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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营厂工人日常by梁图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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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金俊伟难得板起脸和元宝严肃道:“以后我去接你放学,你老实在学校门口等着。”
“我等妈妈下班。”
“你妈最近工作忙,没空去接你。”金俊伟就这么做了决定,见闺女的嘴撅得能挂油瓶了,又道:“星期天带你去明大爷店里下馆子。”
“嗷!爸爸,我帮你拎水!”
关月荷失笑,周鑫鑫这个小狗腿。
没一会儿,后院的邻居也来接水洗菜。
正好说到了丁家的事儿。
“和我同车间的翠红她小叔子是厂里保卫科的,知道的消息多,丁老五这不只是掺和走私,他还倒卖文物给洋鬼子!”
“我去!他这狗胆也太大了!”胡大妈又催着邻居再多说点。
“他以前不是去收老物件吗?其实是懂行的看过了,让他借着收废品的名义,当废品给收了。有些老物件可是传了好几代人传下来的,他们卖给自己人就算了,居然转手卖给洋鬼子,这和汉奸有什么区别?”
“就是汉奸!”胡大妈呸了一声。
“不过,年初国家刚收拾了个倒卖文物的团伙,他没活干了。以前让他帮忙收老物件的人,又喊他去干走私。咱们厂运输队本来没人掺和进去的,他帮忙搭了线,这才有了厂运输队帮着运走私货的事情……”
“怪不得他钱多,家里又是添彩电又是添冰箱的!”胡大妈又气又眼红。
这下,大家总算知道,为啥丁老五掺和到了走私的事情,居然不是厂里保卫科的人来抓,而是市公安局的人过来。
合着这小子犯的事不少啊!
“他这样的,是要被……吧?”有人比了个打枪的动作。
刚还只顾着听热闹的邻居沉默了下来。
不少人都是在银杏胡同住了二三十年的老邻居了,丁老五也算他们看着长大的。
虽说丁老五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会儿一听说他可能要吃枪子,大家的心情又有些复杂。
“自作孽,不可活啊!”
好好的正道不走,他就非要拐去歪道上,谁能有什么办法?
“对了,丁大妈呢?她还没被放出来?”
丁大妈实在能闹,那天晚上被一块儿带走,关了一晚上,人家隔天早上就放她走了。她不肯走,闹着要讨公道,结果又被抓进去了。
“这也是个脑子不清醒,不走正道的。厂里保卫科去领人,她还闹,保卫科就说让她再多待两天,能好好说话了再出来。”
“丁大妈一遇上丁老五就犯蠢,五个儿子,哪怕是下乡的丁老四,都比丁老五有能耐有出息,她就非要偏心个没出息还爱惹事的!我真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也正常,谁能知道别人的脑子里头是怎么长的?
又说到了至今还没找到的丁显光,大家一致认为,丁显光要么躲起来了,要么就是早跑了。
关月荷在自家门口坐了半个小时,见林忆苦推车回来,这才一块儿进屋。
“今天去拿信了?”
林忆苦见她直接回了房间,找出了信纸,又给钢笔吸墨水,以为是收到了朋友来信,这会儿要给朋友回信。
但她前两天不才给春梅和胜华回信?听说还有个叫素萍的同学,最近才又联系上。
也难为她在回信时忍住没提肚子里的孩子,次次把信封粘起来时都发笑,说要等孩子生出来了再说,吓她们一跳,再跟她们要孩子的见面礼……
她真是执着于吓所有人一大跳!
不过,他这次猜错了。不是给大学舍友们回信。
“我给丁学文写信说说最近的事情,让他心里有个数。”
丁显光还没找到,公安肯定会查丁家的亲戚关系,或许会找到在东北当知青的丁学文,到时候,丁学文早回到京市读书、工作的消息,怕是瞒不住了。
前因后果都写了明白,但她也都是从邻居那儿听来的,具体的情况,公安没对外公布,谁也不知道。
林忆苦帮她把信塞信封里,道:“我后天休息,找朋友帮忙打听看。”
“行,下次让丁大户请我们吃饭!”
没等到林忆苦去打听消息,对丁老五的处罚已经出来了。
好消息,丁老五不用吃枪子。
坏消息,要关三十年。
邻居们听到消息时一惊一乍的。
“被关三十年?!等他出来,都老了!”但不用吃枪子,算是还有点希望。
在公安局待了一星期的丁大妈刚回来,脸色看着本来就差,一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没缓过气,往后倒了下去。
“哎哟喂!这,这咋说倒就倒啊?赶紧的,找个板车过来,把人送街道办的卫生室去啊!”
伍家旺的三轮车被征用,三号院的一群大爷大妈跟着去了卫生室。
但丁大妈这情况比较危险,卫生室的医疗水平有限,劝他们给送去医院。一帮人又浩浩荡荡地直奔汽车厂工人医院。
林思甜刚准备下班,忽然见到好几个三号院的邻居,正要问情况呢,才发现她妈也在。
不等她问,方大妈就把来龙去脉都说了。
“我就一星期没回家,都闹这么多大事了?”林思甜现在后悔得很,早知道她就不调班了,连着几天都是上夜班,不然她肯定回家蹭饭,顺便看热闹。
她错过了银杏胡同这么大的新闻!
方大妈拉着她走到了一边,“你给丁学文报个信,这万一他妈有点什么情况,他又在京市,不露个面说不过去。要是没什么大问题,你让他别过来了,上班要紧。”
林思甜听懂了,也不急着回家休息了,“我先去食堂吃饭,待会再去看看丁大妈。”
林思甜吃了饭回来,就听到谢大妈正在急得团团转,“赶紧给丁老大他们几兄弟打电话,让他们来医院,医生说怕是不行了。”
三号院跟着来的邻居纷纷行动起来,忙着分头去找丁老大三个兄弟。
林思甜也没耽搁,先跑去找医生问了情况,得知丁大妈可能是情绪太激动突发脑溢血,送医院有些迟了……
电视台里。
丁学文刚刚手一抖,手里的钢笔掉到了地上,刚要弯腰去捡,传达室的同事急匆匆跑来找他去接电话,说他家里有急事找。
他家里有急事?
丁学文脸色凝重,他家里不可能有事找他,难道是月荷他们出了急事?
顾不上捡笔,丁学文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后面一路小跑去了传达室。
办公室里的同事小声讨论,“丁同志家里还有其他人?他不是自己一个人住吗?”
办公室里的同事都知道丁学文是本地人,但对他家里的情况,没一个了解的。
“单位离家里远,搬出来住有什么稀奇的?”
“他住的地方离单位也不近吧?我听说他是自己买的房子。”
“嚯!他这就买上房了?我听说他上大学前是知青,靠自己攒不到买房子的钱吧?”
这办公室里,不是要养家糊口的,就是刚工作没几年的,手里还真不一定能拿出钱来买个房子。
刚刚跑去接电话的丁学文又走了回来,办公室里的讨论戛然而止,但丁学文没注意到气氛不对,把桌上的文件收拾好,才去领导说明情况请了假。
看他的样子,大家都猜家里的事情应该不算严重。
丁学文到工人医院时,早在门口等着的林思甜直接带路,顺便给他说情况。
“医生说,可能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你三个哥都过来了,丁大妈现在不清醒……丁学文。”
林思甜拉住他,认真道:“她不清醒,说的话,你不用全听,也不要答应。你要是这个时候去当孝顺儿子,等月荷生完孩子了,我绝对让她揍你!”
刚刚还思绪杂乱的丁学文这会儿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松了一口气,朝她笑了笑,也认真地回:“我不会。”
可能他这个人就是没亲缘命吧。
来的路上,他脑海里反复地回放68年12月下乡时的场景。
在要出发下乡的前一天才知道自己报了名下乡,在那之前,他刚可惜没考过汽车厂的招工考试,但也没气馁,月荷说要帮他问问服装厂还有没有临时工名额。他想着,和成才一样,先去做临时工,以后有机会再争取转正。
消息一出来,成才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思甜拉着林大爷要去找街道办的人,住厂宿舍的月荷还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他只带了个小包裹踏上了前往东北的火车。
思甜和成才把自己的存款搜刮干净塞给他,说很快就给他寄东西过去。
此后十年,总有人一直惦记他,说等他回来。但不是他家里人。
还没到病房门口,就听到第三间病房里干巴巴的哭声。
丁学文做了个深呼吸,推开门进去。
除了神志不清、颤抖着说不上话的丁大妈,丁家其他人都愣愣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丁学文。
他刚走过来时,在病房外面的邻居也认出他了,除了方大妈和江桂英,其他人也愣着。
“老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着不像是刚从东北回来的,更像是从单位里过来的。
丁学文没搭理这话,站在床尾的位置,看向了病床上头发发白的老太太。
林思甜的担忧压根没机会存在。
丁大妈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会儿,嘴上惦记的全是丁老五,想的是让其他三个儿子帮忙凑钱,这样能减轻几年。
“还凑钱?我看他被枪毙了最好!”丁老二气得想踢东西。
他们几个兄弟对老五不差,结果呢?老五越来越得寸进尺,没毕业前伸手要钱,毕业后又伸手要工作。
现在更是干了一堆烂事,他没想着沾光,结果呢?他多出来个搞走私、倒卖文物的弟弟!
被媳妇儿瞪了一眼,丁老二才没继续说下去。
丁老大和丁老三没说话,但也赞同丁老二的话。
没得到想要的答复,丁大妈颤着手要去拉丁老大,一激动,脑袋歪向了另一边。
病房里安静了几秒,丁老大几个忽然又嚎了起来,这回倒是不干巴了。
没吭过一声的丁学文心里空落落的。
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怨恨,都在此时结束了。

丁大妈的身后事没几天就忙完了, 丁老大跑腿最多。
又是忙着去找医院开死亡证明,又是忙着去殡仪馆。还有家里的几间屋子,在厂里房管科没找上门前, 也要找自家人先商量好。
他们分到的倒座房原先有三间屋,改来改去, 现在是五间大小不一的屋子。
当初没分家,靠着人口多、又好几个工人才能分到这三间屋。但几年下来,丁老二一家五口分到房搬了出去,丁老三一家四口则是搬到了二号院的门房。
现在,丁显光在公安的通缉名单上,人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就算回来也是被抓的下场。丁显宗还在东北当知青, 成家了拿不到回城名额。丁香平时住在学校里, 也只有过年的那两天才回来。
也就是说, 住这儿的就只有丁老大两口子了。
他们两口子就一个工人,住五间屋, 早晚会被眼红的人举报,趁房管科的人没来,不如他们先自家人分一分,到时候房管科的人来了也没话说。
另外, 丁家的人都想知道丁学文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们想找关月荷问, 但他们每次没进到一号院呢,就被胡大妈给挡住了。
还被胡大妈严肃批评道:“哪有刚办完白事就去别人家做客的道理?”
实际上, 他们进了一号院也没用, 关月荷和林忆苦那两口子天天早出晚归,晚上过来找人吧,人家还忙着学习和工作。
他们一问丁学文的事儿, 关月荷大手一挥就道:“他不是说了星期天会回胡同一趟?不急这一两天的,你有什么话当面问他吧。”
关月荷正忙着即将开始的外商投资会,别说他们了,就算丁学文来了,也得靠边站着,不准打扰。
这不,说好星期天都回家里商量事,丁老二和丁老三早早拖家带口过来了。
原来拥挤的屋子此时变得宽敞,但丁老五搬回来的彩电和洗衣机等大件,早已经被没收带走了。
丁大妈也没有存款剩下来,这是他们在医院时就已经知道了的。
丁大妈多年攒下的存款,全拿了出来给丁老五交罚款,让丁老五被判三十五年改成了判三十年。
丁老二和丁老三此时庆幸自己分家搬了出去,不然,他们手里头的钱也要被拿去填老五的窟窿。
没了丁大妈和丁老五这两人,他们兄弟妯娌几个倒是难得的和睦,也不急赤白脸地吵了,都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丁家屋里算是安静的,大家都在等丁学文。
丁家屋外就热闹了。
星期天是一个星期里热闹最多的日子,闲着没事干的,从胡同口走到胡同最里头,随便找个院子进去坐一坐,总能凑上热闹。
不过,大家今天就是专门往三号院跑的。
三号院最近也是出大风头了,前有丁老五被抓,后又丁大妈被气死,现在又冒出来个丁学文。
托张二嫂那张漏勺嘴,邻居们从医院回来后,没出半天,整个银杏胡同的人都知道丁学文回京市了。
张二嫂当天晚上还在家里和张德胜分析,说丁学文肯定是早通过高考回城了,看他那样子,说不定都已经开始上班了。
早知情的张德胜敷衍地应和着,心想:还好平时没说漏嘴,不然,他坏了丁学文的事了,没结成友反而结成了仇。
“哎哟,丁老四?!你现在这副打扮,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干部来我们这儿了。”
“丁老四,你现在是考回京市的大学了,还是走了什么运道回城工作啊?”
丁学文人刚到胡同口,就被一群老邻居们围住了。
说实话,很多人他觉得面熟,但其实不太叫得上名字了。
好在许成才专门在外面街上等他一块儿回来,这会儿许成才忙着帮他应付邻居,答非所问,“胡大妈、蔡大妈,晚点再聊啊!”
路过一号院的大门时,许成才冲里头喊道:“月荷,我们晚点过来吃饭。”
关月荷没出去,站在家门口叉着腰回:“我找明大爷定好位置了,叫老丁赶紧办事,别耽误我下馆子!”
嗓门堪比喇叭,中气十足的。
“知道了!”许成才催大爷大妈赶紧让路,还提醒丁学文回家别磨磨唧唧的,理由很充分,“月荷等着吃饭呢。”
拉着丁学文想问情况的大爷大妈总算收敛了,别看月荷那个虎妞现在怀孕了,前天有个不怕揍的小崽子对着她家墙砸沙包,把她家小房间的玻璃砸了。以为她会等林忆苦回来再上门收拾小崽子,结果她拎着晾衣杆就出去了,不等小崽子跑回家,在胡同口就挨她一顿揍。小崽子捂着屁股一路哭到家的。
当妈了也不耽误虎妞揍人。
关月荷会揍小的,就会揍老的。邻居们对此从来不怀疑。
丁学文失笑,怪不得思甜他们常说月荷接上了忆苦哥的班,在胡同里当霸王。
“老四回来了,赶紧进屋说。”丁大嫂听到声音才出来喊人。
现在见到丁学文了,丁大嫂心情复杂得很。
听说月荷摆喜酒时,有邻居见到了老四,但他们家里人没一个发现的,也不见他回家。
距离她上次见丁学文,已经过去八年了。他上次回来,穿的打着补丁的棉袄,人看着比刚下乡时壮了些,但脸干瘦干瘦的,手上都是冻疮,脾气看着和以前在家时相差不大。
现在则是大变样了,和胡大妈说的差不多,看着像是个大干部了。或者说,像是个不差钱的知识分子。
丁学文喊了声“大嫂”,跟着回了倒座房。
许成才被丁大嫂给拦在了外面,也没非要跟着进去,只道:“我就在这儿坐着,月荷还等着我们去吃饭呢。”
其他人见丁家的门关了起来,好奇,但又不好冲进去听,都想找许成才打听。
许成才又变成了邻居们印象中的闷葫芦,问啥都回:“我不知道啊。”
丁家屋里。
兄弟四个,像是四个阵营,围着张四方桌,一家一边。
就丁学文是自己一个人。
不过,屋外响起林思甜和陈立中与许成才的说话声,没有关月荷的声音,但不妨碍他们好几次提及她的名字。
他也不算是只有一个人。
面对几个哥嫂一连串的问题,问他什么时候回城的、在哪个学校上学、又被分配到了哪个单位。
“我78年考上了师大就回了城,现在在电视台工作。”
他回得这么干脆利落,倒让几个哥嫂有些怔愣,一问就说了?
随后,大家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他们以为老四没考上大学,现在还在东北当知青,甚至还想着,说不定老四已经在东北结婚生孩子了。
没想到他考上了,还是上的师范大学,现在还去了电视台工作!
怪不得他现在看着就是个知识分子的派头。
想质问他为什么不给家里报信,又想起来他下乡时闹的不愉快,还有他下乡十年期间,家里也没给他寄钱寄东西。质问的话还没到嘴边,又被他们给咽了下去。
“咳。”
“老实、嘴笨”多年的丁老大第一次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老四考上大学、分到了好单位是好事,以后……”
丁学文不耐烦听这些客套话,抬起手喊停,“还是先说家里房子的安排吧。待会还得找街道办的人过来做个证明,爹妈不在了,咱们兄弟几个,本来就没多少情分,把房子的事商量完,以后好各过各的日子。”
其他人互相对视,没吭声。
老四有了出息,以后眼看着要过好日子了。这会儿说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和他们来往,这兄弟算是做到头了。
丁老大还想说好话,丁老二却道:“我没意见,以前我没帮衬你,现在你出息了我也不沾你的光。家里的房子,是爹在的时候厂里分的,按理说该我们兄弟几个平分。不过,大哥大嫂照顾爹妈最多,我和老三也都分到了一套房……那就这样,大哥拿最大的两间屋,剩下的三间小屋我和老三、老四分。”
家里几个小的都到谈对象结婚的年纪了,现在都没房子呢。现在早点分好,房管科来了人,也没法赶他们走。
说完,丁老二停了下来,等他们思考,见暂时没人有意见,心里松了一口气。
小房间虽然只有五平左右,但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屋子,他准备让大儿子搬过来这边住,有个房子好找对象结婚。这样一来,家里的住房就宽敞了。
丁老大两口子没什么想法,指望不上两个儿子,就指望正在上大学的丁香了。分到两间最大的屋子,足够他们住的了,以后还能让丁香常回家。
丁老三两口子更是满意,他们一家四口住十三平的门房,挤得不得了,能分到一间屋,正好让儿子搬过来。
就剩没开口的丁学文了。
丁学文扯了扯嘴角,他真没想过,家里的房子居然还会有他一份?!
但这房子对他来说没什么用,离电视台远,他平时住不上。
现在兄弟几个能坐下来好好说话,再过几年,就不好说了。他的这个空屋不遭惦记才怪。
“你们谁想要我那间屋,两百块钱拿走。”
丁老二和丁老三都想要,但最后还是存款更多的丁老二拿下了这间屋。
房子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从头到尾,就花了十几分钟。
丁老三让儿子跑去街道办喊人过来做证明,丁大嫂则是去请了在家的林大爷和谢振华也来作证。
外头等着看热闹的邻居惊讶,“这么快就把家分好了?”
一点动静都没有,争了十几年的房子,就这么心平气和地给分好了。
等街道办和帮忙作见证的邻居们都到齐了,大家才知道这房子的分法。
“丁老四不要房子啊?两百块钱看着是不少,但现在分房子可不容易。他咋想的?”
“你没听他大嫂说的?人家师大毕业,现在进了电视台,那分房是早晚的事情,没必要浪费分房名额。”
“丁老四考上大学还分配到电视台了?哎哟!我早说了,他那脑袋长得就像是读书用的,不可能考不上大学!你们非说他还在乡下成家了!”
“就你马后炮……”
“不对啊,张德胜不也是在师大读书?他没在学校见过丁学文?”
突然被提到的张德胜赶忙摆手,“学校那么大,我们不是一个学院的,平常也碰不上面。”
实际上,他和丁学文住相邻的宿舍楼,有时候早上出门去上课,他们经常碰面。
等签好了分家协议,刚刚跑出去借钱的丁二嫂回来了,凑够了两百块给丁学文。
至此,丁学文彻底脱离了银杏胡同三号院的丁家。
陈立中过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手里的钱抢过来甩了甩,“丁大户有钱,今天下馆子让他请客。”
“走走走,月荷早过来催了,下馆子去。”
丁学文由着他们拿他的钱替他大方,在许成才回头的催促下,笑着跟上他们。

明大爷在后厨听到熟悉的哈哈大笑声, 忙里偷闲探脑袋出来一看。
嚯,又是那四个和他们的家属。
店里的桌子都小,一个四方桌, 坐四个人都嫌挤,他们愣是坐了六个人。林忆苦那个皮猴不在, 其他到的都整齐。
明大爷朝坐在许成才和陈立中中间的丁学文问:“丁老四,听说你小子现在大出息了?这会儿是在哪个大单位当领导啊?”
上次不问,是因为丁家的人还不知道他回来,现在整个银杏胡同都知道他在京市了,明大爷就没忍住好奇心。
林思甜和许成才抢着回:“恢复高考那年就考上了师范大学,现在在电视台工作!”
然后又道:“明大爷, 您给我们送道菜庆祝庆祝呗。”
关月荷立刻附和, “啊对, 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就没庆祝, 是该补上。明大爷,我们想吃红烧肘子。”
“嘿!”明大爷没好气道:“又不是我考上大学!”
说完就摔下了帘子, 继续忙活他的菜去了。
明大爷在后厨又听到外头那几个小王八蛋哈哈笑,害他差点忍不住跟着笑。
一转头,就招呼徒弟过来,让他去看看还有没有肘子……
关月荷他们还是吃上了明大爷赠送的红烧肘子。
甚至是明大爷亲自端上来的。
这老头, 拍拍丁学文的肩膀, 叹了声气,大家以为他要发表重要讲话, 个个屏住呼吸等着。结果, 明大爷把他们扫视了一圈,又拍了下丁学文,“他们三个都是带家属来的, 你小子也抓紧了。”
丁学文刚想指正对面坐着的关月荷,说她家属今天没来。忽然想起来,月荷现在也算是两个人。
“您现在还兼职做媒婆呢?”关月荷笑道:“改天您给他介绍一个。”
“嫌弃我耽误你吃饭是吧?”别以为他没看到她早早拿起了筷子蠢蠢欲动,明大爷哼了声。
看得出来,大家都饿了,明大爷前脚刚走,他们立刻拿筷子夹菜。吃完,顺手帮忙收拾了桌子,给外面排队的顾客腾位置。
几个人慢悠悠地往银杏胡同走。
之前怕丁大妈知道消息跑去学校、单位闹,丁学文都不往银杏胡同和五星汽车厂周围跑,现在好了,他天天来都行。
关月荷摸摸肚子感慨道:“明大爷这个饭店啥都好,就是地方小了点,每次来吃饭都难排队。”
许成才:“店面不好找,明大爷就带一徒弟做菜,店大了也忙不过来。”
也是,工商局有明确规定,个体户雇工不能超过七人。现在这饭店加上明大爷共六个人,也忙得够呛,尤其是星期天,那几乎是从早忙到晚没停歇的。
“秦师傅的裁缝店也请了人帮忙吗?”
“我大嫂在家帮忙,我和许成才下班了也过去帮做一些。”秦子兰无奈道:“之前请过两个人帮忙,后面都被挖走了,我妈自己想出来的样式还被盗走,想来想去,请外人总避免这些,不如自家人干。”
她和许成才现在也不接私活了,但额外的收入不减反增。她妈和大嫂不用担心外人有异心,他们也能受益。
“就是许前进那个王八蛋怂恿盗走的!”许成才提起这个人就来气,不过,现在许前进也算遭到报应了。
“他啊,之前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布料,自己在外头弄个小作坊生产衣服,赚得盆满钵满,整个家属院就他家最有钱,什么电器都有。他还不知足,掺和到走私去。这下好了,家底全被抄了,人也要被枪毙,他爱人和他离了婚要带孩子改嫁,他爸妈还来闹……”
许成才不理解,“真闹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怎么想的?”
日子已经比大部分人过得好了,还非要走歪道上。
许前进是,丁老五也是,拿钱去买个工作,踏实挣钱不好?
“说明走歪道挣得实在太多了。”陈立中倒是能理解许前进和丁老五的想法,他刚要毕业的时候,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和他堂哥一块儿做二手电器。最后想来想去,还是想去电视机厂做技术员。
不只是他,连丁学文都曾想过毕业后就做外国导游,再招几个人,或者找师大外语系的学生做兼职,一天挣的能比现在一个月工资高。
他俩都这么说,许成才这下也有点能理解了。
在单位或者国营企业上班,啥时候才能当上万元户?
万元户几乎都是个体户,这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
林思甜忽然捂上了耳朵,制止他们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了,你们这些大户不要再说了,我离了医院没法挣这么多,我听着不得劲。”
关月荷赞同,“我也是!”
银杏胡同的大爷大妈看着他们几个风风火火地离开,又见他们嘻嘻哈哈地回来,个个都往去瞅丁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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