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怨夫破镜重圆了by糖罐本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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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长风,你背着我做什么去了?我适才还特意跑到你房间寻了你一通,结果你没在房里,也没在马……”
嘟嘟囔囔的话音明显带着不满却又柔软的讨伐之意,公主殿下攒眉锁眼,端着个气势十足的诘问姿态不悦回首,转身的瞬间愣怔一息,接着便如瞧见什么稀罕之物般惊喜瞠大了双眸。
“喻长风?你怎么,突然穿成这样了?”
黔州地势偏高,城中亦多山多谷,哪怕是屋舍密集之处也不例外,故而每日清晨,即便前夜里无风无雨,四下也惯常都是一副雾气朦胧的迷蒙之态。
可唯有今日,天边太阳早早冒了尖,雾也散得快,灿烂日光不过辰时便已肆意洒下,纤悉无遗地照亮了天师大人谡谡挺拔的俊朗身姿。
最外的广袖袍还是那件广袖袍,内里较之以往却多添了件深闷青的规整襕衫,那青比之常见的绿要暗上不少,是浓至发黑的蓊郁颜色,浑似幽谧林壑间凝寂旷静的湛泠寒潭,旁人穿着或许还会被这重彩衣衫压下三分气度,然换到天师大人身上便成了适如其分的烘托映衬。
头上的冠饰也与寻常有所不同,精雕细刻的莲花冠侧逸然坠下来两条长及发尾的银链子,于走动间裹着几缕乌丝闪闪荧荧,波光流转,着实貌美非常。
祈冉冉早就知道喻长风长了一副远超于普通人的卓绝皮相,平日里不苟言笑时傲然清冷,此刻稍作打扮,那点纯粹的冷里便蓦然多了几分锋利的艳,就像她幼时一眼便在猎场里相中的那只豹子,即便在宫人饲养下也难得没有失了野性,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充满力量感的、又锐又凶的漂亮。
往昔猎场之上,那只豹子不出所料地突破重围闯了出去,如今时过境迁,公主殿下自己的豹子倒是垂下头颅对她俯首称臣。
“哇——”
她丝毫不掩饰眸中陡然升起的惊艳之色,双手捧住喻长风的脸,顶着满眼亮晶晶的喜爱就去摸他发间飘曳的银链子,
“喻长风,你今日可真好看。”
喻长风翘着唇角无声轻笑,伸手将‘投怀送抱’的公主殿下揽了满怀,低头在她发顶轻轻一蹭,拥着人便往马车里去,
“先上车,要出发了。”
厚重车帘随即落下,不远处默默偷瞄的俞若青连连啧叹,一脸遗憾地将头从小窗外缩了回来,
“你还别说,上京城内的编排果然非虚,以天师大人这等风姿气度,若是隐瞒身份参加科考,放榜的第一日就能因为各家跃跃欲试的榜下捉婿引发一场不小的骚乱。”
“……俞若青。”
元秋白有些吃味地捏了一把她的手,“非礼勿视懂不懂?那可是你表姐夫!”
俞若青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你没毛病吧?我不知道那是我表姐夫?再说了,我又不是我表姐,我这人不好.色。”
她说这话时忿忿振袖,瞳孔睁得溜圆,袖中巴掌大的小金算盘也随之哒哒作响。
元秋白盯着她呵呵一笑,视线在她鼓囊囊的包袱袋上停留一瞬,旋即又一错不错地重新落回她脸上,
“是,你是不好.色,你只是纯贪财。”
他今早去俞若青房中替俞二小姐搬行李,搬到个四尺见方的带锁红木匣时险些被其坠得闪了老腰,俞若青于是一面毫不犹豫地无情嘲笑他,一面将他带至无人处偷偷给他瞧匣中物件,精巧锁头缓缓一开,露出其中满满一匣子黄灿灿的长金铤。
“照这么一看,你们姐妹两个的癖好还当真是又俗又实在啊。”
俞二小姐不欲在这问题上与元秋白过多掰扯,察觉到车队缓缓启行,便索性坐实了‘俗人’的名头,抬腿踢他一脚,掏出小算盘开始盘账本。
同时并举的,另一辆马车上的另一位俗人也在车队登程时肆意开始了自己的‘任情恣性’。祈冉冉敛着裙摆跨.坐到喻长风身上,双手勾住他脖颈,温温柔柔又慢条斯理地啄.吮他的下唇。
她明显不急,亲完一口便颇有闲情逸致地停上一停,身躯微向后退开一点,先是爱不释手地碰碰喻长风的眼睛,继而又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滑下去,不疾不徐地捏他薄红的嘴唇。
但喻长风却显然不满她这招逗一般的浅尝辄止,在她后仰时偏着脑袋主动追过去,被她躲开后又霸道按着她的后背将人压回来,银白齿尖凶戾一露,叼着她色泽艳丽的唇瓣辗转烙下自己的齿痕。
天师大人生来聪慧,而这点‘聪慧’又并非仅限于正经事上。
与祈冉冉亲.热的方式与节奏都是二人一起身体力行着摸索出来的,正如此刻,他在她感受到些微疼痛想要退缩之后,立刻缱绻地以舌稍作抚慰,公主殿下便会瞬间放弃抵抗,又软又乖地重新缩回他怀中。
也不知亲了多久,直至双方的衣衫都乱到不能再乱了,喻长风才终于放开了她。
短暂分开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二人又很快黏黏糊糊凑回了一处,他替她系上后襟,她替他整理衣领。
指尖顺到袖摆处时祈冉冉倏地一愣,
“喻长风,你腕子上怎么会有颗青色小痣的?从前就有吗?”
抛开颜色不谈,只论位置大小,简直与她手腕的那颗红色小痣一模一样。
喻长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凝眸望过去,自己上手按了按,没觉出什么异样之后又去看祈冉冉腕上的那颗红痣,半晌之后,缓缓摇了摇头,
“从前没有,不知何时有的。”
他以指腹轻点祈冉冉窄白的腕间,“现在还疼吗?”
公主殿下突生异象的缘由始终无法查明,但因着她离京之后身体愈来愈好,这事最终便也不了了之。
“不疼。”
祈冉冉抿唇莞尔,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手再次挑.开.衣衫探抚进来,干脆懒洋洋将头埋到他颈窝里。
她徐徐摩挲着喻长风经络分明的手腕,面上笑意未散,脑海中却蓦地冒出甲板上看到的那副喻长风‘割腕放血’的前世画面,眉眼深深一敛,心头极快划过一丝异样。
第59章 大礼
公主殿下此番是奉旨回宫, 随行钦差表现得热诚些也实属正常,但由于天师大人始终相伴公主左右,以致于这趟途程已然行了整整三日, 钦差队伍中的褚大人也依旧没能得到个上前献殷勤的机会。
同行的另两位钦差分别是户部的张侍郎与盐铁院的陈大人, 张侍郎已过不惑之年,对上京城中的风闻不甚热衷,陈大人却是世家出身且年岁尚小, 平日里酒局饭局场场不缺, 小道消息亦是条条不落。
自打在黔州城内接到韶阳公主,以及意外撞见喻天师这位传闻中与公主琴瑟失调、但经过他数日亲身端视观摩, 发现人家其实‘调’得要命的地位尊崇的驸马之后,陈大人心中惊诧早已如江腾海沸, 激荡着要从此地一路奔流回上京城, 再于某个私密热闹的酒会之上翻着花儿地涌溢出来。
怎么回事?
天师大人为何也会出现在黔州城?!
与韶阳公主调风弄月之人不是褚承言吗?!!
褚大人这是想做公主的外室没做成, 反被人家正房作兴打脸了?!!!
陈大人揣着如此猜测一路走一路窥, 待到瞧见褚承言又一次被天师大人不留情面地远远驱逐开后,‘欲要与人探讨’的心念终是再憋不住, 兜着两壶好酒便孤身敲响了张侍郎的房门。
“张大人,您说韶阳公主与喻天师他……与褚大人他……他们三个……”
张侍郎持杯呷了一口酒,“不清楚,但韶阳公主不是已经为天师大人诞下一位千金了吗?我昨日才听见公主殿下问喻天师何时才能见到她的宝贝女儿。”
陈大人:……?
陈大人瞬间兴奋,“此话当真?这才多久啊?女儿都生了?不应该啊, 咱们怎的半点风声都未听到呢?”
张侍郎平日里最是个深谙‘多说多错’的寡言性子,今日许是吃了酒, 又许是不在上京心神放松,竟也难得敞开了话匣子,
“风声?要何风声?这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将来究竟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孩子。”
他提箸夹了一筷子下酒菜,
“天师府的历代天师继嗣虽说都是从喻氏族亲之中遴选出来的,但那是因为每一任天师均无子嗣,故而只能如此为之。可咱们这一任的天师大人却不一样,既有才能又有实绩,且还多了个与皇家密不可分的驸马身份。来日他若真与韶阳公主有了一位融合天师府与皇家血脉的子嗣后代,你觉得……”
酒盏倾倒在桌上,张侍郎手蘸酒液,缓缓于桌面写出个‘圣’字,
“你觉得……”他轻叩小字,“是否会授意政事堂向天师府施压,将这位后代直接立为天师继嗣?以及……”
指尖继续滑动,第二个‘宗’字缓缓显于桌面,
“这位天师府背后真正的一把手又会不会提前做点什么?毕竟倘若这个孩子将来真能登上天师之位,于朝廷而言便是兵不血刃的‘招安拉拢’,是全然确定的利大于弊。可于天师府呢?”
于天师府?
自然不是。
血脉的‘入侵’意味着权柄的外泄,自古门阀世家都尚且不愿被分权,遑论如今稳居无上之巅的天师府。
再者,‘与皇室中人通婚生子’这事,能有第一次就能有第无数次;第一个诞下来的孩子既可承袭天师之位,后面的所有子嗣便亦复如是。
更何况权柄一旦限定了极小的传袭范围,阴谋与争夺便再不可避免,喻家那位极为英明的初代天师于临终前定下‘继嗣务要自所有喻氏族亲中抉择遴选’的不变铁律,想必也是做过此等考量。
陈大人猝尔手臂一颤,一身浓重酒意当即散了大半。
张侍郎笑了笑,拂袖将桌上酒渍拭去,“你祖父曾是我的开蒙老师,看在这层关系上我今日才与你吃了这桌酒。回房休息吧,日后多将心思放在仕途上,少操心人家的风花雪月。”
陈大人忙拱手应了声‘是’,又在张侍郎的房间里将酒饮尽之后方才起身告退,他出了门,本想着站在楼梯上再醒一醒酒,然却在回头的瞬间意外瞧见了两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他们今晚歇脚的客栈共有三层,韶阳公主与天师大人身份尊贵,顺理成章住进了三楼最大的天字号客房;三位钦差及元世子等人住二楼;余下的则全部住在一楼。
此时此刻,二楼与三楼的拐角位置,韶阳公主手提食盒,明显堪堪从外头逛荡回来;而她对面,褚承言一袭官袍,身姿挺拔如松,半点不避嫌地正正拦住了公主殿下的去路。
“冉冉。”
陈大人被这不成体统的亲昵称呼惊得一抖,双手一捂口鼻,蹑手蹑脚就朝隐蔽处逃。
祁冉冉立时沉脸,语气不甚和善,“滚开。”
褚承言对她的恶言恶语丝毫不以为意,“你还在怨我吗?”
他顿了一顿,少顷,突然皱眉去碰祁冉冉的头发,“你今日戴了喻长风的冠饰?”
祁冉冉后退躲开他的手,“褚承言,我叫你滚开,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她也顿了顿,发间银链伴着偏头动作玎玲作响,语气轻飘飘的,却是一字一句有的放矢,稳准狠地往人心口上戳,
“褚承言,我坦白告诉你,若论这世间有何人何事能令我即刻心生烦厌,你可当真算得个中翘楚。就如现在,我才经由我夫君生出了些许松泛怡悦的好心情,转眼便因为你的短短几句话而荡然无存。”
“啧,褚大人,您是真会爱人,对我也是真好。”
结尾的这话约莫说得有些重,褚承言那厢猛一怔愣,须臾,竟是当场白了脸色。
“冉冉,不是这样的!我的确心悦你,也的确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我没有试图威胁你的意思,更没有想让你不开心。”
他只是醒悟得有些晚,取舍得有些晚。
他自小生长在不正常的环境之中,对于冀求之物向来都是通过如此手段达成获取。
他也有真心可以完完整整地捧出来,他只是,不会罢了。
“你既能给喻长风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为何不能也给我一个?”
“冉冉,只要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能比喻长风做得更多更好!”
“给你机会?”祁冉冉嗤声冷笑,“褚承言,你凭什么觉得你还能从我这里得到机会?凭你前世害死我姨母表妹时的心狠手辣?”
褚承言喉头顿时又是一哽,实在不明白她为何总是过不去这一遭。
“可你也杀了我不是吗?前世你炸掉公主府,与我同归于尽,及至今生,你又杀了我一次。若非得到重生机缘,我在中秋那日就已经死了!”
“冉冉,你懂吗?我们已然两清了!”
此言一出,祈冉冉脸上终于显出了些有别于‘排斥厌恶’的旁的神色。
她似是被他荒唐至极的诡辩给惊到了,瞠目结舌地仰头看了过去。
褚承言不闪不避,直直与她四目相对,眸光期期殷切,眼底真意竟全然推诚不饰。
祈冉冉就在这一刻忽地意识到她犯了个大错误,一朝神异重生,她自觉占得先机,故而打从一开始便力求以最小的代价、在最小的动荡范围内解决所有的事,以致于当同样重生的褚承言阴魂不散地找过来时,她本能生出的第一反应竟是与这不通人言的疯狗攻心斗智。
何必呢?
对于褚承言这等狼心狗肺的卑鄙小人,她就应该直接上手弄死他。
一次弄不死就来两次,两次还不行那就三次、四次。
他还能次次都重生吗?
祈冉冉扯扯唇角,不欲再与他多言,见他在她沉默的凝视下似顶着千斤重担般慢缓挪移开一条通道后,毫不犹豫就要往楼上走。
眼瞧着二人即将错身而过,电光火石间,褚承言突然再次开口,
“冉冉,偷偷告诉你,我为喻长风准备了一份大礼。”
“……”
祁冉冉眉头蓦地拧起,半晌,头也不回地径自上了楼。
天师大人惯来喜静,是以从他们入住这间客栈始起,整个三楼便成了个‘有事禀告无事勿扰’的阒然状态,两侧廊道一具悄寂,便是以‘落针可闻’来形容都不为过。祁冉冉提着食盒走到房门口,尚不待推开门板,耳边便已清晰听到了北边盥室里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她登时就笑了,适才受到搅扰的坏心情霎时烟消云散,将食盒随意搁到桌上,轻手轻脚地迈进房门,有意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欲往盥室内挪。
客栈的盥室并未置明窗,水汽只能借由顶端两个小小的通风口排散出去。此时此刻,氤氲水汽显然尚未排尽,目之所见具是一片浓白的雾蒙蒙,祁冉冉一路向里,没走出几步就有些视线受阻,她克制着动作幅度轻轻挥了挥手,就见前方一人高的香柏木浴桶已然若隐若现。
本就勃兴的心跳顿时更快了些,祁冉冉胆虚吞咽,诚然这‘出其不意吓喻长风一大跳’的念头是她先起意的,可是……
以及那浴桶里的洗澡水,应该够遮住他……他的……吧?
思绪至此,便连指尖都无意识蜷了又蜷,祈冉冉愈发屏气凝神,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了她那位早早归隐山林的三皇叔。
她三皇叔算是个长在天家里的另类人物,生平一不喜权利,二不喜钱财,唯一笃爱便是与自家夫人玩.情.趣,明明就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然房门一关,他却偏生热衷于搞那些个‘偷期夜入帘犹卷’的伧俗行径。
啧,好怪。
但是又好……
尽头水声蓦地一停,祁冉冉陡然回神,旋即便觉腕间猝尔搭上来两道潮润润的触感。
下一刻,濡.湿.赤.礻果的结实胸膛毫无阻隔地贴上她的脊背,喻长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一手攥她腕子,一手拥她腰肢,声音又低又哑,裹着个湿.哒.哒的亲吻囫囵落到她耳畔,
“祁冉冉,想偷袭我?”
周遭水汽瞬间升温,祁冉冉被他呼出的气息惹得战栗一瞬,衣衫尽数洇湿,双腿顿时便有些发软,唯有嘴巴倒还一如既往硬得很,
“什么偷袭,喻长风,你这人说话可真难听。夫妻之间闹着玩的事能叫偷袭吗?”
“……夫妻之间闹着玩?”
喻长风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手臂收紧,拎她就跟拎食盒似的,轻飘飘往上一提便箍着人径自往最里头去,
“怎么玩?”
他人高腿长,几步路的功夫就已将祈冉冉牢牢压在了浴桶边。
“祁冉冉。”
抬手抹她一脸水珠,喻长风沉沉落目,下头的……虎视眈眈地抵着她,上方的眉眼则透过飘满艳丽花瓣的粼粼水面,目不转睛地与倒影里的祈冉冉对上视线,
“你告诉我,你想怎么玩?”
祈冉冉的呼吸在他极具侵.略.性又意味深长的沉哑诘问里不受控制地乱了点,那浴桶里的牡丹花瓣是她一炷香前义正言辞要求他撒的,真实目的自然还是为了使坏。可她这人又向来不爱在喻长风面前承认自己的坏心思,故而便冠冕堂皇寻了个理由,美名其曰‘近来太过天干物燥,所以她今日非常想要一个香香的夫君’。
这理由乍一听上去完全没有逻辑可言,细究之下更是狗屁不通,但奈何公主殿下惯是个撒娇好手,她既如此说了,喻长风便也顺着她的心意毫不犹豫地泡了进去。
然此时此刻,祈冉冉却觉‘泡花瓣浴’这事哪里是在戏弄喻长风?分明就是给她自己挖了一个通天大坑。
毕竟从天师大人当下这显见有别于寻常的主动劲来看,这人明摆着就是误会了什么。
盥室之中水汽弥散,四下里亦如雨后空山,放眼具是雾锁烟迷。
一片惝恍迷离的湿蒙蒙中,唯有一抹嫣红色泽勾.人又惹眼地伴着潋滟水波漾漾游过。
祈冉冉在春.意.横.流的黏.腻.热.潮里怔怔眨了眨眼,她颤着眼睫,本以为那红是牡丹花瓣,可等到‘嫣红’水.漉.漉地印上她耳后肌肤,她方才意识到‘花瓣’原是喻长风映在水面上一张一合的薄红的唇。
“祈冉冉。”
浑身香喷喷的天师大人垂首低眉,尚未完全干透的如墨乌发凉津津地抚着她同样濡润的脖颈耳垂,他用下颌贴她绵软的侧脸,又将下巴抵进她颈窝里,坚实如精铁的双臂徐徐收拢,掎着满盈润湿馥郁的花枝香气,又密又紧地深拥住她。
“今晚,行不行?”
第60章 米铺
天师大人在外人面前惯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清冷模样, 便连她最开始打着‘身生异象’的幌子借宿天师府时,这人对她都始终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疏离态度,不仅不让她碰, 甚至连入寝之所都要安排到离他最远的屋子。
但自他们上路始起, 他似乎突然就对‘彻底坐实夫妻关系’这事渴求到了某种偏执至稍显古怪的深重地步。
“祁冉冉。”
悬在耳下的玉珠子轻轻一晃,喻长风嗓音暗哑,复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今晚行不行?”
祁冉冉伸手碰了碰他按在浴桶边上骨节泛粉的冷白五指, 少顷,慢吞吞地回了一句,
“不行。”
“……”
喻长风面无表情地在她后颈上咬了一口。
他这一咬,盥室里原本纵情横溢的春.色瞬间便淡去不少。祁冉冉‘哎呀’一声, 软塌塌地在他怀中转了个圈,
“还在客栈呀, 我不喜欢。”
她倒是没洁癖, 只是单纯觉得至少应该选个熟悉的环境,
“等回去之后。”
喻长风近来的‘今晚行不行’都快成为每日的例行一问了, 自然,‘日日被拒绝’也随之变得稀松平常,是以闻言也未过多强求,仅只抱着人又亲了两下。
“要沐浴吗?”
他抚了抚祁冉冉凌乱的发,在盥室之中待了一小会儿后, 公主殿下身上也不可避免沾了水汽,乌油油的一头青丝与银链交织缠绕, 湿漉漉地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喻长风将那点散乱的发丝一一拨开,指尖收回来的同时顺手替她将下巴上的小水珠一并抹了去。
“我先替你将头发拆了?”
祁冉冉点点头, 乖乖被他牵着往盥室外走。
二人来到妆台前,祁冉冉先敛裙坐下,喻长风则站到她身后,认认真真为她卸起了头上的莲花冠与长银链。
对于‘公主殿下热衷于佩戴他饰物’这件事,他向来都有一种无以言表的隐秘的欢喜感,这种欢喜感会在他为她戴上饰物时完完整整于他骨血之中流淌一遍,在他为她拆下饰物时复又其势汹汹卷土重来。
便似此刻,他缓缓拨弄着祁冉冉乌黑的发丝,手上动作轻了又轻,慢了又慢,澎湃思潮仿若夏夜急雨鼓噪喧阗,及至最后,催得他如触碰什么万金不换的珍宝一般,温柔又难耐地抚她的面颊,蹭她的眼睛。
祈冉冉在这种时候往往就会表现得格外招人疼,哪怕拆到一半的头发蓬成个乱糟糟的鸟窝她也不恼,反倒顺势仰起脖颈冲喻长风乖巧地笑,侧颊陷下去的小酒窝天真烂漫,一双手却与身体相离相悖,瞄准天师大人系着松垮衣襟的劲瘦腰.腹便径自探了过去。
实在不怪她定力不够,喻天师自幼精习拳脚,生得身高腿长,猿背蜂腰,下.腹处的肌质线条更是流畅漂亮,抚上去的手感简直好到不可思议。
祈冉冉总觉得喻长风这厮打从离开黔州城后便开始了对她不遗余力的招.诱.勾.引,最为确凿的证据之一便是从前入寝时总会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天师大人,如今夜夜敞.襟.袒.腹,不仅衣着风.流,还总爱有事没事就在她眼前晃。
她素来自诩善解人意,喻长风既会一反常态地如此施为,那便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
赚钱的生意送上门来不做是傻子,喜欢的男色送上门来不享是呆子,她祁冉冉既不傻也不呆,故而在面对此等‘美.色.诱.惑’时从不拒绝,甚至起兴了还会偶尔反客为主一把。
——就如现在。
喻长风专心致志地给她拆发髻,她也专心致志地为他擦腹肌,擦着擦着指尖游移,眼瞧着就要往……去。
“祈冉冉。”
下一刻,窄白的腕子被人一把攥住,沉哑无奈的声音同时自头顶幽幽响起,
“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边口口声声说着‘不行不喜欢’,一边又翻着花儿地撩.弄招惹他。
真当他是没反应的木头了?
被抓包的公主殿下羞赧抿唇一笑,约摸也觉得自己不太厚道,顶着一双清凌凌的圆眼睛,十分不好意思地将手收了回来。
又过半刻,发间的银链子终于全部卸除,喻长风拣了条干布巾搭到她头上,嘱咐人上榻等着,自己则转身出门,欲要喊小二换水。
转身的瞬间忽觉两根手指骤然被人自后握了住,喻长风驻步回头,就见祈冉冉猝尔神色郑重道:
“对了,我还有件正事要同你说。”
她压低声音,将适才与褚承言在楼梯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描述了一遍,末了眉头蹙起,语带挂虑道:
“喻长风,你说他会为你准备什么大礼?”
喻长风面容陡然一沉,“他在楼梯上拦你了?”
祁冉冉翻他一记白眼,“你能不能先聊重点?”
“……”
喻长风反手捏了捏她的指骨,“准备什么都无妨。”
他略一思忖,又往回走了几步,单臂将祁冉冉捞进怀中揉一揉,以粗糙指腹轻轻抚平她眉心褶皱,“别担心,我也有礼物能送给他。”
“他既想现在开战,那我奉陪。”
一只信鸽于夜色之中悄然展翅,翌日傍晚,百里之外的上京城突然爆出来一件隐秘丑闻。
原是近来上京城内天干物燥,几个走街串巷的小乞丐又举止冒失,不当心将个冒着火星子的炮仗扔进了隆北大街的一处宅院。
那宅院自外看上去荒芜已久,檐下灰尘密布,门头蛛网盘结,门拴虽落着锁,然锁头锈迹斑斑,明显就是个长期无人居住的废弃状态。
几个小乞丐遂也不曾在意,甚至倒行逆施地复又往里多扔了两个炮仗,却不料第二个炮仗扔进去时,本该空寥的宅院却蓦地爆发出一声轰天震响。
四下邻里随即闻声出动,齐齐将宅院大门撞开之后才发现这院子竟然是个作过伪装的存粮仓廪,其中粮米积叠如山,发生爆炸的房间更是由于堆聚了太多面粉,故而才会因着那一点点的炮仗火花触发爆炸。
围观众人一时哗然,毕竟近些年来‘粮少价贵’已然成为了上京城中各大粮铺的随常之态,百姓们对此虽怨声载道,然事关生计,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咬牙忍下。
可今日再一瞧,原来商铺里买不到的平价粮米都囤在了这隐秘藏掖的院落之中,只待缺米缺粮时转手一卖,摇身成为宅院主人的私房体己。
有义愤填膺者当即报官,也有冲动鲁直者埋头硬闯,径自将偌大宅院从头到尾搜了个遍,最后竟还真从一方极不起眼的小小地窖中搜出了两册账本。
账本的扉页清清楚楚盖着当今朝廷命官的私人印信。
——是礼部的那位褚侍郎,褚承言的私人印信。
与恕己等人在合兴府成功汇合时,京兆府的衙役也联袂而至,欲要以‘配合审查’为名,先一步将钦差队伍中的褚大人带回上京。
据说褚钦差被带走前还在执拗希求,试图同韶阳公主当面辞别,只是彼时他在公主房外足足跪了两个时辰,最终从房里走出来的却是面无表情的天师大人。
世人眼中向来如谪仙一般清冷矜贵的天师大人衣冠松散,微敞的衣领处露出一小截精致锁骨,喉头下方缀有一枚殷红吻.痕,色泽鲜妍暧.昧,在冷白肌肤的映衬下格外夺人眼球。
褚承言瞳孔猛地一缩,眼底毫不掩饰的阴狠嫉恨几乎一瞬间漫溢而出。
“公主安歇了。”
喻长风全然笑纳了他的不甘与嫉妒,他冷冷落目,漆漆黑眸里是分寸不让的针锋相对,“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