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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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也是处心积虑、将计就计。
其中多少纠葛纷争,都随着几个当事人的逝去湮灭在了时间的洪流中,结果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此H市少了一个谷家,京市翟家愈发壮大,而他也由棋子变成了弃子,失去利用价值、被丢到另一个无辜者面前,由她出气。
从出生到成长,没有一步是他所选,没有一个人问过他的意愿,在意过他的想法。裴肃好歹还有个会为他打算的生父,可他什么也没有。
外公、亲生父母、亲姨母,不是利用,便是厌恶,恨不能他去死。
只有她会因为无法安慰他而感到愧疚自责,会认真地问他年纪、郑重地说“我记下了”,会在月色下真诚地祝愿他笑口常开,会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然后笨拙地转移话题。
翟庭琛放下一口未饮的茶杯,起身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二爷?”
徐峰从电脑上挪开视线,他这次没跟着去H市,不仅是为了处理事情方便,也是为了盯着顾氏。
“目前董事会那边并没有异动,估计都还在观望。”
前太子是找回来了,可他失忆了,他想不想、又能不能和正当权的大小姐掰腕子,尚且还是未知之数,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时候就急着下注。
翟庭琛并不意外,冲动的早被严恒清理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联系吴家,天权那个项目可以交给他们。”他淡淡交代。
徐峰讶异,那个项目不是定了叶家吗?
还有吴家,顾琪嫁的那个吴家?
“她的股份该交出来了。”翟庭琛声音清冷,“其它的,他们会懂。”
当然懂。
叶老爷子一听说这个结果当即气得又住进了医院——寿宴过后他就觉得不舒坦来住了两天,好不容易才回家,这就又来了。
“你知不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他重重将拐杖砸到儿子身上,“叶氏为了它几乎将所有流动资金都投了进去,你现在告诉我,它归吴家了?那些钱怎么办,全打了水漂?叶氏又该怎么办!”
没有流动资金,其它项目都得受影响,资金链一旦断裂,影响可不是一星半点,严重的叶氏都得跟着倒!
“你到底干了什么,翟家为什么会突然变卦?”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项目,他也不至于对翟庭琛那般客气,翟家是强,但他毕竟是长辈,没得亲自去迎一个晚辈的道理,更不至于对方漏个口风就急匆匆约束孙子。
叶家好歹也是响当当的名门,气节总有。
然而现在气节丢了,项目也黄了?
叶老爷子手都开始颤抖,捂着胸口就要往下倒,叶德昌赶紧一把扶住,“爸、爸!您别气,深呼吸、深呼吸,是我的错,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成,千万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啊!”
“起开!”裴舒雪挤开他,自己一手扶着老爷子,一手倒水、拿药,迅速塞进他嘴里,直到盯着他咽下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老爷子这时候可不能倒。
“爸,德昌已经在想办法补救了,您别担心,叶氏肯定不会有事的。”
“叫……叫叶骁回来!”叶老爷子喘着气,艰难开口,“把电话给我,我……我亲自给他打电话。”
骂儿子不过是迁怒,他知道,根源不在他,在孙子。
不然哪有那么巧的事,他前脚去了H市,后脚项目就出问题。
“顾家、顾家那孩子在H市,是不是?”
叶德昌和裴舒雪同时低头,不敢叫老人瞧见他们的神色。
叶家终归要是叶骁的叶家,他的名声同样容不得瑕疵。假如被公司的人知道是因为他,才让叶氏遭遇这么大危机,他日后又该怎么服众?
老爷子一辈子都在和人打交道,如何看不出他们的想法,顿时一口气又差点没上来。
“糊涂!糊涂!”
叶骁好的前提是叶氏好,没了叶氏,谁又认他叶骁是谁!
“叫他回来,立刻!”
叶骁拿着手机,听着那头母亲尽量委婉的规劝以及隐隐传来的父亲气极的咆哮,眉宇间仿佛压了一层阴霾,沉得快要滴出水。
又来了,那种无力感又来了。
他明明在极力争取、反抗,却起不到一点作用;即使短暂获得胜利,过不了多久照样被打回原形,这种感觉就像当初面对顾姣姣,真的糟糕透了。
叶骁狠狠扔掉电话,“砰”的一声,手机砸在车前挡风玻璃上,刚走出大门的男人闻声回眸。
他一身运动装,与平时的持正端方又有不同,少了几分儒雅,多了些清朗和舒展,连晨光都似乎格外偏爱他,映照得他俊美不似凡人。
会喜欢吧……
叶骁怔怔地想,这样完美无缺的男人,相处久了,她会喜欢吧?
那他呢,就这么永远受他所制、被禁锢着不能靠近吗?
他迷茫地握住方向盘,越握越紧。前方的人却只瞧了一眼便挪开视线,清清淡淡,毫不在意。
叶骁看着他转身往前跑,速度不紧不慢,从容冷静一如昨晚,仿佛他根本无关紧要。
他的眼神渐渐黑沉,右脚下压,跑车引擎发出巨大的嗡鸣声,轰隆隆,宛如一头怪兽在嘶吼咆哮。
阳光下,明黄的车身愈发闪亮、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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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次韵茂元茉莉花诗t二首其一》宋·刘子翚
【啧,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我还没亲眼见过杀人现场呢嘻嘻】
【举报!这里有个恐怖分子发表危险言论,赶紧查查他!】
【大惊小怪,随口说说还不成了?】
季沛霖盯着屏幕上不断被刷上去的各种留言,不由皱起眉,手指快速点击几下,很快一条特殊的加红加粗的提醒框显示在每一个此时正在观看直播的人面前。
【星网不是法外之地,星网上杀人同样入罪,警告有些人不要心存侥幸,以身试法。】
“执行官大人?”辛署猛不丁瞧见这条提示,本能的站起身就要行军礼。
类似的反应发生在不同角落。
星际时代几乎每个人都配有光脑,人们的交流、生活、娱乐,甚至工作都在星网上,他们以精神体进入,品尝美食、逛街购物,所有感官皆与现实中无异,而且还不会感到疲惫,所以对大部分人而言,星网世界才是他们的主世界。
在这里他们可以日夜不停,只需要在固定时间给主体补充营养剂,他们就可以一直待着。
不过有个前提,那就是别受伤。
因为精神体一旦受挫,造成的损伤将是永久性的,终身都无法治愈。
也由此,各个政府都制定了严格的法律法规,力图约束所有人在星网上的行为,其中一条便是发言必须显示真实姓名。
季沛霖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全星际没有人不知道。那是与帝国并驾齐驱、三大军团最为忌惮的联合政府最高指挥官。
作为如今唯一已知精神力达到SSS级的上将,他的名字常年高居雇佣兵暗杀榜榜首,被虫族视为“造成他们生存危机的头号仇敌”、“除了他联邦就能瓦解一半”的存在。
在他之后是帝国新皇华云礼,一个因礼贤下士、爱民如子在民众心中拥有极高声望的帝王。
季沛霖能隐隐压他一头,靠的不是联邦的体量,而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军功。
他的战绩和他受过的伤一样,厚重而辉煌,无论是不是在他麾下,只要看到他的名字都忍不住肃然起敬。
这样的人出现在直播间,所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
弹幕由五花八门变得前所未有统一——满屏尽是三个字:
“是,上将。”
顾茉莉垂下眼,即使看不见屏幕,也能听到脑中不断响起的提示热度上涨、生命值增加的播报音,叮铃咚隆,连绵不绝。
这种情况从她醒来后只出现过一次,在她忽然丢失生命值、又莫名其妙找回来时。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上将?
她摊开手掌,上次的伤痕已经只剩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可她还记得那份疼痛,真真切切、没有一丝掺假。
但是他们说“假的、都是假的”。
她想起在京中祗园那日,他们也曾提到“建模”、“游戏公司”……
她看看四周,墙上的壁画生动高雅,脚下的毛毯柔软舒适,小几上的茶具古典精致,处处都是生活的气息、真实的气息。
这些都是假的?仅仅是游戏公司制作的建模?
那她所感受的风和雨、冷与热又是什么?还有她遇到的那些人……
“顾总!”
严恒敲了半天都不见里面应答,思及那晚她捂着胸口面色惨白的模样,一时间急得顾不得其它,直接开了门。
却见她蹲在沙发旁、愣愣盯着前方青花瓷茶盏,似乎研究得入了神。
他顿时又气又无奈,走过去重重敲了敲桌面,“您好歹也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富豪,不至于看到个古董茶杯就挪不开眼吧?”
“你也觉得这是古董?”顾茉莉抬起头,双手搭在膝盖上,清澈的双眸尤为认真。
“清代的玩意儿。”严恒又瞥了眼茶盏,不知想到什么,语气微淡,补充:“不值当什么,您家这样的,没有千八百,也是好几十个。”
顾茉莉眨眨眼,总觉得这话有点怪。她晃了晃脑袋,没太在意,撑着膝盖起身。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严恒虽然出身普通,但大学时曾兼修过数门学科,其中一项便是文物鉴定与修复,她瞧着像,他也说是,那应该八九不离十。
从之前弹幕上得到的讯息可以知道,星际时代关于地球时期的历史和人文了解并不深,尤其普通民众,“地球”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陌生、有些好奇的名词,差不多相当于她所在时空对史前文明的了解——
知道有恐龙,知道恐龙最后灭绝了,却不清楚有多少种恐龙,它们曾经怎样生活过。
除非专门研究这类的学者或感兴趣的业余爱好者。
顾茉莉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俯瞰整个庄园,从廊桥到假山,再到水景布置。
一花一木都好像似曾相识,与她曾亲身住过的园林相差无几。
这种程度,即便是将园林当作景点、普通人也能来去自由的时代,都无法轻易复刻出来,更别提与地球相距千万光年、知识早已断代的小小游戏公司。
那么,是游戏公司背后有顶级专家,还是……
直播间的人本身认知就出了错?
她慢慢摩挲着掌心的痕迹,她曾听过这么一句话:“一般人看到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世界,因为他们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们看见的。”
天空中,太阳渐渐升到最高处,阳光越发热烈,落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团团的光圈。光圈中,明黄的车身如一道利剑嗖地冲了出去。
翟庭琛脚步一停,缓缓侧过身,再次与车内的人对上眼。
一个幽深淡漠,一个黑沉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直播间内惊呼声一片,谁都看得出来,那车头就是直冲前方的人!
他是真的想杀人。
【快让开!】
刚要往窗边走的严恒眯了眯眼,庄园内植被茂密,到处都是花草树木,外人很难从外面窥见内里,里面的人也受角度所限无法窥全园外街景,尤其在有高耸的围墙遮挡的情况下。
从他的位置能隐约瞧见翟庭琛的小半张脸,可若是再往前一点,恐怕只能看到疾驰的汽车……
几个念头在他脑中飞快转过,不过瞬间他便有了决断,修长的双腿一迈,手腕不着痕迹一摆。
哐当,方才还被仔细端详的所谓“清代玩意儿”从茶几上滚落到地,不过因为厚实的地毯并未碎裂。
他无声轻撇,将可惜掩于眼底。
早知道力道应该再大些。
“怎么了?”顾茉莉回头。
身后,如猎豹般的跑车与翟庭琛已近在咫尺。
严恒唇角浮上几丝兴味,无论是叶骁撞上翟庭琛,两人两败俱伤,还是翟庭琛狼狈躲避,都会让他十分愉悦。
然而,翟庭琛没动。
他静静站着,目光若深潭,依然平静无波,仿佛前方足以将他狠狠撞飞的汽车只是一辆玩具车。
叶骁牙龈紧咬,微微泛红的眼睛好似要裂开。
近了,更近了,只差一点点了,只要撞上去,讨厌的人就会不复存在……
一米、半米……
他蓦地闭上眼,双手猛打方向盘。滋——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火花与尘埃飞扬中,车身擦着翟庭琛的衣角险险驶过。极快的车速带起他如墨般的黑发,也吹散了他眸中沁染的暗色。
他轻轻勾起唇,转身继续晨跑,将刺耳的刹车声抛在脑后。
叶骁坐在车内,头伏在方向盘上重重喘着气,额上、背上全是汗,整个人仿若刚从水里被捞上来,无力又挣扎。
良久,喘息声低了下去,车内只剩下一片死寂,以及那不知被什么打湿的衣摆。
他们都知道,这一战,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赌他会躲,他赌他不敢撞,而最后他真的不敢撞上去。
他是个懦夫,彻头彻尾的懦夫!
叶骁低低地笑出声,笑声比哭还难听。
“没用的家伙。”
严恒看了看一直没动静的车和地上深深的车痕,兴味消散,眼里重新浮上冷意。
还以为他敢直接追到H市来,又光明正大出现在他们面前是有多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
出色的隔音玻璃将一切声响隔绝在窗外,顾茉莉背对窗户,再三确定茶盏没有一丝损伤,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事。”
“有事也不要紧。”严恒低头扶了扶眼镜,金丝边在晨辉中闪着微凉的光。
“只要没伤到您,管他是碎是裂。”
他巴不得他们粉身碎骨。
“在别人家做客,却打坏主人t心爱的器具,怎么会不要紧?”顾茉莉瞪他,“严秘书,你飘了。”
严恒一愣,似乎被这句话戳中了,他突然笑了,笑得特别开怀。
“嗯,您说得对,我们在做客,这样确实不好,以后我一定注意。”
顾茉莉目露茫然,不是很懂他这神奇的笑点。
【啧,好小心眼的男人,连个茶杯都容不下,听到情敌被归为“别人”就笑得像朵花】
季沛霖也莫名有些不快,只觉这个男人心思又多又阴。上次酒吧也是,明明发现了有危险,可他不想着阻止,反而乐于看好戏,性格实在凉薄,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感都没有。
“如果他是我部下,一定要好好给他上个三天三夜的思想教育课!”
正推门进来的辛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上将的思想教育课……
精神力S级的都受不住!
他同情的瞅了眼屏幕,幸好他不是真的星际人。
“听说有很多人联系华夏公司,想要开通直播体验名额?”
季沛霖想起收到的消息,眉心愈发皱紧。由于他的支持,直播间热度持续攀升,越来越多的人进入直播间,古话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些人里自然有好有坏。
作为观众品行如何,对于直播间里的人来说其实影响不大,毕竟唯一的“主播”看不见弹幕。
但若是作为体验者参与进去,那很多事情都将变得不可控——
即使他们同样被消除记忆,“沉浸式生活”,天性和本能却不会改变,比如逞凶斗狠,比如生存至上。
季沛霖望着屏幕里某张纯白的笑靥,他不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变,但他希望,就算是变,也不是在受到他人干扰的情况下被迫改变。
“这个口子不能开。”
“……是。”辛署难掩失落。
虽然明知不太可能,可心底还是不由抱着一丝期待,如果能和女神生活在同一时空,如果能和她说上一句话,那该有多好。
他摇摇头,将杂念抛掉,“我刚准备跟您汇报,华夏数分钟前贴出公告,表示他们只负责承接相关世界设定,直播间其它事宜都与他们无关,一切决策权属于地球研究院。”
意思是,不管什么要求,他们都办不到!
“而地球研究院那边……您知道的,他们向来高冷,不回复除皇室之外的任何消息。”
季沛霖哼笑,那是,谁给钱谁是老大,没有帝国皇室支持,就那个破研究所早倒闭八百回了。
“从我个人账户拨笔款过去,再跟他们说,如果这个项目真能有效带动生育率,我会考虑在联邦每年固定经费中增加一份款项。”
他掀起眼皮,神情冷肃,“前提是别出幺蛾子。”
“是!”
“还有。”
季沛霖顿了顿,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听说他们培育出了真的茉莉花?”
“……”
辛署一眼又一眼的瞅他,眼神逐渐古怪。
“有问题?”季沛霖正襟危坐,端得是一副持身正派、大公无私。
辛署嘴角抽了抽,“属下明白了。”
不就是要花吗?非得兜这么大圈子,还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怎么地,怕人告你索贿啊?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严恒靠着墙,看着客厅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脑海里不禁浮上这句话。
还真是跑了一个又来一个,无穷无尽了。
而且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耳朵动了动,依稀能听见“叶氏”、“天权”、“资金链断裂”等字眼。他眸光微挑,这是回过味察觉自己被坑了,现在来回踩了?
几十年的朋友,忽然变成互相下绊子的对手,下手毫不留情……
他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离开。
这就是所谓的上流人。
郁栩文轻轻抿了口茶,从他的背影上收回视线,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二爷还是这么平易近人,却不知道有些人骨子里就和我们不一样。”
翟庭琛头也没抬,并未应声。
郁栩文看了看他,放下杯子,“关于叶骁……”
“年轻气盛罢了。”翟庭琛声音淡淡,听不出什么意味,“被搀扶着长大的人摔上一跤,就会明白小石子的威力。”
郁栩文笑容不变,搭在膝盖上的手却不由一缩,小石子……
这话是在说叶骁,还是严恒,亦或者——也是他?
他被绊过一回,难道还会再绊第二回?
他唇角的弧度微微收了收,“吃一堑长一智,之前是大意了没看到,之后再有石子,踩过去便是。只要有恒心,再不平的路都会被蹚平。”
翟庭琛不置可否,端起茶盏,一下又一下的拨着碗盖却并不喝。
郁栩文知道,这是在送客了。
他拍了拍裤腿,起身,“今日打扰了,等来日回京后,希望还有机会和二爷一起喝茶。”
“郁总慢走。”徐峰客气地笑,送他出门,“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京?或许我们又是同一班航班。”
郁栩文扫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似笑非笑地调侃:“徐助越来越有二爷的风范了。”
“哪里哪里。”徐峰面不改色,态度恭敬但不谦卑,“我永远到不了二爷的高度,因为我骨子里就和二爷不一样。”
郁栩文迈开的脚一滞,深深瞧了瞧他,没再说任何话,大踏步离开。
徐峰站在原地,几不可见的撇了撇嘴,真那么清高,别偷偷打听他的航班,非要和他装巧遇啊!
想利用他见二爷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他这种人骨子里就和他们不一样了?
要他说,叶骁都比他可爱,起码他没有这么假惺惺,也没有真狠心的要图谋他的财产。
“叶少还是太天真,只想借力打力,却没料到他的好兄弟胃口更大,直接想吞了他家。”
徐峰走进客厅,一边将翟庭琛未喝的茶具收走一边嘀咕,“要么说商场如战场,商人的心就是黑……”
翟庭琛看他,他立马闭上嘴,讪讪一笑,“您不是商人,您是为国贡献企业家。”
“给叶老打电话。”翟庭琛不与他贫,只交代:“将刚才的话都转述给他。”
“告诉叶家?”徐峰不解,人刚走,这边就要通风报信啊?
可是之前不是还故意收拾他们吗?
“叶老的面子总要给。”翟庭琛没有多言,“去办就是。”
“……好的。”
虽然不懂,但徐峰懂一个道理,那就是二爷肯定不会错,二爷交代的,只管去做。
自他上位开始,由他定下的决断从未失误过。
“我这就去打。”
徐峰匆匆出门,正好与重新要进去的严恒碰个正着。
“怎么了,这么着急?”
徐峰朝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这就是可以说的意思。
他干脆站住脚,当着严恒的面拨通了电话。这么那么一说,电话那头什么反应他不知道,但他能清晰的看到严恒的脸色慢慢变了。
从隐隐的讥诮到慎重,最后是他也看不懂的复杂。
严恒的目光越过他望向里间,因为玄关遮挡,并不能看见客厅的情景,然而他能想象得出那个画面。
他定然是闲适的、波澜不惊的,就像是面对疾驰而来的汽车时一样。
叶家因为一个天权项目大伤元气,叶骁的自尊心也被他击得七零八落,这时候本是世代交好的郁家摩拳擦掌,试图趁他病要他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反过来抬叶家压郁家。
是不想让郁家就此做大、养虎为患,也是在尚未烧旺的火上浇了一勺油。
这把火最终会烧到什么程度,只怕也要受他掌控。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严恒喃喃,或许今日种种早在他预料之中。
“什么云、什么雨?”顾茉莉捧着犹带有露珠的花束,轻快地跳上台阶,“你在念叨什么呢?”
严恒看着她笑意嫣然的脸,突然问:“之前你说我像陈矩,那翟二爷呢,你觉得他像谁?”
有风起,摇曳的花瓣簌簌作响。翟庭琛攥着佛珠,听着那头清悦的女声道:
“他不像谁,他像一句诗。”
“哪句?”
“练得身形似鹤形,云在青霄水在瓶。”
他不信佛,只是在修身、修心,就如同那云、那水,本质都是水,无论什么形态都能安定自在,无论什么境况,他都能平和、宁静的去面对。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看繁华”,他理性、自律、克己复礼,但也“高高在上”。
同样好比水和云,虽然都是水的一种形态,但它们各自又都有其无法更改的规律。云放t不进瓶中,水飘不上天空,无论水怎么躲避,头顶始终有片云。
严恒怔住,顾茉莉将花束塞进他怀里,望着门内灿然一笑。
翟庭琛啊,不像谁,他只是过于像位帝王。
谁在谁的位置,谁是水,谁是云,什么时候分化他们,什么时候平衡,他做得如火纯青。
这是御人之道,也是帝王心术,可他好像天生就会。
天赋异禀吗,那又是谁给的天赋?
“游戏”策划,还是——
直播间弹幕上仍有人在讨论华夏新出的公告,她瞧着瞧着,忽然弯起眼。
或许,这个世界的秘密远不止如此。
顾茉莉站在商场门口,看着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男人。
一身简单到极致的打扮,黑色衬衣、黑色长裤,脚下一双干净却不甚起眼的运动鞋,头发整齐,但显然并未怎么打理。
走过来时身姿如松,长腿笔直修长,风一吹,衬衣微微鼓荡,隐约可见胳膊上结实的肌肉,与清俊秀气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感,自带的独特气息让他仿若行走的荷尔蒙,一出现便吸引了众多行人的注目。
毋庸置疑,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只是与她“记忆中”的哥哥风格迥异。
“可真有意思。”严恒站在她身后,微微挑眉。
以前的顾少可是个精致大男孩,虽然不到爱美的程度,但也十分重视外在形象。即使在公司,穿着也更偏向于时尚潮流,而不是稳重舒适。有时还会特意搭配一些小饰品,为此挨了老顾总好几顿说也依然故我。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随便穿件地摊货就出门,哪怕他现在条件拮据。
他不觉得仅是失忆就能让人改变这么大。
可假如这个人真有问题,那他又为什么毫不遮掩,反而坦荡、无所顾忌的将这些不同展现出来,好像根本不怕他们发现?
这种情况,要么是底气十足、不怕查,要么心机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认为自己掩饰不了,干脆不掩饰,这样一来反倒是让他们拿不准主意。
但是第一种有底气也分两种,一种他就是顾枫杭本人,一种他自信背后的人有能力让他们查不到破绽。
严恒眯起眼,再次上上下下打量男人,到底是哪一种呢?
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稍稍偏过头,额角纱布洁白如新。
“哥!”顾茉莉小跑着迎过去,星眸弯弯,还不忘朝另一侧的人打招呼。
“郭琳姐,早上好。”
“早。”
郭琳懒散地点点头,唇角勾起又很快落下,像是有些疲惫。
“姐姐昨晚没休息好吗?”顾茉莉面露关切,“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用了,只是有点失眠。”郭琳掩嘴打个呵欠,声音含糊,“不用管我,你们逛你们的,我跟着就成。”
虽是这么说,顾茉莉还是先去买了杯牛奶。
“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和我们说哦。”
真乖啊。
郭琳看着她,忍不住上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嫩嫩的,比她想象的还要细滑。
有些人生来就是上天的宠儿。
她默默叹了一声,“人心险恶,别对陌生人太好。”
她望着她依然清澈明净的双眸,有心加重力道让她疼一疼,挣扎几许,到底还是舍不得,只能烦躁的一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