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纯白的茉莉花by快乐如初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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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垒着几块砖,分别是一块、三块和两块,他熟门熟路的拿起中间的三块,果见下方贴近墙边的地方藏着把钥匙。
他拿起,没管上面的灰尘,径直插入了锈迹斑斑的锁孔。
铁皮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光线从他身后透进去,里面的人闻声转眸。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便那么对在了一起,一内一外,一站一躺,宛若照镜子。
“……我该叫你哥,还是弟弟?”
顾枫杭慢慢从床上坐起,与照片上相比,他明显消瘦了很多,但精神头尚佳。
他细细打量眼前的那张脸,不得不感概血缘的奇妙,居然连他也找不出一丝不同。
“当我的感觉如何,是不是很好?”说这话时,他带着笑意,不是讥讽,而是调侃。
周亦航却立马皱紧了眉,“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顾枫杭笑容淡了淡,“如果你想找‘他’,‘他’出去两天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他’带你过来的?”
“不然呢?”他拍拍自己还打着石膏的右腿,“我这样,自己也来不了啊。”
那场车祸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足足昏迷了快一个月才醒来,能恢复成现在这样都是万幸。
更别提醒来后面临的一系列打击……
顾枫杭掩下黯然,问出他最关心的事,“茉莉怎么样,还动不动就生病吗,有没有人欺负她?”
“没有,她很好……”周亦杭有些心不在焉,胸口忽地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以为来的只有“他”,可是“他”将顾枫杭也带来了,为什么?京市就这么大,认识顾枫杭的人不在少数,他难道不怕被人发现吗?
顾枫杭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他却没心思听,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腿上,倏地面色大变。
“他”带他过来,不怕被发现,是不是说明“他”有了底气,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脑袋像被谁砸了一拳,嗡嗡的难受,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备注为“X”的号码。
嘟,嘟,机械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一声一声,他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手背上青筋鼓起,险些将手机捏碎。
他一遍一遍在心里默念:“快接、快接……”
然而手机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他又给顾茉莉打,同样没人接。
顾枫杭感受到他的慌张和急切,忍不住撑着床板抬高了身体,“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不是你叫我们过来的吗?”
因为他身体不便,为了帮忙稳住顾氏,他代替他回了京,现在顾氏稳定了,所以他叫他回来,不是这样吗?
“你知道什么!”周亦航突然暴怒,犹如一头被逼到墙角的狮子。
“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出车祸?我又为什么那么巧的能救了你,真是你命大吗!不是!是我知道‘他’要在哪里动手,才能在你死之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害你的人就是‘他’!”
顾枫杭瞪大眼,“可是……可是……他不是……”
“对啊,他是我们的父亲,那又怎么样?”周亦航呵呵冷笑,“严恒说得没错,你确实容易受人蛊惑。”
有时候愚蠢的让人发笑。
血缘就能代替一切吗?他没养过你,车祸之前你们甚至没见过面,你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又凭什么武断的认为他是你父亲,就会爱护你?
有的爹,儿子只是工具,向背叛他的爱人和夺走爱人的情敌复仇的工具。
抱走他、养育他也是一样,因为他们是双胞胎,他可以名正言顺取代他,掌控顾氏,夺了那个男人一生奋斗的心血。
这就是“他”的复仇,谋划了二十多年,从他们出生起便在实施的计划。
周亦航、周亦航,从名字都要跟着起。
他猛地踹向墙面,简易房里一阵巨响,灰尘扑簌簌往下掉。顾枫杭呆呆的坐着,他以为他不是顾家亲生子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没想到远远不止于此。
亲生父亲恨母亲,恨养父,当年他不是只能抱走一个,而是故意留下他,让他占着顾家太子的位置,然后成年后杀了他,换上他亲手养大的另一个儿子?
那……母亲呢,她知道吗?顾爸呢,他……又知不知道他不是亲生?
“当然知道,因为——”
周亦航突然恶劣一笑,清晰的吐出几个字,“——他无法生育。”
当年顾母也是富家千金,比不上顾家,却也小有资产,偏生爱上了穷小子周父。两人坠入爱河,好得如胶似漆。后来家里让她联姻,她舍不得男友,又不敢反抗家里,或许也贪恋顾家权势,最终选择做了风光无限的顾太太,私底下却仍和周父暗通款曲。
顾父一开始不知情,直到顾母怀了孕。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早就查出自己不能生育,但他没有戳破,精心照顾着,让孩子生了下来。
只因他需要继承人。
他对顾茉莉不闻不问,连过年过节都不接回去,导致顾琤和顾琪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用严恒磨砺顾枫杭,为他斥责他毫不心疼,一切都在于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而顾母,生下孩子后便被厌弃。明面上身体不好、深居简出,实则被禁锢着不能活动。如果不是需要个“顾夫人”,掩盖他不能生育的秘密,只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至于周亦航为什么知道,那就要问周父了。他似乎在医院里埋着钉子,所以才能在顾母刚生产之际,偷偷抱走一个孩子。
等她发觉时,已经来不及。她又不敢兴师动众的查,生怕被丈夫发现真相,只能在医院里临时抱了个婴孩,假装生的是龙凤胎。
那个婴儿便是顾茉莉。
顾家大房一儿一女,都不是顾家血脉,这个消息传出去,恐怕顾氏又将迎来大动荡。
这也是“他”要狠心除掉顾枫杭的重要原因,他们两兄弟绝不能同时出现在人前,当年的事经不起查。
周亦航看着失魂落魄的顾枫杭,眸底情绪复杂难言。
那时他顾念着血缘亲情救了他,本想偷偷藏起来照顾,谁料还是被“他”发现。“他”没有生气,只是望着他笑了。
起初他以为“他”还保留着几分人伦天常,等到“他”用顾枫杭的命逼着他来京市,他才明白原来“他”也不信任他。
“他”怕这个亲手养大的儿子有一日也脱离“他”的掌控,他的心软救人,倒成了“他”威胁他的武器。
但没关系,他不后悔救人,来京市也好,夺顾氏也罢,他不抵触——底层生活过久了,他不是没有过野望。他的亲兄弟能做二十多年的顾家太子,他为什么不能?
可是现在,他开始后悔了。
他不该救他的,他的出现会影响太多人了,不但增加了他被揭露的风险,还很可能给那个人带去麻烦……
周亦航慢慢抬脚往床边走,每走一步,眼里就深一分。
双生子的秘密不能暴露,她……必须是顾家人。
“顾总。”
严恒检查完轮胎,回身朝顾茉莉招手,“可以走了。”
“好。”顾茉莉放下泡面桶,匆匆跑过去,不忘向站在车边的老人道谢:“麻烦您了。”
老人掀起眼皮,浑浊的眼睛自下而上的瞅了瞅她,没有说话。
顾茉莉不以为意,礼貌的挥挥手,坐进了车里。严恒关上车门,转头时脸上的不快之色几乎掩饰不住。
老人垂下眼,慢吞吞的挪动着去收拾东西。
“严秘书。”顾茉莉叫了声,严恒才收回目光,上车、发动,汽车顺滑地驶了出去。
那个佝偻的背影在后视镜中越来越小,逐渐化作一个小点。
老人回头望了一眼,弯着腰拿起放在凳上的泡面盒,随即愣住t了。
泡面盒下压着整整齐齐一摞纸币,粗略一扫至少十张,旁边还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镯,仅看其通透的玉质、光滑的色泽,就知道绝不是凡品。
前不久还戴在那位小姐的手腕上。
周广跃忘了反应,直到腰间传来酸痛感,他才扶着椅背直起身。若是顾茉莉和严恒还在场,肯定要惊讶,因为完全站直的他,很高。
“豺狼窝里长出了小白兔,腐烂地里开出了鲜花……”他喃喃自语,表情莫测。
当年他其实见过这个小姑娘,母亲生下她后就不见了人影,只剩下她小小弱弱的一只,连哭声都有气无力。他想到同样被抛弃过的自己,难得动了恻隐之心,将她送到了那个女人面前。
他知道她会收养的,因为谁都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性别可能看错,但数量不会错,她需要扫尾。
一晃这么多年,小婴儿长成了大人,对他这个“坏人”也抱有善意,留下钱财却不说,即使陌生如他,也极力全了他的体面。
他觉得荒诞,可又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好像有条暖流汇入了早已干涸的内心,很小很细,却让荒漠得到滋养,死寂的胸腔微微动了动。
多年前他的一次善心,在多年后得到了善果,可惜他又要亲手打碎这份难能可贵的果实。
周广跃面无表情的将那些钱扔进了泡面桶里,任汤汁一点点染红它们。
天边红霞铺满大地,艳丽、绝美,透着一丝不祥的气息。
身后再次传来汽车轮胎压过马路的声音,徐峰眼尖的瞥见前方还有一点影子的车辆,忍不住咦了一声:
“顾小姐不是早下山了吗,怎么才到这?”
翟庭琛抬起头,掉入水中后衣服都湿了,他临时借了寺院师傅的住所换衣裳,出来的晚了一步。
加上莫名涌起的好似羞涩的情绪,他有些不敢面对顾茉莉,迟疑之下时间便耽搁了。
按车程,她应该进市区了……
他皱了皱眉,仔细打量前方,面色蓦地一变,“左转,小心地上有钉!”
徐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照做。车身狠狠一歪,险险避开了暗钉。
他刚要松口气,却听后面更加冷厉的声音:“靠边停,控制住那个男人!”
“啊?哦,哦哦。”徐峰完全是懵的,只能他说什么做什么。
黑色库里南停下,周广跃心一跳,第六感告诉他要逃,可还没等他动,就被飞快扑过来的徐峰按倒在地。
“别动,老实点。”徐峰死死摁住他,回头正要和老板汇报,却见他坐上了驾驶座,没来得及熄火的车子再一次冲了出去。
速度极快。
徐峰目瞪口呆,这会隐约意识到什么,按住的手愈发用力,“你对前面那辆车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只是稍稍拧动了一处螺丝。
周广跃右脸压着地面,桀桀怪笑了起来。
因果报应,有因就有果,他做了,如今该他受报应了。
想到什么,他伸出手,艰难的往上够。
徐峰以为他还想挣扎,干脆一用力折了他的胳膊。
啪嗒,骨头错位的声音让人鸡皮疙瘩直立,周广跃额上冷汗直冒,手臂无力的往下垂,指尖擦过玉镯,温润细腻,只一秒便错过了。
“顾总,您的镯子呢?”
严恒睨了眼她的手腕,皓腕如雪,只是光秃秃。
顾茉莉将手背到身后,眼神闪躲,“哪有什么镯子,我今天没戴呀。”
“是吗?”严恒似笑非笑,她的东西他记得最清楚,肯定不会弄错,不过他没继续追问。
总能找回来,他有这个自信。
顾茉莉看了看他,水眸中星光流动。弹幕依然不停滚动着,说她太过善良,会吃亏;说她不该对坑了她的人那么好,不值得。
她看向窗外,夜色盖上大地,红霞褪去,黑暗袭来。
月黑风高夜,轻舟破浪前。魑魅魍魉现身时,她或许能一窥世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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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欸,我手机呢?”
顾茉莉忽然想起还有个视频没看,连忙低头寻找。只是手机和平板好像都卡在了副驾驶座位下,她试了好几次都没够着。
严恒担心她撞到头,“等回去再取吧?”
“不行,魏伯伯还等着呢。”
耽搁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电话打来。
顾茉莉弯着腰,努力伸长手臂,她能看到手机背面一闪一闪,这是有未读提醒。
正这么想着,屏幕亮了起来,伴随着悠扬的铃声。平时听着悦耳,放在此时仿佛带着催促。
着急之下,顾茉莉解开了安全带,完全弯下身,这下终于能够着了。
严恒一边顾着路况,一边分心注意后座的她,脚下不由换到了刹车,想降低速度好让她更平稳些。
然而下一秒,他神色巨变。
没反应……刹车失灵了!
细密的汗珠袭上额头,他瞳孔骤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心脏如痉挛般抽搐着,神智却无比清明。
他想起那个古怪的老人和他最后望过来的一眼,原来不是想谋财,而是害命!
他低咒了声,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能让她发现,不能让她害怕……
山路崎岖蜿蜒,前方又是一个弯道,这时本应减速了,可是不能。严恒咬紧牙关,只得就着车速险险转弯。
“嘟——”
货车鸣笛声像一道惊雷劈进了他的脑海,全身的血液一瞬间倒流,他好似能看见货车上司机骇然惶恐的脸。
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想不了,他脑中一片空白。
大部分人都知道,汽车后座比起副驾驶更安全,左侧后座又比右侧安全,一是右侧通行,二是司机在面临紧急情况时会下意识往左打,这是人的本能,保护自己。
可严恒拼命往右打。
因为顾茉莉坐在右侧。
方向盘几乎被转出了残影,汽车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轮胎剧烈摩擦着地面,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迹,耳边鸣笛声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序曲,又仿佛终章。
“你就是严秘书吗,我听说过你。”
“以后请多指教呀。”
“严秘书……”“严秘书?”“严秘书!”
她唤过他无数次,撒娇的、商量的、生气的、含笑的,每个语气、每个神态,他似乎都能回想起来。
最初,他的愿望是讨得几块钱交了学费。后来,他的愿望变成出人头地,不受任何人掣肘。
现在,他希望她能活。
即使他再也听不到那声“严秘书”。
严恒始终没回头,顾茉莉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冷静的,一如她大部分时候见他的模样。
他不算是个特别健谈的人,经常只是沉默的跟着她,却总能及时有效的处理好所有事。
她说想做刘禅,他便做了诸葛亮,殚精竭虑,面面俱到。
可是诸葛亮会这么不惜性命的保护刘禅吗?
或许会,因为他有对先主的承诺。或许不会,因为他还有北伐、还有蜀国,都比刘禅重要。
那严恒呢,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人或事了吗?
顾茉莉捏着手机,话筒里传来周亦航急促的呼唤,“茉莉、茉莉?你在哪?”
一连几声,完全不似之前的寡言疏离,慌张中透着浓浓的担忧,真切而厚重。
她的睫毛颤了颤,来不及回答,清澈的瞳仁中有个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大。
货车撞了上来。
车身猛烈的晃动,混乱间一道微光划过她的眼前,是严恒的眼镜。
最后关头他将车身横斜,以驾驶位正面迎接了货车头的撞击。
天旋地转,仿若在坐过山车。
往日被人艳羡的豪华汽车在笨重大货车面前异常娇小,即使严恒竭力承受着最大的攻击,车身还是在惯性的作用下晃荡着撞向了另一侧。
那边是山壁。
“顾总!”
严恒几乎破音的喊声,与电话里听出不对、愈发心急如焚的询问声交织在一起,让顾茉莉有一瞬的恍惚。
来不及理清,变故再生。
黑色库里南如闪电般强势插入汽车与山壁之间,快得任何人都无法反应。
顾茉莉看着忽然出现、为他们做了缓冲带的车,完全呆住了。
胸前有东西落下,正好贴在了心口的位置。她抚上去,弥勒佛的笑脸栩栩如生。
失去意识前,她似乎看到库里南降下了车窗,里面的人也在对她笑。
为什么……
顾茉莉感觉自己好像在飘,轻轻的,如一朵云,脑海里空空荡荡,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她好像想问谁问题,可是她不记得向谁问,又为t什么要问。
“茉莉?”
悦耳慈爱的声音响在耳边,她愣愣的回过神。
身着宝蓝色长裙的女人笑望着她,“想什么呢,难得见你发呆。”
她摇了摇头,嘴唇蠕动了两下,自有意识般喊了声——“妈妈。”
“哎,妈妈在呢。”女人怜爱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妈妈的宝贝真可爱。”
可爱吗?
好像是吧。
“你真漂亮”、“真聪明”、“她是天才”、“她什么都会”……诸如此类的话,她似乎听过无数遍,从她有记忆开始就萦绕在她周围,让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低下头,继续整理着手里的模型。数以千计的零件在她手里宛若有生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型着。
女人欣慰的瞧着,既骄傲又自豪,这是她生的孩子,是她的宝贝。
大门叮咚一声打开,一个挺拔的男人走了进来,注意到坐在客厅中的母女,脸上自然而然扬起笑容。
“老婆,茉莉,我回来啦。”
“啊,老公。”女人惊叫着扑过去,“不是说还要等两天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想你们了,想给你们个惊喜。”男人亲昵的抱了抱她,“我还给你们带礼物了。”
“老公你真好。”
女人撒着娇,尽管孩子都几岁了,依然满脸天真。
顾茉莉静静的看着,看女人,看男人,尤其男人的眉和眼,随后默默挪开。
他在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确定着。
等到夫妻俩亲密完,想起现场还有个小女儿,女人羞红了脸,男人却不以为意的凑过来要亲她时,她更加确信了。
因为男人衣襟上有根微不足道的毛发。
她捻起,瞧了瞧,又闻了闻,递给愣住的男人,“艾美姐的。”
她用的陈述句,这个颜色、香味,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闻过,就是这个男人的秘书,刚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青春活泼,热情大方,会在男人和女人不方便的时候去幼儿园接她,给她吃冰激凌,和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他们都说你是天才,是不是真的呀,测过智商吗,超过140吗?如果我也生一个像你这么聪明的,他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她以为她不懂,再如何聪明,也不过才堪堪上幼儿园的稚龄,而且她说得很含糊,就算回去学了话,女人肯定也不会明白。
可惜,她还是低估了她的聪明。
“你和艾美姐出去了,接下来她是不是就会怀孕了?”她这么说,平淡又自然。
聪明的孩子智商高,观察入微、举一反三,却不懂大人世界的复杂情感。她只是将她发现的说了出来,却没想到会引起怎样的后果。
女人勃然变色,仿佛天都要塌了。男人期期艾艾,不停的和她解释着。
两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顾茉莉用她从书上和电视上看到的内容推测,他们应该会离婚。
可是没有。
大吵过后,男人又是低声下气保证,又是送花送礼物哀求,女人沉浸在糖衣炮弹下原谅了他。他们看似恢复了如胶似漆,实则隔阂种下就无法恢复。
女人变得疑神疑鬼,男人一回来,就要翻包翻手机,将衣服里三层外三层检查,还要顾茉莉在场,分辨男人的话是不是说谎。
还是说谎了。
顾茉莉盯着男人上扬的眉毛、微耸的肩膀,心理学上说,这些都是说假话的表现。
男人在她的眼神下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他现在对这个女儿有种莫名的恐惧,总觉得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
女人也是这么想,她一面利用着顾茉莉的聪明,一面惧怕着。
她无助的哭泣,对着丈夫声泪俱下,“我怕她,我好怕她说出你在说谎这句话,我想相信你,可是一旦看到她的眼,我就感觉她在嘲笑我,笑我恋爱脑,笑我蠢……”
“怎么办老公,我好像生了个魔鬼……”
顾茉莉抱着拼了几天才拼好的玩具,站在卧室门口,表情带着迷茫。
今天是女人的生日,男人忘了,她自己也忘了,可她记得,所以很早就在准备礼物。
但是她好像不怎么需要……
她听着门缝里传来的断断续续说话声,女人惶恐不安,男人轻声安慰,一起商量着对她的处理方式。
即使他们都清楚,她最无辜。
出轨的是男人,屡教不改的是男人,疑神疑鬼、不相信丈夫的是女人,被背叛、一两句就能哄好的恋爱脑是女人,两人一起的错,却将问题都推到了她身上。
好像她不在,他们就能和往常一样恩爱两不疑。
她错了吗?
顾茉莉自己问自己,她不知道,大人的感情太复杂了,不是书本上几句话能归纳的,也不是一部电视剧、一部电影就能看明白的。
她茫然着,思考着,一个人寻找着答案。她想做回爸爸妈妈的小宝贝。
然而不等她找到答案,女人先受不了了。她在男人的车上发现了一根用过的口红。
天崩地裂,当事实摆在她面前,她第一反应便是逃跑,仿佛逃了就不用面对,仿佛逃了就还能装作不知情。
仓皇无措中,她逃到了女儿的卧室,望着沉睡中美丽如瓷娃娃的闺女,回想起那双清澈明净、却好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又慌了。
她不想叫她醒来,她那么聪慧,一定会看出她的异样,那么男人也会察觉她发现了。
他会不会趁机和她提离婚,这么长时间都不和那个小贱人断干净,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不,她不想离婚,她不能离开她的丈夫!
女人眼神涣散,大脑浑浑噩噩,任由双腿无意识往前,然后她拿起了枕头……
窒息的感觉让顾茉莉挣扎着醒来,却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胡乱抓扯中,她攥住了女人的手腕,冰冰凉凉。
她好似懂了什么,挣扎的动静慢慢停了。
为什么……
她心里忽然又冒出这句话,为什么要杀她,她不是说她是她最大的宝贝吗?
她彻底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便是在病房里。男人及时赶回来,救了她一条命,却也从此落下了病根。
她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枝头的麻雀,一日复一日。女人没有来,男人也没来,她在医院住了下来,看顾她的是一位精神科医生。
年纪很轻,据说也是天才,医学博士毕业,同时辅修心理学。
他对她很感兴趣,拿她作观察研究对象,教她很多东西,为她找各类珍贵书目,还教她笑,教她伪装,教她如何获得别人的喜欢。
她不知道他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她也不在乎。
她如海绵汲取着一切,却始终找不到一个答案——
“什么是爱?”她问那个男人。
名为母亲的女人曾爱怜的抱着她说爱她,可是最后她想杀她。丈夫不断出轨,女人痛苦却又不舍得离婚,她说因为爱他。
那爱究竟是什么?
男人愣了很长时间,第一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之后,他转了外科,从心理辅导转为她真正的主治医生。
这不容易,她知道,即使天才如他,也不能轻易做到。
可他做成了。他接手了她的一切事务,陪她长大,看她从一个孤僻古怪的小孩长成人人喜爱、人人赞誉、人人怜惜的完美女孩。
别人提到她,不再仅仅是聪明、天才,还赞美她的善良、纯粹。他们说她像天使,那个男人却说了和母亲一样的话:
“你是魔鬼。”
就像伊甸园的撒旦,终会吸引所有人坠入你的深渊,最可怕的是,她不懂爱。
别人已经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她却懵懂的不知爱为何物。
怪她吗?没有理由。不怪吗?求而不得。
加倍的痛苦。
男人惨然一笑,被观察者早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捕猎者,可怜他还在沾沾自喜掌控了她。
“茉莉,不要爱上任何人。”他这么告诉她。
既然不懂,那就谁都不要爱。不然,他怕他会发疯。
顾茉莉眨眨眼,正要说话,心口忽然一阵阵发烫。她垂眸去瞧,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脖子上多了个弥勒佛的吊坠。
她有这东西吗……
她双眼迷蒙,下意识摸了摸它。
“警报,警报,一号时空线发生严重偏移,请尽快修正。警报……”
一间科技感十足的蓝色房间里,身着银袍的众人正各司其职,头顶红灯突然乍亮,柔美的女声以平缓的语调说着严酷的话语,让人心头一个激灵。
“怎么回事?”最前方貌似主事的男人皱了皱眉,“艾萨,说清楚。”
女声依旧婉约柔媚,像是设定好的程序一成不变,“重要人物死亡,时空线发t生大偏转。亲爱的罗德先生,如果不能及时纠正,后果不堪设想。”
假如历史是由一条条线组成,不同线造成不同结果,而后共同汇聚成了现在,那么若是其中一条发生偏差,形成另一种结果,理论上来说也可能会影响现在。
好比蝴蝶效应,一只南美洲的蝴蝶轻轻煽动下翅膀,结果可能引发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因为初始条件变了。
罗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稍微一想就知道症结所在,“因为我们的介入?”
“不,确切来说,是因为您选的人。”一只探头从天花板伸了出来,似有人性的左右摆了摆,“她太有魅力了,完全扰乱了原本的轨迹。”