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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by梁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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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乐了,“那张德胜怎么说?”
“张德胜肯定不同意啊!他还说得让小儿子接受院里的文化熏陶,以后也考大学。”
“嗐!我看他还是指望自己更实在。”
“反正让我换,我不换。”白大妈得意道:“我看还是咱们二号院更好,邻里邻居的多和气啊,比隔壁三号院好多了。”
“这话没错!”
大家默契地忽略了前些天康家挨个给二号院其他家翻白眼的事。
听大妈们这么一唠嗑,关月荷的心情都跟着愉快起来了:当年换房子真是换对了!
“哎呀,坐得差不多了。”赵大妈看了眼手表,提醒其他人该去赶下一场热闹了。
五星汽车厂理发店从今天开始提供烫发服务,一大清早就有爱美的女同志前去排队了。
不少人对烫发这事还抱有偏见,连这屋里的大妈们也不例外。但这不影响她们去看热闹。
“月荷,你去不去?”
“哦对,理发店的烫发师傅可是你弟,你不去给他捧个场?”
关月荷猛地摇头,借口说自己还要带谷雨,就不出去折腾了。
实际上却是,她不相信关爱国这几个月学到的技术,怕他把人女同志的头发烫坏了,到时候人家找他麻烦还牵连上她。
“这有啥啊,咱们坐公交过去,晒不到淋不着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没人给你搭把手?”
“不去不去。”关月荷拒绝大妈们的热情邀请,抱着谷雨飞快地溜了,直接往家里走。
走一步颠两下,“怪不得你爸妈不想带你去爬长城,长肉了是不是?”
路过厂门口的供销社时,谷雨兴奋地手舞足蹈,以为又要去买好吃的了。
结果却是眼睁睁地看着供销社越跑越远,她嗷嗷喊,小姨也哦哦地应着。直到供销社跑不见了,她刚要扯嗓子哭,手里被塞了块饼干,啃了两下就把供销社给忘脑后去了。
好不容易等到小棒槌睡着了,关月荷和她一样摊开手脚平躺在炕上,给她扇一下风,再给自己扇两下,叹气声接二连三。
“以后我再帮你爸妈带娃我就是脑袋装海水了!”
带孩子真累啊,只会嗷嗷喊,又不会说话……关月荷翻身过去戳了戳谷雨的肉脸,“你都满一岁了,还不会说话?”
谷雨忽然挥了下拳头,眼睛都没睁开呢就扁嘴巴,吓得关月荷立刻给她轻拍肚子,“快睡快睡!”
傍晚,谷满年满面春风乐呵呵地过来接谷雨,关月荷冲他后脑勺翻了好几个白眼。
“和小姨说再见。”
关月荷和谷雨大眼瞪小眼,谷雨一朝她伸手,关月荷忙摆手,“再见再见。”
头也不回地跑回家去了。

江桂英只能跑一趟给她送过去。
谷雨满了周岁,谷满年和关月华本来想在新房子里办的,但等房子里的人搬出去、重新粉刷一遍, 也还要些时间,关月华课业还重,一合计,干脆就说在外面的国营饭店请几桌。
“姥姥身体还好吧?”关月荷把请帖收起来, 顺口问道。
“就那样,年纪大了,毛病多。”
见江桂英脸上表情不太好, 她眨了眨眼,猜道:“舅舅喊您去帮忙?”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江桂英说完觉得这话好笑, 见小闺女对她这个比喻嫌弃得龇牙咧嘴, 更好笑了。
随后才叹气道:“我和他说了,我没空。他说上天也不占理,人人都说家里一砖一瓦都是留给儿子的,就是因为儿子养老。我有空了我就回去看看, 买点吃的喝的, 伺候老人的事, 那是他们两个儿子的,轮不到我管。”
话都说到这儿,江桂英又接着道:“我和你爹, 管你大哥娶媳妇儿还给搭了一份工作进去, 以后房子留你小弟, 养老也是他们的责任。”
关月荷挑了挑眉,哦了声,以后的时候还长远, 她还是别琢磨了。
开玩笑似地问:“和我大哥大嫂翻脸了?房子不给他们分了?”
“啥翻不翻脸,我和你爹也没少帮衬他们两口子。”
江桂英又道:“你大哥从外头弄了两瓶茅台酒要去房管科送礼,想早点把分房的事给落实了。”
“他们分到房了,按家里的情况,以后爱国就没法申请分房了,家里的房子就不给你大哥分了。”
家里的房子怎么分,关月荷并不在意,也不想掺和进去,转头就道:“您平时和大爷大妈们唠嗑,多帮我留意有没有卖房子的,太贵了买不起啊。”
这一下子就从养老、分房的问题切换到买房,江桂英的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
“买房?谁买?你买?”一回过神,江桂英就是震惊的三连问。
她接触到的、来往的都是国营厂工人和家属,别的不说,住这方面,谁家不是指望着单位分房?
就算暂时没房子,也是先熬着,熬到单位给分房子。
没房子,最多只会想着找人租房子,她从没听人提过要买房子的。
关月荷赶忙给她捂嘴,提醒她小声点。
“万一我毕业了被分去其他单位,我现在住的这房子是要被收回去的,对吧?”
见江桂英点头,关月荷才挪开了手,继续道:“别的单位可不比我们厂,我进去了还不知道得排多久才能分到房。我和林忆苦都不想回他家里住……”
这点,江桂英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了都想单独分出去过日子,和老人们挤一块儿过日子,再好的感情都容易起摩擦。
但是!哪至于到买房这份上?
“那你们可以先租着房住啊,买个房得多少钱?”银杏胡同这边的房子大半是五星汽车厂所有的,只能和人换房子住,还得每个月交房租,没法进行买卖。
再说了,现在房子买卖合法不?会不会被按个罪名抓起来?
这是江桂英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开始琢磨“买房”的事情。
“不要租房!”
关月荷心想着,归我所有的房子和单位的房子,那能是一回事?以后就算再换单位,她也不用担心房子会被收回去。
“谢冬雪去年就提过她家附近有人卖房子,十平米的平房卖了一千五。”
江桂英:“嘶!多少?一千五?!”
关月荷解释道:“现在您看看,人越来越多,不说这两年陆续回城的知青,就城里原来的人,一家几个儿子,儿子再结婚生孩子,房子比以前紧张多了,这个价钱还算合理的。”
是这么个道理,但江桂英还是觉得一千五买个十平的屋子太贵了。就算月荷两口子的工资不少,但也一千五也得攒上两年吧?
“我看你们要不到时候再看,实在不行就租房子住。租房一个月撑死了三、四块钱,就买房的钱够你们把房子租一辈子的了。街道办也有自己的公房出租,我给你找去,总能找到个合适的。”
关月荷本来就不是什么特别有耐心的,见她说不通,就道:“那你就别管了,我找别人给我问去,我不信买不到合适的。”
“……”江桂英就知道她那犟脾气又来了。
母女俩一人坐沙发一头,谁也不搭理谁。关月荷自顾自地开始捣鼓录音机,拿了张德语磁带放进去。
没一会儿,江桂英忍不住捂耳朵,“你把那洋话先暂停了,叽里咕噜的听着我脑袋晕。”
关月荷把脑袋一偏,还把声音往上调。
“真服了你这个倔驴犟种!行行行,我不管你买房租房,手里的钱造完你就高兴了,和你姐一样存不住钱。”
在关月荷眼睛喷火前,江桂英赶紧切回正题,“你给我说说,想买哪个地方的,买多大的,能拿多少钱出来。”
关月荷的嘴角弯了弯,把录音机给关了,才道:“最好在长湖街道附近,离得近,去哪儿都方便。大小,和我们现在住的差不多大就行,不是很贵我们咬咬牙,大不了找你们和朋友借一点。”
江桂英虽然心里不赞同她买房,但还是应了下来,“行,我慢慢琢磨,有合适的我打听清楚了再给你说。”
“对了,忆苦什么想法?”这几千块的买房钱,她不用问都知道大半是因为林忆苦的工资高,光靠月荷一个人的工资,那得攒很久。
关月荷拿她以前的话回:“一个家里有一个当王的就够了,其他人听当王的就行。”
这么说,就是他们小两口早商量好了。
江桂英没再继续问,但离开前还是忍不住戳了戳她额头,“你姐是有钱就爱臭美,你是有钱就搂大件,我这是生了俩散财的!”
关月荷哼哼两声表示不服气,“一个大件能用好多年,我用四、五年就回本了,赚得很!”
母女俩互相觉得和对方算不明白数,一个愁眉苦脸地往外走,一个追着叮嘱:“别忘了我的事嗷!”
忽然一个波浪头踏进了后院,一张嘴,是曹丽丽的声音:“月荷啥事啊?”
关月荷瞪大了双眼,定睛一看,确实是曹丽丽!
“好看不?”曹丽丽碰了下脑袋,但怕碰坏,都没伸手去摸弯弯曲曲的头发。
“你今天去厂里理发店烫的?”关月荷刚想说关爱国这个技术学得还可以啊,曹丽丽只烫了个头发又给嘴唇抹红了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下一秒,曹丽丽神秘道:“我跟人换了机械厂的烫发票,去机械厂的理发店烫的。”
说完,又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道:“你弟刚出师,我不太放心找他烫发。”
万一和理发店的陈师傅一样,技术没学到家,把她头发烫坏了,她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关月荷立刻给她竖大拇指,“聪明!我是他亲姐我都不敢信他的技术。”
说着,关月荷让曹丽丽转两圈,真诚地夸了又夸:“烫得很好看!很适合你!”
“是吧?!”曹丽丽像遇到了知音,本来有点忐忑,现在信心又足了点,“胡同口的大爷大妈说我这发型乱七八糟,我看就是他们老糊涂了眼睛不好使!我这烫好出来,去供销社买东西,不少女同志找我打听是哪个理发店哪个烫发师傅做的。你要是去,就去机械厂的理发店,找小黄师傅,一定要找那个年轻的,有个老黄师傅……不行!”
“哈哈哈好啊!”
赵大妈火急火燎地从外头小跑回来,一见到曹丽丽,看了又看,才大松一口气。
“那些碎嘴子真是胡说八道,我还以为是弄成了什么难看的,我看着也还行啊。”
曹丽丽也跟着松一口气,她是一时心血来潮要学同事赶时髦,做完出来是又高兴又担心,怕家里因为她的新发型闹矛盾。
赵大妈赶忙问曹丽丽:“你这也是去找爱国烫的头发?”
得知不是,赵大妈了然,“难怪!”
瞥见旁边的关月荷,赵大妈夸她聪明,没跟着去理发店凑热闹是对的。
“你不去不知道,有个女同志烫一半就哭了,说烫错了,她自己说烫个大卷儿,人家给她烫了,她又发现大卷不好看,非要换个师傅重新烫。结果,今天除了你弟,就陈师傅一个剪发师傅在,那女同志哭得,理发店的屋顶都要被哭翻了。”
“人家对象要揍你弟,得亏我们邻居人多,把人给拦住了。”赵大妈没好气地拉袖子,“你看看,挠了我一道,袖子都给挠勾丝了。”
每个人都又惨又好笑,烫错发型的女同志、开张就遭遇客户发疯的关爱国、遭受无妄之灾的邻居们。
关月荷差点憋不住笑。
而另一个当事人——关爱国小关师傅,下班回家路上越想越委屈,一边抹眼泪一边蹬车回家。
回家给爹妈告状了还不够,还跑来二号院找二姐二姐夫告状。
没得到安慰不说,还看到他二姐只顾着看电视,鹅鹅鹅地笑得停不下来。
气得他又跑回了三号院。
关爱国虽然在提供烫发服务第一天就惨遭投诉,但其他客人没少帮他在汽车厂做宣传:理发店的小关师傅烫发不错的。
这下好了,汽车厂一下发出去一百张烫发票,关爱国每天起早贪黑地去上班,一上班就是烫发。
烫得多了,技术跟着提高,口碑变好,厂里发的烫发票更多……这也算是个正向循环了。
林忆苦见她好几次夸曹丽丽的发型做得好,就问她要不要也去烫一个。
关月荷立刻摇头,“我姐说学校里有些学院不允许学生烫头发,要是不把头发弄回去,还要被处分。我还是老实点吧。”
不说上学后会遇到什么情况,单卓越服装厂里,目前还没有一位烫发的女同志。
当然了,主要是因为卓越服装厂的理发店还没跟上大厂们的步伐,暂时没有烫发服务可以提供。
七月初,谷满年和关月华给谷雨办了周岁,邀请亲朋好友到长湖街道的国营饭店吃饭,拢共摆了五桌。
长湖街道的国营饭店总算换了个大厨,虽然还是比不上最开始的那位老师傅,但总比上一任大厨做得好。
银杏胡同和服装厂家属院的邻居私底下说关月华两口子花钱大手大脚,还猜他俩到底攒了多少钱。
但没人敢问到关月华的跟前去。
倒是吃完了饭,关月华抱着谷雨也回了银杏胡同,直接去了关月荷家里。
“你钱多没处花了?”关月华从包里拿出来个厚厚的红包,里头足足包了十块钱。
关月荷直摆手,“我和林忆苦找人给打了对银镯子,没包钱啊。”
这下发懵的变成关月华了,认真回想了遍当时收礼的情况,心情顿时有些复杂。
“你说,大哥大嫂给谷雨包这么大个红包是什么意思?”
关月华很有自知之明,她没结婚前的几年里,她和大哥大嫂的关系用“剑拔弩张”来形容都不为过,反正他们看不惯她,她也不喜欢他们,结婚后的来往更是少,这兄妹情分也稀薄得很。
现在大家的日子比前几年好了,但送礼也还是给一、两块,顶天了给五块。
像她爹妈,就是给包了五块。谷满年爸妈不一样,他俩觉得平时没给他们帮忙,才包了五十给谷雨。
所以才显得大哥大嫂给的这十块很突兀。
“你管他们什么意思,给你你就拿呗。”关月荷再次无视谷雨朝她伸手讨抱的动作,无所谓道:“大哥分的房子定下来了,在汽车厂的新家属院,到时候你和姐夫再把礼还回去不就得了。”
关月华也就不纠结红包这事儿了。
“你抱会儿。”关月华直接把谷雨往她怀里塞,一双手终于有空了。
“……就你们这样的,我以后还能指望你们给我带娃?”
关月华不答反问:“你是不是想买房?”
见她一脸惊讶,关月华才道:“妈白天抱着谷雨到处打听附近有没有卖房子的,说是帮亲戚问的,我一猜就知道是你。”
关月荷努了努嘴,抱着谷雨背对她,和谷雨说悄悄话:“你妈妈长了个狗鼻子。”
关月华没听到她的话,又道:“你要找,就往长湖街道百货商店旁边那条巷子里找,那边大部分是些小院子,不至于太贵,也足够你们住。”
“多少钱?”
“我一个朋友去问过,大概七十平的小院子,一万八左右。”
关月荷忽然把谷雨举了起来,问:“这样的小孩能当多少钱?”
关月华不明所以。
“我看看把谷雨当了,再加上我家的存款,够不够买半个小院子。”
谷雨还以为小姨和她玩,欢快地踢腾着腿。
关月华定定地看着关月荷,确认她不像是开玩笑,才难得一脸的震惊,“你不是很能攒钱吗?”
然后她顺着关月荷的手指去看屋里的东西,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再能攒钱,也经不住花。而且,也不是人人都能像厂里的八级技术工一个月拿近百块工资。
关月华清了清嗓音,“我让你姐夫找人帮你问问其他地方的。”
关月荷立刻道:“最好就在长湖街道,和我现在房子差不多大的。超过五千就算了,卖了谷雨也买不起。”
“知道了。”关月华瞪了她一眼,“把你的存款藏严实点,少往外显摆。”
关月荷都想夸她神机妙算了,难不成是算到最近有人找她借钱?
前天,厂办的一位年轻男同志在楼道里碰上她时,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开口想跟她借五百块。
当时就把她给吓到了,难道她的脑门上写着“卓越服装厂财务科预支工资处”?
别说大家关系不是特别熟了,就是亲戚朋友开口借五十都要犹豫呢。
她当时就说没存款,让他有困难就去找厂领导。反正又不是没有过预支一年工资的情况。
钱没借成,她当时也没多问。
但过完这个休息天去上班,就听说了厂办那位男同志到处借钱的原因——被人骗去赌钱,前前后后总共欠了上千块钱,而且是在把存款都赌输后欠的。
“厂里怎么说?给他预支工资?”
“厂领导刚知道消息,估计要开会讨论怎么处罚,我听说,有可能要开除。”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拿到回城名额进厂里不到一年,以为干啥都没事,这下好了,工作估计要没了。”
关月荷摇摇头,真闹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想的。
才过去一个上午,下午就听说有人要买那男同志的工作,人家出价一千块,刚好够他还赌债。
关月荷下班回家,就被丁大妈找上门来质问:“你们厂有卖工作的,你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
“有病!”关月荷直接啪地一声把大门关上,这老太太看着神情不正常,她可不跟她疯,万一出点啥事还怪她头上来。
但这老太太也太能骂了,关月荷推开卧室的窗,朝三号院那边喊:“妈!妈!过来帮我骂她!”
不然她要忍不住撸袖子出去干架了。
没一会儿,江桂英和方大妈气势汹汹地过来了,你一句我一句,把丁大妈骂了个狗血淋头,嗷了一声眼看着就要晕倒,江桂英和方大妈一人扶一边,往丁大妈腰上狠掐一把。
嘿!又精神了!
一场闹剧在丁大妈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最后只能溜走中结束。
“妈,丁大妈受啥刺激了?”平时再横都不敢横到她面前来,今天吃枪药了似的。
两个妈同时看了过来,关月荷狗腿地忙着给她们冲糖水,笑嘻嘻地道:“你们说话辛苦了,喝点水,吹吹风。”
顺手拿起桌上的扇子,不偏不倚地一人扇一下风。
“下午听说你们厂有人卖工作,就到处找人借钱,在家和丁老大媳妇儿吵了一架,还没去找人谈买工作,就听说工作卖出去了。气得在家发疯。”
关月荷不用问都知道丁大妈是想给丁学武买工作。
虽然七月二十才开始高考,但就丁学武那个样子,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他肯定考不上。丁大妈估计是认命了,不盼着他考大学了,想着给他买份工作留城里。
也不知道丁大妈怎么想的,丁学武现在还是农村户口,厂里工作转让也得是城市户口啊。除非厂里人事科愿意给他一个知青招工回城名额。
要是那么好操作,她能不知道帮二哥逮住机会进城当工人?
丁大妈的这一闹,倒是给银杏胡同的邻居们增加了八卦话题。
大家都在琢磨,卓越服装厂那个男同志是不是被银杏胡同那个至今没找到的赌场坑的。
看着是卓越服装厂的事情,但派出所的公安一去询问,发现有可能和五星汽车厂有关。
但宋公安在胡同里澄清了一个谣言:赌场不是开在银杏胡同里的,赌场里做庄家的也不是五星汽车厂的工人。起码明面上不是。
这帮人次次都换新地方赌钱,要是没人提供线索,公安到处找人也难。
伍家旺在家气呼呼地道:“我都说了,我没掺和赌钱,那个刘媒婆每次看到我经过都和别人说我坏话!”
他弟跟着义愤填膺地道:“找月荷姑姑,打她!”
伍家旺瞬间怂了,那还是算了。
也有人经此冒出个大胆的想法:我怎么没想到去找那些赌鬼买工作?
“想得美!”关月荷戳破这些人的幻想,“我们厂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找公安帮追回买工作的一千块,参与赌钱的,开除!空出来的工作名额另外招工。”
赌鬼的工作不能卖,但属于自家的房子可以卖。
但是没符合关月荷要求的房子,江桂英就没和关月荷说。
虽然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但好消息还是有的。
“那赌场被一锅端了!足足抓了五十多人!还抓到个车间副主任。”
这消息足够让人好奇,以至于高考结束了都没在胡同里泛起多大水花,而林思甜终于从医学院毕业归来,也没几家发现。
“说好七月初回来,我等到七月底!”关月荷给她分了一块看起来最甜最大的西瓜,“林医生,学习辛苦了,先吃块甜的补补。”
“学习结束才是辛苦的开始啊。”回来第二天就回汽车厂工人医院报道上班的林思甜哀嚎道。
“刚刚没发现,你这屋里东西多了很多啊,太整齐了,乍一看像是摆设。”
“全靠你哥勤快,收拾得好。”
林思甜立刻靠了过去,挨着叹气道:“可惜了,你和我哥还没生娃,不然,我得亲自上门给我哥做计划生育的思想工作。”
“厂里妇联的指标下到医生头上了?”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怎么月荷说出来就特别好笑呢!
林忆苦刚进二号院,就听到他妹哈哈哈的大笑声。

林忆苦刚进屋, 这俩都贼兮兮地看着他笑。
问她们是不是又合伙说他坏话了,倒是否认得快,脑袋都摇成拨浪鼓了。
林忆苦忍着笑, 没拆穿她们俩明面上的异常,“我身上脏,你给我找张澡票,还有衣服。”
“哦哦。等着。”
要在平常, 看到他衣服上都是干了的泥巴,肯定早就跳脚,拿澡票和衣服把他“轰”出门了。
林忆苦一出门, 关月荷又开玩笑逗林思甜道:“分给你的指标能完成?今年又没法评先进了吧?”
“得了吧,我就不指望什么先进不先进了, 今年只工作半年, 评先进也轮不到我。”
工人医院的每个医护人员都要起带头作用,给家属宣传“计划生育”,说服符合条件的男家属响应国家政策。林思甜的男家属,她爸可以排除在外了, 那就只剩她哥一个已婚男同志了。
但她哥是“已婚未育”, 暂时不符合条件。
林思甜道:“你和我哥说, 以后他去结扎的指标已经要给我留着啊。”
关月荷笑得停不下来。
“你还笑!”林思甜被她笑得恼羞成怒,扑过去要挠她痒痒。
家里没别的人在,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关月荷才和林思甜小声问道:“过了三十多做这个手术, 会不会有影响……”
林思甜故作嫌弃地咦了好长一声, “你下次能不能委婉点问我?”
最后还是道:“其实,出现这种问题,它也能治……你想听医生正经的治疗法, 还是胡同大爷大妈们总结的偏方?”
关月荷震惊:“林医生,你知道得真多!”
林医生得意,这几年的学习不是白学的,在胡同里的八卦也不是白听的!
今晚断电特别早。
九点不到,白炽灯一下子暗了下来,电风扇也停止了呼呼的转动,只有录音机还在放着磁带。
各家都是一阵埋怨的惊呼,然后开始找手电筒或者煤油灯。
没了电,大家就睡得早。
关月荷按掉了录音机,把房间的窗户窗帘给拉严实。
林忆苦洗漱好回屋,见她已经躺炕上摇扇子了。
想了想,最后朝炕边的柜子走去,抽屉一拉开,里头的计生用品都没了。
“月荷……”
关月荷早在他去拉抽屉时就猜到了,拿扇子拍了拍旁边的枕头,“抽屉里的用过三次了,我都扔了。”
计生用品这东西虽然能反复使用吧,但它不经造啊,她也怕用着用着中途破了,根本不敢反复多次使用。
她可不能一个人读着读着就变成了两个人。不然,她到时拿到的就不是毕业证,而是开除或退学文件了!
“对了,我们厂卫生室的计生用品,我老排不上队,还是你去部队那边的卫生室开吧。”
今年三月份,国家明确提出了“提倡一对夫妇生育子女数最好一个,最多两个”,京市各个单位都在提倡“少生优生”。
于是,单位卫生室开始定期发放计生用品,不需要拿结婚证去领取,领取时也不需要做登记,有人一下领了不少,甚至还有小孩领了当气球玩的。
所以,即使增加了计生用品的供应,但实际比去年还难领到。
林忆苦应了下来,心想着,部队卫生室也难领,他估计还得找战友们换。
没有计生用品可用,林忆苦站在炕边散了会儿火气,才把枕头挪过去挨着她的,躺下放空。
才闭上眼睛没两秒,关月荷朝他贴了过来。
“太早了,睡不着,说会儿话。”
她身上的热气全往他身上扑,他只能接过扇子,变成“林忆苦”牌电风扇。
“嗯,你说。”
真让她说了,她一时还真没想到要说啥。
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香皂味,才想起来要给家里补上生活消耗品。
“家里没有澡票了,我明天得多换澡票。”
今年夏天的澡票用得特别快。
夏天天热,关月荷虽然天天洗澡,但大多数时间是在家里洗,一周才去一次澡堂。去年夏天的时候,林忆苦出任务到八月才回来,没怎么往澡堂跑。今年他一周能有五天回家住,还经常训练得浑身脏兮兮,往澡堂跑得就勤快了。
其实也可以在部队那边宿舍的澡堂洗了再回来,但上班的点和宿舍不在一块儿,他懒得多绕一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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