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和怨夫破镜重圆了by糖罐本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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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哪怕事出有因,只要圣人执意追究,照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治喻天师一个不臣之罪。
——祈冉冉怎么会舍得就此将喻长风推上风口浪尖呢?
不管有心还是无意,她可是在宫宴之上凑巧瞧见一道喻长风不爱吃的菜都会不自觉怨怪皱眉的人。
褚承言想到这里,只觉心头一阵酸楚,无边妒意搅海翻江,硬生生将他的心肝脾肺撮弄得血腥一片。
这叫他如何不怨啊?
叫他如何不恨?
叫他如何心甘情愿地归顺倒戈?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要祈冉冉一日不与喻长风彻底割席,但凡她目的达成,她要做的下一件事必定就是离开他。
“喻长风。”
祈冉冉那厢已经将印章验查过一遍,确认无误后便想劝他离开,
“回去吧。”
她主动将手塞进喻长风的手心里,“我后颈疼,腕子也疼,我还饿了,早上都没吃什么东西。”
喻长风阴沉着脸不答话,五指倒是反向一握,顺势与祈冉冉牢牢十指交缠。
二人就此并肩出厅堂,褚承言挣扎着追了几步,然却很快摔倒在地。他尤不甘心,忍着肺腑快要爆炸的疼痛颤声大喊,
“冉冉,选我吧!我远没有喻长风那样多的限制顾虑,选我帮你吧!”
昭昭言辞陡然入耳,喻长风身形一顿,祈冉冉却是毫无反应,脚下步伐丝毫未停,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第54章 和离书
出了门才发现那些本该被褚承言遣走的守卫齐齐整整躺了一院子, 祈冉冉跨过一地闷哼痛吟,小心翼翼地扬眸偷瞟喻长风的面色。
她不知道喻长风是如何找到这里的,几次开口想问, 然却又在每每接触到他凛若冰霜的眸光之后偃旗息鼓。
一路沉默着回了自己的小院, 元秋白居然已经颇有先见之明地带着俞若青溜了,祈冉冉一目十行扫过桌上信笺,抬头对喻长风道:
“堂兄说他带若青出去用午膳了, 我们呢?我们吃什么?”
喻长风没说话, 仅只敛敛眼眸,视线又沉又重地落到她颊边浅浅凹下去的小酒窝上。
她又在笑了, 且还笑得又乖又漂亮,澄盈盈的圆眼睛纯挚懵懂, 添点暖意进去就能成为这世间最为莹然秀澈的明净清泉。
他能从这汪清泉中窥见最为潋滟的溶溶水波。
褚承言自然也能。
但凡祈冉冉愿意, 她能让遇到她的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向她俯首称臣。
诚然她的‘招安’手段里并不含有‘情爱’这等甜美的钓饵, 但她的确太招人喜欢了。
他知道这不是祁冉冉的错。
退一步讲, 她从头到尾也没做错过什么,自古成事者用权手段多如过江之鲫, 鸣鼓而攻,生灵涂炭都不在少数,相较之下,祈冉冉反而还是其中最为正直温和的那一个。
她只是不在乎他。
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想法, 不在乎他们已成既定事实的夫妻身份。
和离书交给他了又如何?
只要她的心不在他这儿,哪怕他们一辈子不和离, 照样有人虎视眈眈渴盼觊觎,上赶着追过来,只为求得她一点垂怜。
舌尖缓重顶过齿列, 喻长风攥了攥指,回想起适才这二人倒地相拥的场景,以及临出门前,褚承言的那句极具诱.惑.力的真切誓言,一时只觉心头就此熊熊蓄起一把嫉恨烈火,火焰蛮劲鼎沸,炽地熯天,杀气腾腾,直要将他整个人都焚销殆尽。
他动动唇,常年沉寂如冰封雪原的眸子都被这把火烧得滚烫猩红,胸膛剧烈起伏一瞬,半晌,竟是忽地笑了,
“祈冉冉,将和离书交给了我,你是不是很后悔?”
“……?喻长风?”
祈冉冉一脸震惊地张了张口,打死都想不到他能径自将话题拐到这上面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将那枚从褚承言身上搜出来的印章托于掌心,语调放缓,好声好气地试图同他讲道理,
“我跟褚承言走是为了拿到这印章啊。你没听见他说吗?三日一封密信,谁晓得他会为了对付我们在密信里写什么内容。早一日将这东西拿到手,你我就早一日不必受他牵制。”
“是!你总有理由。”
喻长风讥诮扯唇,英挺的眉骨深深压下来,眼眶也随之有些发红,
“那现在呢?现在你不仅拿到了印章,还得到了他愿为你衷心效力的誓言。然后呢?接下来呢?你还打算做什么?你要选他帮你吗?”
祈冉冉错愕的神情始终未收,直至听见‘选他’二字后才意有所觉地眨了眨眼。
她睁着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阒然默了一会儿,红唇抿了抿,有些苦恼又有些无奈地浅浅蹙了蹙眉。
少顷,像是终于读懂了什么,又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她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手掌摊开,伸到他面前,声音轻软平和,让人辨不出半分意图,
“喻长风,那封和离书现下就在你身上吧?”
“拿来。”
喻长风的身躯几乎瞬间僵滞,瞳孔猛然一缩,不过须臾,眼睛里汹涌的火苗竟全都灭了。
他又扯了扯唇,修长指骨蜷到发白,喉头重重一滚,却是很快从紧贴心口的位置取出一张薄薄的纸交给祈冉冉。
祈冉冉伸手接过,展开,查验,确认这就是那封二人签过字盖过章、只要拿去衙门就能立刻改册生效的和离书后,她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脖颈微扬,直直撞上喻长风的视线。
“喻长风,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还存着与你和离的心思?”
她一字一顿,也不指望能从这人口中得到任何回答,自顾自将这封堪称天师大人心病的和离书囫囵揉成个扁扁的纸团子,双手合拢用力压实,旋即就往嘴巴里塞,
“那我当着你的面把它吃掉!我吃掉好了吧?”
喻长风陡然愣怔,诸般心绪蓦地抽离,顿时也顾不得什么生气不生气了,上手就去掰祈冉冉的嘴。
“胡闹,快吐出来。”
祈冉冉晃着脑袋灵活躲他的手,圆鼓鼓的侧颊不住蠕动,看这架势居然还当真是在咀嚼。
喻长风干脆钳住她两腮,颇具技巧性地轻轻一捏便让公主殿下立时启了口,他毫不迟疑,二指紧随其后探进她嘴里,指尖准确一衔,转眼便将和离书掏了出来。
“你做什么?”
祈冉冉被满口融化的墨汁印泥苦得直皱眉,见状还要不依不饶地冲他嚷嚷,
“别拦着我,今日这封和离书我吃定了!”
她说着就要蹲身去捡地上沾土的纸团子,喻长风无法,只得利落探臂将人捞起,扣在她腰间的五指一拢一收,眨眼便将人牢牢锁进了自己臂弯里。
‘啪嗒’一声。
纸团重新落地,将天地砸得一片阒然。
后知后觉又疑信参半的巨大喜悦纷至沓来,好半晌后,喻长风阖了阖眼,哑着嗓子率先开了口,
“祁冉冉,吃和离书是什么意思?”
他抬手轻抚祈冉冉的发,余光瞥见她发丝颤摇,于灿亮日光之下随风晃动,然院中此刻无云无风,他再一细看,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指在抖,
“祈冉冉,你最好不要在这时候给我抖机灵,好好回答,吃和离书是什么意思?”
祈冉冉没什么好气,“我适才不是说过了?我饿了,没午膳吃就吃纸呗。”
手肘麻筋猛地被人按了一下,祈冉冉‘嘶’了一声,白眼快要翻上天,双手却安抚地紧紧回抱住了喻长风。
她终于愿意认认真真给他一个回答,“已经名正言顺成过婚的夫妻此后再不和离,喻长风,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喻长风愈发收紧手臂,力道之大,几乎快要将她嵌进胸膛里,“祈冉冉,话说出口就要作数,你再耍我一次试试看。”
祈冉冉顿感冤枉,眼睛瞪得比方才更圆,“我哪有耍你?喻长风,你血口喷人也要稍微讲点证据吧?”
喻长风不接她的话,他稍稍松了些力气,身躯后退,在咫尺的距离里低头去看祈冉冉,
“所以……”
祈冉冉打断他,“但是。”
喻长风瞬间唇角紧绷,“没有但是。”
祈冉冉轻轻摇头,“有但是。”
她缓悠悠地叹出一口气,眉眼间复又露出那种无可奈何的退让妥协,“喻长风,你知道的吧,我不爱同旁人透露自己的计划,便是我姨母和若青,如非必不得已,我也向来不会与她们多说一个字。这是我娘的习惯,如今也是我的习惯。”
喻长风自然知道,当年的事正在他不遗余力的悉心搜查下逐一浮出水面。俞瑶那时为了将俞家人尽数送离上京,一场谋划尤自筹算了整整两载,她艰辛又巧妙地利用着身边一切可被利用的力量,对于所做之事却自始至终只字不提,以致于一朝事成,俞家祖父始料未及,被禛圣帝安插在俞家那些大大小小的明桩暗探亦是措不及防。
便是后来部分人丁出逃失败,俞瑶被迫更改策略,带着祈冉冉秘密离宫,彼时尚且年幼的韶阳公主对于自家娘亲的种种施为也是同样的一知半解。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所以俞瑶打从一开始便将所有的风都牢牢关在了心里。
祈冉冉再次叹息,“喻长风,你猜我为何执意要来分一杯黔铅的羹?”
喻长风思忖一瞬,“为了赚银子?”
铺谋定计,世家走动,哪个不需要大量银两?
祈冉冉点头又摇头,“是也不是,虽说银钱这东西多多益善,但若青近些年来以旁人名义大大小小做了不少生意,我们俞家现今虽不若过去那般富埒天子,家资倒也算得上丰厚。此番之所以费力劳心,纯粹是为了接近朱源仲,为了搭上朱家那条与湘城往来许久的秘密通路。”
她说着便笑起来,两颊酒窝顺势漾开,眼角眉梢间尽是少女的天真明媚,
“喻长风,你还有印象吗?我那好父皇往时从不信天命寿数,可自从数年之前病过一场,突然就痴迷起了丹药长生。”
“铅和汞都是好东西,但到底效用微慢,故而还是不够好。”
“喻长风,你觉得湘城有什么好东西?”
湘城有什么?
有奇毒。
有奇蛊。
喻长风眉心猝尔一动,霎时间凝起眼眸。
祈冉冉抿了下唇,主动从他怀抱里退出来,她站在天光明朗处冲他歪头莞尔,声音还是轻轻的,尾调细软绵长,甜得不含一丝攻击力,
“哝,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也清楚我的脾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那套大可直接省了,反正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听。不管是皇家还是天师府都休想拦我,我会一直去做我要做、该做的事,无人可阻,不死不休。”
“地上那封和离书捡起来晾晾应该还能用。”
“或者,我真将它吃掉也不是不行。”
“喻长风,接下来,你选。”
她那张乖巧到不行的脸上几乎已经明晃晃写好了‘大逆不道’四个字,同样的言辞拿到京兆府与喻氏宗老面前讲上一圈,都不必等宗正寺酌定裁决,镣铐一锁就能直接将她扔进诏狱里去。
但她还是当着他的面坦坦荡荡地说了,也不知是确信此处无法留下切实证据,亦或笃定他不会反过头来告她一状。
且说完之后,她还顶着一脸为他着想的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地将选择权交到他手上。
好似二人到头来会琴瑟和鸣还是分道扬镳,两种结果的最终择定都由他来拍板定案。
千言万语一句话——感情里的坏人爱谁当谁当,反正她不当。
但这份情爱中的当事人毕竟只有他们两个,是以她推却不前,便只能由他迎头而上。
喻长风无比清晰地自这场‘交锋’里读出这一点,心里又气又甜,及至最后,竟是生生笑了。
“祈冉冉。”
他阖了阖眼,大步骤然上前,夹起她就往屋里走,
“你选择权给得太晚了。”
最适宜和离的时候不和离。
最适宜狠心的时候不狠心。
在别无选择时体恤懂事地让他做出选择。
他哪有什么其他选项?
这世间压根儿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与她相提并论。
“名正言顺的夫妻,你说的。”
“我不干涉你所想所作,但再让我撞见褚承言不守分寸,别怪我不顾大局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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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让我们恭喜这对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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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当’一声。
卧房门板受力大敞, 祈冉冉倒着被喻长风抗进房中,才头晕脑胀地捶了他两下,转眼就被天师大人囫囵扔进了软榻里。
下一刻, 喻长风欺.身.而.上, 一手箍到她腰间,一手拢住她脖颈,指腹搭上领口系带, 是个几欲径直解开的架势。
祁冉冉的脸上顿时清清楚楚显示出‘要这么快吗’五个大字, 心里有点羞乱,口中倒是十分含蓄地喊了一声,
“喻长风!我好饿,我真饿了!”
喻长风眸中颜色如原上之火, 起初望着浅淡, 细看却颇有燎原之势, “不是说后颈疼?”
他声音轻轻的, “我瞧瞧伤着没。”
……所以开门的动静搞这么急就只是为了瞧她的伤?
祁冉冉眸光复杂地瞥了天师大人一眼,须臾, 闷闷‘哦’了一声,复又软趴趴倚回了他臂弯里。
喻长风将她软蓬的发丝慢慢拨开,露出一小节细腻的脖颈,他覆指上去,仔仔细细地沿着她颈项摩挲一圈, 确认骨头没什么问题之后,又转而去处理那些微小的擦伤。
适才在褚宅将褚承言捅倒时撞翻了茶盘, 瓷壶瓷盏破裂一地,碎瓷飞溅,难免在公主殿下身上增添许多细小伤痕。
喻长风用湿帕子擦干净手, 取了些化瘀祛痕的药膏融在指尖,待温度不再冰凉,方才小心翼翼地涂抹上去。
祁冉冉被他轻柔如雀羽拂面的动作惹得直想笑,她瑟缩着躲了一下,被抓回来后又颤着肩膀欲往榻边逃,润泽红唇边衔着一抹又乖又坏的勾人弧度,灵动狡黠,浑像只极擅蛊惑人心的漂亮狐狸。
人怎么能讨喜成这样呢?
喻长风眸色渐暗,一瞬间很想倾身吻一吻他夫人。
他最是见不得祁冉冉这幅要笑不笑的鲜活样,二人从前‘琴瑟不调’时,他面对此等情形尚能勉力克制,如今终于得了正经名分,汹涌情.潮几乎霎时生猛袭来。
但他又的确不敢太过于倍进唐突,随既定关系纷至沓来的是益发浓重的诚惶诚恐,毕竟天师大人幼时没得到过多少正常的爱,后来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大抵不若其他男子那般会讨心上人爱怜。
他怕她嫌弃,怕她腻烦,怕她因着自己的孟.浪心存抗拒,怕她对他生出丁点儿的不喜欢。
于是他也只能缓重又克制地抚过祁冉冉散乱的发,继而握住她的手,借由此等‘事出有因’的亲昵接触安抚自己纷乱的躁.动。
祁冉冉那厢还是想笑,当下被他不轻不重地抚着指节,蓬勃的笑意更是忍都忍不住。
她很快弯了眼睛,歪歪扭扭往榻上一倒,黑发铺展在被褥上,绸布的软枕半遮半掩盖住下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水波潋滟,其中隐有流光忽闪。
“嗯?”
喻长风难以抑制地凑上去,轻轻碰了碰她蜷曲的眼睫,
“怎么了?”
他们两个是真的奇怪,明明从前都有过许多同榻而眠的经历了,可眼下骤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二人反倒不约而同地齐齐局促了起来。
相处的模式也很奇怪,纵然两人一具顾虑重重,但她害羞时他便强势,他克制时她又开始百般撒花。
就如此刻,祁冉冉定定望着他不说话,半晌之后突然撑身而起,猛地将人扑倒在了榻上。
“喻长风。”
她横.跨在他腰.间,伸手搂住他脖颈,动作间衣带勾连,呼吸霎时缱绻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喻长风。”
她又叫了他一声,尾音黏黏糊糊,前头‘口出狂言’时无法无天,此刻撒起娇同样亦是信手拈来。
喻长风抬手扶住她后腰,敏.感察觉到祈冉冉将他领口处的规整衣襟轻巧挑开了一点,她用下颌去贴他喉头,如同做标记似的反复蹭了几下,以此让他沾染上她的气息。
很暖,还甜丝丝的。
独属于祁冉冉身上馥郁的香气很快如她所料那般纤悉无遗地将他包裹起来,喻长风极为艰难地闭了下眼,掌心躁得发烫,扣在她腰间的大手不受控制地要往她背心处移。
可祁冉冉却又在此时躲了他一把,她抽身后退,眉眼弯弯的,不仅人溜得丝滑,还顺手将怀中软枕补偿似的塞给了他。
“……祁冉冉。”
喻长风登时就笑了,是那种应该被气到、但又因为感觉太过愉悦故而生不起一丁点气的纵容挑唇,
“好的不学,和你女儿学犯浑?”
小狸花就是如此,每每想被他顺毛了,根本不管他在做什么,爪子一蹬就能勾着衣衫爬到他肩上怀里;不想被他顺毛了,但凡他靠近一点,它能窜得比风都快。
“需要我也给你剪剪指甲吗?”
祁冉冉不答话,只是又灵又娇地抿着唇笑,一息之后又在天师大人难得直白的眼神示意下重新趴了回去,脑袋一歪,熟门熟路地往人颈窝里埋。
喻长风这次不再犹豫,长臂一探便紧紧拥住了身上人。他似乎又尤自抵抗了一小会儿,少顷,终于半阖了眼,下颌微微仰起,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暴弃意味,冒失地用湿.软的唇去蹭她同样柔软的额角。
“……嗯?”
祁冉冉有些震惊地睁大眼睛,本能想要抬头看他,
“喻长……”
下一刻,温热的手掌径直蒙住了她的眼,紧接着,湿漉漉的触感落到唇边,轻浅一碰后极快退开,然炽热呼吸却又并未尽数远离,反而蓄势待发地悬在她唇上,垂死挣扎了短短一瞬,旋即便又食髓知味般重重压了回来。
喻长风合该是知道如何亲的,但具体施为时又明显因为过于生疏而不得要领。
他莽撞地蹭开祁冉冉的唇,舌.尖却不敢贸贸然探进去,是以只能顶着一身纷繁杂遝的混.乱.气.息毫无章法地含她,咬她。
按着她后颈的手背青筋凸起,原本规整束着的发也散了,眸中颜色又深又浓,整个人简直因为这一夫妻之间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亲吻狼狈得不成样子。
祁冉冉又轻又闷地哼唧了一声,伸手想要推他,然声音却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瓮声瓮气,也不知究竟是舒服还是不舒服,脊骨倒是愈发软得厉害。
喻长风在狂风骤雨的缭乱里抱着人翻了个身,圈着怀中的温香软玉爱不释手。又过片刻,他才终于舍得松口,吐纳平稳了一点,尽管一双眸子依旧暗得惊人,
“今晚……”
“表姐!”
外头忽地传进来一声高呼,是出门的俞若青提着食盒跑进了院中。
“表姐你在哪里?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出来。”
雀跃声线伴着不规律的脚步声渐渐逼近,间或还混杂有几声开门关门的动静,显然,因着没能及时得到自家表姐的回应,俞表妹此刻已经自发挨个搜寻起了屋子。
……继续自然是无法再继续了。
甚至于今朝后半日,祁冉冉都极有可能不会自己待在书房里。
天师大人依据前几日的经验极快想到了这一点,绷着湿.漉.漉的薄红唇角深深吸了口气。
祁冉冉长睫扇动,很是稀罕地盯着他隐忍不悦的脸反复端看,看着看着就又笑了起来。
“起来,让我出去。”
她轻轻拍了拍喻长风撑在她身侧的、因为用力而显出漂亮线条的结实上臂,
“表姐夫怎么当的?要做好表率懂不懂?”
喻长风嗓音沉沉地‘嗯’了一声,伸手抚了抚她柔软的唇瓣,又细致拢了拢她微微湿.濡的汗涔的发。
末了身子一翻,主动避让开一条通路,面上还是不高兴,但到底放了她自由。
赶在俞若青风风火火地一把推开房门前,祁冉冉淡定走了出去。
她的卧房位于整座宅院的西北角,房前一簇小花圃郁郁葱葱,平日里权作为隔挡之用。
此时此刻,站在花圃对侧的俞若青见她露面,当即裙摆一提,踮着脚就要自花丛中央横跨过来。
“停。”
祁冉冉忙抬手制止她,自己快步走了过去,“做什么急成这样?你是真怕我饿死啊。”
“不止是吃饭。”俞若青冲她皱鼻子,“表姐,衙门那边有新消息了。”
当地府衙对孙掌柜的偏斜包庇全无忌惮,原本今早都要将人放出来了,元秋白从乔大娘那处听到风声,带着俞若青与天师府的令牌就杀了过去。
“表姐,表姐夫的名号可真好用。”
因着小小一枚令牌,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被‘拨乱反正’的判决结果令俞二小姐大为满意,
“我瞧那令牌的地位较之圣旨也不遑多……”
“若青。”祁冉冉突然打断她,“别乱讲话。”
俞若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虚一低头,乖乖开口应了声‘是’。
简单用过午膳,祁冉冉无视天师大人如影随形的深晦目光,径自埋头入书房,着手开始做正事。
她复又拿出那枚从褚承言处得来的新印章,仿着他的笔迹口吻写下密信,信上没提荣国公府的事,而是着笔列了几处自己从前设立、却在离京之前已然秘密处理干净的消息据点,模棱两可地描述了几句便吩咐蔓生着手去查。
紧接着,她又就褚侍郎私建宅邸,与郑寺卿一道暗下会晤外官写了另一封信笺,火漆一封信口,连同上一封密信一起送回了上京。
托前世‘长久共事’的福,她自诩对褚承言的行事习惯还算了解,那人是极为机敏谨慎的脾性,绝不会将任何不利于自己的讯息题于纸上再落下把柄。
而与此同时,只要没有外力催动,那些埋在公主府地下的火.药.桶也断然不会自发爆炸,是以当前最重要的绝非反复提及黑.火.药,而是给褚大人找些旁的事消耗精力,使其无暇其他。
她不清楚褚承言口中所谓的‘知道她想做什么’,其中‘知道’的准确程度究竟能有多少。坦而言之,最开始在黔州城遇见褚承言时,她本以为这人之所以会千里迢迢寻来此处,纯粹是因着他主观臆断自己从此之后将再不归京。
可经过今日一番试探,她又隐约觉得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重生之初,她曾尝试调查过褚承言的身世,只是郑皇后此前施为的痕迹消得太过干净,她多番辗转,最终也只是查出褚承言是郑氏一支旁系族亲中的外室子。
诚然这不甚光彩的身份对于扳倒如今的褚大人并无多大作用,但换个角度想,此等‘不正常’的出身却恰好可以在今时今日之下佐证一个事实——
褚承言在某种意义上同她是相似的。
较之于寻常人家子女对于父辈的尊崇孺慕,她二人对于‘父权’这等能以最小代价掌控子嗣生杀大权的权力,抱有完全鄙弃嫌憎的态度。
思绪至此,祁冉冉眯了眯眼,指腹轻抚过印章上凸起的繁复纹路,眸中徐徐闪过冷意。
第56章 招逗
诸事皆毕, 斜晖已然漫溢宅院,祈冉冉站起来展了展腰,推开书房大门后发现门外站满了人。
祈冉冉:……?
黔州向来多雨, 今日晨起时便落了两滴, 眼下夜色将至,天空竟又淅淅沥沥地飘起雨花来。
俞若青照例举着把油纸伞过来接她表姐回卧房安寝;元秋白不放心她,提着盏小灯笼鞍前马后地为俞二小姐开路照明;最突兀的是喻长风, 没掌灯也没撑伞, 仅只身若修竹地往廊檐下一杵,直至听见开门声后方才静静抬头看过来。
“表姐。”
俞若青第一个上前同祈冉冉咬耳朵,
“表姐夫好像真中邪了,那么大的一个人, 居然特意藏在阴影里吓唬我们, 吓完之后还一个劲儿地用余光瞥我。”
俞表妹明显没意识到她表姐夫当下仿佛中邪一般的古怪表现是在同她表姐‘谈情说爱’,
“瞥我做什么呢?我又不会念驱邪经。”
祈冉冉在脑子里将俞表妹的话捋过一遍, 很快意识到喻长风八成早就站在廊下等她了。她顿时笑起来,从俞若青手中取来另一把油纸伞, 撑开之后走过去,
“喻长风,你做什么呢?”
她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心下却已猜到了天师大人此番来意。
毕竟自从进入黔州城开始,她便始终是与俞若青同住一屋, 这习惯哪怕后来喻长风与元秋白到来也不曾更改。
是啊,为何要改呢?
不论是从‘表姐表妹’的亲缘关系, 还是最为显明的‘男女有别’,她与俞若青夜间共宿都是再合适不过的安排。
——如果某个堪堪获得正式名分的怨夫不曾对此多有怨念的话。
果然,喻长风叠着她的手握住伞柄, 将大半的伞面撑到她头上,“祈冉冉,你准备何时安歇?”
身后的俞若青已经被元秋白连拉带抱地拽走了,祈冉冉牵着喻长风复又回到书房,随手掐了颗葡萄剥皮喂进他嘴里,“约摸还要两个时辰吧。”
她佯装听不懂喻长风的潜台词,“你呢?打算何时安歇?来找我是不是因为晚上没吃饱?要不要用点宵夜?我现在出街去给你买呀。”
喻长风鼓着一侧腮帮子慢吞吞地嚼葡萄,闻言眼皮一撩,用着一种‘你能不能别这么皮’的无奈语气一字一顿地喊了她一句,
“俞,沄,恬。”
祈冉冉抿着唇笑,突然凑上去亲了他一下。
喻长风脊背蓦地僵硬,然一息之后便重重拥住了她,大手掐着祈冉冉的腰将人提抱到桌案上,脖颈微微一偏,反客为主地埋头吻了回去。
窗外雨声滴答,温凉的水汽像是浸过蜜糖的花汁子,缱绻又粘稠地推着二人紧密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