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by胖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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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到身后言似卿补充。
“也不用太害怕,如果是绝药之病,对方也控制不住,能控制住的,一来毒发期不短,二来,对方可能有解药。”
“再且,对方就在我们之中。”
谢眷书回头,看看她,想了下,又笑笑,“其实往最坏处想想,能跟诸位风采绝佳一起死在这里,也挺好的。”
简无良:“....这大可不必。”
魏听钟:“.....这话又不是说给你听的,捎带我们只是避嫌。”
他看了看言似卿,又看看一副壮烈赴死的谢眷书。
言似卿:“.....”
——————
谢眷书一走,三方调查人员就动了。
谢氏提供物资,好在此前为了查案跟整理卷宗携带不少物件,简无良别的不说,生怕办不好事惹了祸害,于是处处谨慎。
带的东西确实够。
小云嘀咕一句:“毕竟连大公鸡都能买一堆。”
言似卿轻咳,没忍住笑。
简无良燥脸,但看了看,也没生气。
魏听钟忽然觉得自己没遵照帝王指令严防死守,世子殿下也很难成事。
该做的都做了,把那些达官显贵都摁住,确定了内情再出手。
“今夜就得见分晓。”
“该放,还是该封,都得看尸体。”
——————
情况太急,山中小雨,魏听钟跟简无良依旧觉得言似卿这种非武力之人不必参与搜查,在合适的地方等消息即可。
言似卿一贯不在这种事情上逞能,何况这种事若是真要细密查,人多就够了。
人多都办不了的事,她这样的上山也是无用。
不过,她还是给了一点建议。
“之前的推测是对方在关中城内有布置谋杀现场,但来时不论官道必经之路,还是从栈道进入,到了温泉区域,都有巡防关卡跟塔楼岗哨,对方不管是带着活人还是尸体来此,首要有马车才行,马车出入都有关卡安检,登记在册,既无记录,那对方就不是生面孔,就是我们这些人之中....”
“可以确定死者绝对是外人,而且不是被带进来的,他可能是自己进来的。”
自己进来?
怎么进?
她也说了关卡岗哨都有防卫.....
魏听钟跟简无良对视一眼。
——————
半个时辰后,雨中,带着斗笠的一群人赶到了温泉山顶源泉口北面山口的悬崖边。
巡逻队一半不会过这里,因为这里不可能有外人来,就算来巡逻了,也看不到人,因为这里就没有路!
悬崖啊,谁来?
确实有人来。
因为——
“这里是投放垃圾的吊索之地。”
“负责清理山中垃圾的人一般通过下面的大篮子从山顶放下每日清理出来的垃圾之物,迅捷送到山脚下,有些吃食物资也可以通过这吊索送上来。”
“按照吊索的提拉能力,大概能带百斤左右的物件。”
“一个人,一个偏瘦的人,是能上来的。”
魏听钟在雨中冷眼俯视下面陡峭的山壁,跟下面昏暗的山脚,表情冷酷。
“对此地果然十分熟悉,幕后之人非同小可啊。”
这种事,来温泉山的客人都不太在意,除了极少数心思细腻的。
比如言似卿,她应当来过这温泉山。
也比如凶手,也对此地很了解,知道内情。
那综合起来——他们都对谢氏很了解。
魏听钟心里有点疑惑,但也不能多想,因为得根据此地开始搜索了。
那死者如果是通过这种方法上来的,又没被发现,本身还疑似携带病症,如此虚弱之人,没被巡防队发现,估计上来没多久就被幕后之人杀了。
那现场一定在附近,分尸之地也在附近。
搜山这种活儿, 人多自然有用,何况确定了范围。
小半个时辰,冒着潮湿冰冷的黑夜小雨,穿着斗笠等衣物的两位首领听到了下属的急报, 匆匆赶去。
爬山虎占满的——山洞?
不, 是地坑。
“竟有一个这么大的地坑, 被千年古木卧倒格挡了,下面裂口,爬山虎长年累月批盖,遮蔽了下面的裂口,因在极偏狭的地方,杂草丛生,恐怕连谢氏的巡逻人员也不会过这里。”
“我们确实不知, 这里我们基本不来, 因为若有外人入山,既已经进来, 就是走迅疾小路奔赴目的地才是, 谁能想到对方会往这来。”
众人说话间,下属已经拉扯掉了许多藤蔓, 竟堆积如小山,也暴露出了下面裂谷的入口。
其实裂谷长约百米, 下面还能听到潺潺水流声。
“雷击木, 地裂动,温泉生,而许多年后,有人在这庖丁解牛啊。”
魏听钟看着深约三米的地下裂坑,看着地下水裸露在谷底, 潺潺流动,晶莹剔透,但挨着它们的浅滩上,有已经被它们洗刷干净的累累白骨。
那是被肢解后留下的骨头。
骨头太重,容易卡池口,水力推送也不够,所以留在这。
本来众人已经通过言似卿等人的推断猜测人已经被肢解,人皮跟眼珠子都瞧见了,也没什么好恐怖的了吧。
但他们看到这累累白骨的第一眼,是头皮发麻的。
骨头,是整整齐齐码放好的,甚至对称工整,最上面再绝对居中一个人头。
甚至,连人头的头发都.....
“竟然还帮忙梳头?”不少人要么表情作呕,要么因为恐惧此人的冰冷心性而吓得脸色发白。
有时候,最吓人的场面不是多血腥狰狞的凌乱残暴,而是同为人,却能如同杀鸡一样优雅。
这会让活着的人代入——对方已非人,要么,我们在他眼里不算是人,只能算是鸡鸭牲畜。
这多可怕?
众人安静时,忽听到一人在呆滞后,低声惊呼:“是他?!”
李鱼上前,仔细辨认了下这位被细心梳理过头发露出完整面容的男子。
她的表情苦闷,惊慌不定,“是刘广志。”
“刘家村那个案子,陈月姐妹的那个。”
“他虽不是真凶,但也被我们抓进大理寺审查过,前不久才放出啊,怎的....在这?”
“不过他确实有病!”
李鱼再大大咧咧,本也不好意思提起这种脏病,但事端紧急,还是详细告知,最后结论,“当时我们都确定他的病症没那么严重,带进大理寺后重新复查了一遍,可也确实是传染之病。”
她提起刘广志的时候,简无良就有印象了,他那会很忙,都得跟上面交差,为了雪人沟的案子还得去阁部复述案情。
但因为这个刘家村的案子是言似卿处理的,他后来也过问了一句。
刘广志的病情检查也过了他的眼。
“确实,这种病虽然很糟糕,容易扩散,但也不会随便扩散,有一定的接触条件。”
“而且,就算真感染了,也可以治,不管是我们大理寺,太医院,还是言大人那都有法子,毕竟也说了他那个是轻症,还不到严重的时候....”
简无良其实是松口气的,众人也差不离是这般心绪——只要不是什么可怕的瘟疫,热点不好对人言的那啥病,也没什么,毕竟私底下那些王公大臣乱来的也不在少数,太医院最常招呼的就是他们。
所以.....
魏听钟却一直皱眉。
简无良到底年轻了几分,可因为敏锐细腻,还是察觉到了,脸色也难看了。
李鱼:“怎么了?大人?”
简无良:“办了这么多凶案,许多变态凶手一旦把尸体处理得极有仪式感,一般是为了给人看的,他知道我们能找到这里,那这他把脑袋摆在这,就是不怕我们认出刘广志。”
如果他们认出刘广志,确定其身上的病症不足以威胁众人的安全,也不是什么瘟疫,那这案子的紧急情况自然大为松懈,各回各家处理既是了,死者刘广志也微不足道。
那,这是对方的目的吗?
还是反其道而行?
魏听钟不做这种不确定性的猜想,以此浪费时间,他看着白骨边上的一些杂物,那是衣物,“全部带走,但这骨头摆放位置....能画的画,搬回去后也重新原样摆出。”
“让言大人看看。”
——————
言似卿很快看到了,因为大理寺门人多,光是民间百姓认为的“过目不忘之神童”在这里就有个把人。
李鱼甚至就能看两眼就记住所有骨头的摆放。
所以言似卿看到的时候,它已经原样摆好了,现场图纸也有。
她看了两眼,再绕到刘广志的头发上。
“似乎用的梳子不错。”简无良说,“这人,似乎很体面。”
体面吗?
言似卿:“刚刚一时没认出来,大概是刘广志从前还是太不修边幅了。”
她目光一转,看向边上的衣物杂物。
有东西已经被挑检出来了。
一个钱袋子,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但,也有古怪的污渍。
大理寺的人前后闻过,已然确定有一股味道。
很复杂,一时分不清是什么。
“似乎是什么药。”
“他毕竟得病了,也是难受的,出来后就得找药,但他哪里来的钱?”
言似卿也要上前闻,被魏听钟拦住了。
他担心有什么脏病会通过嗅觉.....
言似卿:“已经闻到了。”
“算是药,但,对他来说应该不算是药。”
什么意思?
“八角。”
什么东西?
众人有点窘迫。
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八角吗?
言似卿表情古怪,“这里面应该有一部分八角的味道,他吃了卤物吧,为人不太检点,把卤物装进钱袋子里了。”
“有点奇怪,这人。”
简无良错愕后,思考起来,“其一,这钱袋子的用料不一般,不是寻常百姓用的破布袋子,它很新,还是绸制的。其二,他染病了,从大理寺出来一定难受,竟还有胃口吃卤物,那说明他身体情况有所好转,要么有药,要么有钱买药。其三,他能把卤物装进袋子里,应该是因为钱已经用完了,里面没有别的东西,不然再邋遢的人也不会这么随便,毕竟是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不会随便跟别的混杂一起。”
“综合考虑,这刘广志从我大理寺出去后,有人给他钱了,可能还有药,他解了病症后,开始弄吃的.....这种人,会携带极其厉害的瘟疫病症吗?如果这么容易解决病痛,恐怕....”
他们讨论后,都觉得此事很奇怪,一来看不出事情多大的样子,二来又担心被凶手蒙蔽,错估其威胁,导致不可测的结果。
主要是这个凶手很奇怪,变态,但隐蔽,似乎还有心卖弄,又真切了然他们的一切。
魏听钟:“就像在隔空跟我们博弈,在戏弄我们。”
想到对方十有八九就在温泉别院那些人之中,众人心里很不舒服。
到底是谁?
其实两个头儿都有怀疑的对象——言似卿提到能预判天气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隐隐猜到了。
但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因为可能是王爷,考虑到对方的身份,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们没法摊开提出对方的嫌疑。
尤其是对方肯定不会自己动手,还有其他下属,那更不好锁定了,
可能锁定了,对方没事,轻松撇开嫌疑。
除非确定这刘广志的危害大到没法隐藏的时候,否则他们不会轻易动真格的。
言似卿刚刚就一直在思索,也在查看衣物跟——刘广志的头发。
头发是干的。
过了一会,她说:“第一,钱袋子是干的,卤物油污也未被湿透渲染开来,上面痕迹是完整的,没有渗透晕染在布料中,说明它没淋过雨,或者说刘广志从大理寺出来后得到钱袋子的时候,还没下雨,他从某人手里得到了钱袋子,那就不是这两日的事了,是在更早之前,那会他就已经身体无碍,还有心思吃喝,按照我对这种病在诸多医馆寻医问诊的了解,没有几日是拿不下来的,只因是传染病,医师也谨慎,甚至很多医馆根本不解这种客人,除非对方无法拒绝,显然刘广志不符合这样的身份,不被打出门去才怪,那,基于他恢复的时间,我猜测他不是在医馆拿的药,而是本身那人给他钱袋子的时候,里面就已经有药了,不然时间来不及。”
“刚刚李司直提及此人是五日前被放出的,应该在当日或者次日就得到了钱财跟药,就在长安之地,有人给了他这些。”
“因为这里的衣物,衣物上有些破口,我记得当时小刘村案发,他被一并带去大理寺时,穿的就是这一套衣服,那时衣服还是好的,虽然不赶紧,但并未有摩擦破口,仔细查看,还有一点血迹。”
简无良:“是有,我还以为在我大理寺受刑了。”
你的语气不要太过自然。
但其他门人忙否认,“言大人已经说了他不是凶手,他又带着病,弟兄们避讳都来不及,怎么会上手招呼他,虽然这人确实恶心,欠打!”
那就是....被大理寺之外的人打的?!
挨打了,但也拿到钱袋子了?
钱袋子里面还有药?
简无良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是他,出了大理寺后,什么都没了,哪里也回不去,人生一片惨淡,跟野狗没什么区别,一定会找人求助或者报复。”
报复的,自然是大理寺跟言似卿这些人。
不用问。
若是求助或者要求索赔.....
“樊香楼。”魏听钟轻轻一句,也看了言似卿一眼。
这人话里话外指向的就是这一间青楼,但她不明说,似乎还避讳它是贵人的势力。
若非必要,她也不喜欢直接跟针尖对麦芒。
言似卿:“衣服沾血的位置在下盘等处,符合小厮们群殴人时扫下盘让人栽倒再包围踢脚殴打的习惯。”
青楼打手,确实是这样的手段。
因为他们不愿意直接把人打死,那样还得负责处理尸体,对于其他客人的观感也不好,一般是打人下盘,打得不能反抗后再拖出去扔到不妨碍的地方,让其既无法轻松走回来再找麻烦,得卧榻一段时间修养,也不会让人直接死了,惹官司。
而樊香楼背后的大金主....很难说是谁。
但魏听钟跟简无良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背后人是宗室。
魏听钟:“言大人对这种事,也这么了解吗?本官说的不是青楼的腌臜,而是它背后,看来你对长安并非初次接触,难道是小时候记忆深刻?”
就差说她这些年对长安的事情查得彻底了,连宗室的事都知道。
言似卿却轻描淡写,“尤记得之前那个樊香楼的男尸....”
挂上了,简无良立即解释了一二。
从那事,言似卿确实知道了点什么,还是大理寺那边暴露的。
人家背后就是有顶天的背景啊,不是王爷就是地位高的宗室。
没什么好怀疑的。
魏听钟淡笑:“那是本官误会了。”
言似卿:“没误会,我确实关注这些事。”
魏听钟眯起眼。
言似卿淡笑素雅,“玉贵坊的单子,我是接了不少的,甚至长安有些贵人想要哪些奇珍异宝尽显给魏都督你,我都知道一些。”
“做生意的人,人在下位,要想赚钱还活命,就得耳听八方,急人所急,知人所知,但当不知。”
“若非怕魏大人误会,往常我是一定不承认的。”
八面玲珑,无懈可击。
魏听钟:“是本官多疑误会了,言大人莫怪,那你觉得当前这些嫌疑会指向什么?这刘广志到底.....”
言似卿:“你们就没想过刘广志的病,说白了也是寻花问柳不洁之症,本身不是所有嫖客都会有这种病,他得了,也是意外,命案,也是意外,因为处理得快,就算从大理寺那窃听到结果跟内情,樊香楼那边也不可能直接弄出这么高效的药物直接起效,让他一下子好了。”
对啊!!
意外对意外,那么短的时间,樊香楼.....
简无良脸色突变,“除非给药的那人,本来就知道他身上的病,甚至这种病也在对方预判控制之内!!”
言似卿:“这几日,我随你们整理雪人沟案子时,听了你们的人员调度,发现是有一批人外调出去的,最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很厉害的案子,需要你们分调人马处理,所以就是一些悬案,但又怕出大事——我没猜错的话,是失踪案?因为只有这类案子,需要不少人去走访调查,反而比凶杀案更废人手。”
以她对简无良的了解,这人面对雪人沟这种大案,侥幸避过前面的罪名,最是要立功拉高大理寺声望的时候,应该倾巢而出把这案子办得完美才对,能分出这么多人在外,显然有别的案子。
额.....
魏听钟眼光锋利如电!
简无良脑门有冷汗。
大理寺招的什么邪,原以为是意外的案子,又搭上了?
那些失踪的人口跟这刘广志的病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们都是被.....”
言似卿:“瘟疫的病源大多因为群体。”
它必须是适用于大多数人的,能击穿人体对抗之力,让人显症并感染给别人的。
它难对付,但也没那么容易诞生。
除非是一群人,一群人长期被布局,被药物控制,而且这类人不管出什么事都有一个身份是能遮掩的,身边人也不太在乎。
赌徒,嫖客。
无非是这类人。
那失踪的人,是否多为此类?
简无良被问后,沉闷点点头,“大多数是赌徒,还有一些是爱寻花问柳的市井人,因为都是小人物,失踪了,家里人也不爱管,甚至巴不得他们消失个清净,隔着一段时间才来报案,我们一时也找不到这些人踪迹。”
“如果他们跟这事有关.....还是那个问题,刘广志会如何?”
言似卿:“如果对方的研究跟准备已经成熟,可以把刘广志投放出来,那,钱袋子的那颗药,可能不是解他病痛的良药,而是一种引子。”
“直接让他体内原本携带的毒性迅速诱发成熟,再感染他人。”
这话刚说完,谢卷书那边差人来报了。
不太妙!!!
那幼禽发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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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有单独的灶房, 其实温泉别院这边每一独栋院落都有不小的灶房,甚至还分大小灶房,而主院这边就更多了,灶房后面还有很大的后院, 有隔断, 隔断边缘另设饲养家禽牛羊等的圈房。
草木遮蔽, 气味隔散,不耽误贵人们享乐。
言似卿他们赶到的时候,有烧焦的气味。
宽大院子里,连笼带禽一并烧死了。
火光橙红。
谢眷书还被管家等人劝着避开这里,万一呢?
刚刚那小禽崽子的癫样可是很明显的。
“等下。”
谢眷书脸色虽白,但捏紧了帕子,听到了脚步声后, 回头, 快步走来。
她低声与几人解释了前后。
“一开始症状不明显,但因为被嘱咐过要时刻观察, 我们立刻警戒了, 过了一会,它就不太正常了, 有点像鸡瘟,开始来回转圈, 自己叼撕羽毛, 我既下令烧死.....”
边上还有一些鸡毛。
因为本就是脆弱的小鸡仔,不似大公鸡强健,所以生效快,但能这么快,言似卿是没想到的, 眉宇间蹙紧。
魏听钟年岁大,经历过逐鹿之事,见过不少大事,这点场面还不至于吓到他,也就他现在还稳着,眼帘低垂,观察过眼似卿异样的神色。
“若说是对方用人用药养出的瘟疫之症,在这般验证看来,言大人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言似卿:“嗯.....一般不会这么快。”
“这世上除了砒霜等杀人剧毒见效快,一般传染病大多慢性,因剧烈的,当事人已然暴毙,旁人察觉异常,也就把尸体处理了。”
“而这种病,一般也是要密切接触才能传染,若只是碰了尸体,但无其身上血液唾液等染指,其实也还好。”
“人的皮肤,衣物,已是隔离开一层了。”
“皮肉泡发的毒水,浓度已是稀释过,远不如血液唾沫含毒性强,再喂给鸡仔,能有这么厉害的传染性,那对方若掌握这般技术,根本不需要再搞什么阴谋诡计。”
说难听点,在地方百姓主饮水的水体源头下毒即可,自有乱局适合其称霸一方,以便造反。
所以言似卿难以置信,其他人也总觉得可怕又异常。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确实能传染,对吗?”
魏听钟面无表情问。
探究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以下的事,当前,他们就得决断如何处置温泉别院的所有人。
是关是放,怎么断?
魏听钟倒不像简无良喜欢泥鳅钻地,或者让言似卿担责,他看向言似卿,纯粹是基于对她判断的信赖。
言似卿;“我们平常喝的水.....”
谢眷书:“温泉之水不宜饮用,日常用水用的是当地溪流饮水,就算用,也是因为溪流引渡的水不够了,另外取了温泉水道中的温泉水拿来煮沸烹饪——我问过,庄内用水丰沛,日常都有补充,厨房用水并不用山上的。”
“水道中的温泉水一般只用于山上跟室内温泉池。”
那就是没几个人饮用过这类水体。
只剩下用过室内温泉的。
言似卿没用,蒋晦这种带伤的也不会泡温泉,但类似怀渲他们这种生来享乐,也没什么别的事忙碌的,大有可能都泡过温泉。
毕竟室内有温泉池,这是很大的便利,便是在长安也没这样的享受,不用的人很少。
果然,谢眷书苦笑。
“若要问这一处,那情况恐怕也不秒。”
现在的难处是好多人都泡过温泉,也不知何人染上,病症又会如何。
这本也是他们刚刚用了最快速度调查要确定的事——反正只要有传染的可能性,那封起来就有必要了。
因为放出去,结果更坏。
陛下在长安,关中城挨着长安。
言似卿垂眸,喝水,知道魏听钟只会考虑这一件事。
所以......
他果然直接命令封锁。
不过理由得用好听一些,不然直接说可能传染......这些贵人会疯,不可能愿意听从,哪怕是魏听钟代天子执令。
那用什么理由呢?
简无良跟魏听钟毕竟有刑案主事拿捏人的经验,眼神交换,有了默契。
谢眷书毕竟主在规格,读万卷书,也没有过多的处事料理经验,毕竟谢氏的人上上下下已是经过好几轮筛选的精英,鲜少有送到跟前需要她压制拷问拿捏的。
一时也就没跟上。
但言似卿她自己喝了茶,另一手腾出,倒了一杯,挪到她跟前。
“谢姑娘,只给你。”
“他们没有。”
“开心吗?”
谢眷书一愣。
言似卿:“不患寡而患不均。”
“但有病这种事,得反过来。”
————————
不患寡而患不均。
以公利平等阻止人群为共同利益而聚众起事。
那生病呢?
谢眷书明白了过来,端起了那杯茶,喝完,靠茶提神醒脑,眉目清亮对人,目光扫过简魏,又看向言似卿,眨眨眼,“因为每次用完温泉池都需要换水清理,以便整洁,所以,我这有名单。”
“名单上看来只能有个别人的名字。”
“对吗,言大人。”
——————
本来也只是被“保护”在个人住所的贵人们始终心神不宁,不断打听外面的情况,想知道到底调查结果如何,是否损害他们自身的安危跟利益,结果听到了一些动静。
有些人瞧见一些太医或者医师急匆匆又鬼鬼祟祟往一个地方去。
有些人瞧见兵甲都往一个区域囤,他们这边的防卫松懈了。
有些人瞧见谢家姐弟忧心忡忡,还让管家送出了密信回本家。
有些人洞察到言似卿三位负责查案的主官似乎有些争吵,意见不一,剑拔弩张。
很快他们就都知道了——太医跟兵甲去的地方方向在皇族人聚集的院落,而言似卿三人争吵的本因就是到底放不放人,放哪些人。
到底怎么了啊?
还有些人....拦下了密信。
怀渲胆子是真大,她也是最不怕谢氏的。
“母妃,您不怕谢氏那边嚼话头吗?那几个老头话多,对眷书姐姐都多有欺负。”
怀渲翻白眼,“我们母女与他们谢氏没有利益勾连,全靠帝王恩宠混日子,他们谢氏中空发虚,青黄不接,你我娘俩也是废物一对,王八对绿豆,谁都别怨谁,拦他密信怎么了,我就看看,看完再帮忙发出去,没耽误他们啊。”
慧敏郡主一愣一愣的。
好像,挺有道理啊。
我母妃果然颇有手腕!一点都不废物啊!
密信拆开,怀渲表情难看,慧敏凑过来看,惊呼:“啊?两位王叔也泡过温泉了?传染病?那死者竟然....就我们四个.....”
皇族四人,年长的三位兄弟姐妹都染了?
慧敏吓坏了,两眼发红,几乎绝望,开始哭,怀渲看了她一眼,“哭什么,只是疑似而已,又不是确诊,药都给我们了。”
“你嫉妒那言姐姐,不就是因为人家足够光辉灿烂,让你自残形愧吗?嫉妒的另一面是认可。”
“傻孩子,承认这种认可的准确性,它一定是你从大小细节全方位比对过确定的事实,它比别人虚假塑造的名声可靠多了。”
“她是言氏出身,言氏医理冠绝三朝,她不会随便拿她家的门楣开玩笑,既然给了药,就是对它有所把握。”
“换言之,就算真是什么坏病,我们也是她第一手负责的,能得到最早的救治。”
“而且现在这样,比我想象要好一些,幸好有你两位王叔跟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