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夏天遥不可及by陈年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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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笑了笑,嗓音哑哑的:“Finger Lakes。我想带你去,那边湖很大,冬天人少,是看星星最好的地方。”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郑重:“你愿意……陪我把这个假期过完吗?哪怕什么都不做,就,在一起待着。”
 夏知遥把酒杯放到一旁,靠着沙发背,静静望着他,火光映在她眼底,那一刻,她的目光柔软又遥远:“你干嘛老说这种话?”
 她顿了顿,语气好像随口一问:“你那么怕我走吗?”
 “是啊,”他答得毫不迟疑,语气里没有半点笑,“我怕。可我还是想试一次。哪怕只有这一次。”
 她盯着他,沉默了一瞬,然后忽然笑了,笑意里带着一点困意,也有点温柔:“怎么听起来像是你的临终遗愿?”
 “对我来说,是有点像。”他低声说,“你老是在我梦里出现,现在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不能再让你跑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把他拉得更近,他们靠在一起,肩贴着肩,毛毯盖住他们交叠的手。
 炉火轻响,雪夜安静地在窗外漫开,而这间小小的木屋里,被一点不动声色的温暖,悄悄填满。
 清晨的风还带着昨夜的冷意,街道上残留着圣诞节的装饰,门口的圣诞花环,红丝带被风吹得歪斜。
 夏知遥和周越并肩走在小镇的主街上,脚下是还没来得及清扫的积雪,踩上去有细碎的咯吱声,街边咖啡店还没开门。
 她穿着那件黑色的羽绒服,脸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风吹起她粉色的发梢,掠过耳侧。
 周越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手指拂过她颈侧时,她轻轻颤了一下,但没有躲。
 街角的圣诞树还亮着灯,只是少了节日那种被欢笑塞满的热闹感,夏知遥望着那树,忽然开口:“节过完了,大家都要回去了吧。”
 周越嗯了一声:“过几天应该就恢复平常了。”
 周越“嗯”了一声,声音透着风吹过的轻哑:“过几天应该就恢复平常了,跟咱们春节似的,只是没春节热闹。”
 她偏头看他一眼,语气平静:“你也几年没回去了吧?什么时候打算回去看看?”
 他顿了一下,脚下在雪地里踩出一块略深的印子,语气却很轻松:“今年不回去了。”
 “嗯?”她似是没听清,又似是想听他说得更具体些。
 周越看着前方的街道,说:“今年陪你,明年再回去,今年我弟回去就行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平常,像是在陈述一件早就决定好的事,仿佛这一年能陪她,是一种理所当然。
 但夏知遥却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像壁炉里忽然跳起来的一簇小火星,落在了她心里某个柔软又敏感的角落。
 她沉默了一下,低头踢了踢地上的雪,语气淡淡的:“你弟回去,你妈就不问你?”
 “问啊。”他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我说项目太多,回不去,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
 “你不是挺听你妈话的?”夏知遥语气轻描淡写,却不自觉回想起周越妈妈,那个优雅、克制、话不多却目光锋利的女人。
 “听她话,也得看什么事。”周越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安静而深,“要是什么都听,我现在早疯了。”
 风忽然大了一点,把街头那棵圣诞树吹得轻轻晃动,挂在枝头的一颗金色星星被风吹落,啪嗒一声砸在雪地里,碎裂的声音轻微,却格外清晰。
 夏知遥站在原地没动,缓缓抬头看他,她的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又落在他敞开的大衣里的蓝色牛仔衬衫上。
 那颜色衬得他整个人清瘦又温暖,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是在确认他冷不冷,还是在试图确认,他这句话里到底藏了多少真心。
 “你不回家,是因为我吗?”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是怕打碎这场雪夜的静谧。
 周越没立刻回答,良久才低声道:“我不是不想回家。”他说得很慢,嗓音低哑,仿佛只说给她一个人听,“我只是……不想去没有你的地方。”
 那句话像一团棉柔的火,静静落在她心上,没有声音,却烫得她心头一颤。
 夏知遥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把那句沉得发烫的话轻轻带过:“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吓人?”
 他也笑了,笑意藏在眉眼间:“我要真想吓你,就该把你关在家里,哪儿都不许你去。”
 她低头踢了踢脚边那颗从圣诞树上掉落的金星星,鞋尖一点点将它埋进雪里,像是刻意逃避,又像是心里藏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可我不是你家啊。”
 话音刚落,周越像是再也忍不住了,忽然从她身后伸出手,用力将她抱进怀里。
 那是一种几乎本能的动作,带着急迫与压抑太久的委屈,他把脸埋进她肩颈之间,声音低哑得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我早就没有家了。”
 “从今以后……”他一字一句地说,嗓音贴在她耳边,烫得像火,“你就是我的家。”
 她整个人猛地一僵,手臂抬起,停在半空,却又缓缓落下,她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那颗已经陷进雪里的金星星,心口忽然发紧,像有什么慢慢涨了起来,又堵在了喉咙口。
 风雪还在下,圣诞树上的彩灯在远处一闪一灭,街道被夜色浸得安静而苍白,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他们两人,肩贴着肩,沉默着站在雪地中,不说话,却谁也不愿先松手。
 他的怀抱很紧,紧得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留在身边。她闭了闭眼,终于伸出手,轻轻回抱了他一下。
 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了。
 白天的雪仍未停,大片的白静静压在林间,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木屋客厅里暖意融融,壁炉里的火光跳跃着,烘出一股松木特有的香气。
 夏知遥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怀里抱着一本小说,。她靠在一侧的扶手上,长发披散下来,指尖缓缓翻页,神情安静。
 一角因炉火而微微哈气模糊,看不清外面,厨房那边传来一阵锅铲碰碗的声音,周越站在灶台前,身上围着围裙,一边盯着砂锅里炖着的鸡汤,一边低头专心地在案板上揉面。
 夏知遥听见他嘴里念叨着什么“醒面时间”“温度不能高”之类的词,忍不住放下书,在厨房门框上看他忙活。
 她扬起眉毛,语气里带着笑意:“你还会发面呢?”
 周越没回头,手上还在揉那团面,语气认真得过分:“当然会啊,我奶奶教我的,她说周家的男人都得会做饭,可惜啊我只会学会了面食,做菜始终还是没什么天分。”
 她一挑眉,慢悠悠走过去,盯着他手下那团面,忍不住笑出声:“行啊周越,哥大毕业的金融才子,在雪地木屋里给我发面做馒头?这事搁以前我说出去,没人信。”
 “他们信不信我不在乎,”周越回头看她一眼,嘴角勾着,眼里却透出一点藏不住的认真,“你不是昨天说想吃馒头了,配鸡汤正好。”
 夏知遥盯着他看了两秒,“那我去把碗筷准备好。”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温柔又调皮,“你要是馒头发失败了,今晚得加倍弥补我。”
 “加倍?”周越挑眉笑了,手上继续揉着面,声音却轻轻飘过来,“行啊,双份鸡汤,还是别的?”
 夏知遥走回他面前,抬起手,忽然捧住了他的脸,掌心沾了点面粉,落在他脸颊上,留下一小团白。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语气带着点认真的调侃:“说真的……天天这样,你不腻吗?”
 他眨了眨眼,装傻:“哪样?”
 “你说呢?”
 周越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下一秒,他弯腰,低头咬了一口她的鼻尖,动作轻,却带着一点惩罚意味。
 “跟你怎么会腻?”他贴近她耳边,嗓音低哑,透着一股温热的压迫。
 他一边说,一边把她往灶台边一带,伸手搂住她的腰,“你这话听得我压力可大。”他笑着开玩笑,眼神却灼灼的,“是不是嫌我技术太好?还得降频?”
 夏知遥被他压得退无可退,只能坐在灶台边,双腿一晃一晃,笑着拍了他一下:“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正经?”
 “我现在可正经了,”他耸耸肩,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在发面呢吗?”
 “你不是在发sao吗?”
 “两个都发,”他凑近她的额头蹭了一下,声音贴得很近,“发面给你吃,发sao给你亲。”
 她没忍住笑出声,抬手搂住他脖子:“你真是……一点正形都没有。”
 “可你不就喜欢我这样?”他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语气半是宠溺半是得意,“你啊,天天嘴上嫌弃我,身体比谁都诚实。”
 这些微不足道的琐碎,轻轻柔柔,却一寸寸描出了“家”的轮廓,没有人提“未来”,也没有人谈“关系”。
 只是每天醒来,有人在厨房煎蛋、泡咖啡;每个夜晚,有人一起在炉火边喝热红酒、玩拼图、打赌谁先在沙发上睡着。
 这些漫长又短暂的共处时光,像是被雪天延长的一场梦,一场没人敢打破、也舍不得醒来的梦。
 周越手里捧着一杯热水果茶,懒懒地靠在沙发一角,长腿自然伸展,眉眼松弛,他像许久没这样安稳地停下来,一点一点地讲起这些年在美国的生活。
 他说他一个人从国内刚来纽约的时候,说起第一个感恩节,站在超市门口,看着别人满车火鸡、甜点,而他手里只拎着一袋速食面。
 又说起备考金融证书时连续熬了三晚,凌晨五点靠在宿舍窗边,看天色从漆黑到惨白。
 他说得很淡,像在讲别人的事,语气没有起伏,也没有刻意营造什么悲壮感。
 可夏知遥听得出,那些轻描淡写的叙述后面藏着的,是他不曾声张的疲惫与孤独,是一寸一寸扛过来的倔强和隐忍。
 夏知遥静静地听着,这个男孩,比她想象中更勇敢,也更孤独,她听着听着,忽然有一种无法遏制的冲动涌上来。
 如果以后,每一个他疲惫得快要放弃的夜晚,回到屋子,推开门,有灯亮着,有饭热着,有人笑着看他,是不是,就能好过一点?
 她搅着茶的动作顿了顿,热气在她睫毛下轻轻蒸腾,指尖却有些凉,那种突如其来的柔软还没来得及生根,就被一种更深的慌乱悄然覆盖。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沉溺这种幻觉。
 可她也知道,比起把他困在这间木屋,她更害怕的,是自己根本没有方向可去,她的生活远没有看上去那样稳定,现在才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风里,连要往哪儿走都不确定。
 她比他年长四岁,却一点都不比他更笃定。只是学会了更早地收起情绪,更熟练地隐藏动摇而已。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把所有不安都压回心底,抬头时,已经重新挂上一点若无其事的笑意,语气也变得轻盈:“看来大家的路,倒也走得差不多。”
 周越坐在她身侧,眉眼还维持着刚才的温柔,可呼吸却慢慢乱了,像是从某个太安稳的梦境中被不安惊醒。
 他知道自己应该满足。她就在这里,靠着他,安静、温暖,触手可及,可那种熟悉的惶恐,却像旧伤口在夜里隐隐作痛。
 她太温柔了,温柔得不像现实。像是心软,像是告别前的一场仁慈的温存。
 明天她会不会就走了?会不会像那年一样,悄然离开,只留他一个人,醒在空荡荡的清晨?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怎么了?”夏知遥抬头看他,眼神里是清透的关切。
 周越没有作声,只是俯下身,再一次吻她,那吻不再轻柔,而是带着一点急切,一点控制不住的渴望:“明天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夏知遥一怔,刚要说话,就被他压在沙发上,他的动作克制又急促,像是努力压下某种更深的冲动,嗓音低哑地贴在她耳边:“别动。”
 她抬眼看他,才看见他那双眼里,全是藏不住的焦虑与渴望。那不是情欲,那是某种近乎偏执的确认,一种“别离开我”的恐惧。
 她误以为他只是情绪上头了,回忆翻涌,有些感性罢了,她不知道,他不是一时动情,他是在深夜翻来覆去梦见她无数次后,终于抓住她一刻的真实。
 于是她笑着揶揄了一句:“你确定你刚才喝的是茶,不是春药?”
 他没有回答,只是吻她,抱紧她,一遍又一遍,像是要在她身上刻下自己的存在。
 那一夜,他像是在拼命抓住她,又像是在与心里那片深不见底的空虚死斗,他越爱她,越怕失去她;越亲近,越惶恐,仿佛这一刻错过,她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她不懂,她只以为他在靠近,她不知道,他其实是在溺水。
第18章 Chapter 18 你该面对的还是……
 白天的湖边, 雪压在树梢,阳光一照,像一片片轻盈的银叶在微光中闪动, 湖面覆着一层薄冰, 边缘的水波清澈见底。
 周越戴着毛线帽,耐心地在她身后示范甩竿的动作?, 指尖指向浮漂的位置,低声讲解着怎么看出?鱼咬钩。
 夏知遥第一次拿起鱼竿, 照着他的示范甩了几次,不是?甩偏了方向,就?是?线啪地落在自己脚边, 始终没能让鱼钩稳稳落进水里。
 湖面被风吹得细波荡漾,她额前的发丝被吹乱,挡住了半边眼睛。
 周越看她捣鼓了半天, 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东西啊?”
 夏知遥抬眼,冷冷扫了他一眼:“谁都有第一次, 再笑,我?就?把你扔水里。”
 周越挑了下眉,故意“哦”了一声, 鱼竿在指间轻轻转了一圈, 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那可不一定, 我?第一次就?挺好。”
 夏知遥没理他, 抿着唇继续甩竿, 姿势依旧别扭,却比刚才稳了些?。
 周越站在她身后,从背后伸手替她调整手腕的角度:“往后再拉一点……对, 就?这样,别急。”
 风从湖面吹来,带着薄雪的凉意,她的指尖却因为紧握鱼竿而微微发热。
 忽然,浮漂轻轻一沉。
 “有动静。”周越提醒。
 夏知遥下意识一提竿,鱼线骤然绷紧,一道?银光在水面翻腾,她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真钓上来了,动作?略显笨拙地把鱼收上岸。
 那是?一条半掌长的鲫鱼,她捏着鱼线,眼里带着抑不住的惊喜,回头看向周越。
 周越盯着那条鱼看了几秒,又看向她,他笑得眼睛都弯了:“你这就?是?天赋型选手。”
 “我?只是?运气好。”她嘴上淡淡,眼角却泄出?一点笑意。
 周越没戳穿,只是?把鱼放进桶里,语气轻松得像在宣布什么:“那就?继续,多钓几条,今晚烤鱼。”
 夏知遥随口问?:“你喜欢钓鱼吗?”
 周越把鱼竿重新抛出?去,目光跟着浮漂落在水面,声音很平淡:“有时候吧,觉得在这儿放空一下,也挺好。”
 夏知遥“哦”了一声,偏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着笑意:“你老了不会也变成那种天天不回家?的钓鱼佬吧?”
 周越没立刻回应,只是?侧过脸看着她,眼神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半晌,他笑了笑,没反驳。
 她以为他是?被戳中了笑点,不知道?周越心底其实涌上一阵安静的欢喜,她会这么问?,是?她下意识的会想到以后,会想到家?,而那个画面里的以后和家?,都有他在。
 第二天晚上,他们去了镇上的小酒吧。吧台尽头的角落有一张靠窗的双人桌,背后是?木墙,上面挂着装饰性的旧酒桶和几张泛黄的葡萄园老照片。
 夏知遥点了一款低度甜红,周越却执意装模作?样地点了橡木桶干红,还一本正?经地解释:“你跟我?爸他们喝过酒吧?他说你酒量特别好,那次敬酒敬到他都有点虚了。我?今天必须看看你到底多能喝。”
 夏知遥挑眉,语气里带着笑:“你确定?别一会儿喝半杯就?趴桌上了。”
 “怎么可能?”周越一脸笃定,“今儿谁趴桌上谁是?小狗。”
 “那必须是?你。”她不慌不忙地回。
 他举杯,左一杯右一杯,神情还一本正?经:“公平起见,谁敬谁都得回一口。”
 夏知遥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陪他喝了几杯,她面色不改,唇色反而被酒染得更深。
 倒是?周越,脸色一点点泛红,眼神开始有些?飘,说话?的声音也不再锋利,带着微醺的松软。他半倚着沙发靠垫,长腿伸着,像是?连坐姿都懒下来。
 “你是?不是?有点多了?”她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一点笑。
 “没有。”他眨了眨眼,摇摇头,又认真地点点头,像是?怕她不信,“我?是?……有点高兴。”
 周越整个人已经晕晕乎乎地窝在她身边,脸颊被酒意染成微红,眼尾也泛着潮意,手指却固执地扣着她的手。
 “你知道?吗……”他忽然凑近她耳边,呼吸带着红酒的甜涩气息,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要?讲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从小就?喜欢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越眉头轻轻皱着,神情认真得像在翻找某段遥远的旧时光。
 夏知遥忍笑,偏头看他:“你问我呢?”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周越摆摆手,语气一本正?经得像宣誓,“哦对,就?是?从小时候你教我?写字开始。那时候我?左手写,字全是?反的,你一个字一个字地握着我的手写。”
 他的眼神迷蒙,却带着一种毫不设防的真诚,让她忽然觉得,这些?话?,不只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我?那时候怎么都写不好,你还骂我?,说我?连字都写不好还上什么学。”他学得有模有样,甚至还学了她当年的口气。
 “我?当时心想,你好凶哦,可是?你一边凶我?一边教我?。我?就?想,要?是?以后你能天天这么凶我?就?好了。
 夏知遥失笑:“所以你从小就?有受虐倾向?”
 “那怎么会,我?就?算有也是?S好吗?”周越坚持,眼神真诚,“你那时候短头发,又高又瘦,穿上校服跟男生似的,劲儿还特别大。你记得不,初中时候有一回,我?打篮球跟人打起来了,你冲过来直接踹了那人一脚?”
 “我?没踹吧?”夏知遥挑眉,唇角微勾。
 “你先踹了一脚,然后拿书包咋,卧槽你书包里装了本厚字典啊姐姐,”周越笑出?声,眼里亮亮的,像是?灯光和酒意一起点燃了记忆,“我?到现在都记得,你一边砸一边骂,‘谁敢欺负我?弟弟?’”
 他顿了顿,声音慢下来,却更像是?在心口里掏东西:“那时候我?就?觉得,我?长大要?是?能娶你,绝对是?我?上辈子积德了。”
 夏知遥没立刻回应,只低头轻轻晃动杯子,掩住一点不该让他看见的情绪,或许是?心动,或许是?微妙的慌乱。
 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杯子,拍了拍周越的脸,她的手指带着冬夜的凉意,碰上他因酒而发烫的脸颊时,周越歪着头直勾勾地看着她。
 “那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她问?,这一次,她的语气里没有戏谑,眼神也不躲不闪。
 周越怔了一下,视线凝在她的脸上,看了好几秒,像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个问?题她也会在意。
 “为什么喜欢你……”他低声重复,像在酝酿答案,目光依旧没有移开,慢慢开口,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得像《生化危机》的女主角。真的,我?小时候一看到你,就?觉得你有那种,能在末日里杀出?重围的气场。”
 “……”夏知遥没忍住,轻笑出?声,随即她掏出?手机,打开前置相机,凑近看了看自己的脸,“哪儿像啊?”
 周越已经喝得上头,卫衣甩在一旁,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手臂和肩线在灯光下透着热度,脸颊泛红,眼睛却亮得像两?盏灯。
 他忽然站起来,身形晃了两?下,夏知遥连忙扶住他,高高举起杯子,冲着整间酒馆喊:
 “Hey! Everybody listen up!”!(大家?听我?说!)
 声音带着醉意,瞬间盖过了背景里的乐声,周围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转过头来看他。
 “This is my girlfriend. She is the one I’ve loved since I was six years old!”(这是?我?女朋友!我?从六岁开始就?一直爱她!)”
 他说着,毫不掩饰地指向坐在身旁的夏知遥,眼神骄傲得像是?在宣布自己中了头奖,又像是?生怕别人不信,声音一嗓子比一嗓子大。
 “I fucking waited for her for years! I chased her, dreamed of her, missed her so bad it hurt. And now she’s here,right here,and I still can’t believe it!”(我?他妈等了她多少年!我?追她、梦到她、想她想到心都疼。现在她终于在这儿,真的就?在这儿,可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像要?把所有藏在心底的渴望和委屈一口气倾泻出?来。
 酒馆里安静了一秒,像是?所有人都在确认自己听到了什么。紧接着,四周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和掌声,
 “Wooooo!”
 “Lucky guy!”
 “Kiss her, man!”
 有人用力鼓掌,有人吹着口哨,还有人举起酒杯朝他们遥遥示意,笑声、哄闹声混在暖黄的灯光和酒香里,把气氛推到顶点。
 周越被这一片起哄声裹着,脸颊更红,眼睛亮得像要?滴出?光来,站在原地笑得像个得逞的少年。
 夏知遥怔了几秒,才伸手去扯他的袖子,低声道?:“你疯了。”
 手指触到他滚烫的手臂时,像是?被什么灼了一下,她不确定,是?被他的话?击中了,还是?被这份毫无遮掩的爱意烫到了心口。
 “真的,I promise, I swear.”他醉醺醺地靠在她肩上,眼神有些?发直,却还死死盯着她,像怕她一眨眼就?不见了一样,嘴里还在念叨:“我?他妈第一次打飞机……都是?想着你。”
 夏知遥:“……”
 她一边伸手去捂他的嘴,一边忍不住气笑,声音压得很低:“你到底是?真喝多了,还是?假醉撒酒疯?这种话?就?知道?说中文?”
 “这不是?怕外国人听懂嘛……”周越含糊地笑着,声音黏黏糊糊的,还带着点委屈,“太丢人了。”
 夏知遥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说中文我?就?不嫌丢人了?”
 周越没辩解,只是?凑得更近,肩膀蹭了蹭她的肩,笑得像只犯了错又讨好的狗:“你不会啊……你还挺爱听的。”
 他说话?的时候,呼吸里带着红酒的甜涩气息,轻轻拂在她耳侧,让她耳廓有点发热。她没回应,只是?推了推他的额头,却没真的把他推开。
 “所以我?说你得对我?负责。”周越带着几分醉意地黏在她身边,眼神发亮,语气却极其认真,像是?在说一件关乎命运的大事,“你想啊,一个人从青春期就?开始……对着你产生生理反应,这得多专一?”
 夏知遥哭笑不得:“你真喝多了吗?怎么说话?还这么有逻辑,不是?装醉说真心话?吧?”
 周越一歪头,靠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脆弱与倔强:“我?没喝多……你别嫌弃我?,你知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才终于说出?口:“我?其实……特别怕你不要?我?。”
 夏知遥微微一怔,转头看他。周越的眼神却已经游离开去,落在不远处昏黄灯光下微闪的红酒杯影上,整个人像是?被某种情绪压得呼吸都有些?不稳。
 “你哪天不要?我?了……”他的声音低下去,每个字都带着咬牙的认真,“我?就?去你公司楼下支帐篷住着,让你所有同事都知道?你把我?甩了。”
 他说这话?时,眉眼还带着几分醉意下的笑,可那笑意背后,却藏着一点笨拙的、不愿让她看见的慌张。
 夏知遥被那荒唐又可怜的画面逗笑了,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那张熟悉的脸因为酒精染上一层柔润的红,眼角带着氤氲的水光。她忽然有些?心疼,又有些?……不舍。
 她自己其实也有些?微醺,随手开了一瓶气泡水,把拉环拆下来,拿过来往他的小指套,可只能卡在第一个指节上。她忍不住笑出?声:“你手太粗了。”
 “你干嘛?”周越低头看着那枚小小的金属圈,眼神里带着困惑和一丝好奇。
 “你听过一首歌叫《可乐戒指》吗?”她轻声问?。
 不等他回答,她便?哼唱起来,声音在夜里很轻很软:“你把平凡的日子,变成纪念日,永恒变成未来史,男孩变王子……我?不要?你解释,我?不要?你发誓,我?只要?你记得此刻,你眼里我?的样子。”
 她的嗓音带着低低的笑意和一点微醺后的轻软,一下子浸进骨子里,每个字都像是?用指尖捻过,轻得发痒,却留在心口久久不散。
 火光与灯影交错,他盯着她的眼睛,忽然,他伸手一把拽过她,带着酒意狠狠亲了下去,呼吸炽热得像要?烫化她的理智,唇间的间隙,他低哑着笑:“这是?盖章了,你就?是?我?的,不能反悔。”
 夏知遥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唇边带着一点还未散尽的笑,手指轻轻划过他脸颊的温度。
 外头的风雪依旧未停,酒吧窗外的灯光映着飘落的雪,屋内,壁炉的火噼啪作?响,红酒在杯中荡出?微醺的弧线,他的目光仍停在她脸上,像还没从那个轻轻的吻里回过神。
 那一刻,他是?真的醉了,醉在她的歌声里,也醉在她柔软而耐心的注视中。
 她搀着他走回木屋,雪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身上带着酒意的热度,却在寒风里显得沉甸甸,一路都黏在她身侧,像抱着她才肯往前挪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