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梦玉檀深by一枝嫩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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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她的脸还没有转动,眼神余光已经飘过去了,悄悄打探着男人的脸色,不料撞入男人清隽含笑的眉眼。
他居然在笑?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纪绾沅还没开口,便被男人捏抬着下巴转了过来。
他像是哄人一般的柔声轻语,让她乖一些,“到了幽州给买你喜欢的胭脂可好?”
“你有钱吗?”她顺着他的台阶走下来,又傲娇道她不稀罕。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感受到他拿了膏稠往她脸上涂抹。
“好凉。”她忍不住蹙眉,细细的眉毛皱起来,不适应得下意识要往他怀里躲避,险些蹭到他的臂膀上。
“忍一会。”幸而他及时逮住她,固定住她的脸蛋。
纪绾沅坐着,他站着俯身。
她被他抬着脸,两只手无措搁在他的腰侧,攥捏着他的腰带。
想要转过去看铜镜都不能够了,只能被迫与男人对视。
他专注瞧着她,看着娇俏女郎的水眸眼底倒映着他的脸。
只有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绾沅听着外间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她的脸都酸到僵硬了,温祈砚总算是结束了。
可他没有让她看,还伸手把铜镜给推倒了。
纪绾沅被他抱下来,他给她拿了一身灰扑扑,肥.硕.无比的男装。
纪绾沅看到的一瞬间,眼睛瞪大,“你要让我穿这个?”
“嗯。”
“可不可以不穿啊?”
“可以。”他又道不穿就得躲在箱笼里。
纪绾沅,“……”
她伸手要去摸脸,温祈砚却捏着她的腕子,叫她暂时别碰,膏稠还没有干,纪绾沅抿唇都不行。
他让她自己决定。
想了想,她还是不情不愿穿上了。
不得不说,这衣裳虽然丑,穿上却比想象中要舒服,重要的是,完完全全遮掩了她的肚子,看了只叫人觉得她很肥硕,是个胖子,并非孕妇人。
“这是你早就准备的了?”
“嗯。”知道她在箱笼里待不住,也担心她被闷坏了。
在这时候,温祈砚把铜镜给立起来,让她自己看。
纪绾沅眼睛都瞪大了,铜镜当中的人陌生到吓她一跳。
这还是她的脸吗?
可她动的时候,铜镜当中的人也跟着动,她做什么动作,铜镜当中的人就做什么动作。
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她。
“你、你怎么做到的?”她问。
温祈砚但笑不语。
若是跟她讲,他早年在刑部的仵查司开膛破肚,验骨剖尸,她只怕又要被吓吐,甚至觉得他恶心,再不叫他碰触。
纪绾沅不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只以为他是要藏私,所以才不回答。
她还沉浸在新奇当中的时候,温祈砚已经将剩余的尾巴给收整好了。
纪绾沅发现他还有假“手”套子,不知道用什么做的,戴上无比贴合,把她原本纤细嫩白的手腕都给藏了起来,又吃了一颗药丸,声音也变得粗了。
她嘎嘎说好难听,不喜欢。
便是形貌改变了,形态却还透着一股莫名的女儿娇态。
温祈砚提醒她在外要注意些,“此行有皇帝的耳目跟随,你突然出现总是引人注目的。”
“我要一直装到什么时候?”
“到达幽州会好一些。”
就是他也不确定了?
纪绾沅听着陌生的嗓音从她的口中发出,依然觉得很陌生。
她也知道此行危险,心中再有累倦和不满,也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见状,神色清冷的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纪绾沅一愣,对着她这么平庸的一张脸,温祈砚也能动手动脚?
“……”
收整好一切,他先出去了。
纪绾沅留在内室用膳,这都是贺循提前派人送来的。
吃过之后,她跟着打点好的店小二一道端着托盘下去。
周转了一遭,被温祈砚身边的随从青禾带到了人前。
三个俊逸的男人围桌而坐,旁边还有不少侍从。
纪绾沅知道,有一些是她父亲的人,有一些是朝廷的人。
她父亲的人自然不怕,只是朝廷的……
她低着头,做出很拘谨沉默不敢乱看的样子。
青禾按照原先就说好的措辞跟温祈砚禀告,说她是特意挑选来随侍的,人虽然长得胖了些,模样也不好看,但手脚麻利,性子老实,重要的是话少安静。
纪绾沅听着这几句话,在心里腹诽骂了青禾好几句。
谁胖谁丑?他才胖他才丑呢!
期间,她感受到温云钦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挪也不挪。
不仅仅是温云钦,还有温云钦后面的那些侍卫。
纪绾沅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抿唇,刚要动作,想到她脸上是易容过的,害怕搞出破绽,动也不敢动。
“兄长不是只喜欢美人吗?怎么不挑个漂亮些的女子随侍,反正天高皇帝远,嫂嫂又不在身边。”
温云钦突然开口,纪绾沅心神一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到底有没有看出她的身份?昨日的怀疑还没尘埃落定吗?
“指挥使大人此言当真?”贺循接了话茬。
“原来中丞大人只喜欢貌美的女子随侍?那这人看着不怎么出挑,不如就放在我身边吧。”
言罢,他跟温祈砚的随从青禾说,依着温云钦所言再给他挑个漂亮些的。
纪绾沅留意到贺循说话的时候,温祈砚的视线凉凉落到了温云钦的脸上,在他和贺循之间扫了几眼。
然后他冷笑,“钦弟离家几年当真忘事,为兄的喜好你便是不知,也不该当着外人的面胡编乱造。”
温云钦还要说话,温祈砚却端起茶盏漫不经心继续道,“还是上次切磋为兄下手太重,把你打得记忆错乱,脑子痴呆了不成。”
“果真如此,你也别去幽州了,趁早回京找太医看看为好。”
纪绾沅隐约之间闻到了火药味。
她不敢吭声,只偷偷抬了一点眼皮子,窥见温云钦的脸色不太好看。
想想也是……
不过就是被人打败一次,谁知对方念叨了一辈子。
她没记错的话,昨日温祈砚也提了这件事情。
温云钦还没说话,温祈砚的矛头转向了贺循,
“我竟不知,贺大人何时与我胞弟的关系变得这般好了?”他似笑非笑。
气氛在一息之间变得紧张,纪绾沅站在他旁边,尤其能够感受到他周身释放的凌厉冷意,森森阴寒。
她忍不住噎了一口沫,该不会动手打起来吧?
正当她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那会,店家端了饭菜上来,打破了僵局。
因为得给对方让路,纪绾沅归顺站到了温祈砚的身侧,离他更近了一些。
待店家走后,他问她,“你要跟在谁的身边?”
被一堆人盯着,纪绾沅说话都有些许磕绊结巴了,她害怕多说多错,索性就朝温祈砚靠近,表露她的意愿。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没有想到,她才朝着温祈砚靠近,挪了一点步子,温云钦又道,
“兄长既然已经有了嫂嫂,不论男女最好还是注意些许分寸。免得传回京中,叫嫂嫂知道了,吃味难受。”
纪绾沅不解,怎么又绕到了她的头上,她哪里会吃味嘛?
更何况,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啊。
暂不明内情,只窥见温祈砚的脸色很冷。
“况且兄长的身边已经有了青禾侍卫,这人既然手脚麻利,不如给我。”
言罢,温云钦看向纪绾沅,他居然跟她说,
“过来。”
纪绾沅,“……?”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应,还是直接不回应?
温祈砚却直接起身,他的视线先扫了贺循,最后停留在温云钦的脸上,居高临下冷冷道了一句。
“云钦,为兄再说最后一遍,我的人,不论男女,你少惦记。”
“否则……”
男人脸上浮现好看薄凉的笑,“下一次就不只是躺十几天那么简单了。”
言罢,温祈砚走了。
纪绾沅因他的话惊愣在原地,还是旁边的青禾提醒,她才回神跟上。
两人走了之后,贺循唇边带笑看向一旁的温云钦,给他添了一盏茶,
“指挥使大人消消气,到底还是亲兄弟。”
纪绾沅上了马车坐定,离开了驿站许久她都不敢说话。
温祈砚看向她端端正正的坐姿,启唇道,“怎么,被钦弟的话扰乱了心神?”
纪绾沅,“……”
她好半晌才敢看过来,举手投足之间紧张兮兮到不行,“你与我说话,会不会被人听去?”
她很担心。
刚出京城的时候,一行人都是骑马,现如今有了马车,舒坦归舒坦,隐蔽归隐蔽,但她还是担心。
“怕什么?”他反问,“你的胆子不是很大吗?”
“从前敢给我下药,如今连马车都不敢坐了?”
“我、我你……”纪绾沅没好气,“这两件事情如何能够混为一谈嘛。”
她只留意男人的话里意味,却没想过,他不过三言两语便已经转移了话茬,无形当中消融了她的紧张。
“钦弟同贺循都要了马车,也许了随侍上马车,你并不是例外。”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话是这么说,纪绾沅还是害怕,一直在问他两人说话会不会被人听到,朝廷跟来的人有多少?若是动起手来能不能打得过。
温祈砚由着她嘀嘀咕咕,他翻看着书卷案宗,没有理她。
纪绾沅说够了,这才开始打量起马车的陈设,意识到走的官道,马车形势还算平稳,车帘也上了内窗糊,便是帘子受到抖动,应该被外人看去。
她总算是松了腰肢,要躺下。
温祈砚余光瞥见她的动作,把靠枕往她那边挪了挪,没叫她磕碰到.硬.的地方。
窥见男人一如既往的细心,纪绾沅微愣,但很快又回神。
心头舒坦了没有多久,她开始担心京中的事情了。
“温祈砚,你说我离开京城的事情会不会败露呀?”
她尝试性捋了捋梦里还有话本子里发生的事情。
觉得在不曾得知她离京的情况之下,温祈砚和温云钦都走了,包括他父亲给她挑选的赘婿贺循也不在京城,伙同她哥哥至今没有回京呢。
虽然她住回了娘家,但不得不说,这是林家对她下手的最好时机,所以林家的人在此期间必然会想方设法跟她接触,不知道爹爹娘亲能不能做好这一场戏。
话又说回来,林家在话本子究竟是怎么给她下药的啊?竟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话本子里的她,还有梦里的她,都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说起来,近来被离京的事情给扰乱了心神,她都快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距离她产育只有四个多月了。
时日过得好快。
感叹完了之后,纪绾沅立马回想,可思来想去,她还是没有查探出什么异常。
正当她想着的时候,温祈砚仿佛看穿洞悉她内心想法一般,问她,
“在你梦中对于林家谋害你难产一事,可有什么细节?”
纪绾沅的目光随之看去,见到男人俊美出众的侧颜。
这件事情,在她跟他坦白的时候,他就问过她了,难道还怀疑她有所隐瞒?
可看着男人的脸,又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这件事情隐瞒他,对她有什么好处?
不管温祈砚有没有这样想,纪绾沅都道了一句,“梦里发生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告诉你了。”
除却一些无关紧要的,譬如温云钦给她种树的事情。
这要是说了,恐怕整个马车里都是酸味,温祈砚计较起来也是没完没了。
“对了,你相信我跟你说,林家人要害我的事情了吗?”
“我何时不信你?”他还反问她。
这一问,把她给问懵了,似乎……从一开始温祈砚就信了。
当时她爹她娘都没信她,故而,对于温祈砚信她的这件事情,她很意外。
企图找茬嘴.硬.的女郎灰溜溜败下阵来,她哦一声。
温祈砚侧身之时给她递了一块糕点,她不想吃,但还是接了过去。
“纪绾沅。”
他叫了她的名字,看着她的眼睛。
“嗯?”
她疑惑抬眼,却撞入男人深邃幽沉的眼眸,听到他磁沉温和的语调。
他跟她讲,
“别担心,不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保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子。”
他不会让她死,也不会让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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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听出男人温沉口吻当中的郑重其事, 纪绾沅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一会。
“……真的吗?”好一会,她来了这么一句。
他轻嗯。
“可是敌在暗,我在明, 会不会防不胜防呀?”
不是她不信任温祈砚, 好吧,她的确还是不能够完完全全信任他。
梦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于惨烈, 她死后,纪家被满门抄斩, 株连九族。
就算是确信了温祈砚爱她,且…明晰他对她的爱是真的动了心, 不止于她美丽的皮囊,而是为她这个人实实在在彻底倾心,便是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托付给他。
情爱这种东西, 实在虚无缥缈, 就像她对温祈砚的爱,说没有就没有了。
万一哪一日,温祈砚也如同她一般做了个什么梦, 骤然清醒,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看着她陷入沉思,神色开始躲闪, 便明白她的意思。
“那……自我离开以后,京城当中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永远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岳父岳母一切安好, 在我们抵达幽州之前,陛下不会对纪家动手。”
但有些世家就说不准了,即将迈入年关, 皇帝借着病由收用了不少世家的“供奉”,又命御史台翻查案子,都是在变相从世家各族里拿钱填补国库的亏空。
但国库那么大缺漏,这些年皇帝筑玉台,修高楼,纳美人,随兴行赏,肆意挥霍,哪里就能够轻易补上了?
现如今,就算是他不说,他在御史台的父亲也能够体会到帝王行事的荒唐了。
毕竟都是他身为御史大人亲手所过的案子,如今他这个中丞离京,所有的一切都落到了父亲的头上,足够他焦头烂额,没有空去管这管那。
只是林家那边……
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纪绾沅看着手中的糕点开口道,“梦里,我是在温家产育,在温家出事的。”
“你产育我没有陪着你?”
他又一次问到了点上,简直让她心惊。
纪绾沅一愣,“你会陪着我吗?”话本子里,温祈砚都不在京城,陪什么陪。
果然,纪绾沅的梦有很多对他隐瞒的空白。
眼下她对他已经有所信任,但不是很多,若是过分询问,恐怕引起她的反感,思来想去,温祈砚还是跟之前一样循循善诱,徐徐图之。
“我当然会陪着你,我是你的夫君,你为我生儿育女,我怎么能不陪着你?”
这也是他的真心话。
听到他这样说,她反而生起气来,抱着臂膀负气将脸别到另外一边,“…你说得好听。”
“我做了什么?”他的思绪从手中的书卷当中抽离。
“在你的梦里,我做了什么?”他问得更详细了一些。
纪绾沅抿唇,事到如今,瞒着也无用,反正大部分都告诉他了,况且这件事情还牵扯到林家人谋害她的事情,讲出来更好。
“你没有陪我产育,甚至……”她隐瞒了一下,“甚至在我难产的时候,派人来传话,保小不保大。”
“胡说!”他立马就把她的话给堵了回来。
“我怎么是胡说了?你还凶我…”她梗着下巴跟他哼哼,过分负气之下将她的小脸抬得很高。
因为她方才又躺又坐,加之她嚷疼,他没有给她过分束缚胸脯。
此刻衣襟领口微微挪开,露出一块雪白的肌肤。
而某人毫无察觉,仍在振振有词的质问,“就是这样的!”
“梦里我难产,郎中说难以顾全两人,便要温家的人趁早做出决断,免得一尸两命,派人去找你,你身边的随从来传话给小丫鬟,说保小不保大,然后我就死了。”
她不仅仅是难产,还有一部分是气的。
“是我身边的谁给你梦里的小丫鬟传的话?”他又精准抓到了关键疑惑问。
“那时我产育疼痛到不能自己,哪里听得清看得到是谁给小丫鬟传的话。”
似乎是他身边那个青禾?
但说实话,她真的没有听清,就只听到什么保小不保大,旁边的翡翠跟那个小丫鬟争执了起来。
后来再做梦,话本子延续,一切顺着之前梦到的地方发展,她才知道原来是温父身边的人去传了话,温祈砚根本就不知情,别说知情了,他都不在京城。
“既然无法追根溯源,那便说明中间有人浑水摸鱼。”
“你对你自己就那么自信?”她把话说得更清楚了一些,“便是不爱我,你也会陪我产育,在我与孩子之间抉择权衡之后只要我吗?”
“反正你也清楚了,我就不瞒你,我腹中怀的,梦里印照了,是一个男孩。”
温夫人想要的嫡长孙。
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是不爱你,在我心里孩子也越不过你。”但纪绾沅梦里的“他”,真的不爱纪绾沅吗?
思及此,温祈砚忍不住蹙眉。
既有什么传梦术让纪绾沅预知未来,那在她梦里的他,对她如此绝情,会不会是被人下了降头邪术。
他怎么会不爱纪绾沅?
“你不觉得我是个麻烦精吗?死了正好。”
“纪绾沅,越说越不成正形了!”他居然像她爹爹一样低声斥责她。
她一时震惊错愕,“……”
便是不爱听她死不死的话,何至于这样凶人。
她忍不住跟他反驳,“照你说得这么好听,倘若我这次真的出——”
话没说完,男人冷眼扫过来,她嘴里即将冒出来的不吉祥的后话立马就憋了回去。
“……”
待男人身上的凶戾渐渐散去,她才听到他说,“并非我对我自己很有自信,而是你…”
“我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弱弱的,像是在嗓子里冒出来的咕哝一般,对他很不满意,又不得不接他的话。
纵然嗓声改变,他却依然能够清楚辨明属于纪绾沅的独特声线,一如她这个人,又软又韧,很缠人。
“你该对我,对你自己也要有些信心。”
嗯……?
他说这句话,指的是他对她的情意吗?应当是吧,反正她听过来就是这个意思。
“哦。”纪绾沅窥探他一眼,淡淡来了那么一句。
他闻言冷笑,竟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纵然隔着膏稠做的面具,她也觉得疼。
她跟男人瞪眼,训斥他的恶行,“万一把我的脸给打坏了怎么办?”
他就是仗着她不敢大声说话才这么欺负人。
“坏了再给你做一张面具。”
“一模一样吗?”她很好奇。
“自然。”面对她的废话,他也认真回答了。
“最好是这样,万一做得不好,被人看出破绽,捅到朝廷面前,你们温家也别想脱身干净。”
听到你们温家四个字,他嗤笑了一声,倒没纠正她。
须臾之后,温祈砚接着问她产育的细则。
听到纪绾沅说她生产的前几个月都没有离开温家,一直在后宅庭院养胎,连门都很少出,他便沉默下来了。
“在梦里,我快要产育之时,家中已然出事,为了保全我,爹爹娘娘甚少与我往来,婆母她也不许人将消息传到我的耳朵里,怕我提前动了胎气,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其实我…所知不多。”
“这才不明白林家的人究竟是怎么对我动手的。”
她是在死了之后,变成了“冤魂”飘来荡去,方才得知一切竟是活在话里?
纪绾沅的梦……神乎其神到仿佛预知一切。
暂时没办法追究她的梦究竟是怎么回事,温祈砚顺着她所思所想的捋了一遍。
若是纪绾沅一开始没有做梦,她不曾得知两家结亲的内情,那她对他的情意应当是没有消融的。
既然她对他的情意存在,那从一开始有关于幽州一事,便极有可能守不住,按照时日的进展,加之她所说的温家不许她出门,到她生产之时,那时段,纪家的确差不多被朝廷消弭。
在那期间,他也确实会减少与她的碰面,但就算是这样,按她所说,在对她没有情意的情况之下,她临盆,是为他生孩子,他也绝不可能不去陪她,更别提传达什么荒谬的保大不报小。
可方才跟她交谈,纪绾沅言辞恳切到激烈,不像是做戏。
她像是说了一半,隐藏一半……
这件事情照她所述,既然发生,那必然是有鬼了。
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被事情绊住了脚跟不能离开,要么有人拦截她产育的消息不叫他知晓。
在温家,能这样做的……
也只有父亲才敢冒传他的话说什么保小不保大,他不喜欢纪绾沅这个儿媳妇,也清楚纪家亡败,她身死而去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母亲,她就算是不喜欢纪绾沅,也不敢谋她一条生命,更何况,消息要是传到母亲的耳朵里,她不敢自己拿主意的,必在事先找父亲商榷。
所以,是他的父亲。
绕回第一种可能,他能被什么事情绊住脚跟不能离开?在京城当中能有什么事情绊住他的,除非有人刺杀,但这并不可能。
那段时日皇帝要清剿纪家,而纪家在京城的产业查抄起来,皇帝只需要派大理寺和监察司的人过去,最棘手的是幽州之地。
幽州的事一直由他在处理。
她产育的时间,他应当不在京城,所以没办法赶回。
若真是去办了幽州的事情,父亲也绝不会给他传信,因为父亲知道他若得知纪绾沅产育,一定会回来。
捋通之后,温祈砚看着她径直开口,
“你临盆难产的时候,若我没去,那必是有人封锁了消息不叫我得知你在生孩子。”
“且什么保小不保大的荒谬言论,定有人冒传我的意思,没猜错的话,是我的父亲,对吗?”
纪绾沅还没有回话,他已然在她惊诧到愕然的瞳孔当中明白,就是这样。
“你……”纪绾沅结巴了,“这都是你猜的?”
他真的一猜一个准,连温父都知道了?
温祈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纪绾沅心中惊慌失措,面上还在竭力维持着平淡无波。
在给她做面具的时候,怕她嗔怒喜悦太过明显,被人看出破绽,他刻意下了不少功夫,眼下这面具覆盖在她的脸上,的确能够很好盖住她的神色动作,但眼瞳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
她没说的地方,他猜对了。
“嗯,我猜的。”
“你怎么猜的?”纪绾沅心惊之下,忍不住感慨,人与人之间,这脑子灵活程度能够相差这么大吗?
若是她有温祈砚这么聪明,何至于翻来覆去的冥思苦想?
“还是……你在诈我?”
她回过神,猛然想到她的这两句话,不是已经给了温祈砚明确的答案了吗?
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诈你,但也的确从你的反应里证实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男人言外之意,是她自己没有藏住心绪。
纪绾沅,“……”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纪绾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就像是哄她一般,又递给她一块糕点,“敢问纪大小姐,是这样吗?”
纪绾沅看着男人递过来的糕点,使劲用力拿走,“你都猜到且证实了,还问我做什么啊?”
真是讨厌!
“总想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方才能够安心。”
不知道他安的哪门子心,总之她此刻很不开心。
纪绾沅负气鼓着腮帮子咬了他递过来的糕点。
原本手里就有一块,眼下她一手一块,左边咬一口,右边吃一口,当着他的面这样娇纵变相的撒气。
男人的目光停留她的身上,眸光不自觉流露出宠溺的笑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纪绾沅察觉到了他在笑,瞪他,娇声斥责他不许看。
她现在的样子那么丑,温祈砚看什么看?
男人挑眉,如她所愿转了视线回去。
静默了一息,直到纪绾沅吃完了糕点。
他等着她平复心绪,很是贴心把茶水放到她旁边的小几上。
纪绾沅吃完之后,他又递来了帕子,轻声问,“要我帮你擦吗?”
她的掌心还有糕点残渣,嘴角也是。
“不要你。”她拒绝。
明明拒绝了,他却像是被这句话给激到了,没听她,牵扯了她的手过去,帮她擦拭。
拉近距离之后,她又看到男人精致俊美的眉眼。
虽然她不喜欢他的霸道,但不得不说,温祈砚的脾气和耐性比之前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她低头看到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拿着帕子帮她擦手。
他的手不仅生得好看,还很大,一只手就能够将她两只手完完全全包裹着。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许走神,脑中闪过几幅画面。
是他在……揉.她。
温祈砚的手指虽然大,却不能够完全掌握她的胸.脯,每次都会很“吃力”。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发觉了她的走神,给她擦好了也没提醒,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纪绾沅回神撞入男人幽色深深的眸子,吓得清咳一声。
害怕他发觉戳破,她连忙转移话茬,绕回去,“就、就是你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