话?锋一转,笑意里带着几分回忆:“晓天啊,我和你父亲很熟。当年还去过你们家吃饭,你那会儿?还小呢。”
郑晓天闻言失笑,神情从容不迫,语气?礼貌而有分寸:“周叔叔好,您记性真好,我爸经常提起您。”
周秉诚笑着点头,目光在几人之间缓缓掠过,声音不紧不慢:“你们年轻人干得不错,这?家公司做得有声有色,比我们那时候敢冲也敢拼,有活力,也有章法。”
听上去是赞许,夏知遥却听得出,那每一句夸奖里都藏着试探,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敲打,又像是在测量他们之间的距离。
周秉诚似乎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儿?子,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分量:“周越,这?周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好好跟我说说你们公司最近的事儿?。别?总让我从别?人嘴里听消息。”
周越胸口微微一紧,那种熟悉的、被笼罩在掌控之下的窒息感再次攀上来,他垂着眼,,低声应了一句:“知道了。”
周秉诚点点头,神情看似放松,转而看向夏知遥,笑意温和:“你们这?代人确实干得不错。有空也叫上你爸,我们老几位再聚聚,下周末行不行?”
夏知遥笑得恰到好处,从容接话?:“好啊,一会开完会我就跟我爸说,下周末我们安排一下。”
一旁的郑晓天看着这?一幕,眉梢轻轻一挑,脑子里已?经飞快转着弯。
重新落座后,他拿起手机,低头飞快地敲字:
【???夏知遥,你这?藏得也太深了吧?】
【你不是人家邻居姐姐吗?】
【天天办公室这?么?欺负人,良心不会痛吗?】
夏知遥的手机在手边轻轻震了几下,她垂眸一扫,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像是憋笑,又带着几分无?奈。
她几乎能想象出郑晓天此刻脸上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表情,没有回消息,她只是利落地锁了屏,指尖轻轻敲在桌面上,眼神却在不动声色间飘向对面。
周越端坐在那里,神情如?常的冷淡端正,眉眼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与不快。仿佛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的肩膀微微一绷,却又刻意转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郑晓天全?看在眼里,一个眼神,一个抿唇,一个下意识的闪避,全?像被放在聚光灯下,他暗暗咋舌,心里嘀咕:这?两位,啧,坐得再直、脸绷得再紧,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嘴角不受控地勾出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顿时来了兴致,指尖飞快又补了一条微信:【你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他本以为这?句发过去,夏知遥会像之前一样不回,最多翻个白眼,结果?这?次,屏幕竟亮了。
【闭嘴。】就两个字,干脆利落,冷得像隔着屏幕都能感到气?压骤降。
郑晓天却乐了,险些?笑出声,忙低头装作咳嗽。越是这?样,越说明他猜对了什么?。
他眯了眯眼,又看向周越,那人依旧端正地听着简报,可那绷得死紧的下颌线,早就泄了底,更关键的是,他一次都没有看向夏知遥,刻意得近乎刻板。
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叮”,脑子里像亮起了小灯。作为风月场的老手,他太熟悉这?种情绪角力,冷得像刀锋,浓得像烈酒,可像这?对这?样,冰火并存,还能收拾得滴水不漏的……真不常见。
【啧啧,你俩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次,消息发出去后,屏幕安安静静,连“正在输入”的小点都没出现,夏知遥像是干脆不想理他了。
郑晓天挑了挑眉,心里的八卦火苗反而越烧越旺。
他偷眼去看两人,又捕捉到新的细节,夏知遥翻文件时,手指忽然停顿了一下,像是听见了周越轻微的叹息声,而周越在做笔记时,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明明拼命装作彼此不存在,却又时时被对方牵动。
郑晓天意识到,自己像是不小心摸到了一团密密缠绕的旧线头,而且这?团线,比他想象的更长,也更乱。
天色彻底沉了下去,城市灯火在远处连成一片,风从天台边缘掠过,裹着深夜特有的喧嚣与寒冷,也带来一丝说不清的孤独感。
周越站在天台,背影与夜色融在一起,只剩下肩线和轮廓在霓虹的映照中若隐若现。
他一手撑着冰凉的栏杆,另一只手指间夹着的烟,在昏黄的光里一明一灭,像他心底那些?反复燃起又被压下去的情绪。
父亲的话?、会议上的目光、夏知遥那种游刃有余却疏离的态度,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旧日的影子。
从少年时起,他就习惯在父亲的注视下收紧呼吸,把所有不甘和脆弱压到最深处,学会沉默,学会克制,学会不露声色地站稳。
可今天,他忽然觉得这?种姿态很累,他缓慢吸了一口烟,雾气?在唇齿间翻涌,在风里迅速消散,就像他试图抓住的那些?东西,无?论是亲情,还是那段没能好好守住的感情,总是在指缝间滑走?。
“哟,这?么?晚一个人躲这?儿?抽闷烟呢?”低沉又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怎么?了这?是?”郑晓天语气?一贯轻快,走?近几步,感受到周越身上那种压抑的氛围,“有啥事就说,别?一个人杵这?,哥还以为你准备跳下去。”
周越回过头来,眼神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慢慢走?回来,迟了一拍才聚焦在郑晓天身上。
他看了郑晓天一眼,嘴角扬起一个轻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弧度:“有点自己的事。”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平静,却藏不住那丝疲惫与无?奈。
“咱都一条船上的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郑晓天半笑着接话?,语调像夜风一样随意,却有股真诚的关心从缝隙里透出来。
他清楚周越不是会随便示弱的人,要能站在这?儿?抽闷烟,心里的事肯定不小。
“走?,”他伸手拍了拍周越的肩,“吃饭,人是铁饭是钢。”
周越看着他,沉默一瞬,点了点头:“行,说好了今儿?我请你吃。”
郑晓天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像是要把什么?压得他透不过气?的东西拍落:“得嘞,就是啊,你再这?么?绷着,我都替你难受。”
他没再追问?,只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笑着扔下一句:“等会儿?多穿点,外头风,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话?到一半,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周越一眼,语气?带着不多见的认真:“还有,别?想太多。有些?事,时间会给?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