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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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可是比翟景爵还要小。
没有人是铜墙铁壁,尤其当事情发生后,可以想象的到,无耻的大人们为了心安,极力将罪责推到他头上时,他内心要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你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你,他不会死。”“你害死了你亲哥哥。”
可真是这样吗?
他一个备受欺压的孩子如何得知当家夫人与人偷情的地点,又为什么那么巧,在他们到场后不久,翟父也来了?
谈判什么时候不能谈,为什么选择当着孩子们的面,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立即将他们赶走吗?
除非那个男人是故意的。
翟庭琛都知道翟景爵是翟夫人的软肋,难道他会不清楚?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难道真的会没有一点点恼怒?翟夫人又为什么被利用一次又一次,也不提出离婚?
只怕翟景爵不仅是翟庭琛找到的七寸,也是那个男人威胁翟夫人的武器和报复她的工具。
翟景爵知道吗?恐怕是知道的。
所以他选择自杀,不仅解脱自己,也想解脱他的母亲。
这些道理,她能想明白,以翟庭琛的智谋又岂会想不到。
他只是走不出来。
外表运筹帷幄、强大无俦的男人内心破了一个洞,却没人能听见他的呼救。
顾茉莉没再笑,她收起了所有的表情。纯洁无暇的人儿面无表情时,宛若冰雪铸成的雕塑,美得没有一丝烟火气。
翟庭琛一愣,下一秒就听她问:“你觉得他的死,你该负责任?”
“即使不是你引着他去,也会有别人、别的办法让他出现,但事实是你做了,那个人是你,所以你就有不可磨灭的罪责?”
“……”翟庭琛瞳孔微缩,沉默着没说话。
顾茉莉点点头,忽然拉起他的手往前跑。山路崎岖蜿蜒向下,不时还有大小不一的石头,看得原本远远跟在身后的严恒和徐峰心惊胆颤,唯恐她一不注意摔倒了。
“顾总!”严恒就要追上去,被徐峰一把拉住。
“放开。”他眸光凌厉,毫不掩饰眼里的凶光,仿佛毒蛇进入攻击状态,下一秒就会扑上去咬断敌人的脖子。
徐峰被他的眼神盯得心悸,但仍然坚持着没松手。
“有二爷在,不会让顾小姐受伤。”
他提醒:“严秘书,别忘记我们身为秘书的本分。”
老板的事别干预,听话就好。
“我和你不同。”
严恒冷冷扯起嘴角,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拳挥了过去。徐峰猝不及防,被打偏了头。唇腔间传来淡淡铁锈的味道,他舔了舔,忍不住轻嘶了声。
这是一点都没留手啊。
听不懂好赖话吗?!
他也动了火气,“严恒,认清你的位置,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还轮不到你来定义,再说一遍,松手。”
“不松。”徐峰加大了力道,如果说刚才还是为了二爷,那么现在就是加了“私仇”。
这一拳不能白挨。
两人纠缠间,那边形势也发生了改变。
翟庭琛短暂的愣神后,反应迅速的反握住顾茉莉的手,确保若是有意外可以第一时间护住她。
他没问她要带他去哪,直到她跑到某处停了下来。
跑动让她呼吸微微急促,只有一双眼眸依旧清澈,干净得一尘不染。
翟庭琛听见她问:“你觉得你害死了他,那什么样的惩罚能消除你的罪孽,以命偿还可以吗?”
他睫毛颤了颤,还没缓过神,就看见她伸出手推向他。
身后是悬空的山崖。
山风刮过他的鼻、他的额,带起他的发丝,扬起他的衣角。他忽然想起翟景爵,他跳下楼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身体在下坠,心却高高提起,无论多坚强,也会不受控制的感到瑟缩。
那是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眼睛快速的眨动,脑中思绪纷杂,他想了很多,想翟景爵,想翟夫人,想裴肃,最后所有的念头都化作了担忧。
她会有事吗?如果被人发现……
翟庭琛想,比起他的死亡,他更不希望她因此受到伤害。
这样的念头才闪过,他又怔住了。
那时候的翟景爵……是不是也曾这么想过?
千头万绪不过一瞬间,他直直坠了下去。
“二爷!”无意中瞥见的徐峰大惊失色,这下攻守形势瞬间互换,轮到严恒拦着他了。
“快让开!”徐峰又惊又慌又急,“这是人命,你疯了吗!”
严恒死死扣住他,镜片后的双眼平静无波。人命又如何,即使她真杀了人,他也会帮她埋尸、隐匿。
以及除掉一切相关人员。
徐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牙齿发麻,他觉得他犯了个错误。
眼前的男人的确和他不一样,他身为秘书的同时,还有做人的底线,可是这个男人没有。
不,应该说,他的底线是随着某个特定的人改变。她好,他便好;她不好,他会拉着所有人陪葬。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方才太过震惊,以至于他忽略了最重要的关键——
顾小姐这么纯善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要害他们家二爷?
他四下环顾,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地势较低的缓坡,似乎是个山谷的地方。再往下一瞧,他的心狠狠落了下去,转而眼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斜坡高度目测大概三四米,下方也不是石头或者树木,而是不算深的湖水。
因为他家二爷正茫然的从湖里爬起来,水波刚好没过他的前胸。
平日运筹帷幄、声名赫赫的翟家当家人、京圈佛爷此刻浑身湿透的站在水中,脸上透着如稚子般的迷茫,就……
莫名有些好笑和可爱。
整齐的头发凌乱的耷拉下来,挡住了眼睛,翟庭琛慢了一拍的伸出手,将黑发拨开。
水中倒映着他的身影,狼狈却真实。冰凉的感觉从脚下蔓延全身,他打了个激灵,头脑却渐渐清明。
他望着那个倒影,从上到下,仔仔细细,仿佛第一次见。这一刻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翟庭琛。”
头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显得格外悠远,他抬目望去。
山坡上她背光而立,一轮红日映衬在她身后,宛如天际落下了一颗硕大的火球,将她与大地全都笼罩其中。
光影下,她慢慢蹲下了身,朝他伸出手,
“上来。”
从过去的泥沼和噩梦中走出来。
“我拉你。”
你的胸口破了个大洞,缝缝补补依然伤痕累累,那就彻底丢掉它,丢掉过去的自己,再活一次。
这一次你不是翟家私生子,翟家二爷,你只是你。
翟庭琛仰着头,目之所及只有一片红,是那么的耀眼,以至于他黑暗寂寥的内心深处都透进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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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呼,茉莉突然那一下差点把我吓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神奇的是,我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么多人看见她犯罪,怎么办啦’(笑哭)】
【虽然不赞成严恒她杀人他帮埋尸的行为,但就是莫名觉得能够理解(我有罪我先说)】
【很帅气啊,很酷(我说的是小茉莉)】
【一群看脸的颜控,不要这么没有原则好吗?一开始你就不该怀疑小茉莉呀!】
【说得很对,补偿新型机甲1,个人空间站1,能量石50。】
【喂喂心机狗,你怎么能抢跑!补偿能量石1000000,星舰10,可随心t意自动变化太空服1000。】
【哇,大佬!】
星际时代资源匮乏,由于宇宙实在太过浩瀚,人类已探索到的部分不足千万分之一,但科技的发展又离不开资源的堆砌,以至于到如今很多能源都面临稀缺。
能量石便是其中重要的一项,某种意义上它相当于地球时期的货币,可以在市场上交易流通,更重要的是,它还是支撑星舰、机甲以及众多武器的燃料。
可以说,没有足够的能量石,即使你有雄厚的资本、完备的武装,也不过是一堆废铁。
堪称一石抵万金。
至于星舰,不仅是星际穿越必备,还是同时具有攻击和防御两种功能的装备。拥有十艘星舰,就可以组建一支星际战队,不礼貌的说,直接去当星盗都可以。
就连最不起眼的可随心意变化太空服也价值不菲。星际物资短缺,又崇尚武力,对吃穿都不甚讲究,只有少数的上层阶级才有时间和能力注重穿衣打扮。
对他们而言,那是另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自然也要有相匹配的价格。
这三样东西,单独拿出来,都还不至于让人特别惊讶,可它们同时出现,后面还跟了不止一个零,那就不得不惊呼一声“大佬”了。
虽然他们此刻身处“星网”,那些只是虚拟形态,但所需的价格却与现实中相差无几。如果主播想,她还可以在一定的比例上将那些礼物兑换成实物。
这么豪横任性,有人羡慕,有人膜拜,有人嫉妒,不过是嫉妒送礼物的人,倒没有嫉妒“瞬间暴富”的主播。
假如他们有条件,他们也想送。
但是有个问题——【小茉莉能收到这些礼物吗,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在直播?】
【她也不是星际人,这些……对她有用吗?】
【不知道啊,问问维护员?】
【还是直接找地球研究院吧,他们才是真正负责人。】
季沛霖皱起眉,还没等他开口,辛署就非常有眼色的点头,“我这就去联系地球研究院,绝对不会让这些东西被贪污了!”
季沛霖:“……”
你是我肚里的虫吗?
他憋了口气,粗声粗气的补充:“再查清楚赠送的来源。”别让她因此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好的。”
辛署一口应承了,他觉得这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以执行官大人的身份,纵使地球研究院背靠帝国皇室,也不敢拒绝这一“小小”要求。
至于查找赠送来源,那更简单了。科技社会,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故作深沉了一会,信心满满的去联系人了。
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地球研究院回复:“直播间一切事宜由华夏游戏负责,他们只提供技术和理论支持,其它一概不参与。”
他想想也有道理,研究院本就偏向学术科研单位,挂个名、做个顾问什么的还可以,肯定没精力再参与直播。
他听劝的转头去找华夏,然后发现……
他联系不上!
在这个几乎没有秘密的时代,他找不到这家公司的任何信息,包括人员组成、地址、负责人,通通一概不知,仿佛它根本不存在。
辛署:……
他看了看进行中的直播,弹幕刷得飞起,再看看空白如纸的搜索栏。
他没睡醒?
揉揉眼,他决定先去找送礼的人。可是依旧没找到。
这次不是什么都没有了,而是硕大的两个字:【机密】。
什么人的资料能被列入机密?
辛署的面色渐渐凝重,只有像执行官大人或是帝国皇室这样的人物才会受到严格保密。
他确定不是执行官大人,也不会是帝国,因为他们是地球研究院最大的金主,就算想送礼,也不会以这样公开而略显儿戏的方式。
那还有谁?
“啧,烦人。”
一颗巨大的树冠中响起一道怪腔怪调的嗓音,有些粗粝,像是少年到了变声期。
“果然是臭虫,闻着味就来了。”
“还不是你太不低调。”另一道声音含笑回怼,“一下子送出那么多,麻烦不找你找谁?”
“以为我像你那么抠搜吗?”
一个少年从树上蹦了下来,蜜色的发丝随之飘舞又落下,如棉花糖般一络络卷曲着,一直垂到耳际和脖颈。他的身上只披了一件白色长袍,从肩膀的位置斜斜往下,盖住了瘦削匀称的身材和内里光滑细腻的肌肤。
这无疑是个非常年轻的、且完美的形体,静静伫立在那时,犹如一幅艺术家精心绘制而成的画作。
前提是,他不说话。
“那些臭虫是没钱,你呢?有钱也像个守财奴,怎么,等着以后和你埋一起?”
嘶哑的男声嘎嘎笑起来,长相肖似天使的少年面露恶劣,任谁瞧了都得生气。
另一道男音显然也有些不悦,“格雷,注意你的仪态,若是被大主教看见……”
“大主教、大主教,你除了大主教,是不是不会说话?”少年格雷粗暴打断他的话,“你怕他,我可不怕。”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脊背处传来一阵寒意,那是身体对于危险来临的本能反应。
他蓦地转身,灰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一处。下一秒,一个同样穿着白袍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与少年不同的是,他的白袍完全遮住了全身,从脖子到脚踝,不露出一点肌肤。
“殿下,您该去祈祷了。”成年男人的声音波澜不兴,如一块冷硬的石头,没有感情,也找不到破绽。
“晚了,神明要降下罪罚,您的子民会替您受过。”
“……”
格雷捏紧拳,脸上却收了所有的怒容,没说话,也没反驳。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是嘲讽辱骂还是大喊大叫,对方都不会有半分动容,而他斗不过他。
他冷冷盯了男人一会,一甩袖袍,往神殿去了。身后参天树冠迅速缩小,最终恢复成景观树大小。
男人漫不经心抬眼,他的眼睛与格雷十分相似,瞳孔颜色却比格雷的还要更浅,定定望着一个人时,宛若漩涡能将人的神魂都吸进去。
这是一双足够独特,独特到只要见到就会认识的眼睛。因为在整个星际,只有一个种族会有这样的瞳孔——
摩尔曼族,星际最原始住户,在人类踏入太空前便已存在了很久很久的神奇民族。
他们信奉神,拥有在人类看来不可思议的神力,团结又排外。他们离群索居,偏安一隅,却掌握着星际最富庶最丰富的资源。
他们世代居住的摩达星,全年温暖如春,有大片适宜耕种的土壤,还有取之不尽的矿藏、水源,以及各种令人眼红的财富。
除此之外他们保留着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劳作、修行、吃饭、睡觉,活得像还没进入科技社会的古人类,但又强得让其他所有种族都无可奈何。
他们的力量仿佛与生俱来,找不到来源,又令人无比垂涎,更何况他们还拥有无数人渴望而不可得的能源。
欲望会催生贪婪,贪婪会产生邪念。
当一无所有、被欺压殖民的人类遇到强大而不谙世事的摩尔曼人,他们被收留,得到了片段喘息的机会,与此同时对能力的渴求也达到了顶峰。
这段的历史随着人类反殖民、成为一方霸主后,被沉寂在了浩瀚的星际长河中。伴随着精神力的普及,一代一代传承,已经很少会有人去思考精神力的来源。
毕竟谁会对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的事情感到好奇?
他们只以为那是生物进化的自然过程,是星际复杂的环境和能量辐射改造了人的身体机能,他们有的是办法,以科学解释一切。
只有极少部分人对此心知肚明,可是同样的,他们无法站在后来者的角度去指责先辈们的卑鄙。因为如果没有精神力,人类这个种族只怕早已灭绝了。
在生死存亡面前,那点“手段”似乎也可以被谅解。
然而,经历者摩尔曼人却不会忘记。
树冠想到这些,又想起之前做的事,不由自主抖了抖。树叶无风晃动,枝桠仿佛触手般悄摸摸的将仍在播放中的光脑藏到叶片后。
男人不知看没看见,空旷的大殿里只有白袍轻轻滑过地面的沙沙声。他如来时般悄默无息的离开,只留下淡淡一句:
“切断神殿所有的星网链接,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次。”
“……是。”
等格雷走到神殿,准备再看直播时,就发现他的光脑打不开了。机械的女声不停重复:“您没有权限,已限制访问。”
他磨了磨牙,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安、布、罗、斯。t”他一字一字念着这个名字,好似恨不能生其肉啖其血。
光脑屏幕折射出他的脸,冰冷阴鸷,他的瞳孔浅了浅,须臾又恢复成灰金色。
他盯着这双眼,眼里露出恨意,就是它……
他忽然转身,屏幕里多了道巍峨的倒影,高耸至顶,宏伟庄严,散发着古老而神圣的气息。
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挑,似是想起什么,格雷抬手一挥,星际目前为止最高性能的光脑顷刻间化作了烟尘。
没了他,也没了那座神像的影子。
如此轻易。
他怔怔的站着,若有所思,身后神像静立,浅金色的瞳仁漠然地注视着下方。
【关注度+1。】
【关注度-1。】
顾茉莉接连收到了两条提示,但奇怪的是,这次并没有出现上次关注度减少时的心悸和难受。
是因“人”而异,还是她的身体机能提高了,那点不舒服不明显了?
还有那些东西……
如果可以,她想留下。不是因为贵重,而是需要。
她闭着眼,慢慢在脑海中勾勒出星际的大概样貌。“它”有着与地球相比翻天覆地的变化,有着各种堪称神奇的科技手段,她关于这个世界、直播等所有的疑问都可以在那里得到答案,而且或许还能给她一样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一具真正健康的身体……
“顾总。”
顾茉莉眼睫动了动,睁开时眼里尚有还未褪去的倦意。严恒一顿,指了指放在座椅上的手机,轻声提醒:“有电话。”
已经响了两回,估计有点急,不然他不会叫她。
这个号码只有寥寥几人知晓,都是十分亲近重要的人。
顾茉莉拿起一瞧,果然来电显示——
“魏伯伯。”
“茉莉啊,在忙吗?”
“没有。”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伯伯,刚才没听见……”
话筒那侧老人笑了两声,“没事,我还担心打扰了你。”
他停了停,说起正事,“行车记录仪里的录像修复出来了,我给你发到邮箱,你先看看?”
“好。”顾茉莉乖巧的应了,拿过平板就登录邮箱。
严恒从后视镜里往后看,确定她神色正常才挪开视线,专注前方的路况。
这次出来没用司机,由他亲自开车。
邮箱叮咚一声登入,收件箱里果真有一封才收到不久的消息,顾茉莉点开附件中的视频。
视频加载。
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山里,信号差,加载的速度很慢,2%……15%……98%,然后又不动了。
顾茉莉等得着急,无聊的望向窗外。恰在此时,汽车倏地震动了几下,随即便是“砰”的一声。
轮胎打滑,方向不受控制的弯了弯。
她受到惯性身体前倾,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放在膝盖上的平板却因此掉了下去,咚地砸在脚踏上,而后滚入了副驾驶的座椅下。
她顾不上管平板,下意识抵着椅背问严恒,“怎么了?”
严恒反应敏捷的稳住方向盘,瞥了眼自动报警器,尽量平缓的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轮胎好像被扎破了。”
“啊?”顾茉莉瞧瞧左右,荒郊野外,轮胎破了?
“有备用吗?”
“有一个。”但好像不够用。
严恒打开车门,下车检查,不出所料后面两个轮胎都不能用了。
“是不是得叫救援?”顾茉莉降下车窗,探出脑袋问。
“不用。”严恒站起身,望着不远处眯了眯眼,“前面有家修理店。”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个修理店?而且那么巧的就在他们轮胎出现故障的附近。
严恒又看向他们来的方向,余晖下地上隐隐闪着点点银光。他嘲讽的勾起唇,这家修理店老板真会做生意。
他没将发现说出来,只是以顾茉莉的聪明怎会察觉不到。
她拉了拉严恒的衣袖,朝他微微摇头。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这么干?
严恒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会心软。
“行吧,天快黑了,先将车修好。”
这里远离市区,就算叫救援车,过来起码也得一小时左右,那还不如就地处理。
恐怕这家老板也是看准了这点,才选择在此地开店。
“您先在车里等会。”
“我和你一起去。”顾茉莉说着就推开后座门。
严恒无奈,因为意外升起的怒气消散了些。他第一次走在她前面,“您待会再进。”
谁知道里面都有什么人,假如不止想赚点“修车钱”呢?
“嗯。”顾茉莉一边听话的跟着他,一边忍不住好奇心的打量前面的门店。
说是修理店,其实只是一间简易到不能再简易的房子,门前立了个牌子,瞧着应该是硬纸壳做的,边角十分凌乱,上面用铅笔写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字:“可打气、可更换轮胎。”
字迹倒是很秀气工整,像是学过书法的人写出来的,不过那话吧……
严恒都要气笑了,有这么明显的吗,专门针对轮胎?
还不等他再走近,从里面出来一人。佝偻着背、头发花白,不时伴随着几声低低的咳嗽。
他走得很慢,身形一会高一会低,竟是个跛子。
顾茉莉神色更软,又拽了拽严恒的衣袖。严恒明白她的意思,喉咙滚了滚,原本要出口的话就那么换了一套说辞。
“老人家,我们要换轮胎。”
那人抬起头,他似乎很久没有理过发,额前发丝几乎盖过了眼睛。他没言语,只点了点头,沉默的拿出工具,慢慢挪到汽车旁。
动作娴熟,显然没少干。
严恒无语的撇过脸,这是把他们当傻子,还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他们发现?
他看了眼身侧的人,眼底泛上凉意。她善良,他可不。
想赚钱,他不管,无论以什么方式,都不关他的事,可是让她碰到,甚至差点让她受伤,那就必须得管了。
不过首先得等他们离开后。
顾茉莉摸了摸胳膊,感觉有点冷。山里的气温变化快,早晚温差大,这会太阳快要下山,寒气也渐渐上来。
“您先坐会。”严恒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从车里取来薄毯铺在墙角的座椅上,“饿不饿?”
“还好。”顾茉莉摸摸肚子,其实有点饿。
严恒有些懊恼,以后需得在车里随时备点吃的了。
“那边有泡面。”嘶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闷闷的,犹如指甲盖划过纸片,令人不适。
严恒蹙起眉,顾茉莉却没有露出异样,对于人身体的不同,她从来不觉得这是件值得嘲笑的事。
那人瞧了瞧她,继续低头忙活,“二十一桶。”
严恒:……
真是家黑店啊。
他想说不用,可转头便见顾茉莉眼巴巴的望着他,显然对“泡面”心动了。
自从来了这里,她吃了很多零食,还真没吃过泡面。
仿佛要和她呼应,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她按住,眼神愈发可怜。
严恒举手投降,“我去烧水。”
“一壶水二十。”
严恒身形一滞,没有回头,只是脚步重了两分,等他们离开,他要这人好看!
他转过弯,便见一个铁架子上几桶泡面凌乱堆放着,完好的塑封上贴着小小的标签:“五十一桶。”
敢情还给他们便宜了?
他哭笑不得,取了水壶去水龙头下清洗。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屋檐下丝毫不显局促,做起这些事来迅速又麻利。
顾茉莉托腮瞧着,兴致勃勃。
两人都背对着汽车,一时忘了注意修车的人。
直播间对“泡面”这种食物也很好奇,不错眼的盯着严恒,讨论它的味道和材料。偶尔有人关注到修车,也因为过于“落后”而不感兴趣的挪开。
老人沉默的忙碌,被头发遮盖的眼睛下闪着莫名的光。
车后座座椅缝隙处,手机屏幕亮了亮,视频加载完成,画面自动播放。
昏暗的车内,安全气囊完全打开,男人趴在方向盘上生死不知,额上鲜血格外刺目。片刻后,车门被从外面暴力拉开,一人俯身探了进来,冷静的扫视一圈,解开昏迷中男人的安全带,费力将他拖了出去。
镜头里隐约可见他精致的侧脸和……
额角的伤疤。
“阿航!”
郭琳叫住要出门的周亦航,“你去哪?”
“公司。”周亦航回身,没什么表情,“接了事情就要做。”
“那你为什么接?”郭琳蹬蹬蹬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似有所指,“顾家有大小姐就够了,再不济还有那个严秘书。”
“放心,会物归原主的。”
周亦航说了这么一句,再未解释,直接出了门。郭琳还想跟,却见门外院中不知何时停了辆跑车,华丽的车身一瞧就价值不菲。
有佣人递来车钥匙,周亦航接过,t自如的坐进去,一举一动随意而从容,毫无违和,仿佛他生来如此。
郭琳愣住,直到跑车驶出庭院才晃过神,却早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他……怎么连跑车都会开?
有什么难的。
周亦航注视着前方,熟练的向右转弯。他十来岁上就在修车行帮忙,见过的车辆不下千百辆,即使没开过,也早就将各种车辆的性能了熟于心。
如果不是没有相应驾照,他还可以去开货车。
他绕开前面的小面包,脚下用力,配置拉满的跑车如呼啸的风嗡一下从车群中穿过,留下满地的惊叹。
接近一个半小时后,窗外的景象由繁华变得萧条,最终他停在了一处厂房前。
好似废弃许久,房前、周围都长满了杂草,有的高到没过人的膝盖。他面不改色的拨开,四下搜寻了一番,直接走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